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封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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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旧帝身死赵玄卒

    却说那陆道人对拓跋嗣说道:“此人如今是一个游方的算命先生,现住在朱雀坊大街,当地百姓都称他小神仙,陛下可差人前去打探,一问便知。”

    拓跋嗣听了,信以为然,当场就命人去朱雀坊寻人。

    赵玄的小神仙之名十分响亮,这些时日前来请课算命的人络绎不绝。但他始终都在等一个人。

    准确的说,是在等一个人的请求。

    这个人,就是当今皇帝,拓跋嗣。

    这一天,御林军侍卫统领冯道先带着一群兵丁找上门来,说道天子有恙,听闻小神仙之名传遍京师,特地诏请,入宫视疾。

    赵玄便手持枪杆木棍,跟着侍卫们进了皇宫。

    到了皇帝寝宫,只见皇后余氏和太子拓跋焘正在床前伺候。拓跋焘一见赵玄,吃了一惊,道:“你是……”赵玄装作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手持木杖,起手施礼道:“无量天尊,久违了,太子殿下。”

    “你果然是赵玄赵明诚吗?”拓跋焘追问道。

    “太子殿下怕是认错了,贫道乃玉虚宫门下弟子,太行山云雾洞炼气士雾中子。”赵玄扯着虎皮做大旗,又信口取了个名号,那拓跋焘居然将信将疑,没有再说话。

    陆道人在一旁站着,与赵玄对视一点,彼此都微微点头做礼。

    赵玄来到床前,只见皇帝拓跋嗣昏昏沉沉,似乎已经分辨不清人事,便从腰间取出那白玉葫芦,取下口盖,对准那皇帝,右手捏诀作势,喝道:“疾!”从那葫芦口里便射出一道白光,那白光在他脸上绕了一绕,只见拓跋嗣的脸色瞬间从苍白转为红润,两个呼吸间,便睁开了双眼,说道:“朕这是在哪儿?”

    赵玄微笑点点头,说道:“陛下,您这是在皇宫里。”

    拓跋嗣微微点头,恍然道:“你就是那位小神仙吧?果然是年轻有为,道法高深……”赵玄忙说:“陛下过誉了,贫道虽略施小术,使陛下得以醒转,不过陛下痼疾已久,且深入肺腑,非朝夕之间可以功成啊。”

    拓跋嗣急道:“那可如此是好,求小神仙大发慈悲之心,千万解救,朕愿以万金……不,朕愿以万家香火酬谢。”

    赵玄便说道:“那么,贫道就勉力一试吧,就请陛下屏退左右,贫道才好施法。”

    拓跋嗣大喜:“好好好,你们,快都出去,都出去,不要耽误了仙长施法。”

    宫女和内侍都出去了,陆道人微一起手,也出去了,余皇后和太子相视一眼,迟疑了一下,也出去了,整个寝宫就只剩下了赵玄和拓跋嗣二人。

    赵玄便看着拓跋嗣只是笑,拓跋嗣虽然不解,还是按捺住了,强撑着身子坐了起来,说道:“仙长,朕连日来被两个邪魅鬼魂缠绕,不得安静,十分苦恼,求仙长施展大法解救。”

    赵玄笑道:“哦?竟有此事,是这两个吗?”说着将手一指脚下,平地里生出两个影子来,影影绰绰,不一会儿,便显出实体,正是王镇和王城两个宦官。

    那王镇和王城二人的魂魄一现出来,便纳首就拜:“感谢上仙大法。”赵玄微微点头道:“你等稍安。”自去香炉里捏出一把香灰,将那香灰望空朝二人魂魄出撒去,香灰瞬间凝聚,二人得了实体,又拜。

    拓跋嗣已是惊的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赵玄道:“陛下,可还记得三年前赵元任一家吗?”

