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跟踪者(一)
第二十一章、跟踪者（一）
我们走出杂货店的时候，看到的是这样一幅场景。
有三个人站在街道的阴影里，似乎在争吵着什么，听声音，其中一个是女人，而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看样子像是叶昭。
“叶昭，是你吗？”我喊道。
“啊，你们真慢啊。”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果然是他。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哼，这个家伙似乎在跟踪我们呢。”他伸手指向站在他对面的一个人——那个轮廓，看起来有些眼熟。
“哎——那是——”我睁大了眼睛，仔细望去，“之前酒店里的——”
没错，那个人正是清泉酒家杀人案发生时，我在黑暗中冲进去的时候碰倒的女人，当时我就觉得她很眼熟来着——
“哪，嘉铭，你难道不记得她了？”叶昭摆着手。
那个女人一副不高兴的样子，别过头不看我们。
“她是——”
“我们昨晚才见过面的啊，昨晚。”叶昭说。
“啊？”我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们昨晚见了谁啊？难道说——王丽？”
“你说什么？”没想到，我欠考虑的一句话激怒了这个人，“拜托不要把我跟那种疯婆子记混好不好？”她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瞪着我，令我紧张异常。
“嘉铭，你还真是健忘啊，她是陈笛啊，昨晚王丽袭击的人啊——”
“啊？——”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陈笛——可是——”
“不像吗？大概是今天脸上没有画昨天那种妆的缘故吧！”说话的是站在一旁的第三个人，那是——石林海！
“哎呀！林海哥你也在这里……”
“是啊，她跟踪了你们，我也在跟踪她呢，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呸！”外表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陈笛，行为却依然表现得和昨晚一样的不友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完全不明白。”我说。
“也没多复杂啊，一开始她好像就在用一种奇怪的神情看你们，等到你们上计程车开走之后，我就看见这个女人也开着车鬼鬼祟祟地上了自己的车跟了上去。我觉得这个行为十分可疑，于是也就跟在了她的后面，一直到这里。”
“原来如此，那刚才……”
“我一出来就看见他们两人在争执，”叶昭说，“看起来是林海哥在质问她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结果就吵起来了吗？”
“是啊，这位女士不肯配合警方，让我很难办啊。”石林海指着陈笛说道，而陈笛则对石林海的评论报以不屑。
“你到底为什么要跟着这几个学生？要是不肯告诉我们，那就只能说明你心里有愧！”
“我心里才没什么‘愧’呢！”陈笛充满敌意地回答。
“那你究竟为什么这么不配合警方办案？你这种态度究竟算是什么意思，你说啊！”石林海也显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不信任你们。”陈笛冷冷地说。
一阵沉默。
“什么？”石林海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
“我说，我不信任你们，听不懂中国话么？”
“‘我们’是指——”
“‘你们’，当然就是你们警察！”
“啊？你到底什么意思？不信任警察？你——”
“我只信任我自己。”她又说道。
“什么嘛！”石林海生气地说，“你有什么理由不信任警察？你是觉得我们哪里不值得你信任了？遇到犯罪事件，警察和案件相关人员互相信任才能更好地破案不是吗？你单方面觉得我们不可靠而隐瞒信息，难道不是在干扰搜查，反而给罪犯提供了方便吗？说起来，我不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这种想法，但是今天我在这里向你保证，不管你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一定尽全力帮助你，还你一个公道，同时也要改变你心目中的警察的形象！”
“哼，”陈笛听完，轻哼了一声，“还真是年轻警察才会有的胡言乱语呢。当年那家伙说的话跟你差不了多少吧，什么‘保证查出真相’——结果还不是一样，在法律条文面前，真相、公道……什么意义都没有！”
“你……你在胡说什么呀，”这句话令石林海吃惊不小，“法律……也是为了……”
“我来问你，如果一个人有罪——我姑且说他是杀了人好了。那么好，在法律上，如何来认定他是有罪的呢？”
“啊？”石林海一愣，但随即答道，“当然是要立证啊。”
“那，如果没有证据，怎么办？”
“这……当然是继续搜查……”
“如果还是找不到呢？”
“……”
“如果找到了能证明这个人无罪的证据呢？”
“那当然是无罪啊。”
“但是，他是有罪的。”
“什么？你不是说……”
“我一开始就说了，你这个蠢蛋一点都没有听进去——听好了，本来我就是说，他确实是犯了杀人罪的。”陈笛对石林海丝毫不客气地说。
“可是你刚才……”
“这个时候没有找到证明他有罪的证据，反而出现了证明他无罪的证据，怎么办？”
“那……”石林海明显犹豫起来，“那无罪的证据就是假的啊！”
“对，但是证明不了是假的，你们怎么办？”
“努力……”石林海想说什么，但他很清楚，他所要说的，一定不会令陈笛满意。
“所以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你们警察再怎么号称自己代表公平正义，到头来不还是受到那些法律条文的约束？对，你们是法律的维护者，对你们来说，法律高于一切，但是你们是否想过法律也有漏洞，按照法律执行也会有错误？法律就说要讲证据。那好，一个杀人凶手，确确实实的杀人凶手，但是没有证据，没有，但是他确确实实杀了人，你能为被害者惩罚他吗，你能还他一个公道吗，你能以破坏法律规定为代价为他伸张公平正义吗？你说啊！”陈笛激动起来。
石林海沉默不语。
“所以你们根本就不可靠，可以相信的人只有自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