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封神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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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迦南神尼救准蝉

    却说那白面书生指着魏国舆图对王琮说道:“大人请看,这东胜神洲除却东方琉璃净世界四岛之国外,共分两个国家,河水以北是我大魏,河水以南却是齐国,齐武宗在时,与我魏国还能够相安无事,但武宗死后皇太孙萧昭业继位,此人野心勃勃,在佛门的帮助下一心要灭我大魏,统一中原,魏齐两国注定水火不能相容。因此最近两年,两国边境不断有齐国士兵挑衅,而我们西凉,正是首当其冲。因我大魏在河水沿岸布置防御力量雄厚,而我西凉,物资贫乏,兵少粮穷,这就给了齐国以可乘之机,去年齐国大举调兵入蜀,恰恰证明了这一点,齐国,在打我们西凉的主意。”

    说到这里,王琮点点头表示认可,这书生续道:“南齐打我们西凉的主意,朝廷知道不知道呢,相信大人可以从朝廷的抵报和明诏中看出来,陛下洞察烛照,已经早有防备,而我们西凉又与西牛贺洲接壤,那宝象国,也有东进之心,因此,特殊的地理位置决定了我们西凉成为三方必争之地,那么,这西凉太守的位置,就至关重要了。”说到这里,他微微一笑,用深邃至极的眼光看着王琮。王琮面沉如水,说道:“说下去。”

    “是。”这书生点点头,“已故的寇太守,与当今陛下有袍泽之谊,陛下践祚以后,感念寇太守的忠诚,便将西凉封给了他。其实大人也知道,咱们魏国上承后晋(作者按:古人将东晋称为后晋)遗制,这太守之职,一直都是默认的世袭,那么寇太守死后,最有可能接任太守一职的,就是其长子,现任白水县令寇赞。只有如此,才能保证西凉旧部安分守己,不致闹出乱子。”

    他踱着步子,在舆图前走来走去,一脸自信:“这种情况下,其他人想要得到这西凉太守之位,可就难办得紧了,除非……”

    “除非怎样?”王琮追问道。

    “除非寇家一门死绝,如此一来,别人才有机会。”书生语气冷得可怕。

    “可这太守之位决定权却在朝廷。”王琮道。

    书生笑道:“那又如何,假如有一个人,他深得同僚信任,完完全全地掌握了西凉的兵权,同时又受到当地土民的爱戴,如果朝廷不让这个人做太守,土民们就会不满意,就会闹事,士兵和将军们也会不满,到时候只要起一支五千人的兵马,奇袭汉中,那么剑指长安指日可待,或许还能成就千古大业也未可知。”

    这书生的声音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却好似有了魔力,王琮只听得额头微汗,呼吸急促。他用袖子拭了下额头,又觉不妥,忙放下手说道:“如果起兵,朝廷大军不日就可讨伐,西凉粮草匮乏,难以持久,如之奈何?”

    “大人怎地忘了齐国?南国富庶,只要假装投齐,便可得到号称天府之国的巴蜀的粮草就近补充,巴蜀与我西凉,只隔一座关隘,可谓是朝发而夕至,而这一幕,恰恰是整个大魏朝堂最不想看到的,这是阳谋,因此他只能捏着鼻子,正式任命此人为西凉太守。”说到这里,他望着王琮微笑道:“我说的对吗?大人。”

    王琮面色微红,他疾步来到舆图前,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地图,口中喃喃自语:“不错,如此一来,舍我其谁!舍我其谁!”

    突然,他转身向这年轻人躬身施礼:“先生真乃王佐之才,王某敬服,不知先生尊姓大名,何处高就,愿不愿意屈尊到我这里,王某定会执弟子礼奉之。”

    其实以他的年龄,做这名书生的父亲都绰绰有余,此刻竟甘愿以师长奉之,真可谓是礼贤下士之极了。不过这书生却道:“姜某才薄德浅,大人却是过于看重了,大人容禀,姜某尚有双亲在堂需要奉养,再说姜某天性自由散漫,受不得拘束,除父母老师外,不惯卑躬屈膝,因此大人的好意姜某心领了,恕难从命。”说完,略躬一躬身,道:“大人,姜某告辞了。”说着,也不理会王琮的挽留,大踏步扬长而去。

    王琮一脸阴沉,暗地寻思,以此人大才却终不能为我所用,则有朝一日必为他人所用,又窥我心事,如何能留?不如杀之,免除将来祸患。他素来果决,手段狠辣,当下就唤亲兵进来,命:“速速将那书生拿住,就地处决,与我提头来见。”亲兵应诺了,带着几个人追了出去。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大笑之声,王琮急出门看,只见是一个中年道者,身穿水云道袍,面容萧疏。这道人凌空而立,哈哈大笑,见王琮出来,戟指笑道:“你这人好不知趣,贫道因与你有缘,特显神通变化而来,点化于你,送你个大富贵,你怎地不识好歹,却要拿我?”

