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戈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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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刀疤男十字斩刀战尸傀

    细雨濛濛欲湿衣,遮天云雾吞万里。

    一秒前还是晴空万里无云,下一刻稀稀落落的小雨淋湿了路人的衣衫,三两农户拿出蓑衣,抡着锄头,不辞辛苦,邻家的幼女欢快的光着脚丫,踩踏着细腻的泥土。

    那无人的废墟,断壁残垣,瓦砾之上,刀疤男子轻踏而过,蒙蒙细雨从睫毛边刮过,汇成一颗雨珠滴下,四只脸上写着“人”字的尸傀从瓦砾下蹦出。

    那僵硬的脸庞,空洞的目光,散发着无尽的悲凉。

    刀疤男子左腰间挂着两把长刀,算上刀把约有一米五,细长的刀身似夏日的垂柳,轻盈不羁。

    面具人鬼魅一般的身影在蒙蒙细雨中流下一阵残影,“你是谁,为何来扰我?”

    “无名。”刀疤男子帽檐下的眼神透露着浓浓杀意,嘴上的胡茬微微颤动。

    面具人看着刀疤男子慢慢摸向刀把的手,毫无动容,矗立在原地,“无名侠客有名刀,我想起你了,你是开封府那个双刀杀手,你说没有名字是因为你不想回想起家人和过去吧,我理解。”

    “废话少说。”刀疤男子右手已经将刀抽出了一半。

    面具人似乎有些无奈,向后退了两步,“为什么我走到哪里都有人纠缠,难道就不能让我安静安静吗?”

    刀疤男子喉咙可见的咽了咽,他心里清楚对面的人是一个嗜血狂魔,杀人如草芥,而且手段多端,变幻莫测,现在自己在他的地盘上,尽可能要小心行事,还不知这里隐藏着多少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你既然想来杀我,那就来吧,我倒想看看你有什么本事。”

    面具人左手一挥,四只尸傀动如脱兔,手持双刀从两侧向刀疤男子袭来。

    刀疤男子半只长刀还在鞘里,眉目尖锐,犀利,犹如鹰眼,四只尸傀好比地上奔跑的绒兔,待那四只尸傀近身,他猛然向前探出半步,长刀快如闪电,好似划过半边天,轻易地斩下了四只尸傀的头颅。

    他右手持刀并未给面具人惊讶的机会,一个箭步冲上前,气势如虹,势在必得。

    被砍断头颅的四只尸傀并未倒地,而且丝毫未受影响,转而八只尖刀齐齐砍向毫无警觉的刀疤男子。

    刀疤男子余光瞥见没死的尸傀,脸上一闪而过惊讶,脚下用力一瞪,身子向下倾斜,趴在地上,躲过了那几刀。

    他的草帽跌落在地,没有时间在顾忌草帽,刀疤男子又是一个鱼跃,翻滚起身,风驰电掣一般,划过四刀,刀刀重伤尸傀胸口。

    却见四只尸傀依然行动自如,八只尖刀一齐砍向刀疤男子,刀疤男子应接不暇,一只尖刀划破了他的衣裳,所幸没有伤到要害。

    他被迫远离了这四只尸傀,冷冷的看着它们和面具男,右手反手握住腰间长刀,直臂将另一只长刀拉出。

    面具人一旁坐看他打斗,冷嘲热讽道:“你那刀法华而不实,力度太小,砍砍虾兵蟹将还好。”

    刀疤男子不为所怒,静静观察着眼前四只尸傀,他本以为砍掉它们头颅便会杀死它们,可是他错了,之后他又重创它们,它们依旧不受影响,在他看来,这应该是一种妖术,而这些人被施了妖法杀不死。

    既然如此......

    刀疤男子左手长刀转了半圈正握过来,两只细长的刀犹如螳螂的两只前臂。

    四只无头尸傀一拥而上,刀疤男子面无表情,只是对着眼前来袭尸傀快如闪电的横劈竖砍两刀,之后他竟将左手刀反握过来插进刀鞘。

    四只尸傀瞬间不再动了,面具人暗中拨动手指,四只尸傀也毫无反应。

    时间流动两秒后,四只尸傀的身体均被横竖劈开,分成了四节散落在地。

    面具人看到这个结果,非但没惊慌,还向前跨了两步,称赞道:“本以为你不过尔尔,看来是我低估你了。”

    “另外,你的刀法我似曾相识,可否让我知道名字?”

    “无名侠客,有名刀,这套刀法和我一样都没有名字。”刀疤男子目光深邃的看着手中的长刀,惆怅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的刀叫什么名字,我不喜欢与连名字都没有的人打交道。”面具人轻叹口气,执拗的说道。

    “柳如烟,柳如雨。”刀疤男子犹如看待亲人一般,轻抚手中长刀的刀身。

    面具人哑然,在他眼里,这分明就是两把一样的刀,他居然还起了两个名字。

    “很好,看在柳如烟,柳如雨的份上,我决定不把做成尸傀了,你将被掩埋在这废墟之下,随便立块无名的木板,结束你这无聊的一生。”

