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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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色猫狂死曲第四乐章 终曲下

三色猫系列

“不仅只是小提琴,其他弦乐器的弓都需要使用松香。把弓放在松香块上摩擦,我在这里看过好多次,在演奏时会飞散落下,一定就是那种粉。”

“这里出现那种粉,意思是……”

“应该是演奏小提琴的人干的。”

“那么,……是谁?”

“事情很明显。你想,光是把这些书取下,又放回原处,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女孩子即使有市村智子帮忙,也不容易做到。再说男人z米z花z书z库z?ww

,像古田君那种小白脸,力气还是不够……”

“那么是……”晴美正在说出她的臆测时,突然听到有人说话。

“没有错。”

三个人都很快回头看。

“是我干的。”丸山才二一脸疲倦地站在那儿,“杀死那个女人的是市村智子。不过,当时我也在场。我每晚都到市村智子的房间去。”

“那么,杀死市村智子的是……”

“是我。”

“丸山先生。”是玛莉的声音,她站在搂梯下面。

“樱井小姐,有人告诉我,只有你才是我的竞争对手,如果没有你……或是你不行了……对不起。”

“我?我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呀!”玛莉伤心地靠在楼梯上。

“你是用钱收买市村智子的吗?”

“是……她本来就不是个好女人。认识她时,她已经是个寡妇。我和她发生关系之后,才知道她制造假车祸杀死自己的丈夫,后来她把丈夫留下来的钱花光了。为了钱,她什么都肯做。所以我要她做这件事。”

“那么。你又为什么杀她?”

“因为她……毫不在乎地就把无辜的人杀了,还想出各种**灭证据的方法,我看了以后,心里产生畏惧。所以昨晚和她睡过之后,我就提出分手的要求……可是她……”

“她缠住你不放?”

“是的。”

“她说如果分手就要把你的事情揭穿,是吗?”

“是的。所以我先安抚她,之后我走出房间,愈想愈气,我就拿起厨房的刀,又回到她的房间。她正在淋浴,我趁她不备就杀了她。”

——丸山说了这些话之后,沉默一段时间。然后看着片山义太郎说:

“请你帮忙做一件事。”

“什么事?”

“把这个……”丸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叠好的信纸,“交给朝仓先生……我一直将它放在身上的。”

“这是什么?”

“请求退出比赛的报告,日期是昨天的。如果在退出比赛以后才被捕,就不会伤害到比赛大会和其他人?”

“丸山先生……”玛莉喃喃地说。

“我知道了。”片山义太郎点点头说:“我一定会交给他。”

“片山先生。”石津问道:“这些书怎么办?”他指着走廊上堆积如山的书。

“丢着吧,以后会有人……”片山义太郎一面说一面回头看。

这时候丸山突然转身跑出去。

“喂,不要走!”

“丸山先生!”

九山一溜烟跑上楼梯,片山义太郎和石津在后面追,晴美和玛莉以及福尔摩斯也随后跟着。

丸山经过二楼的走廊,跑进自己房里,片山等人紧跟着到达,可是丸山把房门紧锁着。

“喂,开门!不要做傻事!”

“丸山先生!快出来吧!”玛莉也叫着。

虽然有隔音门,但这样关系着生死的喊叫,使得其他人都从房里出来看个究竟。

“什么事?发生了什么事?”辻纪子问。

“丸山先生他……丸山先生他……”玛莉话没说完,人已经哭起来。

片山义太郎和石津,用身体去撞好几次门,门才有些松动。

“他用床顶住了门,要用力推,大家来帮忙!”

于是大家一起用力推门,终于一点一点的推开了。

“已经能进去了。”

片山义太郎侧着身,把自己挤进去。石津也想如法炮制,但是他的身体可比片山厚多了,他憋着气,两眼猛翻白眼,好不容易才挤进去,但是他有些后悔跟进来了。

片山义太郎站在浴室门口,脸色苍白,不,惨白。

“没事吧?”石津傻问——其他人也陆续进来。

“你们不要过来!”片山义太郎大声警告其他人,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丸山先生,怎么会这样!”玛莉的声音悲痛地颤抖着。

