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缘分使然
随着苏紫瑶的渐渐倒下，她的眼睛却是瞥着凌青的，对凌青的感情她是真的，没有任何的掺假，可是却因为做错的那件事情所以永远不可能有结果，更加因为缘分不够，因为那个初遇的人根本不是她，所以他们注定无缘。
苏紫瑶的发已经差不多散开，随风舞了起来，衣衫略微的凌乱，倒下之时就如同翩跹的蝴蝶一般，似有一种要飞走的感觉，凄凉，她好像在不断的旋转着，不愿意停下一声响动，如同蝶翼断裂一般，苏紫瑶的秀发遮蔽了脸庞，而她也躺在了地下。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好歹这还有个可想可思念的孤坟，只是若是苏紫瑶的话，却未必会被记得吧，因为她做错了太多太多，从最初的时候就错了。
血铺满了地面，浓重刺鼻的血腥之味让夕颜感到了鼻间的不适，可是她却没能顾上，而是来到了苏紫瑶的身边，将苏紫瑶抱在了自己的怀中，也不管那血迹染红了自己的衣衫，只是觉得十分的凄凉。
不知为何，夕颜最终还是湿了眼眶，看着靠在自己怀中奄奄一息的苏紫瑶，她，不由自主的喜欢上了这个女子，看着她哀怨的神情，夕颜不知该说些什么。
从一开始，她，只是为了去争取自己想要的幸福罢了，只是那种手段太过残忍太过狠毒，所以她便错了，一直错了下去，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由始至终喜欢的人都不是她，她心里其实清楚的很吧，只是却没有勇气去面对，即便匕首刺入了心爱之人的身体，可是她还是没有狠下心来，若是再深一些，就像她刺自己一样的深，那么一切就又会不一样了。
终究，还是善良的，却因为那么一件恶毒的事情，将所有的善良都掩盖了，即便是自己夜夜不能寐，即便是自己的心中一直缠绕着那件事情，即便是午夜梦回都会被吓醒，汗水满额头，可是却不该去心疼她。
夕颜不知道为何，一个杀了自己亲妹妹的女子会让她忍不住去喜欢，只是觉得她自己也太过悲惨，与苏紫芯相比之下，她也是个悲惨的人，甚至比她还要悲惨，因为她谁的心都没有走入过。
哀莫大于心死，大概苏紫瑶便是如此了吧。
“姐……”不知为何，当看见苏紫瑶坠落于地的时候，苏紫芯竟然喊出了那声姐姐。
她将凌青交给了风无痕她们，快速的跑到了苏紫瑶的身边来。
“姐。”苏紫芯看着她，手不自觉的伸向了苏紫瑶的腹部，看着那双手沾满的鲜血，“你想以此来赎罪吗？”
“可以、原谅我吗？”苏紫瑶看着苏紫芯，那是近乎祈求的声音。
苏紫芯顿了顿，最终还是摇摇头，“三年前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了，现在更加的不可能，我之所以叫你一声姐姐，只是因为，我们曾经是姐妹。”
“即便，我快死了，也，咳、咳、咳。”苏紫瑶剧烈的咳嗽起来，然后断断续续的说：“也不可能，不可能吗？”
“三年之前，你有想过饶恕我吗？”苏紫芯扯出了一丝苦涩的笑容，瞪着她，没有一句要原谅的话，或许这样才是很真实的吧，她不可能原谅她的。
原谅谈何容易，害至了这种地步，她如何去原谅呢，“我已经不恨了，可是却还是不会原谅。”
这是多么讽刺的呢，明明不恨了，却还是无法说出原谅，因为在她的心里始终都会记得这件事情，无法原谅，无法原谅……
夕颜新生了怜悯，她甚至想帮助她，希望苏紫芯可以说出一句原谅，对于一个已经快死去的人，难道不能宽容一点吗？只是她始终没有说出口，始终没有对苏紫芯说，原谅她吧。
需要冷漠的看着她死去吗？难道因为她做错的事情所以就一定要那么冷漠吗？夕颜试图对璃月投去一个求救的眼神，迟疑了片刻，“璃月，帮帮她吧。”总觉得如果看着她死去的话，那么和三年前的她有什么区别呢？一个直接一个间接而已吧。
“不可能哦。”璃月摇了摇头，很肯定的说：“很多事情都是天意如此，天意难违，她，本就该死，该有这么一劫，所以，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其实他还有一点没有说出，那就是，除非有一个人愿意代替她去死，那么便可幸免，只是，若用一人去换另一人，那么有何意义呢？
听到这个回答之后，夕颜明显的略微震惊了一下，可是璃月的话她不得不去相信，唯有转过了脸去，看着苏紫瑶，无能为力。
“谢谢你。”苏紫瑶朝着夕颜扯出了一个笑容来，一个最最真心的笑容，“谢谢你，在我临死之前还可以这样对我。”怀中的苏紫瑶突然间开口，倒是让夕颜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自己什么都帮不上。
