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于我身处，却是地狱黄泉
神剑山庄，在咸丰城向西150里外。相传十二年前苏家灭门后，此处冤魂云集，怨恨丛生，因此时常会有呜咽声、惨嚎声传出。
长此以往，此处便荒废了。曾经辉煌数十年的神剑山庄，到处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已是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此时，一匹棕黄色高头大马踏进尘封十二年的土地。后面拖着一辆不甚繁华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少年，车帘放下，看不见车里的丝毫光景。
“我回来了！”
苏陌雪颤抖着嘴唇，还未踏足曾经熟悉的土地，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是个坚强的人，即使是骨断筋毁，也不会叫一声。但此时，哪怕只是回想起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回想起这片土地里的血液，却悲伤得不能自已。
地上还有血液干枯之后的暗黑痕迹，风吹雨打不能抹去，就仿佛这里徘徊着的无数冤魂，即使是白日，苏陌雪也感到冷了。
宅院已经燃烧殆尽，地面上沉寂着无数漆黑的灰烬。这个院子，是他儿时与大哥苏凤歌，还有若若一同玩耍、习武的地方。累了，便在院中的柳树下休息，三个人，肩靠着肩，说说笑笑，哭哭闹闹。
那棵柳树，一人环抱大小，此时已是枯死了。枯枝鬼爪一般伫立在荒凉的断壁残垣之中。
风吹时，传来呜呜的声音。是柳树的悲鸣吗？还是不甘的冤魂在嚎哭？
苏陌雪不知道，进入这里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已不在这具残破的肉体里面了。
“咳咳咳”
嘴角流出一丝血液，落在黝黑的血痕上。似乎更加厚重了。他摇摆着，挣脱了俊安的搀扶，一步步向着那枯死的柳树走去。
“吧嗒”
膝盖一弯，苏陌雪直挺挺跪在枯树下。那灰烬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衫，格外刺目。
他跪伏在地上，捧起地上的泥土，那里面，也许也有他义父的血液。蓦地，他颤抖着说：“俊安，酒就快要喝完了，你去帮我买些吧！”
俊安在后面，望着那虽然已经尽力克制，却还是轻轻抽泣的苏陌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这就去，公子保重！”
他转过身，眼眶立时红了。车里的酒还有很多，很多。
但他却只能去买，去遥远的地方，走很远的路，用很长的时间买来。
俊安抬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他浑身一颤，红润的眼睛便流下泪来。行走的速度也更快了。
整个神剑山庄遗址，似乎被一团浓郁的悲伤笼罩，压抑得令人窒息。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苏陌雪依靠在枯树上，默默的喝着酒。喝一口酒，咳一口血。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神情似悲似喜。身上很脏，但他却丝毫不在乎。
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自由自在的时候，有义父，有大哥，有若若，还有其他所有人。
他已经醉了。纵使没有喝多少。
俊安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夕阳挂在天边，此时虽然是冬天，神剑山庄这处地界却没有下雪。但气温还是很低，尤其对一个旧疾缠身的人来说，更显得凄凉。
他才走进院子，便看到苏陌雪蜷缩着身体，躺在枯树边。他看到公子脸上带着泪痕，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梦里梦到了什么？
他没有买到酒，因为他知道苏陌雪需要的不是酒，只是片刻可以轻轻哭泣的时间罢了。酒还有很多，苏陌雪却已经醉了。