丸山手里拿着刮胡刀刀片倒在地上,他的自杀和大久保靖人不完全相同,他割断了喉咙,任何人一看都知道是没命了。

“音乐这东西还真危险哩。”石津说。

听起来似乎是语意不明,但是对石津而言,他是很难得说出这么一句颇富哲理的话。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再过十二小时,史塔维兹音乐比赛大会就要正式开始决赛了。——到目前为止的经过是多么曲折复杂。

“真是叫人伤心。”晴美说。

真难得这时候只有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片山义太郎和福尔摩斯还在那一边。

“这种心情真想喝一杯。”晴美的提议立刻得到石津的赞同。回程时两人到了一家小餐厅。

“幸好在决赛之前把发生的事都解决了。”石津说。

“差不多是这样……可是,看起来像个大好人的九山居然是凶手。”

“是啊,俗话说人不可貌相!”

“可不是,一点也没错。——再来一杯!”

“你还能喝吗?”

“当然能,绝不成问题。喂,我喝醉了,你会送我回去吧。”

“那还用说:当然啦!”石津精神饱满地回答。

“我知道你不会趁机把我带进旅馆。”

“请相信我!”

“我知道你是绝对安全的。”

其实,这时侯的“安全”并不是赞美之词……

晴美又喝了一杯加苏打水的威士忌。

“可是,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什么事呢?”

“我不相信那个叫丸山的人会企图伤害玛莉小姐。甚至杀死毫不相干的女子。”

“人是不可貌相的……啊,刚才说过了。”

“如果他是那样的人,他会主动坦白吗?他会写退出比赛的报告书?甚至用刮胡刀片割喉自杀?”

“说得也是。”

“本来并没有什么证据显示他就是凶手,可是他却主动坦白——真奇怪。”晴美边说边摇头。

这是个很小的餐厅。——电话铃响了,有个女孩被叫去接电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是刚才来的呀!哦——原来是小健告诉你的……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是千里眼呢,嘻嘻……”

晴美放下洒杯。

“对了。”

“嗯?”

“我忘记电话了。”

“要打电话给谁呢?”

“不是,是打来的电话。”

——就是在那个通知玛莉和真知子进入决赛的电话之后,又接到一个恐吓的电话,威协要玛莉在比赛时放水,不能得到胜利,否则……

其实,晴美和这个事件发生关系,就是由这个电话开始的,结果她却杷那个电话完全忘记了……说真的,现在她才突然怀疑那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会知道玛莉晋入决赛?——又为什么知道玛莉在那一家饭店用餐?

有谁能够知道这件事呢?她始终没有怀疑这件事,那是因为意识中认为打电话来的,就是大厅外的那个女人。

但是,现在才明白小烟妙子不可能去阻挡玛莉在比赛中得胜,这件事对她而言是不重要的,甚至她或许根本不知道有音乐比赛这码事。

她只是深信玛莉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罢了。

“晴美小姐,”石津扰形于色地问,“你没事吧?”

“等一下!……还差一点,还差一点。”

还有,第一个被杀的厨师——滨尾恭子,是谁下手的?是市村智子?还是丸山?

不管是哪一个下手的,间题是他们怎么知道滨尾恭子己经被聘为厨师?滨尾恭子去过事务所之后,当天就被杀,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她就没有再出现过。

如果是这样,凶手一定要能埋伏在某处攻击滨尾恭子,即使不是自己下手,最起码也是通知丸山或市村智子的人。

是须田吗?不,正如片山义太郎所说的,须田只要不录用她就行了,何必杀死她呢?这么说……

能知道这些事的人只有——那个事务所的办事员——道原和代。

福尔摩斯无意中张开眼睛。

有人从走廓走过来。

敲门声。片山义太郎从事件的冲击中还没有完全恢复平静,一听到敲门声,立刻由**坐起来。

“谁?是谁?”

门外没有人回答,却继续敲着门。

片山义太郎只好下床,打个哈欠,披上睡袍。

“等一下哦!”

打开锁,拉开房门。

玛莉穿着睡衣站在门外。

“有……有什么事吗?”

“让我进去……好不好?”

“哦——请。”

片山义太郎关上门,但没有上锁,这个举动是很理所当然的。

“我睡不着……”玛莉坐在床边。

“已经很晚了,而且明天就要决赛。”

“是,我知道。……片山先生!”