阴霾的表情在夕颜的脸上浮现，其实很是嘲讽的，事情一步一步的发展着，从三年之前就注定了，这件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不可避免，人，还是不能够做错事情的吧。
“对不起。”苏紫瑶拉住了苏紫芯的手，却被苏紫芯无情的推开，“不要说对不起，没有任何意义，说了，结局也不会改变。”
“姐，三年之前，我没有想过去与你争那个进宫的机会，就在那个夜晚，我已经打算告诉爹娘，我不进宫，希望能够让你选妃，可是是你自己亲手抹杀了那个机会，也亲手杀掉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还有现在所发生的一切都是你自己亲手造就的，根本怨不得别人。”
苏紫芯说着这一切，她已经没有最初的愤怒了，相反她很平静，或许本该就是平静的吧，就该平静的去解决这一切。
苏紫瑶虚弱的笑笑，那分明是自嘲，嘲笑自己，自己毁掉了苏紫芯，更加连自己也一同毁掉了，如果
，她没有那样做，现在，苏紫芯或许是和凌青在一起，而她，也许已经入宫了，一切都不一样，她和苏紫芯之间也不会成为现在这个样子，她们还是姐妹，她们还会互相扶持，她们依旧会很开心快乐，只是，时间永远无法倒退。
“是啊，你说的很对，只是……”苏紫瑶虚弱的顿了顿，“只是再也回不去了……”话还未完便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夕颜有些不忍，她拍了拍苏紫瑶的胸口，“别说了，休息一下吧。”
苏紫瑶抬起头来，笑看着夕颜，又看了看苏紫芯，“紫芯，真的对不起，只是，我没有任何办法去补偿了。”说完，她的手便垂落了下去眼睛永远闭起来了。
夕颜看着苏紫瑶安详的模样，这样，会不会更好呢？
“也许，本该如此的吧，即便你不自尽，我又何尝会放过你？”苏紫芯看着苏紫瑶的尸体，淡淡的说道：“其实，这样一来，我心里反倒释然了。”
“这是你想要的结局吗？”夕颜抬起头看着苏紫芯，浅浅的笑笑。
“不然，还能如何？”苏紫芯看了她一眼，站起了身子，没有再看苏紫瑶，绝情的转过了身子，朝着凌青走去。
不知道她是不忍还是真的已经被伤透了呢？也是，面对一个杀了自己的姐姐，岂会有情谊可以谈呢？是她自己想的太过天真了吧。夕颜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傻瓜。”璃月走过来，用力的揉了揉夕颜的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璃月。”夕颜仰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旁的璃月，缓缓的叫道，此刻，心中掺杂百味，不知如何排解。
“命运如此，而且她所做的一切也是不可原谅的，所以不必太过同情。”璃月的眼睛非常的认真，他看着夕颜，说道。
“或许，是我自己太过于泛滥我的同情心了吧。”夕颜耸了耸肩，将苏紫瑶平放在地下。
苏紫瑶已经摊平了身子，头微微的侧向一边，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腹部的匕首已经失去了光辉，只是直直的屹立着。
黄昏已落，只剩一抹余晖也随着时间而消逝，夜晚总是来得很快，夜幕又一次的降临了。
一地的鲜血就像是绽放的玫瑰一般，红的鲜艳，红的美丽，却太过残忍。
夕颜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上染了的血迹，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自处，这……
璃月总是可以知晓她的想法，拉过了夕颜，轻轻的一弹，衣服上的血迹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个崭新的颜色，没有一丝的污垢。
对着璃月浅浅的笑笑，所有话语尽在不言之中。
朝着凌青望去，凌絮和风无痕还有苏紫芯已经将他安置到了屋内，果然，如果要是相比之下，没有感情的就是没有感情，死去的苏紫瑶已经如同一个平淡无奇的落叶一般，陨落，也只是一个生命的循环罢了。
“我们不要进去吗？”秋看着夕颜和璃月，再看了看那间屋子，问道。
夕颜转过了头去，朝着秋笑笑，敲了敲他的头，嬉笑着说：“笨死了，当然进去了，别忘了，凌青才是我们的朋友啊。”其实，凌青才是他们的朋友，而苏紫瑶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在他们的生命之中曾经停留过一瞬间的过客而已。
