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折 群议
?夜晚，商都外缘。
??月光轻柔地洒下，洒在这一排排低矮灰旧的房子上，这里算是整个商都唯一的贫民窟，疾病和肮脏的聚集地。
”娘。”
阿殊跪在一张破旧得有些吓人的小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静静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死了，在午后的时候——正是阿殊拿了银子去买药的时候。
”娘……”阿殊哽咽。
”要是阿殊能早点买到药就好了……”
”娘……”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阿殊了吗？……为什么还要走？”阿殊伸手将包头布扯下，乌黑亮丽的发丝披散下来，有如锦缎一般光滑——这可不是一个落魄穷困的男孩子该有的头发。
”娘——”
”阿殊，最近遇到一个很傻的人，他给了阿殊好多钱，阿殊一辈子也用不完呢！”女孩努力的仰起脸，展露出一抹笑颜，咸涩的泪水却顺着微微掀起的嘴角流进了口中。
”娘你快起来跟我去见一见这位好心的公子啊……”
”娘……”
北方，临安，皇宫勤政殿。
”烨儿觉得，你妹妹传回来这封里那个人……是谁？”皇帝陛下背着手，躬着身子在细细的观摩着墙壁上一幅地图，偶尔伸出手指在那上面点点画画。
在他身后的书案上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
案前，一位身着蟒袍的年轻人正恭敬的低着头。
”启禀父皇，儿臣不知。”
皇帝陛下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哑然一笑，袖袍一抖，将两手都背在身后，直起身子转了过来。
”朕倒是忘了，那时候你还不曾参与这些，自然不会知道。”
老皇帝长叹一声，道：”筠儿她找到了大宣的气运啊！”
”这是大宣的福气！”
”是父皇的福气。”蟒袍男子一如既往地恭顺。
”不……”老皇帝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道，”是筠儿……”
商都，岐山别院。
下人们将绘着锦鲤的灯笼一盏一盏地挂上屋檐走廊，昏暗的地面上除了泛着霜一般的冷冷月光以外，还多了一些闪动的暖烛光色。
庭院傍山而筑，因此院子里经常听得到各种虫兽的鸣声，而越靠近山的那边像这样的小虫就越多，噪声十分恼人，在这里本不该有任何屋宅，但宅子的主人却在这边长廊的尽头开辟了一座隐秘的厅房，甚至有半边房子已经延伸进了山岩里面，不仔细看看的话还真的难以发觉。
厅房内有四个人，一个生得膀大腰圆粗矿壮硕的光头大汉正窝在凳子上，时不时朝门口那地方瞅两眼，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念叨着什么。
”……都快半夜了，怎的小姐还没回来？”
除了这个光头大汉坐在圆桌旁的木凳上，其余三人都分别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西北角是一位容貌冷艳的俏丽女子，一身黑衣，正闭目养神，对那光头的碎碎念似乎已经习惯了，置若罔闻。
东边坐着的，正是先前见过应听筠的许都。
而剩下一位，则是一名身着灰衫的中年文士。
”那场子早就应该结束了，不至于拖到现在吧。”
”小姐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闭嘴！”许都瞪了他一眼，终于沉不住气，骂道。
光头大汉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还是老齐和老谢在这儿好，还能有人陪我唠唠嗑。”
”你们都不理我。”
许都嘴角抽搐，索性也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那中年文士拈须一笑，正想摇头叹气，却忽然神色一动，笑道：”来了。”
接着众人皆是抬眼，一抹明黄色倩影正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笑意盈盈。
”军师！”
”军师。”
应听筠身后两人恭敬的道了句招呼，灰衫儒士陈平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去晴湖购了些必备之物，耽搁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应听筠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光头大汉挠了挠他的光头，嘿嘿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其余三人皆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看上去心情不差，想必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吧。”许都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
