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汉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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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书山有路 第五十六章:借魂

    夜已深,整个平阳郡陷入了一片沉寂,后天就是小年了,为了应酬街坊邻居以及亲人间的应酬,很多人选择了早早熄灯休息,就连郡城东侧的青楼,也早早地打烊关门了。唯一例外的,可能就是赌坊了,此时已经过了子时,赌坊内还烛火通明,从赌坊内不时地传出赌徒们的吼叫,时而兴奋,时而悲惨。

    秦誉看着手里渐渐少去的银子,心中是一阵骂娘,今晚的手气就像是撞了邪一样,压大偏偏开小,玩个骰子都能碰到三次豹子,至于玩二八杠,那就更不想提了,自开始到结束,点数都没过五。周围人群吵闹的喊声让秦誉心中越来越憋屈,渐渐产生了想回府的念头,于是便悄悄从人群中退了出去。

    夜里,赌坊有专门负责送赌客回府的打手,一来是为了以防有人心生窃意,去抢赢了银子的赌客,二来也是为了显示一下赌坊对赌客们的尊敬。虽说今晚秦誉并没有赢多少银子,但他可是这赌坊的常客,一年三百多天,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赌坊里度过,是平阳郡出了名的赌客,而且十赌九输,在赌坊掌柜的眼里,那可比财神爷还要亲,恨不得把他供在自己的赌坊里。

    在秦誉出了门之后,赌坊里一个眼尖的打手便悄悄跟了上去。这名打手名叫郑峰,早些年还是个行走江湖的剑客,虽说没有名气,但是护身的武艺还是有的,无奈这世道太过于残酷,在江湖中行走了七八年有余,行至平阳郡的时候身上的盘缠都没有了,饥寒交迫的郑峰看到赌坊招收打手,便撇下脸面应了这份生计。而对于秦誉的大名,在赌坊看场的时候,耳融目染也听到过许多关于他的消息。比如什么家里世代行商家缠万贯,又比如他的叔父秦鹤与青州总督有着密切的关系等等。所以,这秦誉在郑峰的眼里,就是一个散财童子,没当秦誉来赌坊里玩耍的时候,郑峰便会在他身边伺候着,这一来二去,两人也熟识了起来。

    秦誉走出赌坊的大门后,回身看了看门上挂着的那牌匾,牌匾两侧喜庆的红灯笼还不时地摇晃着。秦誉对着那牌匾狠狠地吐了一口,然后便转身朝秦府走去,对于后面的脚步声,秦誉早就习以为常,知道那是郑峰在护送自己。

    秦府距离赌坊还有一段不近的路程,路上此刻静得只听得到两人脚步踩在薄雪上的声音。郑峰手里提着一个灯笼,本想快步赶上去,好给秦誉照着夜路,抬头瞧去,前方的秦誉停了下来,像是在等待自己。郑峰连忙加快了脚步,走到了秦誉身前。

    “秦公子,怎么不赶路了?”郑峰将灯笼放在了秦誉身前,然后微微弯下腰朝秦誉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有些憋屈。今晚你也瞧见了,从开始到结束,本公子一直在输钱,从未赢过。这种事本公子还从未遇见过,之前就算是输,也不会输得这么彻底。你说,这都快到年底了,明日我是不是要去祖前拜上一拜,或者去道观求个护身符?”秦誉郁闷地说道,抬头望着夜空,早就没有了月亮的影子。

    “秦公子可曾听过‘十赌九输’这句话?而且这人啊,运气都会有不好的时候,可能今晚秦公子的运气实在是不好罢了。至于你说的去拜祖求护身符,我这里刚好有上一个护身符,乃是早年我行走江湖的时候,一位佛法高深的大师送予我的,如果公子需要,我这就把护身符取下给你,来去一去公子身上的晦气。”郑峰望着秦誉缓缓说道,至于说出的话,对别人来说,听三分信一分便是了,但是秦誉却完全信了郑峰的话。只因两人私交不错,之前对于郑峰的求助,秦誉都会伸出援手接济,而郑峰也没有食言,在有了银子之后,便会在第一时间还给秦誉。所以,秦誉才觉得,这个郑峰是个可交之人。至于方才他说的护身符,秦誉却没有动一点心思。

    “可是没办法啊,我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读书又读不进去,去跟着叔父学习经商,又没有那份耐心,算不来那么多的头头道道。这不在家里无所事事,才跑来这赌坊寻乐。你说的那个护身符,还是你自己留着吧,我明日起床就前去清风观求上一个,我还不信了,我的运气过了年还不会转回来。”秦誉边说边朝秦府走去,有了和郑峰的交谈,心情比起刚才好了不少。

    “我记得秦公子之前说过一句话,‘天生我材必有用’,我想,只要秦公子能够静下心来,肯定能有一番成就的。”郑峰悄悄将从怀里拿出来的护身符放了回去,仔细想了片刻之后,缓缓地说道。