    拓跋嗣半天说不出话来,只道:“这……你是……”

    赵玄点点头道:“不错,我就是赵元任的儿子,赵玄。”

    拓跋嗣大惊,用手锤着床板喊道:“来人呐,救命,护驾……”可是外头的人哪里听得见。

    赵玄道:“拓跋嗣,你也不必白费力气了,你当日杀我全家,又骄奢淫逸,迷信佛门,实为昏君,我躲在深山苦熬三年,修成道果,为的就是报仇,今日,你时辰已到,特来送你上路。”

    拓跋嗣还要再喊,赵玄只是一指,他就全身僵硬,定住不动了。赵玄转身对王镇二人道:“你二人可愿报仇?如果愿意,可以现在就去了结,事后,贫道亲自为你二人超度,保你投个富贵人家,不必似前身那般受苦。”

    那王镇二人哪有不愿的道理,他二人魂魄不愿离去,本就是怨念极深,如今有机会得报杀身大仇,自然如恶虎扑食一般,扑向了拓跋嗣,只是几个呼吸,就将拓跋嗣阳气吸了个干净,一道真灵,往地下去了。

    赵玄微微点头,揭开葫芦口,将二人装了进去,封住了,依旧挂在腰间。他摸着这根由枪杆持成的木杖,这木杖是他三年前逃出家门时带在身上的一杆长枪的枪杆,一直带在身边,坚硬的枪头都已生锈,这枪杆却被摩挲得滑不溜手,竟越发坚固了。

    赵玄握着木杖,自语道:“父亲,母亲,青妹,我已经替你们报了仇了,你们……瞑目吧!”

    说着,赵玄将殿门推开,走了出去。

    门外,皇后和太子都一脸焦急,陆道人站在后面,一言不发。皇后和太子急道:“陛下怎么样了?”赵玄叹了口气,摇头道:“唉,陛下顽疾深入肺腑,请恕贫道法力低微,没能救回陛下,如今他已经……”

    话没说完,余皇后已直奔入殿内,片刻,就听一声声嘶力竭的哭喊:“陛下……”

    登基为帝不过三年的拓跋嗣,就这样死了。

    却说那拓跋焘在一旁却是大怒:“你这妖道,胆敢害我父皇性命,来人,与我拿下!”左右守卫的皇宫侍卫听令,便上前来拿人,一个个都手持长矛利刃,呼喝着扑了上来。

    赵玄有玄功护体,凡俗之辈,哪里入侵得了,只是将足一顿,平地生出一朵青莲,青莲上升,升到了头顶消失不见,便有一道气墙将众侍卫挡住,不能近前。

    赵玄望了一眼陆道人,那陆道人便站了出来,怒喝道:“好妖人,还敢在此处行凶!”便持手中拐杖来打。那气墙却挡他不住,陆道人闯了进来,斗了三五回合,那道人乘赵玄不备,取出一颗木之精华祭炼而成的雷球,这雷球经那陆道人祭炼数百年,端的是歹毒无比,赵玄冷不防,被那雷球一记打在脸上,登时炸了个七荤八素,站立不定。

    陆道人见赵玄中招,昏昏沉沉,哪肯放过如此良机,抢步上前,一把扣住赵玄手腕,一把按住顶门,使真灵定住其泥丸宫,不让他变化,一面令侍卫:“快取铁钩来!”

    不一会,两个侍卫取来了铁钩,陆道人便用铁钩穿住了赵玄琵琶骨,使他再不能施展法力,命人压入了大牢。那铁钩穿过琵琶骨,却连一丝血也没有流出,众侍卫便将赵玄关进大牢,用铁链重重锁住,令狱卒日夜轮番看管不提。赵玄自被穿了琵琶骨,也不争斗叫骂,却是一言不发,听凭摆布。

    另一头,皇帝崩逝,新皇帝急需登基,以安天下。不过,朝中那江良却是党羽甚多,另有图谋。江良掌管着京城一半的防卫兵力,平日不得太子拓跋焘的喜欢,如今太子登基,眼见他片刻之间,就要大祸临头,心急如焚。

    这一天是拓跋嗣驾崩后的第二天夜里,江良派去传递消息的士卒回来了,向他禀报了平陵王拓跋潇同意他的计划,正在加紧带人往京城赶来的消息。

    这平陵王本是驻扎在恒州平陵县的一个王爷,是太祖拓跋珪的第八子,大行皇帝拓跋嗣的亲弟弟。原来,江良眼见自己性命堪忧,就意图联合外地藩王,带兵进京,另立为帝,他也不失为一个拥立之功。

    这平陵县与平城相距不远,只隔一条河水。拓跋潇在平陵为王爷,手下也有四五千兵丁,若是以为先帝吊丧扶灵的名义进京,再得江良那一万人相助,倒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第三天上午,原本拟定的,今日将在皇极殿举行登基大典。所有的各台院各衙门的官员,都在唱礼官的主持下按照顺序入场。艳阳高照,众人都是满头大汗。

