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猫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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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恐慌二

大恐慌(二)

宇月的话,似乎使贵子呆了一下。

“——不会的。”她说。

“其实,我们刚才也想过。”

片山说明血流的情形时,贵子的表情僵了。

“那种事是不可能的!”她坚定地说。

“可是,除此以外——”

“不是母亲做的——宇月,你也这样以为?”

“我不知道。虽然刑警先生的话在道理上是对的——”

“明白了。”贵子站起。“我走了。”

“哎,你——”

“你不会喜欢杀人凶手的女儿吧。我要回去!”

“等等。我什么也没——”宇月想阻止。

贵子快步走了出去,“砰”的一声关门。那样会把门弄坏哦,片山担心起来。

“她每次都是这样的。”宇月叹息。“一生气就不讲道理了。”

“女人都是那样的。”片山表示同情。

“什么意思?”晴美狠狠瞪住他。

“没什么——”片山慌忙移开视线。福尔摩斯“嘎”的一声叫了,她像也在表示抗议。

“为何男人在这里都必须缩成一团做人?”片山叹息。

“事情变得可真严重。”栗原抬头仰视着倒向邻座大厦的生烟大楼说。

这是前所未闻的怪事。电视台摄记、海外的报道团都赶来了。

“这幢大楼到底会怎样?”片山问。

“大概报废吧。不过,要拆毁如此庞大的建筑物,需要几十亿圆的。”

“可是生烟先生——”

“他死了。在法律上会棘手吧。”

“邻座大楼没问题吧?”

“如果一幢压一幢地倒下去的话也很有趣。”栗原说风凉话。

“生烟夫人还没承认罪行哦。”

“嗯。我也不太能接受那女人是凶手的说法。”

“但她有枪。”

“就是嘛。可是想想看,如果要弑夫,她会在如此人多的派对上动手吗?不是肯定会立刻束手就擒吗?”

“说的也是。”片山点点头。”她是他太太.应该还有很多机会才是。”

“问题就在这里。但从血的流法来推测时,只有她最有可能杀人——好为难啊。”

“什么事?”

“不能做现场检查,不是吗?”栗原指着那幢倾斜的大厦大声怒吼。

“你好。”晴美说。

“噢。”贵子打开门,看到福尔摩斯,她嫣然一笑。“请进。”

“对不起。”晴美和福尔摩斯走进屋里。

这里是福尔摩斯的公寓,从生烟大厦徒步五分钟左右到达。贵子一个人住在这儿。

“家母回来的话,我想和她一起住。”贵子为晴美端上红茶。“猫咪喝牛奶可以吗?”

“福尔摩斯喝冷掉的红茶。”

“呀,好好玩。”贵子笑了。

“它很挑嘴的。不是‘泰姬陵’都不爱喝。”

“福尔摩斯小心翼翼地开始用舌尖舔碟子里的红茶。

“令堂好吗?”贵子说。

“哦,她没事。家兄陪着她,请放心。”

“可是,我还是不信家母杀了家父。”贵子说。“因为没理由嘛。一年到晚互相说要杀掉对方的夫妇,首先不会做出那种事来的。”

“对呀。我也这样想。”晴美点头。“而且,你母亲即使不在那种情况动手,应该还有很多下手的机会才是。”

“对。的确如此。”

“一定还有其他内情的。”晴美沉思。“对了,你和宇月先生什么时候结婚?”

“啊?”贵子的表情僵了一下。“我——不结婚的。”

“别强装了,你明明喜欢他的。”

“因为——那个人的情人是制图台和制图机械嘛。还有,必须搞清楚家母是清白的才谈别的事。”

“你出乎意料地保守。”

贵子笑一笑。“也许是吧。不过,我可不愿意为某件事而欠男人一个人情什么的。”

“明白啦。我也是。”晴美点头。

与人心意相通的感觉。

这时,玄关的门被敲的“咚咚”连声。

“谁呢?”贵子站起来。

“我该失陪了——”

“没关系。你留在这儿。”

福尔摩斯迅速走到玄关,用鼻子把晴美的鞋子推到鞋箱底下。然后它自己也躲起来。

贵子开门。

“哦,我还以为是谁呢。”

“嗨。”千石站在那里。“一个人吗?”

“找我有事?”

“我不能来吗?”

“你喝醉了。”

“当然醉了。”千石推开贵子走进玄关内。“我被警方狠狠地训斥了一顿。”

“该死。谁叫你偷工减料了?”

“是你老爸叫我这样做的。”

“你应该拒绝他的。又不是小孩子,你只有奉承的才能么?”

“你说什么?”千石愤怒地蹬着她,但突然改变主意,用鼻“哼”的一声冷笑。

“我要进去。”他擅自脱鞋进内。

“回去!”

“我有话跟你慢慢说。”他走进客厅去了。

不见晴美的影子,桌上的茶杯也收拾起来了。

“我没什么可跟你谈的。”贵子厉声拒绝。

“是吗?你老妈的事,如何?”

“我妈怎么啦?”

“听说她因涉嫌杀你父亲而被拘捕了?”

“多管闲事。”

“你不想救你老妈吗?”

贵子一直盯着千石。

“什么意思?说清楚一点!”

“别那么生气嘛。”千石笑了,在沙发上坐下。“有没有酒?”

“消毒用的酒精就有。别装模作样了,有话快说!”

“你老妈所带的枪,是为杀我而带来的。”千石说。

“杀你?”

“对呀,她知道我一定会出席那个派对的。”

贵子在房间中央缓缓踱步,说:“我妈为什么要杀你?”

