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胆琴心
字体: 16 + -

第二十九章暗夜风烟

    第二十九章

    暗夜风烟

    倘若不珍惜自己,谈何珍惜他人?

    ————暗夜风烟

    金蚕蛊,民间说法中将十二种毒虫放在缸中,经七七四十九天自相残杀,最后剩下一只,形状颜色皆变,置于香灰中。中蛊者,全身似有百虫噬咬,痛楚难当。

    琴心道:“麻子的尸体是你做的。”

    雷公藤淡淡道:“不过是个乞丐罢了。”

    琴心道:“是黄元胡指使你。”

    雷公藤不屑道:“他算什么东西?”

    他看着停留在沈莲心颈间的金蚕,道:“传闻天剑已经不杀人了。”

    琴心不禁握紧了手中剑,冷冷看着雷公藤。

    雷公藤道:“不如看看这个小妮子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琴心冷冷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雷公藤道:“欲破金蚕,必斩蛊主。唯有杀掉我,你才能解救这小妮子。”

    他顿了顿,冷笑道:“但你好像已紧不再杀人了。”话音刚落,他便拔出插在地上的大刀,横斫了过去。那刀净重二十七公斤四两,刀柄还连着一条铁链,紧紧缠绕在他隆起粗壮的臂上,刀身虽沉重,但在他手挥动却是轻快无比。

    霎时间,飞沙走石,刀身所及之处,都化为齑粉消散。琴心不能硬接,只能纵身后退。

    还未来得及落下,他忽的大喝一声,刀锋偏转,一个“力劈华山”下来,琴心暗惊他刀法转化之迅疾,脚尖却轻点一片飞叶,瞬间又掠出三丈。

    雷公藤暗惊道:居然是踏雪无痕!

    雷公藤身形高壮,举手挥刀间定是不如琴心那般灵活,这是他的弱点,但也是他的优势,如此一来,琴心顾忌他强劲的刀气,必然不能贸然冲进。

    琴心尚未定神,忽见雷公藤左手握拳,全身骨骼咯咯响起,紧紧缠绕在他臂上的锁链受力而散,他冷笑一声,胸膛一挺,作势欲扑,琴心只道他要发动攻势,借助灵活的身形斜斜掠出,而雷公藤像是早已预料到,手中锁链突地扬起,牵动二七十公斤四两的大刀斜斜飞出,所瞄之向正是琴心所处之向!

    琴心想闪避已是来不及,当下只能落下,就像折翼的飞鸟忽的坠落,迅疾的飞刀却还是堪堪擦着他的发丝钉在树上,二人合抱不及的树身顿时被劈裂!

    雷公藤暗惊道:少林千斤坠!

    待他攻势稍缓,琴心突地向前掠去,“一鹤冲天”迅如奔雷闪身到雷公藤身后,雷公藤大叫一声,撤回飞刀,平地飞出数丈,却不料琴心更快他一步,只见琴心以一根细小的树枝点在他的背后脊梁上,雷公藤像是树干般直至挺着,一动不动。

    只听得他全身骨骼又咯咯响起,不过这次没有发动攻势,他重重倒在地上,不可置信的看着琴心手中的树枝。

    琴心皱眉松开手,树枝瞬间化为粉末消散在风中,一丝殷红沿着他的嘴角滑落,鲜血慢慢浸透他的衣衫。

    原来他们相持中,琴心虽避开雷公藤的刀,但强大的刀身气流还是将他划伤,伤口在一瞬间崩裂,琴心像是脱力般以剑抵在地上微微喘息着。

    他喘息了许久,才缓缓起身,树下沈莲心颈间的金蚕已缓缓退下,没入雷公藤袖中。

    琴心急忙将沈莲心抱起,迅速纵身掠出,消失在斑驳树影中。

    沈莲心安静躺在琴心怀中,琴心的脸色已经惨白。

    张小蓟还拉着张天冬劝酒,突地门被推开,琴心道:“快……找蓉姑娘!”

    张小蓟已经微醺了,见琴心满身鲜血的冲进来,酒顿时醒了大半,他立即上前道:“不是……你怎么浑身是血?”