“哦，知道了，干嘛好好的就要打我呀，再这样下去，我都该被你们打成傻瓜了呢。”秋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满似的。
“哼，还学会顶嘴了啊，怎么，你不愿意吗？”夕颜双手叉腰，做出了泼妇的姿势，看着秋，颇有威胁的架势。
“不敢，不敢，谁让我法力没有璃月哥哥厉害啊。”秋委屈的撇了撇嘴角。
“知道就好了，走了，进去吧。”夕颜笑笑，一手挽过璃月，一手挽过了秋，朝着屋子里面踏进去。
有时候，怜悯也好，什么也罢都是止于至此的，无能为力的时候还不如放弃，她也想过要救苏紫瑶，非常想，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因为她是个凡人，而璃月也说了，命运如此吧。
既然如此，还不如尽快的遗忘，伤心过了，悲伤过了，那么就该尽快从那里面走出去，因为苏紫瑶与她只是无关之人，没有任何的关系，她能做的也已经都做过了，她可以做的也已经做的很多了，所以，她无遗憾。同样也希望凌青平安无事，而苏紫芯与他能够有一个比较完美的结果，那样，对谁都是好的。
看着众人忙碌的模样，夕颜半靠在璃月的身上，看着璃月慵懒的样子，她一拳捶在了璃月的身上，愠怒的说：“喂，你用心点好不好？”
“我用什么心，又不需要我去照顾他。”璃月拍了拍夕颜的头，有些无奈。
话音刚落，夕颜一记爆栗便到了璃月的额头，然后露出一副你废话好多的样子，让璃月不再多言，也恢复了正常的样子，没有那种慵懒无所谓的感觉。
看着他们忙碌与焦急的神情，夕颜突然意识到，其实她和璃月还有秋都只是一个观望者罢了，观望者他们的喜怒哀乐，却未必会去干预，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干预的好吧，就像是凌青好了，已经有太多的人去关心他，所以也不需要他们多此一举。
度过千秋万代，踏过了所有的土地，几千年之后，再回首，或许这一切都已经成为了一堆白骨或者一把灰烬而已，能够保留的只是脑海中的记忆与思念，这便是璃月一向不喜欢付出感情的道理吧，即便他的心是炙热的，但是却要深深的隐藏，希望自己不要被世俗所牵绊，因为他的日子很长，可是人类的日子很短，他不是神，没有办法将所有人变得与他一样，不死不灭，唯有选择冰封自己的心，夕颜突然觉得在这一刻才理解璃月，更加觉得是因为自己所以才让他有了牵绊，若
是百年之后，她已轮回，那么璃月该如何呢？还好，有秋会陪伴着他吧，想到这里，夕颜露出了一个安慰的笑容，转过脸的时候正好对上了璃月的脸颊，温暖而柔和的目光照亮着她，使在这黑夜之中都可以如此的明亮清晰。
“你又看我美丽不可方物吗？”璃月自恋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一定越来越好看了，所以才会使你不停的盯着我看，对，就是这样。”没有等夕颜说话，他便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
夕颜没有与他争辩，而是微微的点点头，然后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容，“是啊，因为你太过于好看了，所以我会一直不停的盯着你看，而且你每一天都会好看几分，每一天都会好看几分，这样一来我是会百看不厌的。”
或许是对于夕颜的回答感到了诧异，璃月停顿了许久之后才缓缓的点头，“笨蛋，你以为你是要靠每天看我生活吗？说话不经大脑，笨死了。”
“喂，你说话好伤人啊。”夕颜装作了一副受伤的样子看着他，然后撇了撇嘴角，“懒得理你了，本来一种小小的情调和感动，被你瞬间打消了。”她摆了摆手臂，决定不再理他。
秋看着两个人，不停的谈情说爱，自己便上前去看了看他们然后拍了拍两个人的肩膀，“你们怎么走到哪里什么坏境都可以调情呀？”他颇为无奈的看着两个人，无辜的脸蛋上有些潮红。
“可是，你没有发现吗，每次我们调情都会被你打乱。”璃月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脸上一副戏谑的表情，就像是奸情撞破毫不羞愧一般。
“璃月，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了，什么时候调情了啊，神经病。”夕颜朝着璃月的身上拍了一巴掌，然后转过了身子，决定和他绝交，七秒……
他们的话音刚落就听见了凌青醒来的声音，夕颜看向了床边，凌青已经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第一个看见的人便是苏紫芯。