“什么事?”

“明天就要跟你说再见了。”

“是的。”

“我……一直很喜欢你。”

“我是个没出息的男人。”片山义太郎由衷之言。

“不,你不是,虽然你不能分辨拉贝尔或德彪西,但那一点儿也不重要。”

片山义太郎心想,又怎么啦?拉被儿和都不是怎么扯在一块儿?

玛莉慢慢站起来,她向着片山义太郎缓缓移动,和以往一样,片山义太郎向后退,但玛莉前进的速度快过他的后退。

玛莉突然伸出双臂搂住片山义太郎的脖子索吻。片山义太郎和昔日遇到这种情形时的反应一样,身体整个的僵硬了。

“喂……你……该回去睡了……不然……”

“我不走了!”

“为……为什么?”

“我要成为你的人以后,我才回去。”

“你要知道:和你比起来。我已经老了……”

“喂,你不要顾左右而言他。”玛莉拉着片山义太郎的手走向床铺。

“不。不要这样,会拉破睡衣的。”

“没关系。你反正要脱掉。”

“我不脱!”

“那么我脱!”

由于玛莉突然松手。片山义太郎便摔倒在地上。——福尔摩斯露出不忍目睹的表情。闭上眼睛。

玛莉脱下上身睡衣,**着年轻的身体,在朦胧的灯光中晶莹剔透。片山义太郎不由得猛咽下一口口水。

“你会感冒的!”

“你给我温暖吧!”玛莉走到此刻尚坐在地上的片山义太郎面前,她凝视着他的双眼。

玛莉的眼光认真而带着求救讯号:“求求你。不要赶我走。”

片山义太郎心想:若和她发生关系。以后必然会伤害到她,若不和她发生关系,现在就伤害她了、而且更重。

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片山义太郎仍然左思右想,瞻前顾后的。

“你……真的愿意吗?”

“嗯,我是下了决心才来的。……求求你,接受我吧!”

事到如今,再拒绝她就太没人性了。

片山义太郎终于伸出他的手轻抚着玛莉的脸,玛莉投入片山义太郎的怀里。

两个人倒在厚的地毯上拥吻。

片山义太郎素有女性恐惧症,现在也只有豁出去了——这样说似乎不尽合乎情理,但却是事实。想到这里,片山义太郎不禁更用力抱紧玛莉,玛莉轻叹一声,内心十分感动。

房门悄悄的被推开一条缝。

拿着一把刀子的手继续推开门。——地毯上两个正云深不知处的人儿浑然无所觉。

那个人进了房门,向前又迈进一步,举起刀子。

福尔摩斯“嘎”的大吼一声。

拿刀的手停了一下,福尔摩斯那充满弹性的身体像子弹一样射出去,尖锐的爪子抓上那个人的脸,是个女人。

“哇——”

女人尖叫一声丢下刀子,也甩开福尔摩斯,摇摇摆摆地冲向走廊。

片山义太郎跳起来。

“你留在这里!”他对玛莉说。

片山义太郎跑到走廊上。那个女人捧着脸痛苦地扭动身体。

片山义太郎抓住她的手时,她还想挣扎。但是,也许是血渗入眼里,她摇摇头蹲下来。

片山义太郎喘着气站起来。

玛莉一面穿睡衣一面走出来。

“她是谁?”

“好像是叫道原……吧。是事务局里的办事员。”

电话铃响了。

“你去接一下好吗?”

“是。”

玛莉又走进片山义太郎的房间接电话。

“喂,……啊,是晴美小姐,我是玛莉。”

“你现在把我的话听清楚,凶手是一个叫道原和代的人。”

“是,那个人现在倒在走廊上。”

“倒在那里?是捉到她了吗?”

“好像是的。”

“那就好……”晴美叹口气,随即突然想起,“玛莉小组,你在哥哥房间做什么?”

“道原和代原来是丸山才二的妹妹。”片山义太郎说道:

“原来如此。”栗原点头,“这么说来,这个计划都是她设计的吧?”

