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侦一队之人皮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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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痛苦的吼道

第13章痛苦的吼道

“我知道,你一直认为问题是出在你这方面。”邓原清楚的记得案宗最后部分的那些讯问笔录,杨波认为凶手可能是冲着他来的,为了报复。

杨波:“是的,我实在想象不出这么贤惠的一个妻子会有什么仇人。而我,办了那么多的案子,多多少少会有些仇人,所以我集中所有精力,去查询那些可能会记恨我的人。可是,唉……”

在这一点上,邓原还是理解杨波的。从荣静的人际关系上看,确实没有着手点,如果这个案子一开始让他来查的话,他也会走上这条路。但是,当这条路走不通的时候,为什么不去寻找其它的路径吗?在原地打转的结果,只能是拖延破案的时间,给凶手以逃脱的机会。

邓原想到了杨波的眼睛。正因为案子始终没有头绪,而杨波又因眼睛的伤住进了医院,这个案子也就被撂了下来。是谁伤了他的眼睛?会不会是那些被他调查的人?“杨波,告诉我,你的眼睛到底是怎么伤的?是谁弄伤的?”

“是我自己,”杨波咧开嘴,苦笑了一下,“想不到吧!”

还真是没想到,邓原看了曾秀一眼,后者也是一脸的吃惊。“怎么回事?”

“你们有没有真真切切的去爱过一个人,爱她的一切,尤其爱她的美?可突然有一天,你所深爱的被摧毁了,毁得面目全非,毁得你根本没法接受,你们会是怎样的心情呢?”杨波的眼睛虽然裹着纱布,但他的眉头紧紧拧成一个团,脑门上爆出了青筋,他又陷入了痛苦。

爱情对于邓原来说,就是一张白纸。曾秀对于这一点特有体会,她刚刚从这个泥坑中爬出来,她明白这种痛苦,她安慰道:“谁都无法接受的,你不要再想了。”

“我根本接受不了,我满脑子都是静儿只剩下两个眼珠的样子。就这么在我眼前晃来晃去,怎么挥也挥不去。到最后,我根本不敢看人的眼睛,无论是在街上、局里,任何有人的地方,我只要一看到他们的眼睛,静儿惨死的样子就出现在我的眼前。我甚至不敢回家,家里有静儿的东西,有静儿的气息,我害怕看到它们,”杨波双手捂住脸,“知道吗?我真希望我是个瞎子,什么都看不到!”

邓原震惊了,他现在彻底理解杨波了。邓原能想象到,杨波从听到妻子惨死的消息、到接手这案子、再到调查,都经受着多么大的折磨。眼睛,心灵的窗口,人们通常通过眼睛所看到的人和事物,来进行沟通交流。而杨波的心灵却时时刻刻经受着残酷的视觉冲击,不受刺激才怪。同时,邓原想到了那些不理解、误会杨波的人,甚至还有那些笑话杨波,骂他是孬种的人,简直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他们去尝试一下这样的经历,止不定变成什么德行!

骂归骂,但现在容不得邓原再继续做思想换位思考,他看出杨波已经接近崩溃,他不知道杨波下一步会做什么?“杨波,我能理解你,你别这样好吗?”

“我真狠不得我的眼睛瞎了,我捶我的眼睛,狠狠的捶它,为什么我总能看到死时的静儿?为什么!”杨波已经吼了出来,本已捂住脸的双手,突然离开并紧紧的攥成了拳头。

曾秀吓了一大跳,“杨波,你冷静一下!”

邓原快速的伸出双手握住杨波的拳头,杨波痛苦的吼道:“我的真的受不了了!”

邓原不敢撒手,“杨波,冷静,你现在看不到了,你的眼睛瞎了,什么都看不到了。”

“别再问了,”护工突然推开屋门,急匆匆的跑到杨波的身边,“别再问了,他该上药了。”

曾秀看到沙发旁边的小桌子上有几袋膏药,她拿了过来,“是这些吗?”

护工点点头,“麻烦你帮我打盆水,再拿个毛巾。”

曾秀起身去了厕所。邓原依旧握着杨波的手,他看着护工打开杨波眼部的纱布,杨波的眼睛上还有好多淤青没有消。邓原难以想象,那是自己的眼睛啊,怎么下得去狠手呢?

水很快被打来,护工用沾湿的毛巾轻轻的擦拭杨波眼睛上的旧药,“放松,你这样我没法给你上药。”

邓原感到杨波手部的力量已经没有刚才那么大了,但他还是不敢松手。

护工已经在给杨波的眼部上新的药,“肌肉放松才有利于药物吸收,这样眼睛才能好得快些。”

曾秀在一边看着,一点儿忙都帮不上。药已经上完,杨波也已放松下来,邓原收回了手。他跟曾秀就这么看着护工给杨波换上新的纱布,他们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气氛有些尴尬。

“对不起,我刚才失礼了,没有吓到你们吧?”平静后的杨波,脸上有些愧色。

邓原:“没有,是我不好,我不该刺激你。”

“他该休息了。”护工把脏毛巾扔进了水里,站在那里,并没有要把水端走的意思。

护工在下逐客令,邓原也不想再在这个尴尬气氛下待下去,站起了身。

曾秀再看向护工的脸,已经没有先前的惊吓了,此时,她觉得这个护工非常的尽职。她也是第一次看到一张难看的脸也可以这么的有威严。

邓原跟曾秀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了杨波的声音,“邓原,帮我找裁缝。”

“知道。”邓原和曾秀逃似的离开了杨波的家。

出来后的邓原,马上点了根烟,狠命吸了几口,“我没想到会是这样,我们此次之行,完全是在揭他的伤疤!”

