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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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江湖

    小二似乎不以为然,转身从柜台里面自己拿出来了一小碟子花生米,与江流儿他们吃的没什么两样。

    “这倒没什么,若是在外面没什么急事的话,这地界呆个十几年也是不会寂寞的,各式各样的万物,倒也快活。”

    小二看着惊愕的两人,自己的脸上带了些笑意,像是在逗着他们,谢挽有些慌乱了,他还有一年以后的文举。

    那可当真是他需要改变的东西,是他一辈子都要抓住的事情,这要是错过了,就得等下一个四年,谢挽可能会崩溃。

    小二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不要激动,接着说道:

    “当然啦!要出去也不是没有可能,不是说了吗?凑齐几样东西就行啦!”

    谢挽静静的听着,眼神前所未有的专注,生怕漏了什么细节,江流儿倒是没有什么在意的,只是谢挽的事情他也需要着急。

    “这两天有大事情要发生了,你们来得巧,这个地方的蛮荒民族,每隔几年,就要往这个地方进攻,妄图把我们赶出去,有些可笑。那么多智力不足数十岁孩童的人们,居然驾驭着强大的力量,我们还不得不防。”

    江流儿打断了他,问道:

    “蛮荒?难道这地方,真的是土著建造的?”

    小二捏了个花生米,看了看门口,还是没有新的客人,虽说是唯一一座城市,可是来住店或者吃饭的却只有新人,这也算是一个怪事。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心中感叹这个月业绩又不咋地,看来又要被老板骂了,既然是没客人,那不妨和这两个人多聊聊天,整日和弟弟在一起的他也有些无趣。

    “差不多吧!只不过有人说这地方是隐没天君发现的,将我们带了进来,最后才传播出去,成为江湖的圣地。”

    江流儿点头,这和谢挽说的传闻没有什么不一样,只不过是将二者结合了起来,变得更说得通了。

    “你们要是想出去的话,需要把蛮荒人的精密武器带回来一件。蛮荒人的尸体带回来一些。最后的话,也是最难的,就是把那个时候的蛮荒人的头领,给活着压回来,就是缴一个俘虏,不过地位高些。”

    谢挽感觉难以置信,这些条件前两个都可以实现,且难度并非多大,只是这最后一个,实在是太难了些。

    小二看懂了他的心思,问道:

    “你是不是觉得那蛮荒首领不好解决?确实是这样,蛮荒人不少,可每个部落的首领却只有一个,怎么带?”

    小二打了个哈哈,有些卖关子的坏心思,只是沉默了几息之后便接着说道:

    “这蛮荒人智力颇低,q却也晓得忠贞,首领将要落入敌手是,自主的意识会迫使他们自杀。所以说嘛,困难是必须的,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知名的江湖豪侠放着外面的舒坦日子不过,来这里受苦吃。”

    江流儿叹了口气,略显同情的看着谢挽,似乎是再说你的状元梦要破灭了。

    可他心里也有些惆怅,自己多想快些见到那个人,还希望和她一起游玩,一起看世间什么的,都是他压在心里的愿望。

    “唯一的好消息是,这蛮荒人没什么崇拜意识,一个首领的死去,代表着很快另一个首领的诞生,所以说你们还是有机会的嘛。”

    小二满脸笑意,看着两人眼里的希望,自己似乎也开心了起来。

    江流儿问小二:

    “那你呢?不打算出去了吗?记就一辈子呆在这里?”

    小二的眼神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道:

    “并非是不想出去啊,只是进来都靠着我弟弟那没学过武功的身子。硬生生的给评了个准小宗师位,进来了却也没有本事出去。”

    碟子里的花生米吃完了,他的手有些不知道往什么地方放,江流儿把他们的小菜退给他,再递给他一双筷子,小二笑了笑,倒也接受了。

    “外面的爹娘,前两年有兄弟进来的时候,说是已经辞世了,只是我们这两个儿子,兄弟俩,连尽孝都没能做到,只能在这不属于人的世界糊涂过日,着实是心里有火。”

    他看到后院忙活着跑啦跑去的二达子,又欣慰的笑。脸上好歹有些笑色,他带着些无奈,妥协的说道:

    “现在啊,只想给老板好好的经营这家小店,攒够了钱就给二达子娶个媳妇,这一辈子就这样吧。”

