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章 无奈
不远处，百里志霖正靠在茶几上，手撑着下颚。那闭着眼睛的样子，不知是睡着了还是闭目养神。
而凌筱雨在一瞬间的惊喜过后，也在猜测着，他那样子算是睡着了吗？如果他不是睡着了，而只是闭目养神的话，她只要一起身他就会睁开眼睛，那么她偷溜的计谋就肯定会被识破。结论则是，她跑不掉。
于是为了确定虚实，她小小声唤他一声，“百里志霖。”唤着，她一边爬起身。久久，见他没有反应，她这才小心翼翼的穿上鞋子，然后踩着小小的，轻轻的步伐挪动身体，她没有白痴到上前再刺探一翻。否则那么近的距离接触一定会惊动他。她向门口前进。一边屏气凝神，一边频频回首查看敌情。距离的心跳在她越是接近门口这个目标的时候越是跳得激烈。当她终于跨越门槛，她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心口了。所幸，她最终还是能够成功的偷溜出门。再回头，她朝他做鬼脸，然后撒腿走人。
却不知在她转身过后，那原本该是紧闭着的眼皮却豁然睁开，露出了凌厉的眸光。
隐隐的叹息，百里志霖随即无奈跟上。
明明不是个笨蛋，却会蠢得以为，如果不是他有意放行的话，她能够那么轻易的就从他眼皮底下溜走。她也不想想，倘若他真的那么好对付，又岂能在那么多杀手追杀的情况下护她至今？！
至于他为什么选择放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偷溜？他总不能让她真的永远跟他赌气不跟他说话吧？想想也罢，就当是让她出去喘口气好了！
与此同时，为了替柳无心解毒，林青莲可说是费劲心力。
她忙碌着为柳无心施针，布药，准备药浴，施放药量，测试水温等等，因为事关生死而她又不放心将这么重要的事借他人之手，于是凡事皆是亲自亲为。而这样的结果就是，她被累坏了。甚至，累坏了她还不能休息，必须时刻注意着药浴的水温以及柳无心对药力的反应。
看着她无头苍蝇似的忙碌了一整天，陪在她身边帮忙的闻利华看着，都替她觉得心苦。然而，却也不禁钦佩她的毅力。由始至终，就不曾听闻她抱怨过只言片语。甚至连一句累都没有出口过。
所以当一切看来告一段落的时候，他忍不住劝她，“夜深了。不如你先小歇一会，这里就先由我看着。”
伸着懒腰的林青莲闻言，疲倦的脸上虽明显带着困意，却还是强自打起精神道：“没关系，我可以的。”
可以吗？闻利华可不这么认为。
“去吧！今天才第一天，未来还有七天。你要是累坏了，我可拿他没有办法。”他企图用谈笑的方式让因为救人而显然让自己精神过度紧绷的小丫头放松。
而他的好意，林青莲感受到了。
她无奈的笑，“虽然我很想接受你的好意，可是我必须看着他对药力的反应。中途调试药浴的药力与配合他自身的体质。所以就算我向你承认我真的快累死了，可惜的是，我还是不能就这么放着我的病人不管。”
关于这一点，闻利华不懂医理，确实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棘手。
“这样的话，”他沉吟道：“需要我找个懂大夫回来帮帮你吗？”他想看一个人对药物是否有过度的反应，一般大夫应该也可以，不用一定要她亲力亲为吧？
然而面对他好心的简易，林青莲虽然很想说好，却不得不对现实低头，对他摇头。
“我用的皆是一些药性刁钻的药材，普通的大夫恐怕帮不上我什么忙。”这么说还算是保留的说法。实际上，若不是像她这样熟识这些刁钻药材的药性的人的话，外人插手只怕会越帮越忙。
当然人家闻利华好心想要帮忙，她自然不会那么无礼的泼人家冷水。
而且，看到闻利华为她这么费心，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好了，关于这件事，我们还是走一步算一步，之后怎么着就之后再坐打算吧。”她看看药浴上浮起的蒸汽，而后转向他歉然道：“恐怕要麻烦少爷吩咐厨房烧开的热水还要再快一些的送来，尽可能保持沸腾的热度，这样药力才能更快的渗入他的体内。现在的速度看来，有些过慢了。”她忧心忡忡着，赤练蛇毒是种极其霸道的毒。若没有强力的药力将它侵蚀随着药性逼出体内只怕药性还会被它反噬，某时可就更加棘手了。
关于这个问题，闻利华记得之前她已经跟他提过一次。只是仆人们无论把水烧得再热，依照他们的脚程，再怎么快恐怕也不可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偏偏他这里不是医馆，没有医馆专用浸泡药浴的器皿。如此一来，闻利华思前想后，也唯有最后一条路可行了。
“这之后的水我会亲自送过来。我是练武之人，怎么着也会比仆人们的脚程快。说不定送来时能达到你要的水温。”