应听筠弯眸一笑，背起小手让开身子，随后便是见到一位身姿修长的年轻白衣公子，抬步进门。
抬起头，露出一张清隽雅俏的连女子都要嫉妒三分的容颜。
”乖乖勒……要是个娘们可不得了，”光头大汉瞪大眼睛，低声喃喃道。
”苏州白遥衣，有礼。”慕云轩微微躬身拱手。
”袁大山，嘿嘿！”光头大汉率先开口，嘿嘿傻笑。这个大老粗也学慕云轩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
”许都。”许都微笑拱手。
”燕知清，”黑衣女子迟疑了一下，眸中隐有异色，不过随即便也施礼轻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到那中年儒士的时候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便听见应听筠先他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别人的军师陈平，此次上山事宜便是由他筹划。”
陈平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说几句话，却见袁大山忽然憨笑开口。
”嘿嘿，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相柔柔弱弱，但能得小姐赏识，身手想必不凡，不如俺们来切磋一二。”
正主还没发话，随应听筠一起回来的老齐齐白海便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切磋个屁！白公子比你这个傻愣子强多了！”
袁大山一瞪眼，道，”不打过怎么知道？”
齐白海还要反驳，却听见军师陈平略微加重的声音：
”住口！”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不知轻重！”陈平瞪了他们两眼，转而对应听筠说道：”夜深了，上山之事容后再议，听筠，你派人先带这位公子去休息，待会儿来一趟决明阁，我有事与你说。”
”其余人散了。”
”是。”众人恭敬的道了声是，应听筠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点了点头。
几人陆续出去，燕知清从慕云轩身边路过时，娇躯微顿，不过很快也随他们一起出了这小厅。
慕云轩由一名粉衣侍女领着往给他准备的阁院走去，穿过几处楼阁庭院，最终在一处古朴红阁停下，侍女边走边跟他说着，
”这里是东厢房，便是小姐给公子安排的住所了。”
”公子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小环，小环就住在对面那栋小屋里。”
”公子……？”
小环正说着话，却听不见有回应，她转过身，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她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
??月光轻柔地洒下，洒在这一排排低矮灰旧的房子上，这里算是整个商都唯一的贫民窟，疾病和肮脏的聚集地。
”娘。”
阿殊跪在一张破旧得有些吓人的小床前，床上躺着一个看上去大概四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静静地卧在床上，一动不动。
她已经死了，在午后的时候——正是阿殊拿了银子去买药的时候。
”娘……”阿殊哽咽。
”要是阿殊能早点买到药就好了……”
”娘……”
”你不是说你最喜欢阿殊了吗？……为什么还要走？”阿殊伸手将包头布扯下，乌黑亮丽的发丝披散下来，有如锦缎一般光滑——这可不是一个落魄穷困的男孩子该有的头发。
”娘——”
”阿殊，最近遇到一个很傻的人，他给了阿殊好多钱，阿殊一辈子也用不完呢！”女孩努力的仰起脸，展露出一抹笑颜，咸涩的泪水却顺着微微掀起的嘴角流进了口中。
”娘你快起来跟我去见一见这位好心的公子啊……”
”娘……”
北方，临安，皇宫勤政殿。
”烨儿觉得，你妹妹传回来这封里那个人……是谁？”皇帝陛下背着手，躬着身子在细细的观摩着墙壁上一幅地图，偶尔伸出手指在那上面点点画画。
在他身后的书案上放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书信。
案前，一位身着蟒袍的年轻人正恭敬的低着头。
”启禀父皇，儿臣不知。”
