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晶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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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忽生老相

第四节. 忽生老相

老妇人将穆青等人引到了一处院子,将他们让了进去。刚入了院门,便高声唤道:“媳妇,我的小孙儿都睡了一天了,你且把他抱出来,晒晒日光,别总一整天憋闷在屋中。”回头朝众人笑道:“前几日,我的小孙子才刚过了满月。就是客官来的不巧,若早来几日,便可喝上满月酒了。说起我的小孙儿,可是俺家的独苗啊,长的是俊俏,非常的乖巧可爱,说不出的喜欢啊…”要知道,老人一旦说起他们感兴趣的东西时,总爱唠叨个没完。穆青等人却没心思听,方柳生也只想寻个洗澡的地方,打断道:“大娘,你说的是,刚出生的小孩的确非常讨人喜欢,只不过可否暂缓谈论你的孙子,你且给我指点个地方洗澡,你看我这身…”

老妇人回头打量了一眼方柳生,训道:“都长这么大了,还不懂事,竟沾染了一身的污泥。难怪方才我总闻到怪味,还以为是踩到了狗屎呢,竟不想是从你身上散出来的。”顿了顿,又道:“院中有口井,你可去那里打水洗澡。不过可要将水端到房中洗去,此时我老伴和儿子都不在,就剩我和媳妇二人。若是你在院中袒胸露乳的洗澡,会有诸多不便,若教人看见了,会招惹许多闲言碎语的。”

方柳生无奈的点了点头,心中有些厌烦老妇人的罗嗦,不过面上却是恭敬异常,道了声:“记下了。”取了个桶,提水洗澡去了。

老妇人将穆青等人让进了屋子,道:“屋子虽然简陋了一点,但还算是干净的,且请几位客官先将就的住下。待过了十天半月的,再给你们谋求一处长久的住处。”

穆青道:“大娘误会了,我们不会在此地方长住的,明日便走。”

老妇人摆了摆手,道:“走不了了,走不了了。”她在房中转悠了一圈,将所有的铜镜搜罗了去。末了,还走近楚怡,询问她身上是否带有铜镜,楚怡点了点头。

老妇人道:“且将铜镜交给我吧?”

楚怡疑惑不解,问道:“大娘,你怀中不是抱着好几面铜镜,怎还向我要呢?你寻这么多镜子,有何用处呢?再说了,我也要留着一面梳妆打扮之用啊!”

老妇人摇了摇头,道:“我就担心明日你梳妆的时候,会被自己的相貌吓着呢,是以才想要将镜子搜罗走。”

楚怡还道是老妇人糊涂了,笑道:“大娘多虑了,想我这般年轻美貌,自己怎会被自己吓着呢,大娘,你真会说笑啊。”

老妇人叹息了一声,道:“今日你有美貌自是没错,待过了明日,却不尽然了。既然你执意要留着,就作罢了,反正你迟早也会知晓的。”说罢,便怀抱着铜镜离开了,走时,还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嘀咕道:“多俊俏的一个姑娘啊,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楚怡对穆青笑道:“这老妇人说话颠三倒四的,想是年老糊涂了吧!”穆青不置可否,心中也在揣测老妇人方才的话,他隐隐感觉到了这个村庄中定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之事。正思绪间,一声婴孩的啼哭打扰了穆青。寻声望去,见有一年轻妇人,怀抱着婴孩正坐在了院中的石条上,想是老妇人的媳妇和孙儿了吧。妇人轻哼小曲,温柔的摇晃着要哄孩子入睡。

楚怡顿时来了兴趣,道:“方才听老妇人说她的孙子如何英俊可爱,且去看看是真是假,若是当真生的俊美如青哥哥,也是他们的造化了。”

穆青嘱咐道:“你看归看,却不要胡言乱语,我们不熟识此地风俗,若说了一些忌讳的话,就叫人生厌了。”楚怡应了一声,扮了个鬼脸后,跑开了。

楚怡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妇人跟前,生怕吵到了有些睡意的婴孩,蹲下了身子,想要看看孩子的相貌几何。年轻妇人似乎不喜欢被生人打扰,见了楚怡,冷哼了一声,将孩子紧紧的贴在的胸口,似乎是怕被楚怡抢走。也不哼唱了,低头转身,将背偏对着楚怡。楚怡有些尴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彼此沉默了片刻,还是年轻妇人先开了口,冷冷道:“若有需求,尽管找我婆婆便是了。”

楚怡勉强的笑了笑,道:“方才听大娘说了一番夸耀孩子的话,有些心动了,便来此想看看孩子相貌几何?”

年轻妇人道:“却怕吓着你呢!”

楚怡道:“怎么会,初生的婴儿大都非常可爱,讨人喜欢,我欢喜还来不及呢,怎会害怕呢?大嫂说笑了吧!”