清醒时太痛苦，酒醉后便可以解脱了罢。一个人若是永远沉醉，岂不是永远没有痛苦？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俊安轻轻抱起苏陌雪的身体，很轻，又显得很重。他走得小心翼翼，脚步很慢，也很稳。就仿佛抱着易碎的瓷器，丝毫不敢大意。
将苏陌雪放到马车里，俊安给他盖上毯子，才放下帘子慢慢退出车厢。他倚靠在马车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去，天上星辰明灭不定，却看得很清楚。
俊安心想，明天应该会放晴的吧。
车里，原本睡着的苏陌雪缓缓睁开了眼。悲伤的目光终于露出一丝温柔，他苦涩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
“呜呜呜呜呜呜”
夜半，一阵阵呜咽声从神剑山庄传来。守在马车外面的俊安当先醒了过来，耳朵动了动，只觉得声音是从山庄北面传来的。
这声音，不是风声，倒像是哭泣声。他心中一动，便有些好奇。转头向车里望了一眼，苏陌雪睡得很沉。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探探究竟。
但一想苏陌雪功夫高强，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也就不再迟疑。身形展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急掠而去。
奔跑不多时，便来到声音的源头。
那是个假山。假山高两丈三尺，在一个干涸的池塘里面。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洗剑池！”
俊安跳下池塘，仔细辨认声音来源。找了几圈，还是觉得声音就是从假山中传来。他心里不禁想到：“会不会是什么秘密通道呢？”
这样一想，俊安便研究起假山来。来回几次，终于还是在底部一块青石上发现了些不同。池塘已经干涸，其他地方都是干涸的泥土，但唯独这块青石却是干干净净，显然是经常使用。
他伸手摸了摸，有一丝温热，心头一惊：“竟然是暖玉！”
手中用力，俊安将玉石向下压了压，没动静。又加大了力气，还是没有。他不敢再加大力气，怕弄坏了。
“不是向下，会不会是向里面推？”
心里这样想，他手中用力，将玉石向内推了推。
“咔嚓”
只见青色玉石向里缩了三寸！俊安心中一喜，却小心防备起来。莫要中了什么陷阱。
玉石到了底，却没有什么反应。俊安愣了愣，正要怀疑是不是没有启动机关的时候，前面传来“咔嚓咔嚓”的机括声响。
他倒退两步，假山开始裂开了。露出一道米许高的门，门上写着两个字：剑冢。
他心头一惊，凝神听去，只觉得呜咽的声音更清晰了。正迟疑要不要下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未转头，那声音就已到了身边。
俊安全身紧绷，就要出手，此时却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剑冢，早听过神剑山庄有一个埋剑之地，收藏了神剑山庄开创以来收集、打造的神兵利器，却不曾想是在这里。”
声音是苏陌雪的，人自然也是苏陌雪。
俊安心里大喜，笑道：“公子，你醒了！”
苏陌雪点了点头，微笑道：“看不见你的踪影，就寻了出来。没想到你竟然是找到了神剑山庄的剑冢！”
俊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到一些声音，像是哭泣声，一时好奇，就寻了过来。”
苏陌雪凝神看去，门里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哭泣，呜咽，又像是怒骂，嘶吼。只是离得远了，才听不太清楚。
“走吧，进去看看！”
他当先向里面走去。其实在声音刚起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立刻前来查看罢了。
俊安在后面连忙跟上，才走进里面，后面的门就已关上。他心里大惊，正要回头，却听得苏陌雪道：“无妨，那石门不甚厚，纵使打不开门，直接破了便是。”
门后面是个山洞。山洞斜着向下走了三丈，便开始变得高大起来。洞也成了横向，两边洞壁上镶嵌着稀落落的夜明珠。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地洞，只见地洞直径三米开外，路面很平整。
