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月天无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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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琴筝刀剑

    所有人向声音来处望去,只见一位文弱秀气的白面书生怀抱一个古筝站在那里,他的身旁还有一位魁梧挺拔的黑脸大汉,手提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两人站在一处一壮一弱,一黑一白,真是差距好大。

    莫连城也不知道这两人什么时候藏在人群中的,竟跟着一块来了。他仔细一看,心中不禁一震:“你们!”

    “不错!莫教主,暮雨大人听说你要来打水月山庄,特地喊我们两前来助阵。”白面书生微微一笑,手中古筝已经放下。黑脸大汉默不做声,手持钢刀立在一旁。

    “你们!你们是凌云阁排名第八的控弦万里和第九的刀舞天下兄弟俩。

    “不错,莫教主好眼力。”白面书生微微一笑:“莫教主,今天你对朝廷的忠心我们会上报给暮雨大人,不过此时此刻还不是撤退的时候。”

    这时林月初已经擦干眼泪走到琴边:“飞扬,你到我身边来!”雪飞扬听了刚才莫连城和那白面书生的对话,还不明所以,走到林月初跟前问道:“那两人厉害吗?”小红生怕萍姨尸身遭到破坏,赶紧把萍姨拖到花丛边,拔出刺进萍姨身子里的长剑握在手中躲在一旁。

    “那两人没啥厉害的,不过他们两要是配合起来非常厉害。”林月初调了调琴弦:“飞扬,挺凑巧的,还记得昨晚我们两弹琴舞剑吗?”

    “当然记得!不就是昨天的事吗?”

    “好,待会我们两要并肩作战了!他们两不是我们两的对手,但是还有个莫连城,那就真不好说!”

    雪飞扬一脸稀里糊涂,不知道林月初什么意思,但是也不敢大意,站到林月初身边,执剑而立。

    这时,那白面书生手指一弹,古筝响起,却是一首有名的十面埋伏,那乐曲带着紧张的气息传来,每动一弦仿佛都能让人心中一跳。突然,曲调一转,那声音凄厉,有种撕心裂肺的痛楚,雪飞扬心中也不禁被那曲调带动跟着旋律一阵起伏。

    “飞扬,别听他的音乐,用我教给你的内功心法去抗拒!否则,你会被这音乐伤害的!”林月初随即手指一动,一首古老有名的高山流水响起,那声音舒缓悠扬,跟那首十面埋伏刚好一快一慢,一紧一松。

    雪飞扬此时内心已经跟上了十面埋伏的节奏,突突直跳,听到林月初的话,全身冒了一阵冷汗,赶紧定神运起内功去抵抗那个音乐,但是那个音乐凄厉紧张仿佛魔鬼一般已经牢牢抓住了他的内心。

    “飞扬,注意听我的音乐。”林月初手指不停,那高山流水舒缓悠扬的音乐源源不绝地送去。雪飞扬仿佛沙漠中找到了一丝清泉,努力地向那甘泉追去,这时身后黄沙弥漫,猛地从自己身后追来,他努力去克制,就在他即将被黄沙掩埋之际,那股甘泉猛地掀起滔天巨浪“刷”地一下把漫天黄沙淹没了。

    雪飞扬突然觉得一身清凉,满脑子全是高山流水的音乐,再没有一点十面埋伏的节奏。“很好,飞扬,努力抓住我的节拍,不要乱了!”林月初手指突然加快,宫商角徵羽的音符仿佛成了手中的暗器,一波波送出。

    对面的黑脸大汉仿佛已经进入了高山流水的节奏,跟着舒缓的节奏一扭一扭。白面书生不禁冒出了丝丝冷汗,他不敢懈怠,也加快手指的动作,十面埋伏的音乐更加凄厉短促,两股音乐在中间交织激荡,很快黑脸大汉仿佛从高山流水的节奏中走出,踏上了十面埋伏的节奏。

    雪飞扬突然间看明白了,林月初已经在和白面书生较量乐曲和内劲的功力,他们开始在用音符相斗,乐曲相争。这时黑脸大汉突然踏着十面埋伏的节奏一刀向雪飞扬劈来,雪飞扬吃了一惊,赶紧闪避,就在此时,十面埋伏的音乐猛地向雪飞扬传来,雪飞扬心里突突乱跳,赶紧运功抵抗那个节奏。此时林月初的高山流水也及时传来,雪飞扬舒缓了一阵,看那黑脸大汉,走路不禁歪歪倒到,心中一乐,对了,他也怕月初的音乐,我也得趁机给他一剑,想到此处,踏着高山流水的节拍,舞起了“飞扬剑法”。

