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阴谋2
掌柜地立马眉开眼笑：“公子好眼光。这套衣裙虽然乍一看不起眼，却是本店所有加起来也不敌的。这件衣服所用的布料是用南昭最好的银蚕丝配以珍稀的金蚕丝共同织就，取玫瑰花汁晕染，倾万金只得了一匹。又由高人用特殊材料制成的银线绣了这举世无双的花纹，隐藏在这织锦中若隐若现恍如本身生长一般，可见技艺的高超啊。奈何小人见识浅薄，始终不曾认得这上面绣的是什么花。这衣服不仅做工精细成色上等为天下少有，更为奇特的在于，隐隐有混合了玫瑰和药材的暗香浮动啊！这织锦被称为烟霞红颜锦，而这衣服，也有一个十分动人的名字。”
掌柜的说到此处顿了一顿，似笑非笑，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什么名字？”相思听得出奇，也不打算计较对方的故弄玄虚了。
店掌柜却没有立即回答，回身从侍童手上的托盘里端起茶，递送到楚郁和相思的手中，才望着那云霞一般飘渺浩荡的衣裙，念道：“倾世红颜！”
“倾世红颜？”相思若有所思地盯着那衣服，又偏头瞧了瞧含笑如拂柳春花，什么时候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的楚郁，心中感叹。这衣服，莫不是专门为他而设计制作的吧。
正想着，那掌柜却话锋一转，笑道：“只可惜，这罗裙是别人寄放于此，卖不得的。”
“哦，是什么人的？”楚郁似是刚从冥想中拉回了神智，目光灼灼对衣服的主人颇为感兴趣。
提到衣服的主人，店掌柜又是一脸神秘莫测的样子，直看得相思想要抡起拳头走人。好在他也没把关子卖的太久，否则相思的拳头怕是真的要抡出去了。“说到这衣服的主人，那可也真真是个难能的人物啊。那公子看年纪跟二位差不多，与二位贵客风流艳丽的姿色不同，那公子生得是白白净净，水灵灵的啊！他看起来清新雅致，又隐隐的有些孩童的感觉。哎呀，真是说不好，说不好啊！”
相思想了想，笑道：“老板，你说的到底是男是女啊，哪有一个大男人长得‘白白净净’，还‘水灵灵’的。儒雅就儒雅，你还给加个娃娃脸！”
那老板许是觉得相思说得对，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笑，后又瞅了瞅楚郁，揣摩着道：“小的才疏学浅，找不到什么好词形容。不过，恕小人斗胆。那公子虽然与这位红衣公子的风情大不相同，但在样貌上，却隐隐的有几分相似之处呢。”
此话一出，楚郁的脸色立刻阴沉了几分。他虽然还在笑，但眼下清明，已经是没有半分笑意。说来奇怪，看一个人浅笑久了，他若是正经起来，你反倒觉得他不正经了。所以瞧见楚郁变脸，虽然只是那不着痕迹的一点点，但相思立刻便感受到了。不仅是相思，就连店掌柜也哆嗦了一下。
停了停，楚郁的脸色缓了几分，又淡淡地瞟了一眼那“倾世红颜”，问道：“他是不是说，这衣服是送人的。”
店掌柜立刻大惊：“您怎么知道的？那公子确实是这般说的。他说，小的这家店是凤凰城最大，他的朋友到了凤凰城之后一定会来此。而进来之后，必能选上这‘倾世红颜’。莫非，客观就是那位公子的朋友？莫非，这衣服就是送给公子您的？”
“他果然好心计，好谋算。”这一刻，楚郁突然安静下来，没有了方才那一抹并不明显的厉色，又恢复了那如三月春花一样的笑容。只是若仔细看来，却又多少有些惆怅，隐晦其中。
惆怅？为了一件衣服？
相思盯着那衣服，发觉它竟然越看越有非同一般的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因为衣服本身又多华贵多精美，而是，好熟悉。真的，真的是好熟悉。难道又是之前见过的？怎么可能？