    王琮和周围的士兵都呆了,士兵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跪下不住磕头,口中念叨:“活神仙,活神仙下凡了,活神仙下凡了……”

    王琮毕竟见过世面,急忙之间不似普通士兵那般语无伦次,祈求道:“老仙长不要动怒,实是在下的过错,小人肉眼凡胎,不识世外真仙,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再说以仙长的法力,寻常人哪里伤得了半根寒毛,求仙长不要与小人一般见识,饶恕则个,饶恕则个。”说着,便跪了下来,连连磕头。

    那道人在空中笑道:“你却是不迷,你心肠虽然险恶,却注定不应我手,因此我也不怪你,你好自为之。”说完,也不见他手脚如何作势,整个人便迅速地往上飞升,只两个呼吸便消失在云层里不见了。

    王琮惊魂甫定,急令亲兵去请了两个心腹将领,交代如此如此,不管这两员将领大吃一惊,拍拍他们肩膀抚慰道:“二位将军不必担心,只管放手去做,有什么事情,本官担着。”这二人乃是他的心腹,多年来使银子喂饱了的,更何况此二人确实对王琮以往的手段很是敬服,因此倒也没再说什么,躬身行礼领命而去。

    却说寇准和齐蝉儿两个人一直在太守府后院住着,因有兵士看管,不得出去,两个人整日郁郁寡欢,也没有了玩闹的心思。忽一日,有王琮来访,这王琮和蔼可亲,说话叫人如沐春风,他说道:“如今寇太守已歿,小少爷定然心中恐惧,思念亲人,本官蒙太守多年的栽培,感念太守大恩,无以为报,本想亲自护送你们到白水寻亲,奈何诸事繁杂,只好命人护送了。寇太守走后,所有的事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要为寇太守守好门户,只等朝廷下达政令,寇赞前来接任,因此还要请小少爷和这位姑娘谅解。”寇准听他长篇累牍,早就不耐烦了,只觉这个官儿怎么说起话来没完了,谁稀罕你护送么?就摆摆手说:“没事儿。”倒是一旁的蝉儿微福了一福道:“少爷年幼,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其实大人你不说,我们也正准备向大人辞行呢,老爷不在了,我们还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呢?大人要派人护送,小少爷和我已是深感厚恩,这里先行谢过了。”

    王琮摆手笑道:“哪里哪里,不敢当。”然后唤来手下一个亲兵,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挑几个机灵点的,备好马车,这两日便送他们上路。”这亲兵会意道:“属下明白,属下定会不负大人所托,全力办好这件差事!”

    王琮点点头,“嗯”了一声道:“好,你去吧。”待那士兵告退,他也转身向寇准和蝉儿行了一礼,微笑道:“王某告退。”

    王琮走了,二人回了屋子,寇准却道:“这姓王的不像个好人。”蝉儿奇道:“为什么?”他道:“笑得贼兮兮的,跟寇乙一个德行。”蝉儿不由得无语。

    不一日,二人打点行装上路,乘了一辆马车,又有王琮派了五名士兵跟随护送,出了凉州城,一路倒也相安无事。

    一天,行到一处山脚,道旁有一片竹林,很是茂密,一条小溪从林子里潺潺流出,水色很是清澈。一个士兵便在车外道:“禀告少爷,走了半日,小的们又饿又渴,这有条小溪,不如在这里暂时休整一下?”寇准在马车里道:“好吧,咱们什么时候能到啊?”那士兵道:“少爷不要着急,马上就要到了,很近了。”寇准“嗯”了一声,掀开帘子,跳下车来,见那溪水甚是清澈,竟还有鱼儿游来游去,不由欢呼道:“蝉儿姐姐,快下来,有鱼,这水里有鱼。”

    蝉儿答应了一声,也掀开了帘子,款款下了马车。正要说话,忽见打竹林里冲出了几个黑衣人,都蒙着面纱,手持雪亮的长刀,向寇准扑去。她只惊得魂飞天外,大叫:“少爷小心!”便扑了过去,将寇准一把抱住,揽在怀里。

    那五名士兵见此情形,都发一声喊,扔下兵器,四散逃走,只一瞬间就跑了个没影。

    蝉儿将寇准搂在怀里,就要往马车上跑,那黑衣人却身法极快,只几个起落,就来到了面前,举起长刀便要挥下,蝉儿却大声道:“你们是何人,与我们有甚冤仇?便死也要死个明白!”那黑衣人一顿,沙哑的声音从面纱后传出:“我和你们本无冤仇,只是奉命行事,希望你们不要怨我,要怨只能怨自己挡了别人的路。”另一个黑衣人道:“杀了就是,何必多说?”便就举刀斩来。蝉儿心中苦极,想我寇府一向没做什么坏事,老夫人平日还多修善果,怎么今日会落到如此境地,我二人辛苦奔波,今日竟在此处身陨,上天何其不公,心中如何甘愿?看那雪亮的长刀挥来,一双冷漠又狰狞的眼睛狠狠地盯着她,不由得又惊又怒,尖叫起来。