“是啊,我们光顾着问案子,根本没有顾及到他的感受,其实,他也是个很可怜的人,我们真应该好好关心关心他。”曾秀的心里很不是滋味。

邓原:“我觉得对他最大的关心,就是尽快抓住杀害他妻子的凶手。”

曾秀:“有什么想法吗,邓队?”

邓原重重吐出一口烟雾,“暂时没有,我脑子也很乱,我需要回去理一理头绪。”

曾秀:“别忘了,你答应他找裁缝的。”

“裁缝,”邓原想了想,“我觉得这是一个外号,如果是职业的话,一般都会加个姓。”

曾秀苦笑一下,“这比找凶手还难呢,走吧,回去再说。”

邓原淌开刑侦一队的大门时,屋里热热闹闹、有说有笑的。邓原还以为自己走错了门,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没想到三个大老爷们也能搞出这种气氛来。邓原咳嗽了一声,“怎么,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了?”

大刘正眉飞色舞的比划着,看到邓原和曾秀回来了,哈哈一笑,“猴子还没来得及称大王呢,老虎又回来了,哈哈!”

邓原也被大刘逗乐了,一扫杨波那里的阴郁,“一看你们这么高兴,就知道有收获,快说说。”

“收获算不上,但至少比杨丽丽的案子有些眉目。”胡子把刚摘下的眼镜又戴上了,一般不需要工作的时候,他总要摘下眼镜休息休息眼睛。

“我说邓队,别说你把袖子妹妹调走了,你就是再调走一人,或者就剩我一个,这事照样儿给你办了。”大刘边说边冲大兵挤了下眼。

邓原看了看大兵,大兵只是笑笑没说话。邓原收起了笑容,假装一本正经的样子,“我说大刘啊,你什么时候能跟大兵学学,你瞧瞧人家,总是一副正派军人样,你再瞧瞧你自己,真跟只猴子似的。”

大刘又瞥了瞥大兵,“他那是装的,谁说退伍军人就不会胡闹了,刚才你没回来的时候,他比谁叫得都欢。”

“嘿!别以为我话少就好欺负啊。”大兵明白,邓原在称心气大刘。

“谁欺负你了,你们不信问胡子,刚才大兵就差跳桌子上去了。”大刘有点儿抓狂的趋势了。

大刘对于邓原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又爱又恨!大刘聪明能干,虽然爱使些小聪明,但也有他自己独特的手段。有时候遇到难题,交给大刘,他还真能给你办出彩儿来。这也正是为什么邓原总爱把一些难办的、艰苦的任务交给他,而并不是因为他话多。但,是人就有缺点,大刘的缺点还就是在这张嘴上,一贫起来没完没了,尤其是得到周围人不反对的情况下,颇有些蹬鼻子上脸,有时候需要敲打敲打,比如现在。“大刘啊,你是不是找我把最难最累的任务交给你啊?”

大刘扁了扁嘴,“就知道欺负我。”

“你说什么?”邓原敲了敲桌子。

大刘:“没,没什么,我是说我给你沏了茶,你要不要喝?”

“还不快去拿。”邓原看着转身走开的大刘,终于乐了,但他没乐出声来。

其它人也都捂嘴乐了起来,这是难得一见的场景。大家都是年轻人,本来应该是充满活力、愉快的,但工作性质导致他们长期受到各种压力,有时候,他们也需要喘口气。

玩闹归玩闹,过后还是要工作,刑侦一队的人围坐在了一起,他们有许多信息需要及时交流与沟通。

“死者身份已经查清,罗莎,二十四岁,业余模特,俗称野模。”第一个汇报的是大刘,“三年前来到本市,在本市没有亲戚。经常到一些大型酒吧,或者夜店做些表演。六月十七日晚,也就是罗莎被杀的日子,她在聚焦点酒吧做完表演后,失踪。”

“那最后与罗莎接触的人就是聚焦点酒吧里的人?”邓原问道。

“不是,是一个模特队里的人,”大刘继续说道:“虽然罗莎从事的是业余模特,但也有他们自己的模特队,说白了就是由一个交际广、道儿深的经纪人组织的小团队。这个模特队里的成员全是一帮串场的野模。经纪人主要是联系演出场所,以及该档期演出的成员。罗莎由于出道儿早,资格老,倍受该经纪人的青睐,所以,几乎每场演出罗莎都会被提前安排好,除非罗莎有自己的安排不参加表演。罗莎在该模特队里比较出名,大家都叫她莎莎。”

邓原点点头,示意大刘继续说。

大刘:“我去该模特队走访过,其中一个十七日晚跟罗莎同台表演,名叫娜娜的野模说,罗莎表演完后,把自己打扮得特别的漂亮。她还以为罗莎约了男朋友,但从罗莎说话的口气来看,像是约了别人。但是,具体约了谁,她就不太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