“好像是的。她结婚后改姓道原,不久又离婚,但是并没有恢复本性。”

凌晨四点,大厅里——晴美和石津转回到这里。

参加决赛的人都睡了,不,也许无法入睡,但都躺在**。

“这么说来,那个叫丸山的人是为了替姐姐脱罪,所以才立刻承认行凶。”

“对,然后再自杀;姐姐知道弟弟自杀以后,就带着刀来。——你怎么发现凶手是她呢?”

晴美把恐吓电话和滨尾恭子的事分析了一遍。

“原来如此。”栗原点头道:“很漂亮的推理。但愿你能代替片山。”

片山义太郎大咳一声。

“她好像志在必得。所以她到新东京爱乐会事务局工作,目的就是要帮弟弟得胜,拉拉关系或帮其他忙。”

“因此,就是杀人也不在乎了。”

“这次小提琴比赛对他们的首乐家生涯来说:都是极重要的关键。道原和代从朝仓先生那里知道,最有可能获胜的就是樱井玛莉,只要能把玛莉除掉,就是帮了弟弟一个大忙,这种念头增强到疯狂的地步。”

“是,她已经承认了,而且把玛莉的母亲推到水池里的也是她。”

“果然是她。像小烟妙子的话就太瘦小了。”

“她可能在以前就认识小烟妙子,设计使小烟妙子认为玛莉是她的女儿,这大慨是道原和代后来的灵感。”

“她这样做的目的是要扰乱玛莉的情绪吗?”

“但是效果没有她所期望的那样,情急之下就开着车子埋伏在玛莉慢跑的途中。用刀子伤她的手,没想到却弄错了对象。”

“这以后就有警方监视。”

“对。然后她把她的朋友市村智子送到这里来当厨师。”

“可是为什么会出现滨尾恭子……”

“市村智子原以为她会是第一个来应征的,结果还没到就被滨尾恭子捷足先登了。道原和代急忙和市村智子联络,叫她想办法。于是市村智子杀了滨尾恭子而得到厨师的工作。”

“简直是疯狂。”

“总之,顺利地把市村智子送进这个音乐比赛的围场里,又在每个房间里装上**,可是由于地震而被发现了,加上没有成功地致樱井充子于死,——反正事情进行得很不顺心。”

“她为什么不直接对玛莉小姐下手?”

“哦不,那怎么行,除非是在围场外,如果玛莉在这房子里被杀或受到伤害,其他六个参加比赛的人自然就涉有重嫌。比赛当然会停办。”

“对,那样反而偷不着蚀把米。连本带利都没了。”

“所以她要用那么复杂的方法把第一现场布置成第二现场,让我们误以为小烟妙子是在外面破杀的。”

“那她为什么要杀小烟妙子呢?难道只是为了让玛莉小姐内心发生困扰吗?”

“这个目的的当然是有,但是最主要还是要灭口,怕由小烟妙子口中泄露出去。道原和代说玛莉是她的女儿,小烟妙子情以为真,就催着要和玛莉见面,而就和代的立场,她己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与其留着当后患,不如趁早把她解决了。而且她还不放弃最后剩余的利用价值,在最靠近玛莉的地方把小烟妙子杀。”

“丸山完全任由姐姐摆布吗?”

“姐姐的一切行为都是为了他,再说他可能也无法劝阻,然后又从市村智子身上寻求慰藉,他的精神一定很苦闷。”

“那么,丸山说他早就认识市村智子。是在说谎喽?”

“大概都是从姐姐那里听来的吧!他杀死市村智子大慨是因为市村说了姐姐的坏话,或者另有其他原因。”

“但他如何把小烟妙子带到这里来?”

“是道原和代带她来的,她只要说去见樱井玛莉,就可以把小烟妙子哄得乖乖的。如果在屋子外面下手,怕有人从窗户看到,所以带到书房里再杀她。事后割破大厅的玻璃,就能让人以为是在外面被杀的。”

栗原说到这里停住了,大家也都沉默着。

“好,现在一切都明白了,”栗原说着站起来,“总之一切都结束了。真是……”

“真累了。”石津说。

“你也回去睡觉,知道吗?”片山义太郎说道:

“知道了。”晴美也站起来。“对了,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和玛莉小姐进行到最后了吗?”

“喂!”片山义太郎紧张地说:“不要说这个!”

晴美大笑起来,状甚得意。

“今天的早餐真是太好了,”古田说道:“是谁做的?”

