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大家是熟人
头顶上的烟花一个接一个地绽放，当它们好不容易占满了大半个夜空的时候，随着一声巨响，广场周围窜出一人高的火焰，头顶上的探照灯尽数点亮，音箱里传出一声高亢的贝斯滑音。众人亢奋的情绪被瞬间点燃，跟着高呼了一声之后，舞台上亮如白昼，一群衣着怪异的年轻人在激荡的音乐中带动众人左右摇摆。
杨妤思可怜兮兮地被挤在角落里，不时有张牙舞爪的手肘撞在她的脑袋上，痛得她龇牙咧嘴。
颜魍微微蹙眉，将她半揽在胸口，一双阴鸷的眼睛四处打量。
音乐会刚刚开始，众人才进入状态，异形不会心急到在这个时候动手。尽管如此，杨妤思还是缩在颜魍怀里，警觉地注意周围的动静。群魔乱舞中，到处弥漫着比“纸醉金迷”还萎靡的气息，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的，贴身跳着极尽挑逗的舞蹈，舞姿暧昧到让人脸红心跳，呼吸急促。
杨妤思看得热血澎湃，怪不得那么多猎人在进入社会后会果断放弃以前的职业，他们在猎人学校过的根本就是和尚过的日子，哪有这么多**——金钱、权利和性。
人类社会里最原始，最本能的**，谁也抵挡不了。心动是肯定的，只是有的猎人选择了坚持，有的则懦弱地选择了投降。
眼神黯了黯，她埋下了头。
颜魍突然眯了眯眼，朝人群里看了一眼，对杨妤思嘱咐道：“你就待在这里别动，我到后面看看。”
杨妤思循着颜魍的视线只看到一道模糊的影子，待她回头时，颜魍已经没了踪迹。
左右张望了一眼，她敛神垂眉。
异形吃食，一定会选隐蔽的地方，一来是护食，防止食物被他人抢夺，二来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提防被猎人追杀。
所以颜魍嘱咐了杨妤思之后，就到了舞台后面与此紧邻的餐饮一条街。比起狂欢的音乐会，这里要冷清很多，再加上过了晚饭时间，所有的酒楼餐馆基本上进入了休整时间。
颜魍在原地站了几秒，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气味，本来这种气味在这条街上也见惯不怪，可那丝若有似无的甜腻气息却又在暗示什么。转过脚尖，他循着气味绕到了街尾，放置垃圾集装箱的地方。
月色里能清晰地看到角落阴影里横着一双还在不停抽搐的脚。
颜魍从腰后抽出匕首，慢慢绕了过去，终于看清楚了地上那人的模样，随即眼睛一紧，这是……
颜魍离开音乐会后，杨妤思百无聊赖地转了一圈，虽然她不知道颜魍是用什么方法辨别出混迹在人群里的异形，却还是好奇地想跟上去。奋力穿梭在人群里，她的眼角突然晃到了一个影子。
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着那抹急匆匆的身影，杨妤思皱着眉头跟了上去，最后也到了餐饮一条街。
因为不知道对方是单独猎食还是集体用餐，杨妤思没有贸然现身，而是悄悄躲在了墙角。那道身影孤寂地站在空地上，左右看了一眼，突然纵身跳上了屋顶，在几家酒楼间穿梭。
好快的动作！
杨妤思眸子一缩，翻着脚丫子跟了过去，却是随着那道身影在纵横交错的街道间穿梭。绕了大半圈之后，一上一下两个身影同时停了下来。
杨妤思朝角落里缩了缩，目光灼灼地看着那道影子走进一家餐厅厨房的后门。
“砰。”
似乎有什么东西倒地的声音，须臾之后，那道身影又走了出来，站在门边抬
手擦了擦嘴，警觉地朝周围看了一眼，又重新潜进了暮色里。
直到身影走远后杨妤思才钻了出来，在原地站了几秒，空气中弥漫着带着一股香甜味道的血腥气味，让人恶心地想吐。望着那道透着温暖橘色光亮的房间，她吸了两口气，慢慢走了过去。
厨房空间不大，却分配地十分合理，所有的东西都井然有序。水池里还放着未洗完的碗碟，垃圾桶里还有剩余的潲水，不过地面和操作台已经收拾干净，看来是要准备打烊了。
杨妤思顺着过道朝前走，还没走到拐角处，就看到横在那里的一双脚，随着她的慢慢靠近，整副尸体的模样呈现在了她的眼前。死者是名中年妇女，身上穿着餐厅的工作服，手上还戴着洗碗用的橡胶手套，身上没有一丝凌乱，如果不是那双圆瞪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和不甘，她还以为妇人只是突然昏厥。脖子上两个圆溜溜的血窟窿触目惊心地刻在那里，不知道是灯光的作用，还是因为她体内没有一滴血液的原因，整副尸体纸一般的苍白。
沉着眉心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她慢悠悠地转身，重新回到了音乐会上。
“豆豆。”
杨妤思循着声音回头，看着一脸凝重的颜魍。
颜魍微微俯下身体，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是吸血鬼。”
杨妤思眼角跳了跳，没错，是吸血鬼，还是她认识的那个。
“我找到了三具尸体，看情况会有更多。”颜魍继续说道，“应该不是一只吸血鬼在猎食。”
“那我们怎么做，要叫增援吗？”杨妤思不确切地看着颜魍，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加上她发现的那个，至少死了四个，绝对是吸血鬼集体猎食。中间还有个熟人，会牵扯到杨家，她应该怎么做？
是提前打电话回去，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糊弄过去。
只要她不开口，有人知道她认识那个人。