“要少爷你亲自动手？”想他堂堂一庄之主，竟要做这担水的活，这可吓着林青莲了，“这不太好吧？”她想着，若不是她要随时注意他的反应，她就自己来了。可是不让他动手的话，像他所说，依照仆人的脚程，确实无法达到她想要的效果。这样一想，她又犹豫了。
闻利华看她反应这么惊讶，又岂会不懂她在顾虑什么。
只是他看来，应该不像那种关说不练的家伙才对吧？
他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没事，就这么决定了吧。”
于是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林青莲也只得无奈的点了头，“好吧，那就麻烦少爷你了。”
“说什么傻话。”闻利华伸手揉揉她的头，柔声续道：“那柳兄就交给你，我这就帮你提水去。”
“嗯。”
林青莲含笑点头，直到目送他背影远去，脸上始终挂着甜甜的笑。直到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这才拉回目光，将心思放在浸泡在药浴之中的柳无心身上。
她全神贯注着，却必须感谢自身拥有对危机感极其强烈这种能力。那总能让她在遇到危险之前，就避开危险。然而这一次，因为不能丢下她的病人，所以除了面对，她没有第二个选择。
就闻利华离开不久之后，她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什么，仿佛有那么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如同盯着猎物般的戾气，压迫人心。
幕然回首，她戒备的眸光望向门外那棵参天的大树后，久久无语。她挣扎着，企图在对方行动之前，当什么都没有发现。也许，对方不会动手？！
只是这个理由，最终还是无法说服她。
“出来吧！”她如是道。
静！死寂般的寂静！久久没有传出任何的声响，就好像是她疑神疑鬼般。然而，她戒备着的姿态不曾有过丝毫的松懈。因为她百分之一百确定，她就在哪里！在树的后面！
只是她不确定对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更不确定她什么时候会现身。直到……
“啪啪，啪啪。”轻轻的鼓掌声在夜里响起，从树后诡异的传出，随即一抹摇曳的婀娜身姿轻移莲步步出大树的遮蔽，月色下映出绝艳的面容。
“你是谁？”那张脸，林青莲确定自己不曾见过。然而从她身上，她却感觉到了一种极其熟悉的胁迫感。那感觉就像是、像是……回忆着，林青莲在记忆中搜寻着同样的感觉，那种感觉熟悉而又接近，却总在她每每快要捕捉到的时候差那么一些些。
“我是谁吗？”
女子带笑的轻柔嗓音，明明是那样的悦耳动听，到了林青莲的耳中却让她忍不住的泛起阵阵鸡皮疙瘩。一阵寒意冲心底深处蔓延而出，她畏惧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女子，一如白日畏惧……二夫人？
当两种截然相反的压迫感与一日之中前后所产生的畏惧心理同时出现，两个样貌明显截然不同的人却奇迹的重叠在了一起。
因为这个认知，她惊愕的捂住了嘴。
显然她的反应取悦了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她脸上笑若春花看来益发灿烂了。甚至，“怎么？看你的样子，莫非是认为我是谁？”
她的话说得云淡风轻，却是直中核心，让惊愕的林青莲几乎是下意识的就退回到了柳无心的身边。
她用莫非认为她是谁，既是猜出她的想法，却没有承认。而她，也没有确切的证据可以证明心中所想。然而她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防着点绝对不会错。只是她担心一旦打起来，会波及柳无心，他现在可出不得一丝的差错。
眸光搜寻着，她盼望去打水的闻然能尽快回来。甚至她以为自己做得足够不着痕迹，却……
“怎么？在等闻庄主吗？”仿佛看透林青莲的心思，女人笑问，而后在林青莲反应不及之时突而恍然大悟般歉然道：“哎呀，忘记告诉你，他恐怕没有那么快回来。”
几乎是直觉的，“你对他做了什么？”忘记了畏惧，质问的话冲口而出。如果不是还有一丝耐性，只怕她此刻早已经不顾一切冲上前。
林青莲不能想象，坦若这个女人真的对闻然做了什么的话，闻利华此刻又是否安全？想到他可能有的未知危险，她简直心急如焚。
畏畏缩缩的小丫头突然变得火冒三丈，然而面对她盛怒的目光，女人显然并不将她的怒气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