“她想了结她和我之间的关系嘛。”

贵子脸都白了。千石大笑。

“你不信?是真的。”

“原来如此。”

贵子往厨房走去,很快就回来——手里握着菜刀。

“喂!干什么?!”这回轮到千石脸变青。“不要,住手!”

“我呀,生来就喜欢作反射式行动,做了以后才考虑怎么办的哦。”

“喂……别开玩笑了。”

“不是开玩笑。我会给你一点厉害看看。我不会杀你的,放心。”

“喂——我走了。我走。”

千石正往玄关走时,“嘎”的一声,福尔摩斯冲到他前面,对准千石的脸扑过去。

“哗!”千石栽倒。福尔摩斯并没有伸出爪来,只是千石因受到冲击而吓得动弹不得。

“真没出息,”贵子摇摇头。

“——我听到啦。”晴美从窗帘后面走出来。“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稍微知道一点的。”贵子说。“只是不愿意相信。”

“哎,贵子小姐。”晴美说。

“嗯?”

“如果你结婚了,做那些不用菜刀的莱比较好。”

“万分抱歉。”生烟康子鞠躬。

“那么,千石所说的是真的罗。”片山问。

“你先生知不知道?”

“我想他是知道的——但他什么也没说。”

“你为了杀千石而带枪来——从哪儿得来的?”

“那是外子从东南亚买回来的,他自己拿来把玩欣赏用的。”

“伤脑筋。”栗原皱眉头。

“呃……”康子垂下脸。

片山打量室内——他们在警视厅中挑了一个接近案发现场面积大小的小房间,重现案发的情形。

房中央有一张毛地毯,上面有桌几,还有沙发……

“在平地,总是感觉不出来。”片山说。

“别胡说了。”栗原沉下脸。“上层已经批评说,这样做浪费金钱了。”

宇月和贵子都来了。晴美抱着福尔摩斯站在一边。

“好了,在现场时,这些东西是倾斜的。”片山说。“发生意外时,太太坐在他对面。”

“然后,房间是往门的方向倾斜下去吧。”

“是。”康子点头。“我和沙发一起撞向墙壁,然后失去知觉。”

“你说自此你便不知道你丈夫的事……”

“是的。”

——问题还是血的流法吧。假如生烟是在意外事故之后被刺的话,血会流向其中一方才能。然而实际上是血平均地流向两旁……

“福尔摩斯你做什么?”晴美说。

福尔摩斯蠕动着爬进毛地毯下面去。

“下面是不是老鼠?”石津说。

顺路的关系,石津也来了。

“怎会呢?”

片山蹲下身——福尔摩斯从地毯底下探脸出来,“喵”的一声叫。

它的眼睛看住康子。片山捕捉到康子的脸在瞬间转白。

“原来如此……”片山恍然大悟。

“怎么啦?”晴美问。

“懂吗?生烟先生被刺时,血在左右两边流。可是,为何流向两边?”

“因为他俯伏着的地方是平坦的关系吧。”

“可是,在普通的情形下,如果人是站着被刺的话,血应该是往下流才对,是不?”

“说的也是。”

“换句话说,从血往两边流的事实上,可得悉两点:一是生烟先生俯伏着的地方是平的;二是他被刺以前,是俯面躺在地上的。”

“然后被刺……”

“但他并没有被殴打的外伤哦。”栗原说。

“是的。即是说,生烟先生是主动躺在地上的,不是吗?”

“为什么?”

“可能是叫人替他做按摩吧。”石津说。他的话被漠视。

“还有,地点也很怪——这张毛地毯本来是在桌几下面的。即是说,地面平坦时,桌几是压在地毯上面。”

“那他为何特地躺在地毯上?”

“换句话说,他是在事故之后被刺的。只有这个可能。”

“可是俯伏着的地方必须是平的——”晴美说。

“不错。但不一定是地面。对不对?”

“怎么说?”

“为何生烟先生会在地毯上面被刺?而且是在倾斜的地面上?因为这张地毯的摩擦力大,躺在上面,不会滑落的关系。还有,当时这地毯是被抬起来的。”

“抬起来?”

“就像刚才福尔摩斯所做的一样,有人潜入地毯下面,然后将低的一边抬起来,使地毯变平。”

“你是说,他是在那上面被刺的?”

“是的——不是吗?太太。”片山看康子。康子用两手掩面。

“妈——”贵子说。“你真的杀了爸爸?”

“我想,是生烟先生叫她这样做的。”片山说。

“原来如此。”栗原点点头。“他知道,自己的大厦倒了,陷进隔邻的大厦。连赔偿在内,将会造成莫大的损失,大概会破产,一辈子欠债受折磨吧?”

“因此,他决心以被杀的方式寻死。”片山说。“他不想自己的太太及贵子小姐吃那种苦头。还有,因为发生大**,他可能以为有人伤亡——他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责任。”

“是吗?”晴美说。“所以他才要做成自己是在大厦倒塌以前被杀的。”

“他想到如果不这样做,自己的太太可能被怀疑,于是他如此安排,因为他知道,大楼发生事故后,不会有人还有精神去杀人。”

“生烟太太潜进地毯下,支撑丈夫倾斜的身体——”

“我想是生烟先生自己刺自己的。反手握刀,并不难做到。其后太太擦掉指纹即可——”

康子自言自语地说:“我说不要的。但他怎么也不听——他说拿到保险金后,叫贵子结婚。然后就自己……”

“他何必做那种事……”贵子喃喃地说。“我不在乎贫穷的。”

“我也是。”宇月说。

贵子和宇月从两边扶住康子,互相凝望……

“他们两个,一定能合力做点什么的。”步出外面时,晴美说:“哎,找个地方吃中饭好不好?”

“好哇。”石津说。“找一间不会倒的店吧。”

片山笑起来。福尔摩斯—本正经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