    琴心来不及解释,只道:“快……找蓉姑娘!”

    张小蓟看了看琴心怀中的沈莲心,当即冲了出去。

    张天冬立即爬起来,扶住面色惨白的琴心,接过沈莲心将她平放在地板上。

    沈莲心面色惨白,颈间却有一个小红点,还渗着血,颜色微微发黑,张天冬惊道:“这是……毒?”

    琴心道:“是金蚕。”

    张天冬看着微微皱眉的沈莲心,却不能帮上忙,颓然叹道:“果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琴心道:“不必叹息,在下听闻石榴皮煎汁服用,亦可解毒。”

    张天冬立即起身,道:“我这就去煮!”

    上官苁蓉将赶进来,为沈莲心搭脉,凝眉道:“是金蚕蛊。”

    她转身道:“将沈姑娘抬到屋子里。”

    张小蓟立即被背起沈莲心,上官苁蓉道:“准备雄黄、蒜子、菖蒲三味药,以开水吞服,使之泻去恶毒。”

    张小蓟到:“可现在去哪里找菖蒲?”

    上官苁蓉道:“去我那里,窗台上有一盆菖蒲,切记煎服时不要放太多菖蒲,菖蒲全株有毒。”

    张小蓟正欲转身离去,却被上官苁蓉叫住,道:“菖蒲根块毒性较大,切记不要剪根块。”

    张小蓟应声立即转身离去。

    上官苁蓉看着琴心被鲜血浸红的衣衫,他的肩膀后边还插着一节细小的树枝,鲜血还在汩汩而流。

    上官苁蓉不禁道:“你的伤……”

    琴心反手握住肩后的树枝,随着一声衣帛撕裂声,一瞬间血肉撕裂,他像是全无痛觉,随手将树枝扔在一旁,他抬头淡笑道:“可能又要麻烦蓉姑娘了。”

    上官苁蓉皱眉道:“你都这样不珍惜自己么?”

    琴心道:“不过是小伤而已。”

    上官苁蓉道:“倘若不珍惜自己,谈何珍惜他人?”

    琴心微怔,正欲说什么,却听得一阵碗筷碎裂声,抬头只见张天冬背身紧紧捂住双眼,低声喃喃道:“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

    琴心笑道:“为什么不转过身来?”

    张天冬道:“不行,太血腥,不人道,我看不了。”

    上官苁蓉看着溅在地上的汤汁,道:“书生,你煮的什么?”

    张天冬突的转身,看着地上的汤汁,道:“石榴汁……”

    琴心无奈笑笑,道:“张小蓟已经去找解药了。”

    直到服下药,沈莲心的脸色才稍稍缓和了些。

    屋子里,上官苁蓉轻轻为琴心脱下衣衫,看着他身上斑驳的伤痕,不禁轻轻抚上,琴心神色平静,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能让你忘记疼痛,如此难以忘怀?

    她沾了些药膏,轻轻涂在琴心身上,道:“这几日还是不要活动了,安心躺在床上养伤。”

    琴心还想说些什么,道:“可是在下……”

    上官苁蓉淡淡道:“没什么可是,我会每日来换药。”

    ……

    风轻摇窗棂旁的铃铛,露珠晶莹,晃动着慢慢滴落。

    阳光透过窗子斜斜洒在琴心身上,他看着身上的白色衣衫,不禁勾了勾嘴角。

    沈莲心静静倚在回廊上,寒意彻肘,衣衫轻轻披在她的肩上,转身却对上琴心深邃的眼睛,沈莲心张张嘴,却还是低下了头,许久才低声道:“对不起,又给你添麻烦了。”

    琴心不禁笑笑,道:“傻姑娘。”

    沈莲心看着琴心衣襟处还隐约露出的白纱,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必受此重伤。”

    琴心道:“就算他不找来,在下也会去找他的。况且……”

    他顿了顿,道:“心姑娘没有连累在下。”

    他看着沈莲心依旧苍白的脸色以及她眸中的歉意,不禁轻叹,静静坐在沈莲心身边。

    沈莲心见琴心不再说话,只道琴心真的是在责备她,她淡淡起身转身回房。

    琴心看着紧闭的房门,正不明所以,却被一人结实的一掌拍在身后,琴心转身看着张小蓟,道:“心姑娘她……”

    张小蓟凭栏看着溶溶春水,几条金鱼还在游曳,道:“女人是毫无道理可言的,不要管她了。话说我昨晚给她找解药煎药折腾了一晚上,真的很累。”

    他一把

    揽上琴心,笑道:“怎么样,要不要去喝几杯?”