“我。”辻纪子说:“还有樱井玛莉小姐,植田真知子小姐,以及长谷和美小姐。”

“喔,原来是女子总动员。”古田苦笑着,“只剩下我一个人是男的……”

“加油吧!”片山义太郎说。

“今天的天气很好。好像是个黄道吉日。”真知子说。

“真的和天气有关系吗?”片山义太郎问。

“当然,没有湿气,小提琴的声音会更好。”古田说。

“噢,原来如此!”

“……气氛实在有点冷漠。”长谷和美说。

说得也是。缺少了大久保靖人和丸山才二,又不见了市村智子。

“这一星期所发生的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长谷和美说出令人觉得意外的伤感话。

“我想大家都是一样的。”辻纪子说。

玛莉一句话也没有说:由于整夜末合眼,眼睛是红的,但她的表情却出奇地沉稳。

“刑警先生,谢谢你。”

“什么?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片山义太郎有些难为情。

“比赛完毕之后我可以和你约会吗?”长谷和美说:“我不会再勒你的脖子了。”

“但愿如此。”片山义太郎苦笑。他的目光不经意地和玛莉相遇,玛莉红着脸低下头。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辻纪子问。

“结束了,凶手也逮捕了,不会再发生事情了。”

“那么,能够无后顾之忧地去奋战了!”辻纪子的笑声和这开朗的早晨很相配。

“巴士会在九点半时来接你们。”片山义太郎看了一下表。

“刑警先生也要一起坐车去吗?”

“不,我要先回警视厅,可是我一定会去的。”然后看着旁边说:“和她一起去。”福尔摩斯抬起头咪呜地叫了一声,引起一阵开怀的笑声。

“大家都走了吧?”片山义太郎看了一下周围说:“好啦,要锁门了。”

他在大门上了锁,结束了这一星期——漫长而多事的一星期。

片山义太郎向自己的汽车走去,福尔摩斯跟着。

大家也正陆续走向小型巴士,片山义太郎坐进车里,让福尔摩斯坐在前座,然后发动引擎。

“先走吧……”反正去的地方一样。开动车子后,慢慢加速,他从后视镜看着那一栋房子。

“真是忙碌的一星期。”汽车来到大路上,片山义太郎对福尔摩斯说:“但还不太坏,事情都解决了,而且还有艳遇……我那样做是对的。是不是?”

福尔摩斯厌烦地打个哈欠。

“那个女孩,很可爱又温柔。”

“是吗?”

“是啊!”片山义太郎肯定地说:然后惊慌地回头看一他看到玛莉的笑险。片山义太郎急忙把车停在路旁。

“你……在做什么?”

“我坐在这里啊。”

“这我知道……我要去警视厅,你应该坐那辆小巴士去……”

“我不参加决赛了。”

片山义太郎料不到她会来这招,感到十分困扰。

“我说你……”

玛莉立刻拦住片山义太郎的话。

“不,你听我说:昨晚我愈觉得厌恶,为了证明自己的音乐才华,互相残杀……这是毫无意义的。都是因为举办音乐比赛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可是……”

“我知道对不起母亲,可是我要抛开小提琴。”

片山义太郎觉得无话可说。

站在玛莉的立场,这是不能怪她的,为了她已经有几个人丢掉生命,那种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的感觉是不难理解的。

“片山先生。”

“什么事?”

“现在就带我去什么地方吧!”

“旅馆,或汽车旅馆……?”

“你……是认真的吗?”

“昨晚如果不是道原和代进来,你不是也有那种意思吗?”

“是……可是……”不能够否认使得片山感到难过。

“求求你……我不愿半途而废。前功尽弃。”

片山义太郎沉思片刻。点点头,“好吧,那么就去找一家旅馆。”

“谢谢。我好高兴!”玛莉跳了起来。

“喂,这可是公家的车子。你坐到前面来吧!”

“喔!”

“福尔摩斯。你到后面去。”

福尔摩斯懒洋洋地跳到后座,玛莉移到前座。

“到比较远一点的地方吧……你很困吗?”

“有一点困。”

“你先睡一下,到了我会叫醒你。”

“我可以靠在你的身上吗?”

“当然可以。”

玛莉把头靠在片山义太郎的肩上。

汽车慢慢起步。

“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感到幸福……”

“是吗?”