    大抵是此二人命中该有这一劫,但尚有天命不曾完结,气数未尽,所以不该在此处遭劫。

    因那齐蝉儿一腔怨愤直冲天际,却阻住了一位佛界大能的云路。此人名叫迦南神尼,本乃西方佛家大能之化身,这一日心有所感,驾祥云路过此处,忽见一道红光冲天而起,挡住了去路,便运起慧眼,透过云层观看,早知端倪,心道:善哉,此二人多灾多难,虽然有此一劫,却不该死,这是天数,我当顺天而行,救他一救才好。

    这迦南神尼便轻轻用手一指,下方那名黑衣人一愣,只见突然一朵白莲从寇准二人身上显现,托住了那刀,仙家法力,岂是凡人能及,那刀砍也砍不下,收也收不回,不由得大惊失色,说道:“这是什么?”其余几个人见状都相视一眼,同时举刀劈开,却见一层金光将二人覆住,刀哪里劈得进去?寇准和蝉儿也都吓呆了。

    正惊疑之间,只听得一道恢宏的声音响起:“孽障,还不住手,速速离去,若再迟疑,休怪老尼开杀戒。”几人忙向声音处看去,只见一位身穿灰色僧衣的尼姑,头戴毗卢帽,手持一串佛珠,脚下踩一朵祥云,正从天空中缓缓落下。这尼姑秀面含煞,望之却很是年轻美貌。

    那群黑衣人哪里见过这场景,见有活神仙降临,哪里还敢迟疑,一个个都惊恐之极,大叫一声,逃窜入了竹林,不见踪影。

    神尼住了云路,笑着走上前来,蝉儿和寇准依然在呆滞之中,神尼便点了一点,二人才回过神来,寇准却道:“你是什么人啊,怎么能飞那么高?”神尼笑道:“我只是个老尼姑。”寇准却摇头道:“不不,你说错了,你可一点都不老,不仅不老,还很年轻,很好看,比我娘都好看。”大抵是修道之人虽不似凡人,但未证混元,总还有些人性,受人夸赞,面上虽无表情,心中却也免不了窃喜,如同凡人一般。神尼见他虽憨直,倒也讨人喜欢,不由得秀脸微红。蝉儿却是机灵,扯着寇准给神尼跪下磕头道:“多谢大仙相救,多谢大仙……”

    神尼将他二人扶起,开口道:“阿弥陀佛,老尼观你二人多灾多难,都有劫难在身,这孩子不日更会惨遭灭门,虽然天数如此,不可更改,但我佛慈悲,佛祖在上,我心着实不忍,有心想搭救一二,你等可愿听我安排,跟随我去?”

    蝉儿见她分明是得道高人,法力神通,哪是凡人可比?心中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寇准又跪了下来,寇准还懵懵懂懂,她却道:“我俩愿意跟随大仙,求大仙收留。”

    神尼笑道:“好好好,阿弥陀佛,既如此,我便收你做个徒弟,从今以后你就叫我师父罢。”她看了一眼寇准,又道:“至于他么,我却不能收留,一是我为女儿身,收男弟子终有诸多不便,二来他身负天命,以我的道行,却还做不了他的师父,所以,我会替他寻一个神通道行都不在我之下的师父,你们以为如何?”

    齐蝉儿见神尼说的通透,哪里会不愿意,虽然会与寇准分开,有些不舍,但想到寇准他日必有出息,心下也为他高兴,按着寇准的脑袋在地上磕了几下,说道:“我们愿意,但凭师父安排。”

    寇准磕了头,却一脸期盼地着神尼道:“我想做你的徒弟,你就收了我吧。”蝉儿见他胡言乱语,拍了他脑袋一下,叮嘱他不可造次,神尼也不多说,只是笑了笑,说道:“既如此,你们就随我去吧。”说完,就用手一指,平地里居然生出一朵约五米见方的云来,将寇准和齐蝉儿稳稳地托住,缓缓升到了空中。神尼带着寇准二人却是毫不吃力,转眼之间就穿过了平流层和雷火层,进入了无尽虚空之中,一路向东而去。

    蝉儿和寇准早吓得跌坐在云上,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只听见天风鼓荡呼啸,脚下还隐隐有雷火之声,知道此刻恐怕已经到了天上,心中又是恐惧,又是激动,寇准已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神仙之人脚程自不可以常人论述,当下,神尼带着寇准二人驾云一路东行,冥冥之中不计时辰,不知过了多久,到了两界山(作者按:两界山后称太行山)附近,神尼将云住了,三人缓缓落下,到了一处山门,只见四周树林茂密,五峰巍峨,中间一峰被削去山石,上书“五台山”三个大字。

    神尼带着两个弟子缓步拾级而行,那山道在云雾之中时隐时现,二人肉体凡胎,走得大汗淋漓,神尼却好似闲庭信步。不多时,来到一处连绵的寺院前,门前匾额上写着“清凉寺”三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