    琴心退出一步,道:“不了,在下还要去煮粥。”

    沈莲心几次起身望着窗外却又坐下,她恨恨的咬着点心,道:“真是个木头!”

    淡淡清香从屋子里飘出,琴心端着粥轻轻敲了敲房门,却听见里面乒乒乓乓一阵杂响,琴心道:“心姑娘,在下煮了一些粥。”

    许久才听得沈莲心道:“进……进来。”

    琴心推开房门,沈莲心安静坐在桌前,她指了指桌子,道:“就放在那里。”

    琴心放下粥,道:“不要乱想。”然后便转身离去。

    沈莲心看着桌上的粥,久久默然,她突地笑了笑,看着琴心离去的背影。

    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这样的心思,你会了解么,琴心?

    ……

    晨雾淡淡,一只飞鸟“啾”的一声掠过水面,激起层层涟漪。

    水心亭上一头戴幂蓠的男人负手凭栏远眺,黄元胡神色紧张的站在他的身后,道:“大……大人,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男人默然许久,才缓缓道:“知道了。”

    黄元胡更加紧张,道:“那……那我该怎么做?要不要……做掉天剑?”

    男人道:“一个雷公藤还不够么?”

    黄元胡赶紧闭上了嘴,男人道:“你先回去,我自会处理。”

    黄元胡不禁暗松了一口气,男人反手抛给黄元胡一粒药丸,道:“记住,不要动天剑。”

    黄元胡急忙应是,等他再次抬头,男人已经不见,仿若从未来过。

    他看着手中的药丸,不禁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惊惧慢慢随着艺*妓的浅唱慢吟淡去,他小酌了一杯,一把揽过轻弹琵琶的清丽艺*妓,笑看着她。

    清丽艺*妓娇羞的推开黄元胡,笑道:“相公可是听乏了?”

    黄元胡已经醉了,他笑道:“乏?怎么会?”

    他不禁将手下移,果然听到清丽艺*妓一声娇*喘,黄元胡笑得更甚,道:“你知道么?我拿到了解药,不仅骗过了天心流,更瞒过了神道无念!区区一个杜若,还有一个曾经的传说,能奈我何?”

    清丽艺*妓笑道:“相公说的是极!”

    随着一阵翻云覆雨,色与魂授,清丽艺*妓躺在床上,看着侧身毫无动静的黄元胡,不仅撇撇嘴,暗道:“真是个老东西!这都招架不住么?”

    她眼睛一转,起身摸索着黄元胡的衣衫,袖中滑落出一块上好的汉白玉,她仔细把玩着,笑道:“相公可否把这玉送给奴……啊!”

    随着一声尖叫,她吓得从床上滚落,嘴巴张

    张却不能说出任何话。

    只见黄元胡满面鲜血,面目狰狞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直到醉香楼被封锁,杜若看着被团团围住的醉香楼,道:“都城巡逻队?”

    都城巡逻队见天心流到来,冷冷道:“此事已被大理寺接管,天心流严禁插手!”

    杜若还想说什么,却被杜衡拦下,杜衡淡淡摇摇头,示意他带队离开。

    杜若道:“杜老大,为什么上面突然要接手此事?”

    杜衡拍拍杜若的肩膀,道:“我知道小若你近日在调查此事,但就此收手吧。”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字递给杜若,然后便整队离去。

    杜若伸开纸,上面赫然写着黄元胡死于酗酒过度、纵欲过度!

    他不仅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纸,随着他慢慢松手,纸张化作粉末消逝在风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