“真的,第一次感觉这么幸福……过去总是被盯着往前走……”

“好好休息吧!”

“嗯……我会当做是在你怀里睡着的。”玛莉闭上眼睛慢慢吐一口气。

片山义太郎开了一段路又再度停下车。玛莉睡得很熟。

片山义太郎手握着方向盘发了好一会儿呆,他叹了一口气,又开动汽车。

片山义太郎停下汽车,用手摇着玛莉的肩膀。

“到了,起来吧!”

玛莉深深吸一口气,张开眼睛,又眨了两三下眼睛,对着片山义太郎微笑说。

“早安。”

片山义太郎心里刺痛。天下再也没有比我更傻的人了!

玛莉又深深吸一口气,转头向外看。

“这里是……”她看到的是文化会馆。转过头,玛莉凝视着片山义太郎,说道。“你骗我!”

片山义太郎觉得自己的心被砍了一刀。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今天没有来文化会馆。”

玛莉把脸转到另一边。

“你知道吗?”片山义太郎硬着头皮继续说,“你的心情我很了解,我也觉得比赛不是音乐的真正面貌,但那是贪婪的人心造成的,不是音乐本身的错。”

玛莉没有说话。

“我完全不懂音乐……你对莫扎特或贝多芬……”片山义太郎想不出第三个音乐家的名字。“总之你对这些人的曲子很喜欢吧?那就去演奏,用你的才华把这些音乐扩散给别人。”

片山义太郎停了一下,又说。

“音乐演奏家做坏事、做错事,你能够说那是贝多芬或莫扎特的错吗?”

玛莉转过头来看片山义太郎,一脸欲哭表情。她又回头去看文化会馆。

“现在去还来得及。”

“可是……我没有小提琴。”

“不要紧,小提琴在巴士上,我刚才已经打电话问过了。”

玛莉看着片山义太郎,眼里饱含泪水。

“快去吧!”

玛莉搂住片山义太郎,她的眠泪流到两个人的嘴里。两人一起尝到相同的咸味。

玛莉松开片山义太郎,打开车门下了车,她头也不回地向文化化会馆跑进去。

片山义太郎长叹一声。

“喂,福尔摩斯,你认为我是傻瓜吗?”

“咪呜——”福尔摩斯同意地回答。

“可恶!”片山义太郎也笑了。

掌声响起。

空前的盛况。大厅里挤满了情绪愈来愈高昂的人群。

片山义太郎和晴美居然被安排在朝仓旁边的位置上。

福尔摩斯卧在晴美的腿上“欣赏”。

身材十分魁梧的史塔维兹坐在朝仓的另一边。大手、大身体、大眼睛。一切都大,但流露出的气质却是十分温和。

“到目前为止——”朝仓说:“无伴奏的指定曲都差不多,分不出高下。对新曲的诠释是樱井玛莉表现得最深入,如果下一个指定的协奏曲把握得好,樱井玛莉得胜就没问题。”

“协奏曲……”晴美问,“是哪一首曲子?”

“不知道。要靠运气。如果抽到西贝柳斯——那是玛莉的拿手曲。”

这时候主持人报告:

“下一位是樱井玛莉,指定曲是柴可夫斯基,协奏曲、f大调,第二、第三乐章。”

“这不是她最擅长的曲子。”朝仓自言自语。

“为什么不演奏第一乐章呢?”晴美问。

“那太长了,如果演奏全曲会很累,那就不公平了。”

随着樱井玛莉的出场,如雷般的掌声响起来。

浅蓝色的及地长礼服,高挑的身材,配上曲线玲珑的小提琴,真有说不出的谐和。

玛莉与指挥者照面后点头。

指挥棒慢慢举起,木管与法国号展开前奏。——玛莉架好小提琴,放好弓。

充满哀怨的旋律像一条精致的细丝悠扬响起。全场的听众几乎没有人动。

史塔维兹和朝仓低语一句。

朝仓对片山义太郎说。

“他说玛莉正在恋爱中。”