    巳牌时分,新皇帝拓跋焘一身明黄色龙袍衮冕,乘坐在三十六人抬的龙撵上,进入了皇极殿正门。他下了龙撵,看着台阶下站立着的群臣,年轻英俊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激动和兴奋之色。

    然而就在此时,一个侍卫飞身快步闯入,报道:“报……平陵王拓跋潇带着一支军队前来,目前距京城不过三里,据先头部队言道,平陵王此来是为先帝吊丧。”

    拓跋焘听到这话不由吃了一惊,因为在事前,为防藩王有乱,已经明发诏旨,不许进京吊丧,只在就藩地服丧守孝即可,眼下这平陵王不请旨而私自进京,而且携带士兵,其心昭然若揭。

    看看下面表情慌乱的官员们,他定了定神,说道:“不要慌,平陵王带了多少人?”

    那传令兵道:“禀陛下,看旗帜大概有六七千人。”

    拓跋焘心中略定,道:“无妨。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对尚书台的官员道:“拟一道旨意,令平陵王只身进京吊丧即可,不可携带一兵一卒。”几个官员忙去安排不提。

    却说那江良在官员当中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冷笑,到目前为止,一切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没有想到的是,拓跋焘在台阶上站定了,并不急于坐上龙位,接受百官的跪拜朝贺,反而大喝一声:“众侍卫何在!”台下左右侍卫便大喝一声:“臣在!”

    拓跋焘淡淡道:“将大理寺少卿江良拿下。”

    一群侍卫如虎狼一般扑上去,眨眼就将江良拿住,捆了个结实,按倒在玉阶前。

    拓跋焘低着头看着江良,说道:“江良,你可知罪?”江良此刻早没了在先帝拓跋嗣面前侃侃而谈的胆气,只吓得面如土色,但还是嘴硬道:“臣……不知……”

    拓跋焘英俊的脸上泛出一股杀气,道:“你蛊惑先帝,结党营私,陷害忠良,罪在不赦。”还没等江良喊冤,拓跋焘就续道:“将他推出去,斩了!”

    众侍卫应一声喏,推着江良去了。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大臣们和胆战心惊的江良党羽。

    拓跋焘看着下面,忽然又一笑,朗声说道:“江良之罪,本来罄竹难书,不过,他一人之死已然足矣,你们当中如果有谁和他有什么来往的,自今日起,朕不再追究,盼你们好生收敛,辅佐于朕,朕定不会亏待于尔等!”

    底下的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都自发地跪了下来,山呼万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拓跋焘笑了笑,转身走向了龙椅。

    却说平陵王拓跋潇,带领着五千余人,一路浩浩荡荡,过了北廊河,来到平城北门下,而此时登基大典才刚刚开始。

    此时,江良虽然已经身死,不过,他事先发布的命令却已然传了出去。他的死讯还没有传出,自然接受命令的人还不知道情况有变。

    那守北门的周姓将领就是江良的心腹。本来整个平城的守军有两万人,江良自己就掌握了一万,包括北门和西门。平陵王拓跋潇带领人马赶到城下时,周将军在城上喊话问是不是平陵王,拓跋潇令人如实回答了,不一会儿,城门就缓缓打开了,周将军带领一群将佐迎了出来。

    平陵王大喜,连道:“好,你们有这份心,孤都记着,事成之后,当不失为封侯!”众将领也是大喜,命人传递消息到西门不提。

    平陵王带领这一万人进了内城,向皇宫缓缓靠近,西门守将沈将军也带五千人前来汇合。

    皇宫也是有守卫的,不过,只是负责皇帝的日常防卫,人数不多,只有六千人。论理说,对上平陵王的一万五千人左右的大军,自然是有败无胜。

    这一万多人在京师经过,令百姓噤若寒蝉,一个个都关起门躲进了家中。不多时,到了皇宫午门前,皇宫守卫已经得知了消息,都列成一排,手持刀枪,如临大敌。战斗一触即发。

    平陵王看着这巍峨的皇城,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够做这个皇城,乃至整个庞大魏国的主人,不由得志得意满,意气风发,他大手一挥,喊道:“将士们,给我冲啊,斩首一级,赏银十两!”