洞里面很干燥，旁边凌乱地堆放着一个个木质剑匣。里面的宝剑已是不见踪迹，只依稀可以看见那些匣子上写着字迹。
“吧嗒吧嗒”
两人走了许久，声音清晰起来了。
那是哭泣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
男人就蜷缩在地洞的尽头，那里，光线稍微多些。能看见里面摆放了床铺，桌椅，一应衣食，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味道很不好，苏陌雪却仿若未闻，径直走了进去。那男人声音沙哑，身形瘦削如骨，但仿佛有一个影子，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影子附在他身上。
“你，你是…”
长此以往，此处便荒废了。曾经辉煌数十年的神剑山庄，到处是残垣断壁，杂草丛生。已是没有丝毫活人的气息。
此时，一匹棕黄色高头大马踏进尘封十二年的土地。后面拖着一辆不甚繁华的马车。赶车的是个少年，车帘放下，看不见车里的丝毫光景。
“我回来了！”
苏陌雪颤抖着嘴唇，还未踏足曾经熟悉的土地，眼泪便不争气的流了下来。他是个坚强的人，即使是骨断筋毁，也不会叫一声。但此时，哪怕只是回想起那些曾经熟悉的人，回想起这片土地里的血液，却悲伤得不能自已。
地上还有血液干枯之后的暗黑痕迹，风吹雨打不能抹去，就仿佛这里徘徊着的无数冤魂，即使是白日，苏陌雪也感到冷了。
宅院已经燃烧殆尽，地面上沉寂着无数漆黑的灰烬。这个院子，是他儿时与大哥苏凤歌，还有若若一同玩耍、习武的地方。累了，便在院中的柳树下休息，三个人，肩靠着肩，说说笑笑，哭哭闹闹。
那棵柳树，一人环抱大小，此时已是枯死了。枯枝鬼爪一般伫立在荒凉的断壁残垣之中。
风吹时，传来呜呜的声音。是柳树的悲鸣吗？还是不甘的冤魂在嚎哭？
苏陌雪不知道，进入这里的那一刻，他的灵魂就已不在这具残破的肉体里面了。
“咳咳咳”
嘴角流出一丝血液，落在黝黑的血痕上。似乎更加厚重了。他摇摆着，挣脱了俊安的搀扶，一步步向着那枯死的柳树走去。
“吧嗒”
膝盖一弯，苏陌雪直挺挺跪在枯树下。那灰烬沾染了他雪白的衣衫，格外刺目。
他跪伏在地上，捧起地上的泥土，那里面，也许也有他义父的血液。蓦地，他颤抖着说：“俊安，酒就快要喝完了，你去帮我买些吧！”
俊安在后面，望着那虽然已经尽力克制，却还是轻轻抽泣的苏陌雪，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任何一句安慰的话来。
“我这就去，公子保重！”
他转过身，眼眶立时红了。车里的酒还有很多，很多。
但他却只能去买，去遥远的地方，走很远的路，用很长的时间买来。
俊安抬腿向外走去，身后传来压抑不住的抽泣声。他浑身一颤，红润的眼睛便流下泪来。行走的速度也更快了。
整个神剑山庄遗址，似乎被一团浓郁的悲伤笼罩，压抑得令人窒息。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苏陌雪依靠在枯树上，默默的喝着酒。喝一口酒，咳一口血。
他一会儿笑，一会儿哭，神情似悲似喜。身上很脏，但他却丝毫不在乎。
此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儿时。那个自由自在的时候，有义父，有大哥，有若若，还有其他所有人。
他已经醉了。纵使没有喝多少。
俊安回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夕阳挂在天边，此时虽然是冬天，神剑山庄这处地界却没有下雪。但气温还是很低，尤其对一个旧疾缠身的人来说，更显得凄凉。
他才走进院子，便看到苏陌雪蜷缩着身体，躺在枯树边。他看到公子脸上带着泪痕，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是因为冷，还是因为梦里梦到了什么？
他没有买到酒，因为他知道苏陌雪需要的不是酒，只是片刻可以轻轻哭泣的时间罢了。酒还有很多，苏陌雪却已经醉了。
清醒时太痛苦，酒醉后便可以解脱了罢。一个人若是永远沉醉，岂不是永远没有痛苦？
酒不醉人，人自醉吧。
俊安轻轻抱起苏陌雪的身体，很轻，又显得很重。他走得小心翼翼，脚步很慢，也很稳。就仿佛抱着易碎的瓷器，丝毫不敢大意。