年轻妇人道:“我从不喜欢说笑。”

年轻妇人的冷漠的态度让楚怡有些忿然,心道:“不让看就不看,有什么了不起了。”正要起身离开,忽听年轻妇人道:“你可知道我生的是何相貌?”由于方才她一直低着头,是以楚怡并没有瞧见她的样子。

年轻妇人没理由的一句话,楚怡先是错愕一下,耐着性子答道:“既然小公子相貌端庄,想是大嫂长相也不俗,或也是个美人胚子。”

年轻妇人冷笑了一声,道:“虽说姑娘此时相貌惊艳无比,待到明日,便也会落的跟我一般的模样。”说罢,她缓缓的起了身,猛的将头抬了起来,冷冷的盯着楚怡。

“啊”楚怡惊叫了一声,似是见到了极其恐怖的怪物,身子一颤,退后了两步,战战兢兢的问道:“你怎么生的这副相貌?”原来年轻妇人竟也长的衰老无比,满脸的皱纹和褶子,简直跟老妇人如出一辙。

年轻妇人得意的笑了笑,冷冷道:“你不是想看看我的儿子的相貌吗?随了你的愿。”一边说着,一边把襁褓打开了来,婴孩的整个脸便露了出来,竟也是龙钟老态的模样,楚怡更大吃了一惊,顿时花容失色的呆立在了一边。

年轻妇人白了一眼楚怡,便撇了她,怀抱着孩子小跑的离开了,重新躲到了房中去了。

老妇人听了楚怡的尖叫声,从房中赶了出来,碰巧遇见了年轻妇人,便询问她方才发生了何事。年轻妇人指着楚怡,和老妇人小声的嘀咕了几句,便入了房子闭门不出了。

老妇人蹒跚的走近了还在发呆的楚怡,道:“我这媳妇就是这副古怪脾性,若招惹到了姑娘,还请多多包涵才是。”话刚说完,便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回头朝年轻妇人的房间不满的喊了一句:“媳妇,仅是一个孩子,便闹的这般鸡飞狗跳的,若是日后多生几个,那该如何是好。”叹息了一声,朝媳妇的房子赶了过去。落下楚怡一人,仍旧立在了原处发呆。她好似魂魄被人勾走了似的,双目无神,面泛惊恐之色。

不知何时,穆青已悄然的立到了楚怡身后,先是望了一眼年轻妇人的住处,回头询道:“为何这般惊慌,方才你看到了什么?”

楚怡回过了神来,冲穆青淡淡的笑了笑,摇了摇头,道:“想是因为长途跋涉,人有些疲了,是以眼睛看花了,方才看到的应当是幻象吧!”又道:“青哥哥,我没事的,无须担心。”

穆青见楚怡不想多说,便也不相勉强,点了点头,道:“没事就好,既然你累了,便早些休息去吧!明日还要早早的赶路呢。”楚怡默然的离开了,心中仍旧惦念着方才的景象,却分辨不出究竟是真实的,还是一种幻象。

赶了数天的路,众人早已经疲劳不堪了,是以用过了晚饭后,便各自回屋休息去了。当晚一夜无事,众人美美的睡了一觉,直到了鸡鸣天亮。

穆青有早起的习惯,天刚蒙蒙亮,便起身了。穿衣打扮好了以后,取了桃木剑,想要到院中练练拳术剑道。刚要跨出房门,突然听到了一声尖叫,那声音是楚怡的,也正是从她的房中传出来的。

穆青心头一紧,“莫不是出了什么变故吧?”也不迟疑,立即赶了过去,抬腿就将房门揣开了。将身冲了进去。扫了一眼房间,只见楚怡正蜷在**,双手紧紧的抓着铜镜,不停的颤抖着,口中念道:“怎么会,怎么换了这副模样?”

穆青朝楚怡移了过去,关切的问道:“怡儿,何事尖叫?可是做恶梦了?”

楚怡喝道:“青哥哥,你不要过来。”她声泪俱下,哭的有些凄凉。

穆青停下了脚步,心中更加担心了,劝道:“怡儿,若是你受了什么委屈,我定然为你出气。昨夜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遭了贼人了?”他还道是楚怡被下了药,被人糟蹋了。

楚怡摇了摇头,问道:“青哥哥,你告诉我,现在是梦境,还是真切的事?”

穆青道:“并非梦境。”楚怡哭的更伤心了,一时之间,穆青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劝说,且不知道个中原由,更加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楚怡停止了哭泣,抽泣的说道:“青哥哥,为何我一夜间,竟换成了这副相貌?”她将镜子摔到了**,直面对着穆青。

穆青“啊”的惊了一声,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坐着的真的是从前那个漂亮淘气的楚怡么?正呆滞间,房门重新被人揣了开来,急急跑进两个老者,却穿着方柳生和许翰才的衣饰。

穆青先是愣了一晌,开声问道:“敢问两位老先生为何穿戴着我朋友的衣服?”

来人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答道:“是我们啊。”那声音不正是方柳生和许翰才的么?穆青心头一寒,面上顿时失去了血色,变的苍白无比。

原来只一夜间,除了穆青外,其余三人都已变的七八十岁模样。究竟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