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棺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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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节心碎生日夜

第14章 心碎生日夜

“几点了呢?”这些天她一直失眠。每晚每晚的数绵羊,数到五百只再倒过来接着数……好不容易睡着了,却偏又让风给冷醒了。

又一阵风拂过,曾观晴忽然闻到了熟悉的花香味,清清淡淡的幽香阵阵渗人心脾。她猛地睁开眼睛,啊?香水百合!一大束鲜嫩嫩的银白色渗着红粉的花瓣在风中微微地颤抖着,似在对她微笑。

她慢慢地支起身子,把百合花轻轻地搂进怀里。一张小卡片映入眼帘:老婆,生日快乐!我已在枫树湾餐厅订了位,晚上七点三十分见。

“我的生日?原来他还记得,还记得我喜欢百合。”曾观晴淡淡地笑了。

忽然,她的心突地抽搐了一下,有些苦、有些酸、有些甜,真可畏百味陈张。“哼,我才不稀罕呢!”她把花重重地放回床头柜上,整个人又往被窝里缩了进去。

今晚穿什么衣服好呢?她又忍不住想。

唉!曾观晴知道自己是稀罕的,有什么办法呢?她的理智管不了她的心啊。她依然爱他,在乎他!自然也稀罕他对她的付出。对于他的过错,对于他的负情,在今天她统统选择了遗忘。

“穿什么好呢?”她下了床往衣橱走去。有点为难了,如今怀孕,大着个肚子穿什么都觉得差强人意。以前自己喜欢的衣服全都不能穿了……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全身镜里自己凌乱的长发和已显臃肿的身材,不由得又伤心起来:女人为什么要生孩子呢?

她有点烦躁地拨弄着衣橱里的衣服。忽然,一件枣红色的金丝绒高腰裙子闯入了她的眼睑--那是刚刚怀孕时,杨辉给她买的。因为她不是很喜欢这颜色,所以一直都没穿。

今天穿正合适啊!一会儿再去美容院梳一个发髻,既典雅又脱俗。

曾观晴满意的笑了。虽然心里还是有点恨自己不争气,可是面对杨辉的温柔她就是无力抗拒。看看表,才刚下午一点过五分,离晚上约好的时间还早着呢。

拉开窗帘,天暗沉沉的,布满了铅色的阴云,忽急忽缓的风中夹杂着点点水意。可她的心却是明媚得仿如春光!

时间在忙碌中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曾观晴坐在预订的餐桌前,愉悦地观赏着街景,心里满是甜蜜:他还记得:记得她喜欢这餐厅的情调;记得她喜欢临窗看风景;记得她喜欢坐这方柱后的一块独立小天地……其实她不应该埋怨他太多的……她如是想。

天色越来越暗了,飘起了丝丝小雨,餐厅内的温度也冷了许多。她裹紧了侍应生送来的披肩,看看表,已经七点三十了,杨辉依然没见人影。

八点--又过了十分……曾观晴还是没能在进进出出的人流里找到那个自己熟悉的身影。

她开始坐立不安了,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呢?还是他根本就已经忘记?她打开皮包找手机,打算给杨辉打电话,可是怎么找也没有。天呀,一定是忘带了!她想了想向柜台走去……

“嘟--嘟--嘟--对不起,你拨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听筒里传出一个机械而亲切的声音。

再拨--还是一样!曾观晴气得眼泪直往上涌,连电话也不接,他怎么可以这样忽视她?她不服气般拨了一次又一次。

电话终于接通了,可是接电话的却是一个柔媚的女声:“喂,你好。”

曾观晴的心“咯噔”停顿了一下,用不大确定的声音问道:“你好。请问这是杨辉的手机吗?”

“噢,是观晴姐啊,我是筱雨。不好意思,我刚刚没听出你的声音。那个……杨辉他中午应酬的时候喝多了酒,到现在还没醒呢。”

“喝多了?现在还在睡?”曾观晴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在他的心里自己真的如此没有地位了吗?连约好给她庆祝生日也可以忘记?再说了,即使喝多了也应该回家里睡啊!他又不是没家没妻室的孤家寡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视她的存在呢?

