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插翅难飞
洛秋实说完就转身冲向他身后的御林军，为首的那人似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返身回来，所以一个躲避不及就被他抽走了腰中的佩剑。而洛秋实在抽走长剑之后也丝毫没有耽搁，回身就是一个夹杂着凌厉风势的剑花，狠狠刺向了苏秦。
“小心！”那剑刺向苏秦时，离洛秋实最远的洛意沉一声惊呼，那声“苏儿”就在喉间差点控制不住地喊出，好在关键时候燕惊晨拽了他一把，他一个恍神只来得及咽下那声“苏儿”，便身形一晃化为一道疾电冲了过去，在生死紧要的关头，生生用两指夹住了那本来要刺在苏秦胸口上的剑尖。
“大哥，你疯了？”刚才事发突然洛意沉并没有想太多，只顾着怎么救苏秦去了，所以就这样冲了过来。现在洛秋实是挡下了，可是那夹住剑尖的手却已鲜血淋漓血肉模糊，他忍痛将手中的剑拔出再甩掉，不着痕迹地将苏秦挡于身后的同时，厉声对洛秋实道：“且不说我们还没确定秦统领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她说的是真的，你这样杀了她有用吗？话已经出口了我们也听到了，就算杀了一个灭了口，但如果父皇真想知道事实，不会让人去查吗？到时你要杀多少人才能阻住这悠悠众口？大哥，你太冲动了！”
“冲动……？”洛秋实被洛意沉这一挡之后像是身上的力气也跟着尽数挡掉了似的，整个人都无力地瘫软在了地上。他起初是在笑着，笑容之中掩藏了颇多无奈，最后他笑着笑着突然哭了起来，七尺男儿的高大身躯，因为那几声痛哭而布满了脆弱：“二弟，你知道什么叫‘冲动’？全毁了！你知不知道全毁了？！不该是这样的，真的不该是这样的，明明还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可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一定要这么对我？我不冲动能行吗？你以为我想冲动吗？你知不知道我没有救了？事情走到现在这种地步，我真的没救了啊二弟！”
他说的涕泪交加语无伦次，让人有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洛意沉低头俯视着这个昔日里总是风度翩翩儒雅温柔的大哥，心里突然就有些难过。
到底生在皇家有什么好？那从小就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天之骄子的地位，需要踏过多少人的鲜血才能安然保住？
还不如生在寻常百姓家里，偶尔会为下一顿饭发愁，或者为邻居家的一尺新布而艳羡，生活虽然困苦甚至随时都会被饿死，但至少，不用天天费尽心机地去对付别人，将自己生活的地方营造成一方杀人不见血的地狱！
轻叹一口气，洛意沉利用抬头的那一瞬间朝苏秦递过去一抹深幽的眼神，他知道苏秦一定会懂他的含义，也一定会支持他这样做，所以他并没有等待苏秦的回答，只径自转了身，转向了那个一直坐在高座上一脸怒色的父皇：“父皇，刚才秦统领说起了梁贵人，儿臣也是有好些年没有见过她了。梁贵人是大哥的生母，所以能不能看在梁贵人在冷宫多年大哥自己一个
人苦了这么多年的份上，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他主动开口替洛秋实求情，倒是让一旁的燕惊晨微惊地挑了挑眉，妩媚双眸下意识地便往苏秦的方向看去，想看看对方在听到洛意沉的求情时会是怎样一种表情，毕竟她忙活了这大半天可都是为了洛意沉在忙活，结果他倒好，大皇子一哭他反而软了心，开始求起情来了。
燕惊晨揣着揶揄的心思看向苏秦，可那视线到了对方脸上了，才发现对方面容十分平静似乎洛意沉求情这件事早在她意料之中，他微微一怔，随即便不雅地翻了个白眼看向别处。
这对夫妇，还果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统统没救了！
“就这么过去？”洛意沉求完情后便退到了一边站下，任孙长路上前悄无声息地替他包扎手上的伤口，而洛清图则高高在上地看着这个至今都让他摸不透的二儿子，又看了眼颓坐在地的大儿子，鼻腔无情地冷哼了一声重复道：“过去？”