没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颜魍从裤兜里掏出了手机。
“师叔祖，你是要叫增援吗？”杨妤思紧张地看着颜魍。
颜魍摇头，以他的性格，他更倾向与单独打猎。
“我叫了‘清道夫’来收拾，现在他们已经清除了所有痕迹，总共有十六具尸体。”
十六具，这么多？
杨妤思捻了捻垂在腿边的手指，“师叔祖，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就动手。”
颜魍摇头，“吸血鬼是最接近人类的物种，他们不进入猎食状态我们不会发现他们的异常。”
他边说边抬眼环视了一眼四周，梦幻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醉生梦死的萎靡，似沉醉，更似疯癫。
“这里还有其他异形，你自己小心点。”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另一边走去。
杨妤思摸了摸裤兜里的手机，犹豫再三，终究还是没有按下熟悉的号码。
……
半夜，一行人疲惫地回到小楼，才一进门，大家就东倒西歪地瘫坐在沙发上，众人身上都有股淡淡的血腥气味，暗示着大家都刚经历了一场接一场的杀戮。
“累死我了。”花岵迭把腿朝矮桌上一放，整个人半躺在了沙发上，他冲刘阳挥了挥手，“今天真是大丰收，我和太叔攻遇到一群采食的蜜蜂，居然还有难得一见的蜂后。”
“所以，你就让攻扮演可怜的小白花？”
杨妤思看了一眼脑袋上被叮满了包，如同如来佛祖般的太叔攻
，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拧他的耳朵，“不是叫你小心点吗，怎么还是中招了？”
“我也不知道，”太叔攻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老实答道，“那群蜜蜂不要命地跟着我。对付它们到是容易，可是一拨接一拨地朝我袭击，我也有体力不支的时候啊，一不小心就中招了。”
说完，他斜着眼角瞅了一眼悠然自得的花岵迭，实在不明白自己哪里不对，让他钻了空子。
迎上杨妤思恶狠狠的眼神，花岵迭摊开双手，无辜地说道：“别看我，我什么都没做，不信你问太叔攻，是他自己运气背，遇到群不要命的‘食人蜂’，怨不了别人。”
他半撑起身子，朝杨妤思跟前凑了过去，竖起食指在她面前晃了晃，以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说道，“这是意外，不是任何人可以控制的。”
杨妤思愤恨地磨牙，就在众人以为她会拿出“杨八妹”的公主气势与花岵迭杠上的时候，她突然转过脑袋，冲杨皓轩勾了勾手指，语气淡淡地说道：“你，跟我过来。”
在众人莫名其妙的眼神里，两人穿过客厅，到了小楼后院。
“豆豆？”
杨皓轩奇怪地看着神色凝重的杨妤思，这是两人关系好转以来，她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沉了脸。杨皓轩不确切地挠了挠头，难道自己又惹了什么麻烦？
“问你件事，”杨妤思正色说道，“伯莎真的没有吸食过活人的血液？”
“没有，”杨皓轩斩钉截铁地摇头，“我和三哥做过调查，她的确没有，所以父亲权衡再三之后，才让我们放了她一马，将她列入可以保释的范围之内。”
说完，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道：“豆豆，是不是她今天晚上……”
杨妤思摇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了另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和伯莎是什么关系？”
“她？”杨皓轩奇怪地眨了眨眼，“没有关系啊，就是在炼狱岛的时候有过接触，后来我执行任务的时候遇到过几次，不是都告诉你了吗？”
“真的不是情侣？”杨妤思又追问了一次。
按照她的想法，他们不是情侣那最好，是的话也要硬拆散他们。杨皓轩是他们杨家的人，决不能让这个污点玷污了杨家百年声誉，如果可以，她甚至会要杨皓轩亲自诛杀伯莎，以正视听。
杨皓轩闻言哭笑不得，一字一顿地说道：“绝对不是，我对她没那心思，先不说她是吸血鬼，就算她是人类，甚至是猎人，我对她也没那心思。”
她不符合自己的要求。
最后一句话杨皓轩没敢说出口，别扭地咽了回去。
杨妤思仔细看着杨皓轩脸上的表情，见他不像是在说假话，便将今天晚上在餐饮街上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末了，她嘱咐道：“这件事我没告诉师叔祖，我只看到了尸体，并没看见整个过程，所以无法确认凶手是不是她。”
伯莎走出厨房后门，用袖口擦嘴的动作她看地真切，只希望伯莎对得起杨皓轩的信任。
一个异形能否被保释条件十分苛刻，除了要评估他们的德行和品性外，对他们的意志力更有着严峻的考验。就像是一个无肉不欢的人，要他在以后漫长的几十年甚至几百年里吃素，而那些“肉”却在他身边肆意游走，无时无刻地**着他那样，十分难受。
所以，尽管她很不喜欢伯莎，却还是让杨皓轩先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不冤枉她，也不放纵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