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在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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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三生不悔(二十)

    柳睿看着下面无精打采的弟子们暗暗皱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沐天青出走后,弟子们似乎就没有了多少活力,不仅如此,往常欢快的纯阳宫也显得冷寂了不少。

    “看到了吗?”谢寒山轻声的对身边的王博道。

    “看到了。”王博也是一脸的愁容,“没有了天青这个大师兄,唉,下面的弟子感觉精气神都少了一大半。”

    “小师妹这段时间的情况如何?”谢寒山问道。

    “不太好,老是一个人发呆。”说起柳睿的近况,王博脸上的愁容更多了,“师兄,要不要将实情告诉小师妹。”

    “不行。”谢寒山摇了摇头,“这件事对谁都可以说,唯独不能对小师妹说。”

    “但我怕。”抿了抿嘴唇,王博还是说了出来,“以小师妹的性子,难保她不会干傻事。”

    “小师妹干不干傻事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另外一件事。”谢寒山的眉头也锁了起来,“天青这孩子千方百计的不想让小师妹牵扯进这件事情里,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恐怕小师妹不但会牵扯进去,还会被扯进去相当深。”

    “天青这孩子也真是的。”想到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王博一肚子的火,“什么办法不好用偏生要用这么个破办法,现在还背上了一个纯阳叛徒的名声,这……唉!”

    “天青这孩子除了想查清当年天龙山的来龙去脉之外,当年对我纯阳宫下手的人他也不想放过。”谢寒山看的很清楚,“如果一直在论剑峰,虽然会有不少人来,但真正和当年有关的人来的会很少,毕竟当年两位长老带给武林的震撼可不小。但出了纯阳,那么该来的人就都会来的。”

    “可现在看,天青这么做是将自己放在火上烤啊,复仇的方法千千万万,那孩子为什么要选择这么一个两败俱伤的方法,他就不能少犯点死心眼吗?”王博急道。

    “不是天青不想用别的,而是这个办法对纯阳的伤害最小。”谢寒山的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七星剑无论落在谁的手里,纯阳就算再想怎么置身事外都终究会被牵扯进去。与其被牵扯进去,不如将七星剑握在自己手里,七星剑在外,纯阳只能被动接招,但七星剑在纯阳,那么就是别人接招了。而现在天青又背着个叛徒的名声将七星剑带走,又将这个火源带离了纯阳,风险虽然很大,但最后对纯阳的危害反而最小。”

    “但天青这孩子,身败名裂可能都是轻的,尸骨无存都有可能吧?”王博语气中略带着点悲凉问道。

    “还记得天青这孩子说过的话吗:如果纯阳还要死人的话,死一个沐天青,就够了。”说完了这句话,谢寒山转身就往大殿的方向走去。

    看着掌门师兄的背影,王博的心中突然一酸,第一次,王博第一次发现掌门师兄的背影不像以前那样挺拔了,反而带着点凄凉和萧索。王博自己也叹了口气,就在台阶上坐了下来,眼中一片迷茫。

    不知不觉,柳睿又走到了沐天青住的屋子前,作为纯阳宫的首席大弟子,沐天青拥有独居一屋的权利。

    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子很干净,也很整洁,起码和自己那些师兄需要女弟子来帮忙收拾房间来说,沐天青的房子真的算是井井有条了。

    书架上放着一些书,柳睿拿下来看了看,结果除了一本《庄子》外,别的都是乐谱和棋谱。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医书。乐谱也就罢了,《庄子》和棋谱周围都有很多的蝇头小楷,仔细看去,基本上都是一些心得什么的。

    柳睿轻笑一声,暗笑自己怎么忘了天青对于音乐和弈棋一道都很有一手了。再翻开医书,仔细看了看,全是和各种毒药有关的,怎么配置毒药和怎么解毒一应俱全,不消说,一页页也是很多的蝇头小楷,除了一些心得外,更多的是对于书上解毒方法的补充,尤其是其中一些语句里带着一种“老子第一”的霸气。

    柳睿再次笑了出来,但一笑之后就愣了,然后一阵阵的悲伤涌上心头。将医书重新放在书架上,柳睿走到书案前坐下,很普通的书案,就是用华山上的树木然后天青自己动手做的,凳子也是,基本上天青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很多都是天青自己动手做的。但屋子在,屋子里的东西也在,天青,却不知在何方?

    “清虚师父!”

    突然几个问好声将陷入了遐思的柳睿唤醒了过来,抬头看去,见是两个女弟子站在门口,柳睿放下撑着额头的右手问道:“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清虚师父,是这样的,因为怕大师兄回来后发现屋子里不干净,所以我们这些做师妹的都相约好了轮流过来打扫,今天轮到我们两个了。”

    “这样啊,那你们忙吧,我出去走走。”

    “是,师父。”

    柳睿走出了沐天青的屋子,回头看看仔细的收拾着屋子的两个纯阳女弟子,柳睿再转头看看远方的云山雾海,风吹过屋前的树叶,一片飒飒声。

    沐天青将埋在水里的头抬起来,一口水雾猛的从口中喷出,长吁了一口气,洗净了伤口的鲜血,沐天青将采得的草药简单的在水潭边炮制了一下然后敷在了伤口上,一阵的清凉刺激的沐天青打了个激灵。

    仔细看此时的沐天青,只见上身不论前胸还是后背都是各种各样的疤痕,大部分都是旧的,就那么几个是新的,新的基本上能看出来都是刀剑伤,都结痂了。而旧伤仔细观察的话,发现大部分都是摔伤、擦伤等,可以这么说,沐天青的上半身除了脸和脖子算是完好无损外,别的地方可以说没有一块好皮了。

    旁边篝火上的小瓦罐里传来一阵阵的香味,处理好了伤口,将衣服穿好,看着在瓦罐里翻滚的野菜粥,沐天青笑了笑,听着周围的鸟鸣声,暂时没人来打扰了。

    夜十一捅了捅夜七道:“七哥,这沐天青都这样了怎么还不将他那间破外套换掉,我明明见他的包袱里还有那么两三套衣服的。”

    “天知道,不过我更服他的厨艺。”啃着干粮饼子,夜七对沐天青算是无语了,“明明同样是野菜,我们做出来的难吃不说连闻都不好闻,怎么沐天青做出来就那么香。”

    “那,要不要我们去蹭一顿。”夜十一在一旁撺掇道,作为半路被夜一临时派过来的家伙,这些天啃干粮吃咸菜可是让夜十一吃够苦头了。

    “算了吧,沐天青没来主动找我们我们就别主动过去,这周围天知道有没有埋伏人手。”夜七常年跟在夜一身边,论起对夜一心思的揣摩,夜煞里估计没有几个能超过夜七的,“夜一老大有个大计划,需要沐天青帮忙,我们现在按老大说的照做就行,沐天青如果真的有事,他会自己主动找我们的。这小子,别的不说,自知之明的本领一流,拖人下水的本事更是超一流,我们,看戏就行,当然,该演戏的时候还是要演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