片山义太郎觉得玛莉的琴声果真像在泣诉般。

“尽量吃吧!”朝仓说。

这里是朝仓家的庭院。桌上的烤肉冒着烟,等着客人吃它。

“不,已经吃饱了。”片山义太郎说。

“真的。谢谢你的招待。”晴美说。

“请不要客气。真的够了吗?那么喝点饮料吧……”朝仓为晴美倒啤酒。

这是个睛朗的下午。

“你们帮了我很大的忙。所以才能如期办完音乐比赛。”

“您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工作。”片山义太郎说。

“玛莉小姐今后……”

“她这次得胜,获得到维也纳旅行演奏的机会。”

“那太好了,对吧?哥哥。”

“嗯,对……”片山义太郎含糊地说。

“对了,有两件事一直想请教朝仓先生。”晴美说。

“什么事呢?”

“这两件事我一直挂在心上。第一件是关于多的一份乐谱。第二件是关于须田先生的死亡。我想,朝仓先生一定知道内情吧?”

“原来是这个。”朝仓先生笑着说:“我就知道有一天我必须把它说出来。”

“能告诉我吗?”

“当然可以,这两件事实际上是一件事,我和纪子的母亲有来往,她献出身体给我,但以得到一本新曲乐谱为交换条件。我嘴上虽然拒绝了,但私下还是多印了一份,所以打电话去吩咐印八份的人其实就是我,表面上我当然要佯作不知道。”

“原来如此。”

“后来须田发现这件事,他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想偷那份乐谱去转卖给纪子的母亲。”

“所以那天晚上。”

“对了,他收买我这里的女佣。当他来寻找乐谱时,我和纪子的母亲回来了,他虽然很惊慌,但一心只想把乐谱弄到手,所以他就躲在楼上……”朝仓指着还在整修中的音乐室,“他藏在那里。既然在那里,他就想顺便找一找。巧的是正好发生大地震,心脏承受不了惊吓,就倒在鹰架上。”

“那个鹰架?”

“是的,当时我并没有去看看那里,所以完全不知道。第一次看到须田的尸体是你来我家那时候。”

“就是那一次吗?”

“对,最先我不是自己先进去音乐室吗?那时看到尸体真是吓了一跳。我当然会感到困扰,因为要说明须田为什么会死在我家里,那是很不容易的。而且当时我并不知道他是心脏麻痹致死的。”

“那后来怎么办?”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可是又不能让你站在走廊上等很久,因此我想先把尸体藏起来再说。而且,那正是一个我最不愿意引起纠纷的时期,因此我想搬动尸体。但是,我搬不动,可能是他昏倒时踢翻了胶粘剂罐,里面的胶粘剂流出来,结果他正好倒在那上面,然后他就被粘在鹰架木板上,我怎么拉都拉不动,于是我就……”

“我知道了,”晴美说:“你就连人带木板把它翻过去。”

“翻过去?”片山义太郎显然吓了一跳。

“对,那块木板只是放在铁架上。”

“你说得没错。”朝仓点头说道:“须田是面朝上贴在木板上。”

“可是翻过去以后就变成只有西装的后背粘得牢牢的,而钮扣就蹦掉了……这就是须田没有穿上装。而院子里有一颗完整的钮扣的原因。”晴美接着说。

“对。钮扣是从西装上衣脱落的。”

“这样我全明白了。”晴美点点头,又说:“那么起火的原因是……”

“那是我点火的,因为我想那件粘在木板上的衣服会被发现,所以我点火想烧掉它……总之,很对不起,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那里,知道就好了。哥哥,你说对不对?”

“嗯,嗯……”片山义太郎勉强地点头……事到如今,不点头又能怎么样。

“不过,你是一位很了不起的小姐。”朝仓说。

“谢谢。”

“你看怎么样……须田死了,道原和代被捕,我的新东京爱乐会很希望有你这样的人才,如果你愿意……”

“是真的吗?”

“是啊!可是……”朝仓望了片山义太郎一眼,说:“我看还是算了,令兄用很不以为然的眼光在看我,好像我是个花花老太爷呢……”

“不,我没有那样……”片山义太郎急忙否认。

“好吧,我再去找别人。”朝仓带着愉快的微笑说:“虽然我已经是这个年龄了,但是还不希望受到女性的束缚。”

(全文完)

三色猫狂死曲——第四乐章 终曲(下)

三色猫狂死曲——安可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