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缘起_第一百五十七章节
也正是因为这样，柳汐才会更多的露出马脚。本来这般简单地问题，不用秦氏来提醒她，可奈何这次，柳汐是局中人，也就显得蠢笨了许多。在秦氏的面前，柳汐也不打算端着，既然她戳穿了自己最后一层保护色，那就索性将所有的话都摊开在台面上说罢。
“我是对璇裕有些别样的感情，但我也知道，这后宫岂是我说进就近的？不说这太后因为璇尹一事对我颇有成见，就说这后宫中的圣宠时而转移，我便是也不想要做出那般狼狈的姿态，跟众多女人争夺那一点儿心意。”
柳汐是何等的自傲，她又是如何看待这两人之间的情感，秦氏比谁都知道。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氏才没有过多的劝解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一来二去，她的心思是如此，璇裕又能否知道呢？
“多说无益，只是提醒你，明日入宫后，便是小心谨慎些。不要将这心思暴露在众人视线之中，也莫要让璇裕看出，怕他更加得寸进尺，直接作出什么不安全的事情。”
秦氏提醒着，柳汐也点头，说着自己明白。
可这一夜，终究是辗转反侧，无法入眠。对柳汐来说，只是在这铜镜前面看着自己的面容，就足足呆愣了一刻钟的时间，她有时候在想，若自己魂穿过来的身子，并非是这般美颜倾城。
璇裕又是否会对自己倾心？若自己并非是高高在上的京城第一讼师，柳府的九公子。璇裕又是否会好奇她如何起死回生，过来看她一眼，随后格外的关心？
这一切的机缘巧合，都让柳汐怀疑，璇裕对自己的情感皆如这起死回生后众人纷纷入柳府的事情一般，只是一时新鲜。圣心难测，柳汐也实在懒得去思考除却自己之外的另一个人的心思，便是这样算了吧，如今的状态很好。
翌日，这宫外的白雪皑皑早被扫除，一路上畅通无阻。青苔斑驳，柳汐抬起轿帘看着外面，小武坐在马上牵引着，经由管事公公的带领，一行人直接没有阻碍的进入了勤政殿中。
璇裕一身龙袍高高在上的坐在那里，看着柳汐的身影，立刻起身，想要走下台阶，可柳汐哪儿能够给他这般不懂礼数的机会，进去后直接跪在了地上，对璇裕做出了极为尊重的跪拜。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柳汐这般说着，倒是把璇裕接下来的所有动作都堵了回去，一时间都忘记了要让柳汐平身，还是他身边的管事公公提醒，璇裕这才找回自己的精神，说道：“快起来。”
“民女来这里，特意向皇上禀报萧契将军这案子的一干事由，并且通报皇上进展。”柳汐起身，坐在璇裕赐坐的地方，一双明亮的眼眸盯着璇裕，似乎是从未有过什么别的情愫，也似乎是从没有过什么其他的期许。
这双眼眸太过清澈透明，倒是让璇裕有些不敢直视。
“萧契将军的府邸，究竟怎么了？是何人在暗中动手，害了这赵夫人？当年这赵夫人与萧契将军成婚的时候，倒是也曾经蒙受过太皇太后的旨意，如今，我便是也不能够坐视不理。”
璇裕借着这句话，直接走下来，站在柳汐的身边。
这般直白的心思，让柳汐的心中咯噔一声，她刚要开口，便是听见门外领事太监进勤政殿通报说道：“皇上，惠嫔娘娘在外求见，说是天气寒冷，惠嫔娘娘给您做了热的银耳汤，让您趁热喝了！”
“让她回……”璇裕不耐烦的挥手，还没等说完，就听见柳汐在耳边说道：“这宫中的嫔妃来勤政殿，怕也是对皇上您的一番心思，若是这么让人回去，莫要让人家以为，这勤政殿里有着什么不能够见人的事情呢。”
柳汐既然都这么说了，璇裕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虽然有些不满，却还是让领事太监将惠嫔带了进来。