    “那句话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记下来的,没想你居然还记得,不错不错,你比我有读书的资质,哈哈哈。”秦誉略有自嘲地笑道,天色本来就暗,他眼里的失落与苦恼

    ,可能郑峰始终看不到。

    “秦公子如果不嫌我啰嗦的话,我就在秦公子面前大言不惭地讲一讲自己。我出生在凉州一个没有名字的村子。自幼村子里便缺水,地又少,从小到大,在我的记忆里,我都没有吃饱过饭,过着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日子。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我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凉州边关发生了骚乱,有不少的军队从我们村里经过,那时候,我变觉得,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能够走出村子的机会了。

    于是,我哭求着那些官兵,让他们带我出去,只要给我一口饭吃,哪怕让我上战场打仗都行。刚开始那个将军没有同意,是我跟着他们走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那个将军见我执着顽固,便带我到了敦煌,然后给了我一袋银子和一封推荐信,让我去益州找寻一位剑客跟着他学剑。我照他所说的做了,一个人跑到了益州,找到了那位剑客,拜他为师。然后,我跟着师傅学了三年的剑术,之所以是三年,是因为我那位师傅在与别人比试剑术的时候,死在了那位剑客的手里。

    后来,我便又孤苦伶仃了,埋葬了我师傅后,我便拿着我师傅的那把剑,开始行走江湖,路上遇到一些不平事,便会拔剑相助。再后来,你也知道了,我到了平阳郡,身上的盘缠都花完了,便做了这赌坊的打手。不过,现在我挺满足的,至少可以吃上一顿饱饭,只是,辜负了我师傅临终前对我期望。”郑峰缓缓说道,提着灯笼的那只手不停地颤抖着,他到现在还记得,那位给了他盘缠的将军,名叫李卢,后来才知道李将军是驻守敦煌的大将,只是一直没有时间去拜会,说一声谢谢。

    “郑兄,你方才说的,我都记下了,我回去会好好想想的,多谢今日郑兄相送。”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秦府,秦誉举手向郑峰告别道,郑峰举手还礼,在看到秦誉走进府门之后,才转过身原路返回。在走了片刻之后,郑峰转身看向秦府,手指在不断地掐算着,喃喃自语道:“年二三,诸仙上天庭,正是百鬼横行之时啊。秦公子,我不知道你的先祖结了什么因,小年夜,整个平阳郡不太平啊。今晚你算是破财消灾了,我能帮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第二日清晨,还在睡梦中的虞清和项遥被一阵门外的一阵喧哗声吵醒,虞清懒惰地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转过身看向项遥,正好对上项遥那清澈明亮的眼睛。温暖的阳光洒在项遥的脸上,看得虞清有些出神。一时间,两人相视无语,就这样一直看着。

    “虞清,项遥起床吃饭了。”门外突然传来了老板娘的喊声,项遥连忙起身准备穿衣服,却被虞清拉回了床上,然后虞清便立马翻身躺在了项遥的身上,眼中掺杂着清纯与妩媚。

    “清儿,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起床了。”被虞清这么瞧着,项遥连忙撇过头,不敢直视虞清的眼睛,吞吞吐吐地说道,想推开虞清,却发现被虞清的胳膊紧紧地抱着。

    “夫君,起床第一眼就能看到你,这种感觉真好,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别动。”虞清趴在项遥的胸口口吐兰香地说道。被虞清压在身下的项遥,只得任由虞清抱着自己。过了片刻,虞清抬起头在项遥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然后便钻进了被窝里。

    摸着被虞清亲过的位置,项遥不禁有些纳闷,怎么这些时日,清儿变得这么奇怪?她以前可不是这样的啊。想不通的项遥起身穿好了衣服,找到老板娘要了一壶热水,然后回屋叫虞清起床。因为一直惦记着老板娘说的那个故事,洗漱过后,项遥便在客栈里四处找寻老板娘的身影,现在还没客人,应该不忙才是,可是项遥寻遍整个客栈,也没有找到老板娘的身影。

    就在项遥着急的时候,看到了一脸恐惧与不解的王掌柜从外面归来,身后还跟着双目无神的老板娘,见到两人,项遥连忙走了上去。待王小余两人坐下之后,项遥先是给两人沏了一杯茶,待两人喝过之后,才轻声问道:“王大哥,你和姐姐这么早出去干嘛了?怎么回来的时候神不守舍的?”

