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臣孽姬
字体: 16 + -

第一百零五回缠缚毒刑

听她这样说,千筱伊颔首,道:“本宫知道了,描云,给裁绢姑姑赐座。”

裁绢谢了,千筱伊方又对着采妾道:“方才姝小媛所用酸梅汤中,验出了*。那容秀耳坠上匿了毒。她既是你婢女,你岂有不知的道理?”

闻言采妾大惊,回头愣怔地看向容秀。容秀乃哭道:“奴婢是冤枉的,采姨娘!姨娘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冤枉的!”

采妾听了,又回头望千筱伊似笑非笑的神色,立时甩开容秀的手,肃容道:“贱妾不知皇后娘娘所指为何,容秀虽为贱妾侍婢,但是她心气颇高,贱妾并不知道她私底下做了什么。”

容秀眼中的光芒一点点熄下去。果然,奢望便是奢望,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愚昧。她知道采姨娘不会冒险救自己,但是仍旧孤注一掷。因为这事并非是她所为而救一救她,但成妄想。皇后娘娘此计并非要她身死,而是要她心死。

她又想起自己的妹妹容丽,她还那样年轻,便为这样一个主子献出了生命。甚至死后连尸体都找不到,连烧张纸她都收不到。

“荒谬!”温贵人冷笑,“她是你的婢女,你岂有不知的道理?分明是见事情败露而扯出的谎话!”

采妾见惯宫中冷嘲热讽,高高扬起头不屑道:“不知便是不知,温小主急于讨好皇后娘娘也不必如此作践贱妾。”

“嘴皮子倒是很利索!”千筱伊看了二人一眼,又移开视线,面容冰冷。“来人,将采妾嘴皮子给本宫缝上。既然她不想说,从今往后都不必再说了。”

有宫婢应是而去,采妾挣扎着反驳道:“事情尚未查明,皇后娘娘如何能先罚贱妾?不怕天下人耻笑皇后娘娘屈打成招吗?!”

“不知之罪也是罪,管教下人不力更是过。至于屈打成招……”千筱伊缓缓转动手上护甲,悄悄抹去护甲内白色粉末。“说的人多了,听着也就习以为常了。”

采妾再要挣扎,已经有数名宫婢将她擒了下去。

皇后之命,谁敢不从?何况这采妾不过是区区一个亲王侍妾而已,连个侧妃都算不上。如今人家正儿八经的卫王妃有了身子,死一个侍妾算什么大事?更别说,是冒犯了皇后被赐死的侍妾。

琼芳人面色微白,却仍是笑着说:“素闻皇后娘娘下手干脆利落,从无拖泥带水,久闻不若今日一见。”

“既然问了她不肯说,说了也未必是实话。本宫犯不着同她浪费时候,她既然要守口如瓶,本宫成全她!”

说罢,盯着瘫软在地的容秀,意有所指地说:“机会只有一次,若是自己放弃的,怪不得本宫。”

容秀被她这么一激,重重以头抢地,“奴婢知罪,奴婢知罪!奴婢自知死罪难逃,不求活命。只是奴婢的家人是无辜的,只求皇后娘娘饶过奴婢的家人,奴婢什么都说。”

千筱伊勾起唇角,不置可否。倘若说心理战也是一种游戏,她无疑玩得很漂亮。这是从前世凌然身上学到的,如今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当日佼贵人匆匆派人寻采姨娘讲话,二人防着奴婢,故而奴婢之听得了一句‘这次一定要让姝小媛死无葬身之地’。上回陷害不成,反倒赔进去佼贵人一条性命。采姨娘拼着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心,在奴婢耳坠上匿了毒。不察则已,若是皇后娘娘发现了,便命奴婢吞了另一颗自尽。再者是安纯公主一事,是采姨娘亲手喂了公主毒药,只是一时下重了药量,却嫁祸姝小媛……”

一字一句诉来,不由让人心惊。

温贵人张口结舌:“怎么这样毒辣的心肠,为了争chong,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下得去手。”

千筱伊静静吃尽一盏产,看柱上雕梁画栋。心底感慨丛生。收回目光扫向容秀,言语之间不免带了几分疲惫。“既然是你原本预备着自尽的,便赏你一个全尸……”挥手让描云前去,“将那枚耳坠子给她。”

容秀盯着描云手上那枚镶金耳坠,泪如雨下。颤着手去拿,“奴婢……谢皇后娘娘赏……”说罢,仰头将那枚耳坠子咽了下去。耳坠子上有细密的纹路,一点点克痛柔嫩的喉咙。当初采姨娘赏她这枚耳坠时她多欢喜,日日都戴着。只是最终因它而死。

大量血沫从口中溢出,*剧毒,见血封喉。

她撑着最后一口气看向千筱伊,目光哀求:“奴…奴婢的…家…家人…”

“不会为难他们。”

闻言,容秀安心地闭上双眼。心底那个声音一下子清晰起来,是响在昨天的清脆耳语。

“小…姐…”她轻喃一声,无声倒在地上。她这一生,都是为頞柳柳而活,从頞府到皇宫再到卫王府,永远都是被动跟随的附属品。

如今,这死她总算自己做了一回主。

——小姐,容秀在黄泉,等着你。

见容秀已死,千筱伊长叹一口气。兴许是斗得太多,如今这一番争斗,只觉得万分受累。

“皇后娘娘,采妾何置?”描云命人将容秀尸身带下去,而后问。

“素闻蛇血至冷,感暖必入。不如便赐她‘缠缚’罢。”千筱伊淡声道,起身欲离开。“本宫有些发了,你们替本宫看着行完刑也都散了罢,有着身子的,先回去。完事后,不必来回话了。”说罢,径自离去。

描云应了是下去传令。

见二人都走了,温贵人方好奇问姝小媛:“娘娘可知何为‘缠缚’?”

姝小媛取了帕子一点点拭去银镯上黑色,平静开口:“蛇血至冷,见暖便狂。于地下挖一深坑,内置蛇类数以万计,于受刑者身上抹上蛇食,蛇闻之更狂。将人推下去,再一点点将土填上。蛇必然惊恐,见洞便钻。人身上有洞之处皆为蛇所入。如眼如唇一类皆有。末了土坑尽埋,人已窒息而死。一日之后将土挖开,仍有蛇能活。因蛇缠人,故名——‘缠缚’……”

温贵人闻言已是大惊,不由揉揉手臂道“名字听着倒很好听,听起来却很骇人。”

“往往最美丽的东西越是有攻击性,身体凉得久了,总是渴望些温暖。”她这番话说得平静,旁人听着却已经受不住。更有胆子小的,捂着口鼻,连连干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