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一、百年江湖一场雨
阳光斑驳，树影晃动。
白素贞和青离隐在暗处，周围尽是青青山林。茂密的植被把这里点缀的生机盎然，不时惊起的飞鸟是唯一的声响。
虽然只是三月初春，但是这片山林如同西湖竹林一般，常年翠绿。
“姐姐，我们会不会被发现啊。”青离小声在白素贞的耳边说道，“那两人可是高手啊。”
此刻她和白素贞隐藏在一棵极为繁茂的树上，阳光都投射不进来。而不远处的一个空旷地上，两棵树的树干上，赫然站着两个年轻男子。
一个身穿紫色长衫，赤足如雪，山风吹拂着他的长发，衣衫翻滚之间隐隐可见绝美的容颜，整个人气质沉稳内敛，宛如万丈高山雄踞旷野，正是紫风。
而另一人，气质淡淡，不似紫风那般惊人，但是却也让人挪不开眼眸，一身月白色衣衫，头戴斗笠看不清面容。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青衣道人。
正是齐石雨以及救走他的人。
“放心。”白素贞的声音在青离耳边响起，“虽然这两人修为颇高，但是我在竹林中修炼千年，木属性对于我来说极为熟悉，我可以伪装地很好，没有人能够发现。”
青离点了点头，姐姐乃是千年大妖，她的本领不需要怀疑，紫风和那月白色衣衫男子的修为虽然高，但是想要发现她们，还真不可能。
“姐姐，你有没有发现那个月白色衣衫男子，好像很眼熟的样子。”青离皱眉道，“我在他身上感觉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白素贞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她也感觉到了。
而这时，紫风说话了：“你是谁？”他自然是问的月白色衣衫男子。
月白色衣衫男子听后似乎笑了笑道：“从烟雨楼追出杭州城，看来阁下对我很感兴趣。”
紫风听后依旧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长发，而后抬起眼皮道：“能够从我手里就走齐石雨，你值得我感兴趣。”
“荣幸之至。”
气氛再次陷入沉闷，月白色衣衫男子和紫风四目相对，但是都没有说话，不知道再想什么。
风缓缓吹过，偶尔有绿色的树叶落下。紫风缓缓伸出了修长的手指，两根手指拈着一片树叶，动作优雅地把那片树叶放到了眼前，竟然隔着树叶看起了天上的太阳。
其中的绿色，更加纯粹了……
“树叶要有阳光才能是绿色，就像我和人界一般，你要知道，没有我，便没有今天的人界。”紫风淡淡道，长发不时随风飘荡，飘飘出尘。
月白色衣衫男子听后一愣，不过随即道：“百年江湖，不过弹指一挥间。前辈乃是世外高人，为何独独在乎这百年光阴呢？”
“于我来说，百年的确只是一瞬。”紫风抬起头，明媚的阳光在他的脸上照耀出一片风采，“可是，我不能容忍，一百年的时间里，只有耻辱。”
只有耻辱。
紫风的话中带着淡淡的冰冷气息，他的语气依旧淡淡的，但是青离和白素贞都能听出其中的含义，无论那一个百年是和光景，单单只论其中的耻辱，便是紫风这般傲视天下的人物所不能容忍的。
月白色衣衫男子听见紫风的话之后，只是
微微一笑道：“晚辈对于过去百年的事情不是很了解，但是知道就算绿叶再翠绿，也早晚有凋零的一天，前辈难道妄想让这片绿叶，一直翠绿下去吗？”
“不可以吗？”紫风反问道。
月白色衣衫男子摇了摇头道：“不是不可以，而是不可能。”他不等紫风回话，便依旧道：“对着阳光看这片绿叶，的确可以看见更加明亮的绿色，但是难道前辈不知道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吗？”
紫风听后微微一愣，不过马上冷哼道：“这个世界上，还没可以挡住我视线的叶子！”
“那除非前辈的眼睛和世界一般大。”月白色衣衫男子气势也是一变，刹那间由原本的淡然变到了现在的凌厉，他看着紫风，缓缓伸出了长剑，道：“就像今天，晚辈不过双十年华，却能从前辈手里救下齐掌门，你要知道，这个江湖，大得很呢。”
“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紫风亦是一声冷哼，全身衣衫一鼓，身形立刻消失在树干上，空中似乎有淡淡的紫色光影闪过，月白色衣衫男子眼睛一眯，身形亦是瞬间消失，化作一道白光朝着紫风迎去。
“叮叮叮叮！”
是长剑交击的声音，阳光下可见一紫一青两道剑芒纵横呼啸，在空中不停盘旋破空，如同浮光掠影，带着说不出的绚烂。
但是，其中的危险，同样是不言而喻的。