另一边的程筱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连忙接着说:“观晴姐,你别误会,因为吃饭的地方刚好离我家这边近,而且杨辉一身酒气的……所以……”

曾观晴再也不想听程筱雨说什么了。她挂了电话,机械式地走出了餐厅门口。

“哈!观晴姐?她以前不都是叫她嫂嫂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姐姐?是啦!怎么可能还是嫂嫂呢?她是愿效娥皇女英吧?可也要我愿意啊!”她再也按捺不住心灵深处蕴涵了已久的岩浆,一股悲凉从喉头回旋而上,化成眼角清清冷冷的泪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明知道这样的悔话无用,可心里依然无法平静。

绵绵细雨纷飞在头顶;纷飞在身际;纷飞在心头。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湿了发;湿了身;湿了心情;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心里纠结的不知是今时还是往事。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往哪去?一种冷冷灰灰的空洞,从毛孔渗进来,顺着血管汇到脊柱,缓缓升到胸口和天灵。

幻灭!曾观晴终于无法支撑得住这份哀痛,晕倒在了冰冷的人行道上……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进的医院,又是如何醒来。睁开眼,眼前昏黄的灯下,那个坐在沙发上打瞌睡的人影不是杨辉,而是程筱雨!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她要在她的生活里无处不在……转过身,她轻轻的闭上眼,让泪无休止地渗透在枕巾的苍白里。

半躺在**看书的曾观晴,突然看见杨辉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拿了件厚外套就往外走,急匆匆地说:“观晴,天冷,你先睡,我有事要出去一下。”

“现在吗?都几点了还出去。到底什么事?”

杨辉看了曾观晴一眼,有点犹疑地说:“是筱雨。她可能吃错东西了,肚子疼得不行……”

“筱雨,筱雨,筱雨!”曾观晴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来得激烈,她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杨辉,现在你心里,除了程筱雨还有没有其他人?你不关心我也就算了,你快出生的孩子也应该关心关心吧?”

“我,我怎么不关心啦?观晴,不要胡搅蛮缠好不好?我就是过去看看,她要没什么大碍我马上就回来。”

“我胡搅蛮缠?哈!杨辉,你摸着良心说话,我怎么胡搅蛮缠了?她是你什么人啊?要你这样鞍前马后的。”

“观晴!即使是朋友有了事我也不能不管,何况筱雨……她已经没有家人了……”

“哼!如果换作是我,你会那么紧张吗?杨辉,你不要得寸进尺!”曾观晴所有的委屈都涌上了心头,语气不由得有点咄咄***人。

“我得寸进尺?我得了什么寸?又进了什么尺?我对你还不够好吗?你说说看,你是饿着啦?还是冷着啦?我虐待你了吗?还是把你丢在一边不闻不问?你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

“我不知所谓?我怎么不知所谓啦?”

“懒得跟你讲!”杨辉似乎有点心急如焚,口气也变得冷冽。

“懒得跟我讲?你是心虚理亏没话讲吧。我不让你走!你今天必须跟我讲清楚。”曾观晴疾步挡在杨辉的身前,拦住他急切离开的脚步。

“我没什么要跟你讲清楚的!你让开!有什么等我回来再说行了吧?”杨辉的脸上显露出莫大的气恼,脖子上的青筋乍现,语气也转向尖锐。

“你对得起我吗?杨辉!枉我当年那么不顾一切地嫁给你!你的心呢?你的心都让狗给吃了吗?”泪水,直在曾观晴的眼里打转,可她却死死地忍住不让它流下来。

“你……对,我的心让狗给吃了!你高兴了吧?后悔当年嫁给我了是吗?曾观晴,你也摸着良心想想,这么多年,再穷再苦我有穷过你苦过你吗?”杨辉咬着牙,一字一锥地说完,绕过曾观晴身侧,往外走去。

泪,像缺堤的洪水一般汹涌而泻!曾观晴的心,痛得已经变了形--扭结成索。

“你不能走!”强烈的自尊让曾观晴再次抢到杨辉前面堵在门口,伸直双手挡住了他的去路。

“请你让开!听到了没?”这时,杨辉的电话响起--“喂,筱雨……你上了120急救车……在哪个医院……好,好,我马上到!”

“程筱雨,你去死吧!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阴魂不散!”受刺激到了极点的曾观晴不顾一切地抢过杨辉的手机大声喊起来,泪像雨布满了她的脸颊。

“曾观晴……你不是人!”赶快挂掉电话的杨辉咬牙切齿的说完,一把推开曾观晴,飞奔走去。

“啊!”曾观晴本就气愤到颤抖的身体不经意间让杨辉这一推,一个重心不稳,脚一拐,跌倒在地上,脚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她的嘴唇一下就脱去了颜色,喉咙像给抽湿机抽干了一般的干燥。紧接着腹部传来一阵阵隐隐的痛,肚子里的小生命似乎是有点受惊了似的在舞动着小拳脚。

“宝宝,别怕……”她的手紧紧地护住腹部,轻轻的拍抚着。凝泪四望,围在身际的除了冷冷的空气,就剩冷冷的四堵围墙。杨辉甩手而去时关门的一声巨响,关闭了她心里所有的幻想;封锁了她心里全部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