将苏陌雪放到马车里，俊安给他盖上毯子，才放下帘子慢慢退出车厢。他倚靠在马车上，沉沉地吐出一口浊气。抬头望去，天上星辰明灭不定，却看得很清楚。
俊安心想，明天应该会放晴的吧。
车里，原本睡着的苏陌雪缓缓睁开了眼。悲伤的目光终于露出一丝温柔，他苦涩地笑了笑，又闭上了眼。
“呜呜呜呜呜呜”
夜半，一阵阵呜咽声从神剑山庄传来。守在马车外面的俊安当先醒了过来，耳朵动了动，只觉得声音是从山庄北面传来的。
这声音，不是风声，倒像是哭泣声。他心中一动，便有些好奇。转头向车里望了一眼，苏陌雪睡得很沉。他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去探探究竟。
但一想苏陌雪功夫高强，比自己高了不知多少，也就不再迟疑。身形展开，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急掠而去。
奔跑不多时，便来到声音的源头。
那是个假山。假山高两丈三尺，在一个干涸的池塘里面。旁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洗剑池！”
俊安跳下池塘，仔细辨认声音来源。找了几圈，还是觉得声音就是从假山中传来。他心里不禁想到：“会不会是什么秘密通道呢？”
这样一想，俊安便研究起假山来。来回几次，终于还是在底部一块青石上发现了些不同。池塘已经干涸，其他地方都是干涸的泥土，但唯独这块青石却是干干净净，显然是经常使用。
他伸手摸了摸，有一丝温热，心头一惊：“竟然是暖玉！”
手中用力，俊安将玉石向下压了压，没动静。又加大了力气，还是没有。他不敢再加大力气，怕弄坏了。
“不是向下，会不会是向里面推？”
心里这样想，他手中用力，将玉石向内推了推。
“咔嚓”
只见青色玉石向里缩了三寸！俊安心中一喜，却小心防备起来。莫要中了什么陷阱。
玉石到了底，却没有什么反应。俊安愣了愣，正要怀疑是不是没有启动机关的时候，前面传来“咔嚓咔嚓”的机括声响。
他倒退两步，假山开始裂开了。露出一道米许高的门，门上写着两个字：剑冢。
他心头一惊，凝神听去，只觉得呜咽的声音更清晰了。正迟疑要不要下去，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还未转头，那声音就已到了身边。
俊安全身紧绷，就要出手，此时却听到一个温和的声音道：“剑冢，早听过神剑山庄有一个埋剑之地，收藏了神剑山庄开创以来收集、打造的神兵利器，却不曾想是在这里。”
声音是苏陌雪的，人自然也是苏陌雪。
俊安心里大喜，笑道：“公子，你醒了！”
苏陌雪点了点头，微笑道：“看不见你的踪影，就寻了出来。没想到你竟然是找到了神剑山庄的剑冢！”
俊安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听到一些声音，像是哭泣声，一时好奇，就寻了过来。”
苏陌雪凝神看去，门里面传来一丝微弱的声音。那声音，像是哭泣，呜咽，又像是怒骂，嘶吼。只是离得远了，才听不太清楚。
“走吧，进去看看！”
他当先向里面走去。其实在声音刚起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只是没有立刻前来查看罢了。
俊安在后面连忙跟上，才走进里面，后面的门就已关上。他心里大惊，正要回头，却听得苏陌雪道：“无妨，那石门不甚厚，纵使打不开门，直接破了便是。”
门后面是个山洞。山洞斜着向下走了三丈，便开始变得高大起来。洞也成了横向，两边洞壁上镶嵌着稀落落的夜明珠。微弱的光线照亮了地洞，只见地洞直径三米开外，路面很平整。
洞里面很干燥，旁边凌乱地堆放着一个个木质剑匣。里面的宝剑已是不见踪迹，只依稀可以看见那些匣子上写着字迹。
“吧嗒吧嗒”
两人走了许久，声音清晰起来了。
那是哭泣声，一个男人的哭泣声！
男人就蜷缩在地洞的尽头，那里，光线稍微多些。能看见里面摆放了床铺，桌椅，一应衣食，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解决。
味道很不好，苏陌雪却仿若未闻，径直走了进去。那男人声音沙哑，身形瘦削如骨，但仿佛有一个影子，一个看起来有些熟悉的影子附在他身上。
“你，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