两人姿势都是极为潇洒，剑法也举重若轻，但是每一次的撞击之后，周围的树林都会一颤，无数的绿叶纷纷落下，而他们身下的土地亦是缓缓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坑，气浪纷飞爆舞，现场一片狼藉。
“喝！”
同时一声怒喝，两人的身影从中分开，一白一紫重回树干之上，只是月白色衣衫男子的嘴角已然出现了点点血迹。
“你的确不错。”紫风淡淡道，“我虽然不知道你如此年轻，却为什么有这么强大的修为，但是你本身的天赋也是极为惊人的。我紫风很少夸奖别人，我劝你立刻退开，我不会再追究你的责任。”
“前辈会把齐掌门一起放了吗？”月白色衣衫喘着气道，“如同前辈这种境界，理应在九天遨游，八荒漫步，何苦来理会人间恩怨呢？”
紫风冷哼一声道：“我做事向来不需要被人教导。如果你不躲开，那么也别怪我了。只是可惜了你一身好天赋！”紫风话音一落，手指立刻一弹，一圈紫光缭绕开来，那一把紫色长剑顿时破空闪耀，当空呼啸长吟，竟然瞬间化作了一条紫色长龙，朝着月白色衣衫所在的树干便扑击而来！
月白色衣衫男子的眼中闪过了前所未有的惊讶，他知道自己虽然修为很高，但是却无法撼动紫风，只是齐石雨不能不救，来不及多想，他猛然朝前踏步，月白色的衣衫在狂猛气浪的冲击下朝后翻飞，两眼微眯，双手拈诀看着那扑击而来的紫色长龙。
“万木争春，春藤卷舞！”低低默念法诀，月白色衣衫男子手中长剑陡然飞到了空中，而后凌空刻画，片刻之间一个奇怪的印记便出现在了月白色衣衫男子的头顶，他双手斜举，全身真气荡漾开来，丹田一鼓，吸力大增，顿时周围的树木剧烈摇晃起来，无数的翠绿碧木真气便朝着他围涌而来。
他的手指出现了
一点绿痕，然后他大喝一声，朝着那紫色长龙猛然一掌拍去！
呼啸破空而来的紫色长龙的身体之上，忽然出现了淡淡的绿色，随着月白色衣衫男子的吟唱，那些淡淡的绿色倏然化作了一棵棵小小的嫩芽，然后再次急速增长，片刻之间就化作了无数的碧翠藤蔓，把紫色长龙紧紧卷缚。
嗷唔一声，紫色长龙顿时一声呼喊，前进的身形一止，然后便听到“轰隆”一声爆炸的声音，紫色长龙轰然爆炸，连同着那些碧翠的藤蔓一起沉入风中。
“哇！”
月白色衣衫男子脸色顿时苍白，连吐数口鲜血方才止住退后的趋势，而紫风亦是身躯微微一颤，眼中满是惊讶的目光，看着月白色衣衫男子道：“万壑春藤绕！峨眉派云散是你何人？”
“前辈既然猜出，何必再问？”月白色衣衫男子微微一笑，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是脸上却带着说不出的倔强，他不曾后退，就算对面是紫风。
紫风眼中精光直闪，看着月白色衣衫男子道：“峨眉派地处西川，向来低调行事，但是我可是直到峨眉风光驰骋万里，十大仙门之中，我虽然都很讨厌，但是不得不说，峨眉不错。”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接下从空落下的绿叶，继续道：“但是，我说过，早晚有一天，我会仗剑站在十大仙门的上空，带着轻蔑的笑容看着你们向我臣服。少年，对不起了！”
紫风轻轻一弹手指，那些漫天飞散的绿叶忽然破空激射，一阵绿光萌动之间竟然化作了一把把长剑，足足有几十把，朝着月白色衣衫男子便当胸刺来。
月白色衣衫男子无奈一笑，握紧了手中的长剑，适才的一击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真气，紫风的这一击，就算有齐石雨的帮助，他们也定会被射成一个刺猬。
狂猛的风，凛冽的气息，就连在不远处的白素贞和青离亦是感到不舒服。青离眉头一皱，道：“姐姐，我们怎么办？”
白素贞的目光始终盯着那个月白色衣衫男子，但是半晌才道：“我出去也是打不过紫风的，况且还有一个你。”
眼看着那些长剑就要来到月白色衣衫男子的身前的时候，忽然树林中响起了一声叹息，这声音虽然淡淡的，但是却传在了每一个人的耳边：“百年江湖，不过一场过去的春雨，你又何必在乎春雨之前消失的春光呢？”
一个身穿雪白色僧服的和尚忽然出现在了那些长剑之前，他大袖一挥，雪白的衣袖鼓舞不息，但见一阵白光闪过，那些长剑忽然一阵震颤，而后竟然重新化作了一片片绿叶，四散飞舞，再一次回到了枝头！
好厉害的和尚！
众人都是一惊，再次定睛看去。
一身雪白色的僧服一尘不染，和尚身材不甚很高，但是面容英俊，他的脖子中带着一串金色的佛珠，亦是赤足凌空站立，阳光之下，雪白色的僧服之上似乎有雪花飞舞，他缓缓伸出了手，凌空点击之下，那么由于打斗而坠落的绿叶，忽然慢慢回旋飘荡，朝着原本的枝头冲去。
融合。
他缓缓抬起了头，眼神明亮如清泉，他的嘴角是淡淡的笑意，他双掌合什，看着对面的紫风淡淡道：“贫僧法海，见过施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