“还记得吗，三年之前，河边相遇，交换玉佩。”凌青望着苏紫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臂，眼眶微微的红润，顾不得伤口的不适，有些激动的问道。
苏紫芯点点头，眼角落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只是，没有想到再次相见的时候竟然会是这样的情景，当真是天意吗？”她的语气有些悲伤。
夕颜望着他们两个人，此刻，谁都顾不得身边的人了，眼中与心里都有着说不清楚的情愫还有无奈，更加有无限的感慨。原本还是针锋相对的两个人，突然却发现原来竟然都是彼此心心念念的那个人，难道不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吗？想到这里夕颜不禁苦笑一番，才才相见难道就要分离吗？不是说，苏紫芯只有一日的时间吗？过了这一日就会魂飞魄散了吧。
“紫芯。”凌青轻轻地开口，只是这个名字却不敢唤出，生怕只是一个梦境，一个除了声音就毁灭的梦境罢了，他有些胆怯的伸手想去抚摸苏紫芯的脸颊，却又拿了回去。
“你好吗？”哽咽的看着凌青，苏紫芯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那段尘封的记忆竟然会让她的心口有些疼痛，此刻的她除了那些怨恨之外竟然还有其它的知觉，也会为了情感而落下眼泪。
凌青微微的点头，看着苏紫芯，“很好，只是却从来不知道，一直心里想念与喜欢的人竟然不是那个最初在河边相遇的人，好像有一种傻瓜的感觉，我从来不知道她的一切都是伪装出来的，真是个笨蛋。”他有些自嘲的意思。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样子一模一样，她想要模仿我的一举一动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你又何必责怪自己。”苏紫芯看着凌青，露出了如花一般的笑容。
凌青摇了摇头，“我就是很笨，她说玉佩丢失了，我竟然都没有多问，就怕她会感到不悦，到头来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瞒骗。”
“对不起，如果那日我阻止了你回去的话，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凌青感到了歉意。
在三年之前的时候，那日下午他们相见，原本他可以拉住她不让她那么尽早的回去，就可以避免这件事情的发生，可是他却犹豫了，为了那所谓的礼教，犹豫不已，最终还是放手，造成了这样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了吧。
是不是如果时间可以倒退的话，那么结果是否会改变，如果倒退，结果还是同样的，因为他没有未知的本领，更加不会知道会发生些什么事情，所以他还会像之前那样选择。
“别傻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一切都是命吧，我无法逃脱，而你也只有接受。”苏紫芯看着他，将他放下的手臂放在了自己的脸颊之上，微微闭上了双眼，感受着他温柔的抚摸。
凌青看着苏紫芯，仿佛看痴了一般，一瞬不瞬的盯着她，没有离开，半晌之后，苏紫芯睁开了眼睛，看见了凌青正在盯着自己看，脸上露出了如同太阳之花一般美丽的笑容，灿烂而美丽。
她们是不同的，没错，苏紫芯和苏紫瑶真的不一样，即便她们长的一个模样，可是却有很大的不同，苏紫瑶打从内心就是悲伤极端的，那笑容即便甜美可爱却始终没有朝气与活力，而苏紫芯却不同，即便她恨苏紫瑶，她也是潇潇洒洒的恨着，没有遮遮掩掩的，更加不怕凌青因为她的恨意而疏远自己，而她的微笑是那样的美丽灿烂。
“璃兄，你是不是有办法呢？”半晌之后，凌青似乎想起了什么，他努力的坐起了身子，在苏紫芯的搀扶之下靠在了**坐在那里，看着璃月问道。
璃月，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了吧，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你是不是可以让紫芯好好的活下去？不需要魂飞魄散？”
凌青问着，夕颜也看向了璃月，只见璃月幽幽的摇摇头，说道：“缘分使然，不可强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