潜龙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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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萧易(一)

    大夏土地的版图,横跨大陆千百万里,东临大海,所占面积极为广阔,且皆为富庶之地,历朝历代以来,在这片大地之上,无论是由谁人执掌天子神权,皆为天下之中心所在,四海之内,无不臣服,亦被誉为天朝上国,中心之国,是以四周蛮夷,喜将此地称之为中原大地,简称中土。

    在这片广袤无垠的中土大地上,有两条横贯大夏的真龙盘旋,一条名为红河,起于西域翠丁拉布雪山,终点流入于太东边海,全长不知多少万里,绵无尽头,一条名为华江,同样始于西域翠丁拉布雪山之上,途径川中,宜关等地,东联沙海郡,汇入大海。

    在这片中原大地上,自古流传了关于这两条江河的太多神话,久而久之,华江与红河,便成为人民心中的神圣所在,被冠以华夏双龙之美名,封都府与川中毗邻,华江分流一角,正从此处流经而过。

    封都府外,一队人马护送着几辆马车正徐徐出城,马车之上旌旗招展,旌旗之上,威远二字鲜明威武,他们来自封都府第一大镖局――威远镖局,为首一人,年过五旬,两鬓已然斑白,精神却是饱满,目光谨慎,望着出城的道路上,当先出城。

    “咦,任镖头怎么也亲自押镖了,真是怪了。”

    “可不是吗,那不就是号称封都第一镖的任镖头吗,他老人家怎么也亲自出马了?”

    “看来这次的镖物非比寻常,不过有任镖头亲自押送,想来已是万无一失。”

    城门口,两旁百姓看着这大队人马,纷纷议论,封都第一镖的任春秋亲自押镖,这在他们的心里,多少是有些震撼,得知道,任春秋早已金盆洗手,多年来早已不在参与押镖之事,今日却又亲自上阵,众人心中不由联想起那马车之中,是为何等贵重之物,居然将这位早已退休的老镖师引得亲自出马。

    “前面那人,赶紧让开!”

    忽然,一个镖局汉子高高坐在马背之上,望着前方,张嘴大喝道,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在他前方不远处,一名瘦骨嶙峋,形同枯槁的青年男子,踏着心事重重的步伐,继续往前走去,他头颅微低,仿若未闻,似乎是在想着极为要紧之事,是以出神。

    “喂!那位兄台,还请让一让!”

    那汉子又喝道,双目如锋,看着那名青年,那青年却没理会,自然垂头,只顾自己行走,

    眼见那青年无视自己的劝告,离马车越来越近,先前那名叫骂的镖局汉子一愣神,一策马,扬起手中鞭子来,便朝着那人身前抽去。

    这也无怪他动手,押镖行走,本就有太多意外发生,歹徒为了打劫镖银,各种手段层出不穷,一旦镖师们麻痹大意,给了歹徒可乘之机,便有镖毁人亡之虞,人死了便也罢了,被人劫了镖,便会丢了信誉,一旦丢失了信誉,对于镖局来说,这损失是无法估量的,因此任春秋才会亲自出马,这也说明了此次镖物的重要性。

    他这一抽,也只是抽在了那人前方,并未抽打在他的身上,其实说起来,他也已经是够仁慈了。

    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上过战场的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常年行走江湖,在江湖之中刀尖舔血的人们,也明白这个道理,这些镖师们常年行走江湖,时刻与强盗匪徒做斗争,又岂会不知。

    “啪啦!”

    马鞭在那名青年身前炸响,鞭上粉末飞溅,那名青年也终于回过神来,茫然的抬起头来,看了看面前的那根鞭子,又看了看那马上之人。

    “还不快滚!”

    那汉子见他抬头,只是望着自己,并不避让,不由怒骂道,又见他目光呆滞,面黄肌瘦,衣衫褴褛,心道不知是从哪里来的臭要饭的,心中轻视,举止也变得傲慢。

    “黑皮,不可无礼!”

    那青年尚未开口,任春秋道:“我等自行便是,何必辱骂了他,此次时间紧迫,切不可徒生事端!”

    那名为黑皮的汉子见任春秋开口,望着青年冷哼一声,提马而去,任春秋也看了那青年两眼,见他年岁正青,大好男儿,正是血气方刚时,竟落魄如此地步,衣裳破碎,形同叫花,也不知他父母兄弟见了,心中是何感想,叹了口气,从怀中摸了一块碎银出来,丟在青年面前,便往前走了。

    见他们行去,青年蓬乱的发丝下,明亮的双眸又暗淡无光,看着地上的碎银,嘴角一扬,露出自嘲笑容,也摇摇头走了。

    一行人出城之后行至芒山,任春秋望着山下江滩,除去船家数名,空无一人,又看了看江面,只觉江水清明,波澜起伏,好一副山清水秀的大好河山,不由心情大好,正欲下山渡过华江,忽从林间飞出一片飞矢,来势极厉,刺破长空,箭风呼啸嘶鸣,任春秋心头一沉,他早已猜到定会有人前来劫镖,只是他千算万算,又怎能料到,对方竟然会这般大胆,自己尚未走出封都府,越过华江,他们便按耐不住了。

    “护镖!”