    众将士受银钱一激,都如打了鸡血般奋勇向前,午门外的两千人很快就被淹没了。

    午门的城楼之上,拓跋焘身穿银甲望着城下,眉头紧锁。这两千人纯是试探,试探平陵王军的战斗力如何。不料对方却如此骁勇,两千人竟然一个不胜。他目视远方,坐等东门和南门的将官带兵来勤王。

    拓跋潇摆手,令弓箭手上前,开始向城头上射箭,发出了第一波攻势。城头上的士兵举着盾牌被动防御,死的死,伤的伤。拓跋焘心急如焚。

    眼看弓箭手奏效,拓跋潇就再下一道命令,刀盾手开始架云梯,向城墙上攀爬。

    拓跋焘在侍卫的保护下开始往后撤。这时,那陆道人走了过来,说道:“你们去守城,陛下这里由我来保护,万无一失。”说着拿出一道符,在拓跋焘胸前贴了,又一指,符隐没入身体不见了,一道无形的气墙护住了拓跋焘周身,那弓箭射近身后就自行掉落在地,拓跋焘大喜,拔剑在城头吼道:“将士们,用心杀敌,援军马上就到,天佑我大魏!”

    那些守城的士兵本来都心灰意冷,见皇帝陛下都亲冒矢石,冲锋在前一个个精神大振,竟然和对方打得难解难分。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却说另外两个守南城和东城的将军,虽然知道平陵王带兵赶来,不过一是不知道居然会有内应开门迎入,二也是不知道对方会从哪个门进,因此也不太在意,只是当个笑话,认为就凭六七千人就想穿过京城防卫拿下京城,简直是白日做梦。然而,他们很快就得到了皇帝拓跋焘的命令,反贼兵马已至,请加紧赶到皇宫勤王。

    这二位将军便带领各自人马,急忙奔赴皇城内城,待赶到时,皇城上下已乱做一团,但是城门却依旧没有开。

    拓跋焘这边的援军赶到,令拓跋潇的军心大乱,很多人都认为已经输了,难逃一死,有的放下了武器,选择投降。也有的更加凶狠,做困兽之斗,竟然有更多的人爬上了城墙。

    拓跋焘在阵前督战,眼见有不少弓箭和大刀向他招呼过来,却好像都沾了油一般滑了开去,不由笑道:“国师好高明的法术,此战若胜,你当为首功。”陆道人谦逊道:“陛下过誉了,微末伎俩,不值一提。陛下得天人护佑,便是没有贫道,也会无事。”

    有了另外一方生力军的加入,战斗很快就进入了尾声,城内的侍卫守军打开城门,和城外的城防军做南北夹击,平陵王军立刻崩溃,再无战斗力,不多时,就有小校擒住了平陵王献到皇帝跟前。

    拓跋焘在众将的保护下,将平陵王拓跋潇亲手扶了起来,叹道:“皇叔,你这是何苦呢?”

    拓跋潇面色苍白如纸,不敢起身,只是不住磕头,嘴里喃喃道:“陛下开恩……陛下饶命……”

    拓跋焘见状,也不再扶了,叹口气道:“皇叔啊,朕小时候你没少照顾的,可是你……你犯了谋逆大罪,纵然朕能容你,国法却容你不得,朕只能……”说到这里,他伸出右手揩了揩眼角,众将官见状无不叹服新皇帝仁孝。

    只听拓跋焘续道:“朕也只能……对你不住了。”说着,摆摆手照顾几个侍卫过来,道:“将平陵王带到一旁就地斩首,首级挂在午门前,以招降叛军。”几个侍卫领命去行事不提。

    等到平陵王的首级悬挂起来,顿时全军上下都就地放下武器,这场皇位之争竟然以短短半天的时间就结束了。

    这一天,新皇帝坐朝理政,大赦天下。却有那当赦不赦的,就地处斩,务需使牢房空洞,不留一人,即所谓的清牢狱。

    赵玄本就在押,因他犯有涉嫌谋害先皇的罪果,故而当赦不赦,明日就是他的行刑之期。

    时间飞快,到了第二日,京师各处都在传言那小神仙原来却是妖人,如今就要被处斩了,都一窝蜂地前去观刑。

    只见午时时分,赵玄被五花大绑推上刑台,好像一尊木头面无表情,一句话也不说。随着午时三刻时辰到,监斩官扔下签牌,刽子手挥刀而下,一道雪亮的刀光闪过,赵玄那一颗大好头颅便应声而落,滚落在了地上,却没有溅出一滴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