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两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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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谜团1

“娘娘!”小安子突然冲到若宁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娘娘去不得,万万去不得啊!”“到底出了什么事!”若宁不想听他拐弯抹角,厉声问道。

“这……这……”小安子吞吐了半天,随后说道:“娘娘,万岁爷已被江永福囚禁,任何人不得觐见!”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般射入若宁的耳中,她愤愤骂道:“这个狗奴才,他有什么资格囚禁皇上!”

“江永福一直都是太后的人,太后派他来到乾清宫,就是为了时刻监视万岁爷!”小安子抬起头,带着哭腔道。

慈禧还是行动了,来不及了,一切都来不及了。

从前若宁还单纯的以为,只要把慈禧支出皇宫,他们起码还有一些胜算,看她真的是她低估了慈禧。

纵然她不在皇宫,依然有千万个人替她操控这一切。

“娘娘,皇上之前特地交代奴才,待娘娘回宫,务必告诉娘娘,不要再有异动。若然此事已成定局,娘娘只有置身事外方能保住性命!”

小安子恳求着若宁,俯身向她磕了两个响头,“娘娘,万岁爷是要保您平安,您千万不要前去送死啊!”

小安子的话让若宁动容,她怔怔的站在原地,半晌之后,才轻声说道:“小安子,随我回重华宫。”

除了乾清宫的个别宫人,宫中尚不知道光绪被软禁之事。回到重华宫,若宁刻意表现出一副闲散轻松的样子,漫不经心的走过院中。

虽然已经除去蓉儿,难保重华宫不再有慈禧的眼线。

带着小安子走进殿内,若宁道:“随我进来书房。”她急忙叫来了小芙,命她守在书房门外不得让任何人靠近,随后与小安子踏进了书房。

在书房中踌躇了半晌,若宁最终走到案前,裁下了一块不大的纸片,拿起毛笔在纸片上写了几笔,随后飞快的折了起来。

她折好纸片,又拿出光绪之前给她的令牌,一起交给了小安子。“小安子,你立即出宫把这份东西交给谭大人,务必要快!”

小安子并没接过东西,蹙眉问道:“娘娘,你……”若宁知道他要问什么,她不由得苦笑道:“从我决定入宫那日起,便没想过置身事外了。”

她将纸片和令牌塞入小安子手中,又嘱咐道:“交给谭大人之后,让他转告那些维新人士,宫中异变,能逃的尽快逃了吧。”

若宁的话让小安子感到绝望,这件事当真没有转换的余地了吗?他强忍住眼中的泪光,用力点了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望着小安子离开,若宁重重的叹了叹气,她在刚刚的纸片上只写了一个字:走。

如今光绪被软禁,紫禁城已经被慈禧控制,想来袁世凯已经向慈禧告密,他们终究败给了那个小人。

若宁握紧拳头,现在的她万分后悔,早在最开始她就应该揭开袁世凯的真面目,如果早点除掉他,或许便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然而这永远无法改变,历史终究不能重来,她那微薄的力量,真不该妄想改变历史。

一个人静静的坐在书房,她轻轻翻开桌上的那本《牡丹亭》,正瞧见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这让她想起了那次回家省亲,夜间与谭嗣同游玩的场景。那时她在拥挤的人群中第一眼望见他,心中想到的便是这首诗。

光绪已被软禁,好在他始终是一国之君,慈禧无论如何也不会杀他。若宁最担心的就是谭嗣同,给他送了光绪的令牌也不知现在还有没有用。

只要他安全的离开,远走高飞,若宁愿意在宫中替他们承受这严重的后果。光绪和她终究是逃不掉了,希望谭嗣同可以带着他们的自由,远离着纷扰之地。

她只有祈祷,祈祷他不要向历史上说的那样死心眼,别人都纷纷逃走他偏偏要留下来。可是她所认识的谭嗣同,就是这样的死心眼。

两天两夜没有合眼的若宁,此时已经疲惫不堪。她眼中充满了血丝,头发凌乱得很,尽管如此疲累,她此时也没有心思睡觉,一个人坐在案前,翘首等待着小安子的归来。

薛清望着憔悴的若宁,吩咐厨房熬了些粥,为她端了上来。“娘娘,你已经许久未吃东西了,奴婢熬了点粥,您多少吃一些,若是身子垮了,岂不什么事都办不成了。”

听了她的话,若宁缓缓抬起头凝望着薛清。她并不知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不过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的她,定能料到事情原委。

在不知不觉间,若宁竟对薛清有了不由分说地信任,她一见到她,便知她永远不会背叛自己。

慢慢的拿起勺子,若宁舀了一勺粥放入口中。这本是平日里她最喜欢的银耳莲子粥,不过今日若宁竟没有喝出来,食之无味便是这种感觉吧。

又勉强自己喝了几口,若宁便把碗推到了一边,有气无力的对薛清道:“收下去吧,我吃不下了。”薛清望着不下半碗的粥,蹙眉道:“娘娘这几日奔波劳碌,不如去寝殿休息一会儿。”