    任春秋连忙大喝,拔出剑来,将面前飞箭拨落,几名镖局汉子淬不及防,纷纷被射了个透心凉,从马上栽落下来。

    其余人各自大惊,连忙拔剑,抵挡箭雨,无数箭矢没入那马车之中,或射入马儿身上,马儿受惊吃痛,一时野性大发,失了控制,盲目往四周乱窜,镖局汉子们难以控制受惊的马匹,又要抵挡箭雨,霎时间乱了阵脚,又有几名汉子从马上坠落,随即被乱箭射死。

    见他们阵脚大乱,箭雨停歇下来,从林间奔出四五十名黑衣汉子,手中偌大片刀闪烁寒光,也不说话,直接便朝着镖师们掩杀过去,镖师们虽然折了些兄弟,然而大多数人仍旧还在,见黑衣人冲杀过来,纷纷拔剑保卫镖物,做出拼死抵挡,双方于芒山道上,展开殊死搏杀,瞬间刀来剑往乱斗在一起。

    任春秋气得脸色发白,转眼之间,自己便折了这许多兄弟,气冲冲的飞身下马,手中飞剑快如闪电,往那群黑衣人杀去,他的剑光所到之处,黑衣人纷纷倒地,众人无一是其对手,转眼杀了有六七人时,任春秋只觉自己手中长剑斩到硬物,长剑被人格开,往来人望去,那人同样以黑巾蒙面,看不清面容,任春秋又翻身一剑,使出一招‘天旋地转’,那人冷笑一声,举剑一格,双剑相交,迸出火花,那人长剑却并未就此分离,而是顺着任春秋长剑之势,就势往任春秋喉咙斩去。

    任春秋大惊,没想到此人竟是一名内家高手,他剑身之上所蕴含连绵真气,较之自己,都还要浓郁几分,心中惊讶念头还未落下,便听见‘叮!’一声响,那人剑刃斩在自己手中剑柄之上,巨大的力道登时将他击得连连后退,那黑衣人又腾空一跃,连续几脚踢在了任春秋的胸膛上,将他踢得往后倒退十来步之后,才勉强稳住了步伐。

    那黑衣人看着被自己击退的任春秋,摆头环顾战场,见仍然有二十几名镖师做困兽之斗,目光一冷,又往那群镖师杀去。

    任春秋心急如焚,大呼“小心!”,此人武功极高,自己尚不是对手,他们自然更加不是对手,见他又往镖师们冲去,只得强自提起剑来,往那黑衣人迎去。

    “找死!”

    黑衣人眼中闪过憎恶,他本一剑往其中一名镖师刺去,却被任春秋挥剑强行点开,不禁大怒,汇聚起全身真气,左手飞快往任春秋肩头抓去,他这一击来势太快,又大出任春秋意料,任春秋原本见他剑法厉害,应该是以剑法为长,哪里料到他会突然舍弃了剑法,往自己肩膀抓来,待他看清对方出手之时,已是来不及躲避了,只得将肩膀往下沉卸力,同时手中剑一横,往那人腰上切去。

    那人右手回过剑来,挡住任春秋的长剑,左手快速往他肩头一拍,只听见‘咯噔!’一声,任春秋右臂骨骼被卸下,骨节错位的疼痛蔓延全身,持剑的右手也没了力气,长剑随之掉落,笔直插进土地上。

    黑衣人又退了数步,看着神情痛苦的任春秋冷道:“封都府第一镖,呵,也不过如此。”

    任春秋忍着疼痛,道:“任某再不济,在这世上也活得坦荡,阁下武功虽高,在这苍天白日里,也要蒙头遮面,连爹娘给予的真实面目也不敢示之于人,空有一身好武功,又有何用?”

    黑衣人道:“生活所迫,不得不为!你既然已经退出江湖,又何必非要出来趟这趟浑水,白白丟了你的这条老命!”

    任春秋惨笑:“你既然敢来劫镖,想必定然是已经知晓了其中之物,我且问你,这等镖银你都不放过,你准备将你的良心安放于何处?夜深人静之时,你就不怕有厉鬼找上门来要你索命么?”

    “哈哈哈哈!”

    黑衣人仰天大笑道:“老子既然敢做,便早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老子身上煞气重,普通鬼魂怕是近不得我身,你不妨可以尝试一下,等你死了,看看能否近我身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