    面具人脚下施展鬼魅一般的轻功,一步似踏出数米,两下来到刀疤男面前,发出瘆人的笑声。

    刀疤男落寞的双眼瞬间锐利,右手上的长刀自下而上划向面具人,面具人瘆人的笑声萦绕在原地,人却已经退出了数米,这一刀砍了一空。

    一根银线突然从地底飞出,欲穿透刀疤男子的右手心,刀疤男子右手一抖,与长刀分离,看着银线从眼前飞过。

    他左手接过空中的长刀,半旋过身子,长刀砍向银线,银线遇硬则柔,缠在长刀刀身,刀疤男子猛一用力,欲划断银线,可是银线突然松弛,抽离刀身,转而刺向他的脖颈。

    刀疤男眼神犀利,自是看清了银线的去处,匆忙歪过脖颈,但还是被银线划破了皮肤,丝丝鲜血凝滴而出,冰冷的寒意钻进脑中。

    面具人另一只手微微一抖,又射出一根银线,刀疤男子扭着身体,右手正好顺势抽出腰间长刀,细雨落在刀身之上,蒙蒙一层,长刀似箭,银线似针,刀尖正好与那又来的银线针锋相碰,擦除点点火花,随后被细雨吞没。

    刀疤男向后大踏一步,与面具人拉开一定距离,他戒备周围的一切,耳朵听着细不可闻的声响,一双锐利的眸子审视着面具人,他发觉,面具人似乎总是刻意与他拉开距离,而那银线一般的武器也在有意无意的控制着距离,面具人的弱点是近身吗?

    刀疤男双手握着长刀,刀尖触碰在细腻的泥土上,细雨汇成的雨滴正顺着刀身流下,而他脖颈处的伤口愈发疼痛,他暗暗吃惊,难道银线上有毒?

    他早该猜到,这根银线不会这么简单,而且这也可能不是什么银线。

    勃颈处开始产生丝丝灼热感,伴随着小雨的侵蚀,伤口的痛似乎在蔓延扩张。

    刀疤男渐渐不再淡定,心里早已惊恐万状,他怎么会这么大意,他愤恨的看着眼前的面具人,怒不可遏,手中的长刀握的更紧了。

    面具人不慌不忙的掷出银线,这一次银线直奔刀疤男眉心而去,他虽愤怒,理智却依然还在,再次祭出刚刚那招十字斩,右手长刀自左向右横空划过,左手长刀无缝衔接,紧随其后,自上而下,刀速快如闪电,厉如鹰爪,斩断了明晃晃刺向他的一根银线,同时也斩断了地下暗中刺来的银线。

    斩成几节的银线,如树枝一般从他眼前落下,他深邃的眸子注视着近在咫尺的半寸银线,只见银线上面抹有绿色的液体,果不其然,面具人在上面淬了毒。

    江湖之大忌,兵不厌诈,暗器毒物,并非不可使用,所谓的正人君子只会在地狱里和阎王申诉。

    刀疤男冷冷一笑,转身急速离去。

    面具人看着空中断成数节的银线,默不作声,面对临阵逃脱的刀疤男子也并未追击,那刀疤男子两柄长刀使得出神入化,刚刚那十字刀法,貌似只砍了两刀,其实不然,实际上砍了数刀,只是速度极快,普通肉眼观摩,貌似是两刀而已。

    刀疤男疾行至县城,不顾越下越的大雨淋透衣襟,直直扎进就近的医馆,他头也没抬,呼叫道:“可有大夫!”

    高郎中正在和旁人聊天,因外面大雨滂沱,没听见有人冲进医馆,刀疤男这一嗓子才将他惊醒。

    高郎中见一面目凶神恶煞的男子坐在桌子面前,先是一激灵,随后有瞥见他身上挂着的两把长刀,咽咽口水。

    “这位侠士有何贵干?”高郎中不敢上前与他对视,远远问道。

    刀疤男子扬起面目,恶狠狠的刀疤率先显露出来,高郎中不觉又是一抖。

    刀疤男见大夫躲在一旁不上前,心急如焚,索性从怀中掏出半两碎银子,“我中毒了,劳烦这位大夫过来诊治。”

    说着,刀疤男将脖颈处受的伤痕展示给高郎中看,高郎中距离较远看不太清,只好凑近去瞧,只见他脖颈伤口处有些乌黑,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高郎中用手指甲轻轻刮出一点污血,放到眼前细细查看,又端详了一眼刀疤男的眸子。

    捋了捋胡须温文尔雅道:“这位侠士确实中了尸毒,不过这尸毒毒性微弱,并不打紧,清洗好伤口,抹上点药即可。”

    刀疤男半信半疑的斜视着高郎中,“此言当真?”

    “那还有假,如若有假,侠士拆了我这回春堂。”高郎中信誓旦旦说道。

    刀疤男将半两银子塞给高郎中,高郎中瞥了一眼银子,摆了摆手,“侠士还是收回这银钱吧,去毒的药还用不了半文钱。”

    刀疤男站起身,面目僵硬,蛮横的将银钱塞进高郎中口袋,并随着高郎中进了医馆内堂。

    向榕本在练习打坐吐纳,经刀疤男大声叫嚷,一番折腾早就恢复了常态,他咋一看到是刀疤男虽有吃惊,想着怎样也要跟拔刀相助之人打个招呼,可是再看他那狰狞嘴脸,又将话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