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老人
字体: 16 + -

第1章 钻石不见了

第1章 钻石不见了

那个周六下午,宝莉·波顿小姐是否希望见到,确实很难说。可以确定的是,当她走到窗边的桌子,发现老人不在那儿时,她深深感到一股极度的失望,然而整个星期以来,出于傲气多于智慧吧,她一直躲着不来这家面包店。

“我就在想,你不可能逃避太久,”一个沉静的声音在她耳边说道。

她差点跌了一跤——他到底从哪里钻出来的?她的的确确没有听到任何轻微的声响,然而他现在就坐在那儿,在那个角落里,像个十足的玩具小丑,温和的蓝眼睛抱歉似地望着她,神经质的手指玩弄着一条少不得的细绳。

女侍为他端来一杯牛奶、一块乳酪蛋糕。他沉默地吃,那条细绳就闲闲地放在桌上的一边。等他吃完了,他又在宽大的衣袋里摸来摸去,把那个同样少不得的小皮夹拿出来。─米─花─在─线─书─库─?h

老人把一张小相片放在宝莉面前,平静地说:“这是菲力摩尔街上那些连栋式的台屋背面、可以俯瞰亚当夏娃的那群宅子。”

她看看照片,然后看看他,温和的眼光里带着仿佛纵容的期待。

“你可以注意到,每个后花园都有出口通往宅区。这些宅子造成的形状,像个大写的‘f’。这张相片是直接对着短横线拍的,线的终点,你可以看得出来,是一个死路。直的那一竖的尾端转进菲力摩尔街,而上头长横线的尾端则接到肯辛顿的高街。好,就在一月十五日那天深夜,或者说很早的清晨,d21警官由菲力摩尔街转进宅区,在那条直线与短横线的交会处站了一会儿,这个地点,就像我刚说的,面对菲力摩尔街上那些房子的后花园,而且尾端是个死路。”

“d21警官在那个角落里站了多久,他也说不上来,不过他想一定有三四分钟吧,这时他注意到一个行踪可疑的人正沿着花园墙壁的阴影蹒跚前进。那人小心翼翼地朝着死路的方向走去,而d21警官在阴影下也掩藏得很好,无声无息地跟踪着他。”

“正当警官快赶上那人,事实上,和他相距还不到三十码的地方,这时从菲力摩尔街尾两栋房子中的一栋——事实上,就是菲力摩尔街二十二号,一个身上除了长睡衣,什么也没穿的人激动地冲出来,在警官还没来得及阻止之前,他已结结实实地扑到那可疑的人身上,在硬石子地上跟他翻来滚去,口里还发疯似地尖叫:‘小偷!小偷!警察!’”

“d21警官把流浪汉从那人激动的揪斗里救出来,还真费了一番功夫,而他所说的话,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让那人听进去。”

“‘喂!喂!够了’警官终于说,同时对那穿长睡衣的人猛推一把,才算让他安静了一会,‘别去招惹那个人,你不可以这么晚了还吵吵闹闹,会把别人都吵醒。’”

“那个可怜的流浪汉,这时已经站起身来,可是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或许他是认为逃走的机会渺茫。可是那穿长睡衣的人已经稍微恢复了正常讲话的能力,嘴里吐出颠颠倒倒,叫人半懂半不懂的几句话:‘我被偷了……被偷了……我……是……我的主人……诺普先生。桌子是开的……钻石没了……都是我管的……那……现在都被偷了!他就是小偷——我发誓!我听到他的声音……不到三分钟之前……我冲到楼下……通到花园的门被砸烂了……我跑过花园……他还在这里鬼鬼祟祟……贼!小偷!警察!钻石!警官,别让他跑了……如果你让他跑了,我要你负责……

“‘喂!够啦!’d21警官好不容易插上话,警告他说,‘别吵啦,行不行?’”

“穿长睡衣的人逐渐由激动中恢复过来:‘我可以控告这人吗?’他问。”

“‘什么罪名?’”

“‘窃盗和闯入民宅。我告诉你,我听到他的声音。他现在身上一定有诺普先生的钻石。’”

“‘诺普先生现在在哪里?’”

“‘出城去了,’穿长睡衣的人呻吟着说,‘他昨晚到布莱顿去了,留下我看家,现在这个小偷却——’”

“那流浪汉耸耸肩,一个字也不说,突然静静地开始脱外套和背心。他把衣服递给警官。穿长睡衣的人猴急地扑向衣服,把那些破烂的口袋翻出来。流浪汉继续一本正经地开始脱他的内衣,某个窗口里有人用愉快的声音讲了几句玩笑话。”

“‘喂,别无聊了,’d21警官严厉地说,‘到底你这么晚在这里干什么?’”