皇帝陛下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哑然一笑，袖袍一抖，将两手都背在身后，直起身子转了过来。
”朕倒是忘了，那时候你还不曾参与这些，自然不会知道。”
老皇帝长叹一声，道：”筠儿她找到了大宣的气运啊！”
”这是大宣的福气！”
”是父皇的福气。”蟒袍男子一如既往地恭顺。
”不……”老皇帝摇了摇头，然后看着他道，”是筠儿……”
商都，岐山别院。
下人们将绘着锦鲤的灯笼一盏一盏地挂上屋檐走廊，昏暗的地面上除了泛着霜一般的冷冷月光以外，还多了一些闪动的暖烛光色。
庭院傍山而筑，因此院子里经常听得到各种虫兽的鸣声，而越靠近山的那边像这样的小虫就越多，噪声十分恼人，在这里本不该有任何屋宅，但宅子的主人却在这边长廊的尽头开辟了一座隐秘的厅房，甚至有半边房子已经延伸进了山岩里面，不仔细看看的话还真的难以发觉。
厅房内有四个人，一个生得膀大腰圆粗矿壮硕的光头大汉正窝在凳子上，时不时朝门口那地方瞅两眼，嘴里还不停的低声念叨着什么。
”……都快半夜了，怎的小姐还没回来？”
除了这个光头大汉坐在圆桌旁的木凳上，其余三人都分别坐在靠墙的椅子上，西北角是一位容貌冷艳的俏丽女子，一身黑衣，正闭目养神，对那光头的碎碎念似乎已经习惯了，置若罔闻。
东边坐着的，正是先前见过应听筠的许都。
而剩下一位，则是一名身着灰衫的中年文士。
”那场子早就应该结束了，不至于拖到现在吧。”
”小姐该不会遇上什么事了吧……？”
”闭嘴！”许都瞪了他一眼，终于沉不住气，骂道。
光头大汉悻悻地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还是老齐和老谢在这儿好，还能有人陪我唠唠嗑。”
”你们都不理我。”
许都嘴角抽搐，索性也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
倒是那中年文士拈须一笑，正想摇头叹气，却忽然神色一动，笑道：”来了。”
接着众人皆是抬眼，一抹明黄色倩影正俏生生地立在门口，笑意盈盈。
”军师！”
”军师。”
应听筠身后两人恭敬的道了句招呼，灰衫儒士陈平笑着点了点头。
”今日去晴湖购了些必备之物，耽搁了时间，让大家久等了。”应听筠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歉意。
光头大汉挠了挠他的光头，嘿嘿笑道，”没甚么大不了。”其余三人皆是笑着摇了摇头。
”小姐看上去心情不差，想必是找到了合适的人选吧。”许都开口说道。
”那是自然。”
应听筠弯眸一笑，背起小手让开身子，随后便是见到一位身姿修长的年轻白衣公子，抬步进门。
抬起头，露出一张清隽雅俏的连女子都要嫉妒三分的容颜。
”乖乖勒……要是个娘们可不得了，”光头大汉瞪大眼睛，低声喃喃道。
”苏州白遥衣，有礼。”慕云轩微微躬身拱手。
”袁大山，嘿嘿！”光头大汉率先开口，嘿嘿傻笑。这个大老粗也学慕云轩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拱了拱手
”许都。”许都微笑拱手。
”燕知清，”黑衣女子迟疑了一下，眸中隐有异色，不过随即便也施礼轻声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到那中年儒士的时候还不等他有什么动作便听见应听筠先他开口介绍道：
”这位是我们别人的军师陈平，此次上山事宜便是由他筹划。”
陈平笑着点了点头，刚想说几句话，却见袁大山忽然憨笑开口。
”嘿嘿，这位小公子瞧着面相柔柔弱弱，但能得小姐赏识，身手想必不凡，不如俺们来切磋一二。”
正主还没发话，随应听筠一起回来的老齐齐白海便毫不客气的嘲讽道：”切磋个屁！白公子比你这个傻愣子强多了！”
袁大山一瞪眼，道，”不打过怎么知道？”
齐白海还要反驳，却听见军师陈平略微加重的声音：
”住口！”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
”不知轻重！”陈平瞪了他们两眼，转而对应听筠说道：”夜深了，上山之事容后再议，听筠，你派人先带这位公子去休息，待会儿来一趟决明阁，我有事与你说。”
”其余人散了。”
”是。”众人恭敬的道了声是，应听筠虽然有些疑惑，却也点了点头。
几人陆续出去，燕知清从慕云轩身边路过时，娇躯微顿，不过很快也随他们一起出了这小厅。
慕云轩由一名粉衣侍女领着往给他准备的阁院走去，穿过几处楼阁庭院，最终在一处古朴红阁停下，侍女边走边跟他说着，
”这里是东厢房，便是小姐给公子安排的住所了。”
”公子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小环，小环就住在对面那栋小屋里。”
”公子……？”
小环正说着话，却听不见有回应，她转过身，却发现背后空无一人，她愣愣地瞪大了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