    二达子似乎是听到了哥哥说了他的名字,直直的跑了进来,看着哥哥,等着他的吩咐。

    小二看着二达子笑了笑,不高的他伸出手二达子就蹲了下来。头顶刚好蹭到哥哥的手,小二摸了摸他的头,说句没事,二达子又蹦蹦跳跳的跑到后院开始烧二人晚上的饭。

    小二作了个揖,拱手告辞,说是店里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忙,便先行告退了,不一会就端上来一小碟烧白菜,还上了半壶小酒,就当是他送的。

    江流儿看到他在柜台里面从自己的袖兜里面掏出来几枚小钱,放在了钱柜子里面,就知道了他是自己掏腰包的。

    江流儿看着窗外栖霞满天,火烧般的云彩像是下午刚见到的血,突然感觉自己就在江湖里面了。

    他一直觉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现在他感觉江湖就是自己周围这群无关紧要的混蛋组成的,像是壁垒一般围住了江湖里面的每一个人。

    他胸口的伤口已经干涸了,血迹斑斑的外衣也是破烂不堪,自己走了这么长时间竟然是没有注意到,腰间的长剑剑鞘没了一半,长长的剑刃露在外面,也满是豁口。

    他突然想起来那些看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眼里的嘲笑是隐藏不住的,是不是因为自己这身行头?江流儿不知道,只是觉得身体困乏的很。

    走到这里,和那个人妖插科打诨,再随便找了个小店吃饭,只是下意识的行为,他已经困得眼皮子都睁不开了。

    谢挽还在吃着刚上的烧白菜,看起来确实很有食欲,但江流儿却只剩下睡意。趴在桌子上面就呼呼大睡,谢挽被他头砸在桌子上面的声音吓到了,却也没有惊慌,还是自顾自的吃着东西,还时不时地嘬两口酒,辣的脸色发红。

    小二闻声而来,看到熟睡的江流儿,这才注意到他满身的伤痕,在这个地方满身是血的人太常见了,根本不会有人关注。

    小二叹了口气,和谢挽一起把江流儿抬到了客房里面,把沾了血的外衣脱掉,几乎都要扒光了,只留下一条底裤。

    小二招呼着弟弟打了盆热水,让二达子把江流儿全身擦拭干净。也不知道是不是擦拭的时候碰到了刚结痂不久的伤口,睡梦中的江流儿牙齿呲着,仿佛在梦中都都巨大的痛苦。

    二达子擦拭完,谢挽把江流儿塞到被子里面,可废了他不少力气,帮他把被子掖好之后,他心里有些难过。

    谢挽叹了口气,从腰上拿下来烟斗,胸口的卡兜里面装着小半包烟草,他小心的捏出来一些,放进烟斗里面,点燃了就出去抽烟。

    只是小包里面的烟丝也快耗尽,这地方不知有没有卖,谢挽心中也翻涌起来惆怅。

    突然有些后悔带江流儿到这个地方来,危险的程度不说,这下连科举都可能错过,自己哪里还有下一个四年。

    只有他自己清楚,已经快过了脑袋最好用的年纪,再不抓紧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触及自己的梦想了。

    他向来都是这样的人,一事无成的同时还怕死,总是先考虑自己,可他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至少自己可以活下来,不是吗?

    曾经有个有钱的少爷看中了他的才华,知晓他是怀才不遇,常常接济与他,可以说是他的恩公贵人。

    但后来那贵人与他共同游历山水时遇到了匪盗,一行人全都死了,只有他一人躲在路边的草丛里面瑟瑟发抖。

    其实他是可以把那个少爷救下来的,两个人一起躲在草丛里面其实没有什么不可以。只是他怕那个少爷连累到他,就独自一人逃跑了。

    他看到那伙土匪杀完人之后摘下了扣在脸上的面具,为首的正是少爷家里的管家,还有不少府上的杂役。

    没过多久他就听到那家老爷新纳了个小妾,再过个半年就有了府上新添少爷的消息。

    其实也就是那一次,让谢挽对这个江湖彻底失望,知道了自己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别人对你再好也不过是喜虚幻的东西。

    他抽完了一烟斗的烟,窗外的夜色像是辐射一样吞噬了整片星空,这片天地似乎看不到星星,只有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在穹顶上面闪闪发光,像是黑布上面的碎钻石一样。

    谢挽听着房间里面均匀的呼吸声,即使是受了重伤也依旧保持良好的睡眠,真是个没有心事的人啊!谢挽觉得向江流儿这样真好,浪迹天涯,四海为家,没钱吃饭了路上随便拦下一个背剑的人称呼医一声道友,便可以蹭到一顿饭。

    谢挽看着黑漆漆的星空,心里默默地想着,若是有阎罗殿,那自己的下辈子,一定要让阎王给投个好胎,不必要受这样难以忍受的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