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指流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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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男方,女方

第七十一章 男方,女方

难得我不用加班,苏瑾南也没应酬,在老洋房吃过饭就围着壁炉取暖。一截截干树枝在火里淬炼得劈啪作响,是不是溅出几个火星,我挺喜欢这种古朴安逸的氛围,这年头在城里用电取暖倒是容易,想弄点木炭柏枝反而难了。

苏瑾南说这样才有温厚的相惜。

电视里放着一个无聊的节目,一群人为一个问题争个面红耳赤,最后还要记者跑上街劳烦大众来做个公断。之前也看过,不过这次特别留心起来。

主持人诉说着最近的社会怪相,说的是八零后小夫妻的离婚热,原因和小留一样,都是过年给闹的。

男方觉得既然女方嫁给自己,那理应要跟着自己回婆家过年才算守礼节。而且女的嫁了人就是泼出去的水,哪里有覆水重收的道理?

女方则搬出新时代妇女能顶半边天的说辞,男女双方在婚姻中是平等的,什么夫为妻纲的套路早过时了。再者现在女少男多,女的多金贵啊,我能嫁给你就是你的福气了,你还指望我对你言听计从卑躬屈膝不成?那都是盘古年间的老黄历了

我看着看着不禁笑出声来,苏瑾南好奇道:“很有道理啊,你笑什么?”

“那你是觉得男的有理还是女的有理?”

“都有理。”

“说你是海归,你又那么中庸。”我调侃起他。

“我是在想为什么以前不会有这种矛盾,现在就激化了?”他倒是说到了重点。

“你想啊,过去的女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知道什么叫‘大女子主义’?”

“哟,感情是妇女解放运动啊”苏瑾南来了兴致。

“那可不,凭什么女人就该围着锅边转围着男人转?人家奥巴马都当上美国总统了,女人也该和男人并肩站立了。”我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四处横飞。

他假模假式的配合着我用手擦一把脸上根本就不存在的口水,逗得我一阵捧腹。

我接着说:“还有就是像电视里说的,现在基本都是独生子女,去了婆婆家多少就亏待了岳母家,这两个女人可厉害着呢”

“那我该怎么办?你这都向老祖宗的‘三从四德’起挑战了,我是该将就婆婆还是巴结岳母?”苏瑾南假意沉思,嘴角牵着一丝魅惑人心的笑意。

不禁有些羞涩:“这话说的好像我非嫁你不可。”

他拉住我的手反复在他脸颊上摩挲,虽然胡须剃得干净,但多少有些扎手,酥麻的感觉一阵阵从手背传到心底。

他说:“我看还是去巴结岳母,要是你不嫁,今后抢婚的时候也有个内应不是?”

我愣愣神,生怕是自己耳鸣听岔了,赶紧求证道:“你开玩笑呢?你跟我回家过年你爸妈姥爷怎么办?”

“你是女生子女,我还有个姐姐呢,再说了,我爸妈也不会在家过年。”

“为什么?”

“忙呗”他的神采倒是自然,想必也已经习惯了,要换做是我肯定不干

“你确定?”我再次求证。

“你还没到更年期就这么罗嗦,以后真到了还不得烦死我”他调笑一句,揉着我的长说道:“你那脾气面上看着温和,其实比小留倔多了,我要是像丁洋似的不识相,指不定你二话不说就把我给灭了。我当年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死皮赖脸诡计多端的才把你弄到我名下,要是在这节骨眼上出个岔子不就得不偿失了?赔本赚吆喝的事我才不干呢”

壁炉里火势正旺,火星子跟鞭炮似的热闹,柏枝香气浪涌而来,心里软和得不着边际。

“苏少要跟你回家过年?”关情比我当时还要吃惊:“我这工作都还没着落呢,你这就有要红包的苗头了,我就是以光也赶不上你的进度”

“瞎说什么呢,我是看他孤孤单单才好心收留他,我可没说要结婚”我赶紧澄清,关情真是想象力丰富

“这都回家见父母亲戚了,下一步除了拟定婚期也就没别的了。”

这话倒也在理,只是多少有些心虚,苏瑾南到底是不是这心思我看不明,但至少别人都会这么说。要是吴渊知道了,他会怎么想?

“嘉鱼,想什么呢,一脸惆怅?”

“没,没什么。”我收起情绪笑道:“我是在想,要是苏瑾南见了我那一群三姑六婆搞不好要吃亏的,中老年妇女一向都喜欢梁少哲那种安稳踏实的男人,向苏瑾南这样的真是前途未卜”

“前途未卜的是我。”

“怎么了?”

“我看样子是回不了家了。”

“父母再怎么生气也不至于不让你进家门,虽然老人家确实生气,可你回去认个错不就结了。”

“哪有那么容易,我斗志昂扬地出来,灰头土脸地回去,还不被笑话死,尤其是那些三姑六婆们,或许我爸妈心底里是想原谅我的,可谁知道能不能禁得住她们一番添油加醋的搅和。”关情暗暗握起拳头,看来她们家的三姑六婆比我们家的凶悍多了。

我看着窗外万家灯火,整座城市张灯结彩,思乡的情绪好像更为浓烈。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幼时哪里懂得这种乡愁,离开家才知道月是故乡明,本以为马上就能一家人团团圆圆吃餐年夜饭,可却因为不能衣锦还乡而遥望却步。

还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好,就像无知的孩童一般,吃吃睡睡便是最欢喜的事,没有忧伤不懂羞愧。然而这些却随着年岁的增长日益丰满起来,一次次被众人被自己推到烛火通明的所在,由不得自己不去想。

“我听说你要带他回家过年。”第二天就接到吴渊质问的电话,想着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之前还挺想知道他的想法,现在听语气也明白了。

“是啊,上次他即见过我爸妈了,他们挺满意的。”

“你干嘛要这样?你这是给我难堪吗?”他骤怒起来。

“我只不过实话实说,你生什么气?”我言语里被激起几分讽刺。

“我劝告过你,你们不合适,你不仅不听还要一头栽进去,枉费我一番心思”

“要是你早知道生气,现在也就用不着生气了”不想再听下去,连带着他的下文一起交给忙音。

过去的事不管谁对谁错,也不管关情的揣测是不是有道理,总是撇的越干净我们都越安全。不是我自私,只是谁不喜欢闪着金光铺着鲜花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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