    “飞扬,你真聪明!就是这样!”林月初嘻嘻一笑,知道雪飞扬已经领悟到了琴剑合鸣的真谛,手中不停,继续向那白面书生发起一波波攻势。

    白面书生在来之前万万没想到,林月初身边会突然多出这么一位少年英俊,心道,糟糕,这小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居然也懂了,成了太阴神教后人的得力帮手。刚一分心,林月初的高山流水已经冲他袭来,他节奏差点被打乱,吓得赶紧屏气凝神,用内力抵抗林月初的音乐,手中不停,十面埋伏的音符不断送出。

    两人之间,雪飞扬踏着高山流水,黑脸大汉踏着十面埋伏打得激烈。两人刀来剑往斗了二十余合,那黑脸大汉刀法精湛,雪飞扬渐渐不支,但是每到关键时刻,那黑脸大汉都不禁一扭,仿佛受到了林月初的干扰,而雪飞扬却一直沐浴在高山流水舒缓悠扬曲调当中。

    “是月初压制住了白面书生!”雪飞扬心中一动:“难怪月初刚才问我还记不记得昨晚的事情,其实我和她不经意间已经练习过了琴剑合鸣。只是我的剑法打不过黑脸大汉,而且配合还没那两人熟练,原来是这样!”

    雪飞扬想到这里,心里默默打着高山流水的节拍,手中一抖,“飞扬剑法”后二十几招舞了出来,呵呵,真是有趣,黑脸大汉,你就等着吃我一剑吧。

    两人又斗了二十余合,雪飞扬越打越是起劲,和林月初的音乐配合得天衣无缝,那黑脸大汉渐渐不支,手舞足蹈,表情痛苦,左挡右支,眼看就要落败。

    就在这时,一旁的莫连城冲着林月初拍了一掌。原来他在旁边观战,慢慢看出了其中奥妙,眼看白面书生和黑脸大汉就要落败,赶紧向林月初展开偷袭。

    林月初心中一动,早就料到莫连城会在一旁插手,赶紧伸出一手拍出一掌抵挡,另一只手仍是按住节拍,不敢松懈。

    “啪!”的一下,两股强大劲力在中间激荡,林月初突然觉得眼中一黑,呼吸急促,渐渐抵挡不住,赶紧猛一运力,莫连城被顶出好远。但是这一分心另一只手却慢,霎时间十面埋伏的音符铺天盖地般地涌来。“哎呀!”她大脑一阵眩晕,心中跟着十面埋伏的节奏突突乱跳,她赶紧运起内力克制,拼命去想高山流水的旋律,手中一抖,那十面埋伏犹如潮水般褪去,自己的主旋律再次响起。

    赶紧再看雪飞扬,只见雪飞扬满脸冷汗,手脚乱抖,但仍是顽强抵挡住了黑脸大汉的一波波进攻。“飞扬,对不起。”林月初一阵心疼,心中仿佛滴血:“我被干扰了。”她赶紧加快手速,高山流水的音符送出,雪飞扬如沐甘霖,黑脸大汉跟着一扭一扭,被雪飞扬剑法压制下去。

    这时,莫连城又是一掌送来。林月初有了准备,赶紧一招水月镜花掌挥出,那莫连城狡猾无比,心道:哼哼,这丫头内力深厚,我可不傻,我不跟你拼内力,我就在你面前晃,让你分心。他赶紧躲过林月初的一掌,手中全是虚招,一掌一掌向林月初拍来,但是每次都不拍实。

    林月初冷汗遍布脸颊,一面分心抵挡莫连城乱七八糟的攻势,一面手中不停按着音符。十面埋伏的节奏又一次在她头脑里嗡嗡作响,她赶紧运功抵挡,主旋律一直控制在自己的琴下。但是雪飞扬那边状况很不乐观,他手脚一抖一抖,被那黑脸大汉逼得到处躲闪,还要分心去运功抵挡十面埋伏的进攻,一丝丝蒸汽从雪飞扬头上冒出,看得出来雪飞扬已经把内功撑到了极限。

    “飞扬!再坚持一会,我要想办法把莫连城撵走!”林月初双手猛拨一阵,这时莫连城一掌又拍了过来,林月初早就等这个时机,故意卖了个破绽,避也不避,莫连城心中一奇,这丫头是不是太过投入,没有心思挡我了?他将信将疑,把这一掌往实了打,一掌拍死她最好!