这是柳汐第一次见到后宫中的女子，除了当今的太后。
惠嫔一副小家碧玉的样子，眼波流转之中自然多了几分风情，她见到柳汐后，却是福了福身子，这般能够沉稳得住，怕也是只有这样，才能够在无后的后宫之中，占得自己的一番天地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天气寒冷，你不在自己的宫中呆着，偏来这里，难道是后宫之中的女人又阴阳怪气的说着什么了？”璇裕这般说着，柳汐倒是有些尴尬，他这般的说，好像是把自己给装进去了。
又好像是这勤政殿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皇上误会了，只是这天气寒冷，臣妾想要给您煮完银耳汤过来，让你补补身子，领事公公跟我说这里面皇上正在谈论事情，我也不知是这位小姐前来，便是冒昧唐突了。”惠嫔这般说着，看向柳汐。
柳汐接触到这个眼神，十有八九，秦氏想到便是对的。
惠嫔并非是简单的人物，这后宫之中，多年璇裕未有什么子嗣，也并没有什么得宠的妃子，便应该是出自她的手笔。不过她也太过心急了，莫不要说自己在这宫外，没有想要进入后宫中的想法，就算是她进了，也需要好生的开始相劝才对，总不至于最开始，便是给出如此的下马威。
“这里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璇裕挥手，把那银耳汤放在一边，倒是无所谓的挥挥手，让惠嫔下去。柳汐见惠嫔眼神中一闪而过的那丝怨恨，连忙制止住，看着璇裕，也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我第一次见到惠嫔娘娘，也实在是像坊间传闻一般，十分的贤淑豁达，这银耳汤我也曾听过，不如皇上尝尝？”
“这？……”璇裕听见她这么说，倒是也没有拒绝，只是看了柳汐一会儿，走到那银耳汤旁边，一饮而尽。并没有细细去品尝其中的味道，更是有点儿像是被逼迫，而完成任务般。
惠嫔看着对柳汐的话百依百顺的璇裕，更是心中有了几分了然。
原来后宫之中传言璇裕是动了心的，的确没错。若并非是动心，璇裕从未听过女人什么话，又怎会因为柳汐的一句话，将自己留下呢？
惠嫔盯着柳汐的面容，她的确是有着倾国倾城之姿态，若是进了后宫，哪里还有她的位置？感受到惠嫔投过来的目光，柳汐转过去，温柔的看着她，颇大气的说着：“我一直听闻惠嫔娘娘在后宫之中，贤良淑德，便是所有后宫妃子的榜样。”
“哪里，只不过是皇上稍微多宠爱几分罢了。”惠嫔用余光看了一眼在旁边的璇裕，便是勾起嘴角，颇有些满意的说着。柳汐见她这般，开口说道：“这宫中的世界，柳汐不知。可柳汐知道，这世间所有人的目的和愿望皆有不同。”
惠嫔拧起眉头，就连身后的璇裕也是一脸纳闷的看着她，不知柳汐这是在说些什么。
“惠嫔娘娘一心是在皇上，让皇上能够健康幸福，便是惠嫔娘娘所盼。而柳汐，一心就想要破获这天下疑难之案，志在江湖而并非是儿女小情上，未免有很多时候，羡慕起娘娘来说。” 
柳汐这般说着，惠嫔倒是也领会了她话中的深意。
“柳小姐如今胸有大志，且不要忘记今日与臣妾说的这番话。”惠嫔这般说着，便是退了下去。既然柳汐是聪明人，那么她说的话，惠嫔能懂的，璇裕更加能够懂的。
等惠嫔离开后，璇裕走到柳汐身边，看着她那一双眼眸，问：“你说的，便都是真心话吗？”
“不然，我为何要说出违心话？”柳汐笑着看着璇裕，眼中一片坦荡。璇裕仔细盯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她时而狡黠，时而明媚，又时而像是隐藏着自己看不透的秘密，而如今她眼中坦荡的看着自己，却也让璇裕不得不相信，之前种种，皆是自己的错觉。