“把你胸前的玉佩拿出来。”
楚郁凭空冒出一句话，他没有看任何人，似是在对着空气说。然而这句话落到相思的耳中，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激荡。
他怎么知道，我胸前有块玉佩。那块，要了她命的血玉。
似是知道相思在想什么，楚郁突然笑了起来，眼中有抹暧昧不明的神色。“喂你吃药的时候，见了。”
轰！
相思顿时想起她跟眼前这个妖媚男人第一次见面的情景，才发生不过数日，她竟然就给抛诸脑后了。自己真是不做警察就懒散了，连仇都忘记报了。
恨恨地，相思把玉掏了出来，重重地往楚郁手上一搁：“给你！小心要了你的命！”
楚郁笑笑，低头瞟了一眼，神色间又是一抹惆怅一闪而逝。然后顺手拎起吊绳，放到店掌柜眼前晃了晃。
那玉通体透红，于阳光下如一波沉静的湖水，隐隐有暗流在动。玉本身是一条蜷曲成圆形的蛟龙，比较奇特的是，在围城的圆圈内，有一条鱼儿。那蛟龙收缩着拳脚，看不起不像是要吞食那尾鱼儿，倒更像是在守护。
只是那么一晃，在确定店掌柜已经看清之后，楚郁就将玉收了起来。笑道：“衣服，我们可以拿走了吗？”
“当然，当然！”店掌柜还未能从那奇特的佩玉中回过神来，猛地对上楚郁似笑非笑的眼眸，又是一惊，慌忙应了，亲自去将那衣服取下，精心大包于早已准备好的礼盒内，外面又用高档的油纸包了。“客官，给！”
楚郁看也不看，懒懒地拂拂袖，那包裹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斜斜落入相思的怀中。
“你混蛋！”相思抱住东西张口就骂，却见人家早已经度出门去，回头狠狠地瞪了已经惊吓过度的店掌柜一眼，追了出去。
可怜店掌柜一把年纪寄人篱下，数日内竟是连受刺激。踉跄着倒退两步，却被身后一只手稳稳拖住。“您可站稳了，我还指望着你继续给我看店呢！”
“这是你的东西，你干嘛要丢给我！”相思气呼呼地把包裹往车厢里一扔，狠狠地瞪着某人。
出了凤凰城没多久，便遇上了等候在城外的春花秋月四婢。比较让相思欣慰的是，终于有马车可以坐了。虽然待会儿就要下车，但现在她没车能开了，多做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好歹有个代步的。
楚郁一上车，就又是一副睡不醒的懒猫状态。细长媚眼微微眯着，好似一只卧而假寐的狐狸。“瞧这价值连城的霓裳羽衣，竟然如此不受待见。她若是个活的，现在恐怕也要羞愤死了。”
相思冷笑：“死了更好，一了百了，说不定留着是个祸害呢。”
“恩，你说的不错。我看有必要考虑下她的去留问题。”楚郁突然睁开眼，若有所思：“你说，是把她扔在这荒郊野地里好呢，还是等到了下一个城镇，送到生意最火的声色场所才是？”
“反正是你的，随便你怎么处置，跟我没关系。”相思冷冷递了楚郁一眼，眼望窗外，思考着在哪里告别合适。该死，她跟这里一点不熟，又没个地图，怎么去金陵啊。
“哎呀，你终于承认你是我的了！”
身后突然一挣，一股力道将相思带倒，跌入到一个温暖中满是淡淡馨香的怀抱中。相思终于明白两人先前对话的含义，不禁大怒，肘弯一抬狠狠撞进某人的胸腹。
一声闷哼自头顶响起，却更多地夹杂着笑意。不等相思挣扎逃脱，身子便已经被某人牢牢锁住不能动弹。
“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一定在你身上戳八十个洞！”相思恶言恐吓，可惜对某人毫无作用。
相思信誓旦旦地趴在楚郁身侧发威，毫不理会的楚郁突然眼眸一亮，伸手一把将相思压在自己身上。
“混蛋，你干嘛……”
“咣当！”
马车狠狠地栽了一下，整个车身都是剧烈的一晃。相思趴在楚郁胸口上，想到刚才自己若是没被落下，肯定要撞车辕上了。