    就在这时,林月初猛得抬头瞪了莫连城一眼,莫连城吓得心胆俱碎,哎呦,我中计了,一时间手忙脚乱,不知所措。趁着这个机会,林月初猛得一指伸出:“呵呵,莫教主,你自找的!”话音刚落,“太阴凝霜指”劲力从指尖激射而出,透进了莫连城左肩中府穴,莫连城“啊!”的一声只觉左肩一阵阴寒,痛入骨髓,摔倒在地,一时半会都难以爬起,一帮青莲教的人赶紧上去扶住查看。

    林月初不去看莫连城,赶紧把注意力转移到琴上,这时十面埋伏的节奏已经把自己埋没,“哎呀!”林月初六神无主,满脸惨白,心中突突乱跳,完了,主旋律找不到了,十面埋伏的音符像暗器一样朝自己打来。再看雪飞扬,这时黑脸大汉正一刀往雪飞扬面门劈来,林月初来不及细想赶紧拿起手中琴往黑脸大汉砸去,黑脸大汉哪料到林月初会来这一手,“啪嗒!”一声被琴砸了个正着。

    这时,十面埋伏的音乐也突然戛然而止,林月初正在奇怪,原来小红早已躲在暗处趁白面书生不注意,偷偷摸上去刺了一剑,白面书生吓了一跳,赶紧闪躲,小红一剑刺空,但是他的乐曲也不免断了档。小红机敏地往地下一滚,闪到一边。

    雪飞扬跟着十面埋伏的节奏走了好远,心中突突直跳,在他的世界里,漫天黄沙早已将他淹没,林月初的那阵甘霖许久不下,一口鲜血吐出,好在乐曲已断,他才缓过一口气。

    林月初刚才也被十面埋伏淹没,嘴角渗出鲜血受了内伤,不过她内力深厚,也能挺住。这时,白面书生刚要拿起古筝重新再弹,只听“嗖”的一声破空而来,一颗石子早到,他吃了一惊赶紧闪避,可是手中的古筝刚好被这石子打得粉碎。

    黑脸大汉被那个琴砸得眼冒金星,虽说只是个木琴,但是却是林月初情急之中掷出,脑呆瓜被砸得冒血。刚缓过神,雪飞扬一剑已到,他赶紧挺刀来挡,但是眼前许多星星在闪,稀里糊涂,“噗!”的一声,雪飞扬的剑已经刺进了他的肩头。

    “啊!”他拿刀的手猛地一颤,钢刀掉落在地,雪飞扬赶紧一脚踢开那刀,这才如释重负,懒洋洋地躺倒在地。

    白面书生文弱秀气除了古筝,别的武功却弱,他关心自己兄弟,吓得赶紧跑到黑脸大汗身边。刚要把那黑脸大汗扶起,猛一抬头,林月初一掌已经抵到他的额头,也不知她什么时候闪到的跟前。

    白面书生冷汗浸透全身,扶起自己兄弟,双眼一闭,不再说话。

    林月初擦了擦嘴角的鲜血,拱了拱手冷笑道:“控弦万里我不杀你,方才琴筝相斗刀剑相拼,小女子不才,侥幸得胜。但若是以高雅先贤的名曲作为武器杀人,我们就都输了。回去替我转告暮雨,太阴神教多年前就已经退隐江湖不问世事。他想要天下第一,就自己去争好了,我绝不插手。他如果还对当年仙女峰之战耿耿于怀的话,那我现在就代表太阴神教向他服输。但是他若执意要来打水月山庄,那我林月初就是拼了性命也会跟他奉陪到底!”

    白面书生羞愧得满脸通红,拱了拱手:“太阴神教后人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佩服。”说完便扶着自己兄弟,往船上走去,回过头来:“以后我兄弟两再也不会踏入洞庭湖半步。”

    林月初背对着他,点了点头:“不送!”说完便赶紧走向雪飞扬。雪飞扬累得满头大汗,他中了十面埋伏的音调,受了内伤,内息翻滚说不出的难受。林月初赶紧把他扶起:“飞扬,今天辛苦你了!”她用手抵住雪飞扬背后神道穴运功,雪飞扬只觉一股清泉源源不断地流向自己周身经脉,说不出的舒服。

    青莲教众人趁着林月初给雪飞扬疗伤,赶紧大气也不敢出地拖着莫连城往船上退去。莫连城满脸虚汗,双眼迷离,全身说不出的阴寒,任由自己的部下把自己拖到船上。

    不一会,小岛空地上的人退得干干净净。此时,已到下午,三月柔和的阳光洒满整个小岛,湖面波澜不惊,送来阵阵凉爽的湖风。小岛上的凉亭中伸出几枝梅花,开得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