“你如此进宫来，不就是想要告诉我，这萧契将军府中发生的事情吗？那，便是说说吧……”璇裕承认，自己在面对柳汐的时候，即便是多一秒钟，即便是用另一样理由，他也想要留着柳汐，只要是在这勤政殿内，便是无妨。
柳汐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一味的把这案子如今到现在，所能够发生的各种情形都跟璇裕说了一遍。璇裕只是听了个大概，其余时间却都是盯着柳汐，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
“那，若是皇上没什么想问的，柳汐便是回芙蓉阁去了！”柳汐这般说着，转身想走，可刚迈了两步，就听见背后坐在高高龙椅之上的璇裕，用一种柳汐听不懂的声音，问：“你如今这般绝情，便是因为璇羲吗？”
璇羲的名字，让柳汐的脚步有些停顿，她想要转身，却仍旧咬着自己的嘴唇，拼命压抑着，并没有回头。她只是站在原地，直直的挺着自己的腰板，说：“皇上何出此言？”
“当日在瑞王府，你种种行为我便是也看的一清二楚。可璇羲他心中有着轻眉，纵然在今日，他也仍旧忘不了轻眉。我对你……”璇裕的话还没说完，柳汐便是回头，冷冷的说着：“那又如何？”
璇裕被她这般反问给弄得不知该如何说下去，柳汐笑着看着那明亮的少年，他有着属于他的威仪，也有着别人不能够控制住的那般笑脸，可他，却是自己永远都不可触碰的。
“皇上跟瑞王又有何区别？方才来的惠嫔，难道皇上不知她其实本意是什么？这后宫佳丽，虽说没有三千，但少说却也是有十几。这些女人便是都苦苦在皇宫之中终日等待，等您看她们一眼，皇上如今跟我说这些，又与当日瑞王有和区别？”
柳汐终究还是没忍住，她稍微透露出自己对璇裕的感情。
璇裕如此聪慧，只是只言片语，她便是能够知道，柳汐心中到底是何想，可既然如此，璇裕快走两步，到了柳汐身边，抓着她的手腕，认真的说道：“我可以为了你……”
“为了我什么？皇上，您是九五之尊，你若是为了我，遣散这宫中所有的人，便是我会背上这红颜祸水之名。别说是满朝文武大臣不会同意，便是这我自己也同意不得。”
柳汐这般说着，看着璇裕。那般凛冽的眼神，让璇裕都往后退了几分。璇裕原本以为，自己可以说服柳汐，甚至是说服自己。可他在看到柳汐的眼神后才明白，自己这九五之尊，人人都希望得到的身份，却是柳汐永远不能够接受他的原因。
“那，你打算如何？”
璇裕往后退了两步，收回手，眼神有些暗淡的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宫殿，可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所爱之人，却因为这一切，无法留在自己的身边。璇裕忽然心中涌起一阵苍凉，他苦笑着。
柳汐见他这般表情，也是不知该如何形容。心痛吗？不，可能是一种悲凉吧。如同璇裕一般，因为她也无法选择自己的身份，选择自己的心。
或许若是自己是宫中的一个妃子，或是本来送入宫中的人，爱上了璇裕，她也会为了自己而不择手段的去取得圣宠，可如今他们的身份，远不可能了。
“璇裕……”
柳汐第一次当面如此叫着皇上，周围那些太监都胆战心惊的看着皇上，生怕他怪罪柳汐。可璇裕却觉得这一声，十分贴切，让他心中有着些许的暖意。
“我愿意成为你的左膀右臂，可其余的，我们之间再也无可能了。”柳汐这般说着，璇裕颓废的放下手臂，似乎是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