“‘伦敦的街道是开放给大家走的,不是吗?’流浪汉反问。”

“‘老兄,你等于没有回答。’”

“‘那我迷路了,就是这样,’流浪汉无礼地咆哮道,‘或许你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

“这时候,另一些警官也出现了。d21没有放了流浪汉的意思,而那穿长睡衣的人却又对着流浪汉的衣领冲过去,惟恐他真的会‘走了’。”

“我想d21警官已经察觉到这情况的微妙。他建议罗伯生(穿长睡衣的人)进屋去找些衣服穿上,而他自己在那儿等着d15警官马上会从局里请来的探长和督察。”

“可怜的罗伯生,牙齿冷得打颤。d21警官催促他进屋去的时候,他猛然打了一阵喷嚏。d21和另一位警官继续留在那儿前后查看被偷的住宅,而d15警官把那凄惨的流浪汉带回局里,同时立刻请探长和督察过来。”

“探长和督察来到菲力摩尔街二十二号,发现罗伯生躺在**,全身发抖,心情还是很坏。他已经喝了一杯热饮,可是他眼里涌着泪水,声音非常沙哑。d21警官一直守在客厅里,罗伯生已经把里头那张桌子指给他看:锁是坏的,东西一片散乱。罗伯生一面打喷嚏,一面竭尽所能将窃案发生之前的事说了。”

“他说,他的主人费迪南·诺普先生是个钻石商人,还没结婚。诺普先生雇用他已经十五年了,而且他是惟一与主人同住在屋里的仆人。另一个打扫女佣每天都来整理家务。”

“昨天晚上,诺普先生在徐普门先生家里晚餐。徐普门先生住在稍南的二十六号住宅内,是大珠宝商,在南奥得利街上有店面。那天晚上,最后一班邮车送来一封给诺普先生的信,从邮戳上看是从布莱顿寄来的,上面还有‘急件’字样。罗伯生正在犹豫要不要跑到二十六号把信送过去,他的主人回来了。他看了看信的内容,叫罗伯生拿来.火车时刻表,然后要他马上收拾行李,替他叫一辆马车。”

“‘我猜得到是怎么回事,’罗伯生在又一阵猛烈喷嚏后继续说下去,‘诺普先生有个哥哥,也就是爱米尔·诺普先生,他们两个很亲密。可是他哥哥很是病弱,常常在不同的海滨地区迁来迁去。他人现在布莱顿,而且最近病得很严重。如果您不嫌麻烦到楼下去,我相信您在客厅桌上还找得到那封信。’”

“‘诺普先生离开之后,我读了那封信;信不是他的哥哥寄的,而是一位署名为杰·柯林斯的的医生写来的。我不记得信里确实是怎么说的,不过,当然您可以读那封信——柯林斯先生说,他极为突然地被请去为爱米尔·诺普先生看病,又说诺普先生已经没有几个钟头好活了,所以请医生立刻联络他在伦敦的弟弟。’”

“‘在诺普先生离开之前,他慎重告诉我书桌里有些贵重物品,大部分是钻石;还告诉我要特别注意锁好门窗。他常常像这样留下我看家,而且通常他的书桌里都摆着钻石,因为诺普先生到处旅行做生意,没有固定的店面。’”

“罗伯生向探长说明的时候,反反覆覆而又滔滔不绝,这些话,简单的说,就是事情的重点。探长和督察在把报告拿回局里之前,认为他们应该先到二十六号大珠宝商徐普门先生那儿跑一趟。”

“你当然记得,”又说,做梦似地注视着他的细绳,“这件奇案的惊人发展。亚瑟·徐普门先生是徐氏珠宝公司有钱的老板。他太太死了,独自住在肯辛顿城小小的房子里,安静地过他的老式日子,却让两个已婚的儿子生活奢华并且趾高气扬,好恰如其分地显示出他们家的财富。”

“‘我刚认识诺普先生不久,’他对警探解释,‘他卖过几颗钻石给我,一两次吧,我想。不过我们两个都是单身,常常一块儿吃饭。昨天晚上,他就是在我这儿吃的饭。他告诉我,昨天下午他接到一批上等的巴西钻,他知道我对上我公司推销的人有多厌烦,所以把宝石带来了,抱着也许在酒席之间可以做上一点生意的希望。’”

“‘我向他买了两万五千英镑的货,’珠宝商说,他的语气好像讲的是不值一提的小钱,‘我开了张全额的支票,在桌上交给了他。我想我们俩对这笔生意都很满意,最后一起喝了瓶四八年份的葡萄酒庆祝。诺普先生大约九点半离开,因为他知道我很早就要上床睡觉。我带着这些新货上楼,把它们锁在保险柜里。昨晚在宅区附近的吵闹声音,我确实一点儿也没听到。我睡在二楼,在房子的前半部,我现在才刚知道可怜的诺普先生的损失——’”

“就在他叙述的中间,徐普门先生突然停下来,脸色变得非常苍白。他匆匆抛下一句道歉的话,唐突地离开了房间,探长听到他急忙跑上楼梯的声音。还不到两分钟,徐普门先生回来了。他不必说话,探长和督察看他的表情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钻石——’他上气不接下气,‘我也被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