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七十二章: 两不相欠
风入梧桐叶有声，银汉秋光净，
年年天上留佳会，羡煞双星。
只限人间恩爱总难凭，如今专宠多荣幸，
怕红颜老去，却似秋风团扇冷。
仙偶纵长生，那似尘缘胜？
问他一年一度一相逢，争似朝朝暮暮我和卿？
举首对双星，海誓山盟，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两家恰似形和影，世世生生……
似风般叹息呢喃的声音在黑夜之中显得格外寂廖，这首曲子是凤千絮最爱的，恩爱时常时弹给他听，那迷幻人心的缠绵爱语，每每都让他想加倍的宠她。
“皇上……”小辰子捧着一卷锦帛迟疑的唤了他一声。
“嗯。”鸾殇月应了一声，这才回头。
小辰子的脸色有些黯然“皇上，今天奴才偶然间经过兰心……长门冷宫时，在门外发现了这个。”
鸾殇月的目光落在绢锦上面好一会，这才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那方她一针一线，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绣出来的怨缠绵之诗与幽然凄凉之画。
瞬间他如遭雷击，曾经她拿着这幅绢锦向他倾诉情怀，现如现她却无情丢弃，压抑不住心中的刺痛，他头一次相念出声来：
一朝歌舞荣，夙昔诗书犹。颓恩诚已矣，覆水难重谋。
自忆专房宠，曾居第一流。移恩向何处，暂妒不容收。
夜久丝管绝，月明宫殿秋。空将旧时意，长望凤凰楼。
七月长欢殿，七日长离愁。恩爱总难凭，羡煞双星偶。
经颜未先老，秋风团扇幽。誓言口无心，落花逐水流。
怨君情不在，蛾眉苦常皱。惟怨方寸地，哪得竞自由。
可怜桃花面，日日见消瘦。玉肤不禁衣，冰肌寒风透。
愿得千杯饮，醉忆恩爱初。芳心哭欲碎，肝肠断如朽。
心思念君王，龙体安康否，是否宠新秀，不闻旧人愁。
三千怯风 流，明朝怨白首。回眸百媚休，独上旧时楼。
“皇上……”小辰子忍不住唤了一声。
鸾殇月小心的卷起绢锦细心收藏，却是怎么也压抑不住翻腾的悲伤“她宁愿呆在长门冷宫终老也不愿向朕低一个头。”
“皇上……您太不了解
兰妃娘娘了，您让她认错，就是让她承认自己真的有错，那么对皇上一腔真情的她情何以堪？”小辰子禁不住为她说话。
“朕只是不甘心，并非真心要她一句对不起。”鸾殇月忍不住低吼出声来。
“兰妃娘娘她虽然没有一句对不起，但是她用自己的行动来博取皇上的原谅，可是皇上却一次又一次的将她拒之门外……”小辰子不明白，何为主子为了一时的不甘可以如此的伤害兰妃娘娘？
鸾殇月的身体剧颤了一下，陡然间握起手中的绢锦便冲出了青鸾宫。
“皇上您上哪里啊！”小辰子担心不已的跟上去。
“我要拿着这首《怨歌行》问她，它是否还能代表她的一片情意。”若是他回答是，他便前嫌不计，将她纳入青鸾宫。
才一靠近长门宫，一阵灵婉动听的曲子流泻而出 清俊洒脱，高处若立九天之巅，低处如潜九渊之下，畅然若云行千里，婉转若风恋花倾，激涌处，似万涛奔入海，平和处似小溪淙淙。
鸾殇月的脚硬生生的顿在长门宫外，那一股冲动瞬间在身体里冻结，他竟然近之情怯。
“皇上……还进去么？”小辰子气喘吁吁的追过来。
鸾殇月一个咬牙，陡然间伸手大力推开虚掩的门扉，却见院子里凤千絮一袭白衣白绫纷飞，那一舞清俊洒至极。
因为她的到来，琴消音止，舞休既罢，凤千絮就站在五步开外清冷的遥望着他。
而他，满心颤抖在看到她一身洒脱清俊之后变为冷漠以对，原来……为情所困的人只有他，原来他终是输给了她……
“臣妾拜见皇上。”凤千絮微微下跪问安。
鸾殇月的身体僵凝原地，眼前的她变得模糊起来，没有他，她依然可以活得自在，可是他没有她，却是生活了无了趣，像是被万千困绕……
“你比我想象之中要过得好。”鸾殇月呢喃出声来。
凤千絮眸光一转，笑意有些清冷“难道皇上今日前来就是来看臣妾冷宫凄凉狼狈的模样吗？抱歉让皇上您失望了。”
鸾殇月身形一颤，他一片真心前来，竟然被她如此不屑和误解“不过很可惜，三年前你幽居雨露院尚可谋划君宠，但是现如今你却已经是被震出局。”
“皇上说的是，但是请皇上记住
是臣妾不愿再入那个局，不是被皇上扫出局的。”凤千絮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白绫，为什么要出现，他不来，她自在，他一来，乱心怀。
鸾殇月未料她竟然说出这种话，顿时全身激颤，早已经分不清楚是愤怒，还是难过“你说的对，朕从来没有想过将你扫出局的，是你自己出局，所以便怨不得朕。”
凤千絮深吸一口气，她是需要莫大的勇气才能站在这里与他对视“怨……确实，臣妾一度怨皇上对臣妾始终心怀防备，不愿真心以付，臣妾也怨皇上，臣妾如此乞求君怜，皇上却一屑一顾，臣妾更怨皇上不惜利用臣妾身边最重要的人来逼迫臣妾臣服，但是……”凤千絮唇边微微凝起了朵凉花“臣妾突然间发现，皇上根本不值得臣妾费心来怨。”
“啪。”她的话刚落，却是一阵清风拂面，拂来的却是热辣辣的痛苦感觉。
鸾殇月混身激颤，她至始至终只说了一个道理：怨他是因为爱他，不怨他是因为他不值得她爱……
凤千絮轻抚着脸颊，语出绝情“这是皇上第四次打臣妾了，哎……皇上总觉得臣妾欠您一句对不起，那么这一巴掌算是抵消了了吧！从此我凤千絮再也不欠你鸾殇月。”
鸾殇月的手颤抖的握成拳，这一刻他竟然后悔自己打了她“你到底想怎么样？”
“这句话该是臣妾问皇上您，何以将兰心宫变成长门冷宫，现在却又突然间出现？”凤千絮咬着牙虚弱的问。
鸾殇月一时语塞，他还能再说什么，还可以再说什么，于是他缓缓的转身，袖中的绢锦陡然间掉落，他的却颓然踏上，然后一步一步的离开。
凤千絮身子微微一颤，缓缓的上前拾起地上的绢锦，瞬间她脸色一惨，紧紧的将绢锦握在手中，它怎么会在皇上手中，今天她百寻不得几乎翻遍了整个兰心宫的绢锦，怎么会在皇上那里？
她的脑子像是在跟她做对一样，她越是想，脑子便越是乱，直到君王的身影消失在兰心宫，她恍然惊醒，陡然间追出去“皇上……”
然而，哪里还有君王的影子，她不禁黯然落泪，有些话一说了便是覆水难收，有些事一做了便是永无挽回之地……
“娘娘……回去吧！”赋儿的声音似风一般叹息。
“回去吧！”凤千絮的声音似风一般凄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