    “唉,别提了。早晨刚打开大门,我便看到路上站满了官兵,一问才知,昨夜秦府上上下下一百二十余人,除了最没出息的秦誉,其他人全部死于非命。那秦府的家主秦望昇与我关系不错,出于礼节,我便去那秦府看了一…”王小余放下了茶杯,朝项遥缓缓说道,怎知说到半途却停了下来。而老板娘则忧心忡忡地看着王小余,脑里还回忆着方才见过的画面,吓得浑身不停地颤抖。

    “什么?全部死了?!”王小余的话让项遥大吃一惊,可是脑海里却突然出现了昨夜见过的黑影,这秦府一百多人的暴毙与那黑影是不是有什么联系?想

    到这里,项遥连忙将小龙儿和剑灵从体内召唤了出来,现在,也只有他们两个能够解答自己心中的疑惑了。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首先呢,秦府死去的那些人,是被那九个鬼王暂时借去了魂魄,而并非彻底死去。只要保证他们的尸首不腐坏,再将他们的魂魄要回来还魂,他们是会活过来的。至于这其中的原因,昨晚我见到鬼王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告诉我,只是让我去找一个名叫秦誉的人,从他那里问起,再多的,我就不知道了。”从项遥体内出来后,小龙儿缓缓地在空中漂浮着,看这情形,似乎一阵风就能把她吹走一样。而剑灵则坐在项遥的肩膀上,似乎还在怕着小龙儿。

    王小余夫妇看到突然从项遥体内冒出来的两个小人,王小余倒还好点,只是浑身发颤,嘴里说不出话来,而老板娘则昏倒在了饭桌了。小龙儿转身看着一脸惊讶的王小余,调皮地飘到了王小余身前,朝他做了一个俏皮的鬼脸,吓得王小余连忙往后退去,从凳子上摔了下来。

    “小龙儿,先别闹,我还有事要问王掌柜。刚才你说那秦府上下一百多人口并未死去,那鬼王为何要借他们的魂魄?”

    “这个鬼王并没有告诉我咯,他们的样子太丑了,我都不想多看他们一眼。如果你想知道得更多,就去找那个名叫秦誉的男子吧。好咯,我所知道的都告诉你了,接下来我要好好休息一下了。”小龙儿不屑地看了看项遥,怎么这个主人这么笨,刚才已经讲得很清楚了,还要再问一遍,岂不是浪费口舌?懒得再与项遥谈话的小龙儿一溜烟儿地钻进了项遥的体内,看得还倒在地上的王小余又一阵惊愕。

    “王大哥,你别怕,他们两个都是我的好朋友,是好人。昨晚姐姐给我们讲的关于崖山的故事,因为天色太晚没有讲完,所以我想问问你,关于崖山为何会变成鬼山,这件事你知道吗?”项遥连忙起身将王小余扶了起来,待王小余恢复平静后才轻声问道。

    “关于崖山的事情我也只是知道其中一二,发生这件事的时候,祖上刚回到平阳郡开了这春来客栈,出事那天晚上负责金府晚宴的,便是我的曾爷爷。至于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曾爷爷回来的时候,一个字也没有提及,只是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春来客栈也因此关门了好几天。后来,曾爷爷出来了,第一件事就是告诫家人,崖山千万不能去,上面有众多死去的冤魂,稍有不慎,便会引来灭门之灾。当到了我这一代的时候,崖山上发生的事情,整个平阳郡几乎都忘记了,只知道那那是一座鬼山,很危险。虽然我也知道,当时我的曾爷爷并没有说出事情的真相,但是他老人家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现在想问,也问不来了。”王小余端着茶杯缓缓地说道,眼里无味夹杂。

    “这么说,那崖山上的事情你也不知道了,王大哥,麻烦你带我前去秦府一趟,我想将秦府魂魄被夺的事情告诉官兵,好让他们保管好那些人的尸首。”看着王小余失魂落魄的样子,项遥心里很不是滋味,现在首先要紧的,便是保护好秦府上下一百多人的尸首,再者就是找到秦誉,看看能不能从他那里知道一些信息。

    “也对,那我们先去秦府看看,可是你看…”还在发愣的王小余听闻项遥的话后猛然拍了一下桌子,随后便起身往门外走去,可是还没走几步便退了回来,看着还昏倒在饭桌上的老板娘,眼里尽是担忧。

    “这个没事,我让清儿照顾着姐姐,我们两个去就行了。”项遥边说边往后院跑去,回到房间之后,看到虞清正坐在妆台前梳着头发,于是项遥便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给了虞清。

    “夫君,你去吧,我会好好看着姐姐的。”虞清听闻项遥的话后起身走到项遥身前,望着项遥挂满焦急的脸说道,然后伸手整理了一下项遥的衣服。

    “那你在客栈里可要小心点,没事的话不要出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项遥朝虞清甜甜一笑,没等虞清回答便跑了出去。走到前院,看到王小余已经站在门口等待自己了,为了防止意外,项遥将小龙儿唤了出来,来保护虞清和老板娘,随后,项遥便跟着王小余朝秦府走去。

    待两人走后,小龙儿躲在了门后,悄悄伸出了脑袋,看着街上来往的人群,心中产生了好奇,可是一想到项遥的吩咐,便垂头丧气地飘到了老板娘的身边,靠着她的肩膀躺了下来。

    “连那个小贱灵都能陪你们出去玩,把本仙女撇在家里,你们于心何忍啊!早知道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们了,哼!”小龙儿说完之后,似乎觉得后面有人,抬起头一看,便看到一双冒着怒火的眼睛正看着自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