“怎么回事？”车子不动，相思从楚郁身上爬起来，讪讪地问。
车帘突然掀开，叫春荣的女子一瞟车内，像是没看到相思正以一种奇异古怪又颇为暧昧的姿势悬在楚郁上方一般，沉声道：“宫主，有埋伏。”
楚郁点点头。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明明自己趴在他的身上，可人家却在起身的同时将她也托了起来，而且姿势已经转换成正襟危坐的态势。相思瞅着楚郁下车的身影，忖度着怎么样才可以学到两手。
上次客栈自己被迷药晕倒，相思就认清了一个事实。在这个世界存活，没有武功就等于找死。
红日西斜，天边的云彩似是被火烧着了一般，红了大半个天空。按说这个季节还不该有火烧云，所以天边的异象让人没来由地心生畏忌。
就算相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凭着这么多年做警察的敏锐和直觉，也察觉到了空气中不寻常的气息。恐怕，比上次跟封天一起遇到的还要严重。
“小心！”楚郁一把将相思推入四婢的保护圈，人已经飞了出去，衣袖轻轻一扫，将四柄突然从天而降，晃得人睁不开眼的大刀挡开。刀锋已过，余晖依旧带着不可轻视的凌厉，堪堪让三丈外的大树晃了晃。
“谁派你们来的，目的而在？”楚郁站在四人中间，面对凛冽的剑气依旧笑颜如花，尽是魅惑众生之态。
四个黑衣蒙面人互相对望一眼，目光森冷，也不答话，齐齐举起长刀，再次向楚郁砍来。楚郁再次掀动袖袍，宽大的衣袖无风自起鼓鼓囊囊，如一波波来势汹涌的洪水，一个巨头打来盖在其中一人头上。顿时，那人脑浆迸裂，连呻吟都未来得及发出便栽了地。除了那晚遇袭灰暗不明的一个照面，相思还是头一次见楚郁出手，果然不愧是那什么玄机宫的宫主，比之之前的封天果然还胜了数筹。楚郁原本就生得纤瘦颀长的身姿，所练武功又偏于阴柔，此刻在杀手之间肆意游走，姿态轻漫，一身红衣飘然妖娆，竟如舞蹈一般。
莫名的，相思眼前突然浮现出那晚绝境高颠之地，一人迎着清冷月光，潇洒舞剑的情景。那随性散漫，如神如仙的姿态，就恍若此刻眼前，杀人都是那般美的楚郁。不过须臾，楚郁便翩然落地，背对着那些死去的杀手，慢慢向她们走来。
他走，每一步不急不缓，如行云流水，踏兰护花。
风起，大地突然震动起来。四婢齐齐动手携了相思盾地而起，攀上一棵大树的腰际。大地上，相思刚才站过的地方，突然冒出一个小土丘。那土丘绕着圈子翻滚，似是预备出洞，正在寻找安全出口的地鼠。楚郁勾唇微笑，笑容肆意张扬，毫不吝啬地展示着自己的美貌。他还是一步步向着相思的位置而去，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轻缓有度。终于，他走到了那不断翻滚的土丘前，然后，像是没看到一般继续往前走，直到跨过。然后就在楚郁刚刚结束后脚的步伐，那乱窜的土丘突然停了一下，少顷，一汪汪红色的**从土缝中渗了出来。
霎时间原本平静的道路上狂风骤起，地上飞沙走石，不数不清的小土丘快速地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乱石路上，楚郁突然拔地而起，袖袍左右一甩，两道劲风袭向地面。
“砰”地一声，土丘炸开，八条人影同时窜出。与此同时，半空中也是一声炸响，又是八条人影带着一张漫天大网从天而降。顷刻间，天上地下黑影翻飞，铁网和人网齐下，竟无一丝活人空隙。
不等相思看清楚郁会有何动作如何逃脱，四婢齐齐一喝，挟着相思急速跃起擦着网边避开了网阵。而楚郁则被十六个黑衣杀手天上地下地围住成了包裹之势，困顿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