“这个时候我哪里还睡得着。”若宁苦笑,现如今,无论是光绪还是谭嗣同,想来也都是万分焦急吧。她目光投射到外面,又道:“我还要等小安子。”

“娘娘只管去休息,奴婢替您守着。”薛清是打定了注意,一定要劝若宁去休息。“娘娘放心,只要一有安公公的消息奴婢立刻叫醒您。”

拗不过薛清的坚持,若宁也只好回到寝殿,薛清为她铺好床,侍候她躺下,随即轻轻带上了门。

许是太久没有休息,若宁才刚刚躺下,困意便席卷而来,眼皮一搭很快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还算安稳,直到薛清敲门喊叫,若宁才被惊醒。她急忙冲下床,打开门问道:“是不是有消息了?”一出门,若宁并没有看到小安子,出现在她面前的,反而是载恒。

二人站在书房之内,“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若宁忐忑不安的问,从进来到现在,载恒没有说过一句话,他的表情看不出情绪,只是默默的伫立。

得不到他的回应,若宁更是着急。她终于按耐不住快步走到载恒身边,用力摇着他道:“你快说啊,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凭若宁怎样喊叫,载恒只是望着她,始终一言不发,不过从他眼神逐渐由木纳变得担忧,若宁便料到,她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是不是,壮飞他……他……”若宁不敢再说下去,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载恒,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否定的答案。

然而载恒没有否定,他面色凝重的点点头,随即道:“谭嗣同已经被捕,如今已经关进了刑部大牢。”

言罢,若宁绝望的向后退了几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自己的消息传晚了。

见若宁这副样子,载恒也不知该如何安抚,只是摇头叹气,“是太后下的旨,维新人士全部被定义成造反份子,全城逮捕。”

“谭嗣同把消息传给了每一个人,大家纷纷想方设法的逃走,他反而要留下来。听说官兵去他家中抓捕时,他就安静的坐在桌前,也不反抗……”载恒的喉咙有些发紧,不忍再说下去。

此时的若宁已经泪流满面,她明白她为何不愿离开,可他明不明白,他们是多想让他离开。

若宁一把抓住载恒,带着哭腔道:“带我去见他,求你带我去见他!”“若宁,天牢哪是说去就能去的!”

载恒蹙眉,现在的若宁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再顾不得别的,只想能见谭嗣同最后一面。

“你会有办法的,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若宁依然苦苦哀求。望着泪如雨下的若宁,载恒心中不是滋味。

“若宁,何苦为自己徒增伤悲么?”载恒不忍的说道,“不,我一定要见到他,有些话,我要亲口靠诉他。”

她向来是如此,决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达成,哪怕付出沉重的代价。她从来都是这个倔强的性子,听不得人劝,载恒最初认识她时就知道的。

若宁泪眼婆娑的望着载恒,等待着他的回答。载恒不由得深深叹了叹气,罢了,最后一面,他又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相见呢?

“好,我帮你。”他终于下定决心,若宁没有惊讶,她料到载恒终会帮她。“走,我带你去天牢。”感激的点了点头,若宁披好黑色斗篷,随着载恒走了出去。

这是若宁第二次来天牢,与上次相比,心情完全不同。她万没有想到,与谭嗣同所见的最后一面,竟然是在这里。

随载恒走入天牢,若宁觉得牢中昏暗了许多,异常的寂静让她甚是惊悚。

载恒走在她前面,给了守门的狱卒一定金子,狱卒笑嘻嘻的接过,道:“恒公子快些,这牢中是死刑犯,我等也不好让你们聊太久。”

说罢,几个狱卒相互使了个眼色,起身出去了。“有劳。”载恒望着狱卒走出去,回身对若宁道:“我在这里守着,你进去吧。”

此时的若宁已经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他,重重的点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轻轻推开监牢的门,若宁看到谭嗣同地背影,他默默地伫立在狱中,抬头望着狱中唯一的天窗。

若宁低眉望见监牢的墙上,赫然刻着几行大字: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那是谭嗣同刚刚刻上去的,是他的心声,也是他的无奈。

若宁张了张口,尚没有言语,泪水便模糊了视线。听到身后的响动,谭嗣同立刻回过身,二人目光相交,却是相顾无言。

不记得有过多少次的对视,仿佛是从最初的第一眼,就如此的令人刻骨铭心。这一刻,他们找回了多年前的感觉。

她偶然经过阿玛的书房,偶然听到了房内的豪言壮语,偶然经不住好奇趴在窗边向内张望。

就是那惊鸿一瞥,她看到了慷慨陈词的他,“说的好!谭先生对国的热情让若宁佩服。”她毫不掩饰对他的赞赏。

“没想到李小姐竟有这般觉悟,谭某实在佩服。”见她的第一眼,谭嗣同便知道,她注定不是个普通女子。

她送他出门,又与他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