他重复完那最后两个字后就腾地站了起来，疾步穿行越过洛秋实走到一直捻着佛珠的洛清鸿面前，双眸喷着怒到极点的火焰咬牙切齿道：“朕的好皇弟，你说这事能不能过去？朕可还没明白，实儿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是怎么回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比起刚才那看破红尘似的平静，洛清鸿的脸上终于多了一点人间烟火的味道，他直直地盯着洛清图，似是要透过他的血肉看到他的骨子里去：“皇上，你从来就不喜欢婉清，你后宫佳丽三千有没有婉清这个人都不重要，既然不重要，那实儿是谁的孩子，又有什么关系呢？而且这么多年，你看过实儿一眼吗？是你不要这个儿子在先，现在我将他认回来，又有什么错？”
“什么？”洛清图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满脸都是惊讶至极的将笑不笑的表情：“朕终于明白了！难怪梁婉清要设计朕，原来是已经和你暗度陈仓了，所以她需要一个替死鬼来娶她，所以设计到了朕是不是？”
或许是想起了当年那场让他难堪的闹剧，洛清图整张脸都因为怒容而有些抽搐：“原来如此，原来从始至终朕不过是你们的一个棋子，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枉朕拿你当最好的兄弟认你做义弟给你繁华似锦的前途，可是你都背着我做了些什么？洛清鸿，这么多年来朕一直担心着你在普陀寺吃不好穿不暖年年都往普陀寺送大笔的香火钱，结果你就是这样报答朕的？你睡了朕的妃子，然后让朕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
洛清图说着说着声音就大了起来，毕竟是这种大辱之事，尤其还是个封建的古代男人而且这个男人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所以他说到最后几乎有些失控到不知自己说了什么，只一味地斥责着，双目里的怒火恨不得将洛清鸿吞噬。
洛清鸿长长地叹了口气：“是，是我当年对不起大哥！是我当年太喜欢婉清喜欢到没她不行，
所以在得知她对你一见钟情千方百计想嫁给你时就失了方寸，一时糊涂强要了她！可这都是我的错，你讨厌婉清设计你你大不了将她放在那里不闻不问，可是你为什么要狠心地将她打入冷宫？打入冷宫不说，她得了失心疯天天受着病痛的折磨你都不管，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所以这就是你帮实儿的原因？”洛清图似是了然了什么，一边后退一边恍悟道：“想必是实儿找到了你，说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并告诉你梁婉清这些年来的悲惨，你一听你心爱之人受了这么多苦就受不了了，所以对朕怀恨在心所以就帮了实儿，帮他推翻朕的皇权，让他坐上这个帝位，是不是？”
洛清鸿眸光一滞，最后还是闭上眼将脸扭向了一边：“是你对不起婉清在先！若我知道你会这样对她，当年就算是她设计了你就算是你广告天下要娶她进宫，我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将她带走，远走高飞！”
这样的答案，等于是间接给了洛清图默认。
洛清图“哈哈”两声笑了起来：“皇弟，你说的可真是好听，带她远走高飞？说的好像你现在不会这样做一样！让朕来猜猜，你在进宫之前想必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了吧？如果你们‘一家三口’最终没有安全地走出皇城，你和实儿私下里训练的那支军队就会攻打进来，发动政变？你说，朕猜得对不对？”
洛清鸿没有回答，脸色却变了一变，显然是被洛清图完全猜中！
于是洛清图笑的越发大声起来：“好！好！真是非常好！朕治理这个国家这么多年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却不曾想到最后竟被自己的儿子和义弟联合起来从背后刺了朕一刀！哦不对，实儿，你已经不是朕的儿子了！你现在顶多算是……朕的侄子！”
洛秋实因为那“侄子”二字身子狠狠一颤，双目闪过一层复杂的光芒，洛清图却视而不见，直指着洛清鸿道：“皇弟，今天既然已经走到了这种地步，而且你也承认地如此痛快没来什么愚蠢的滴血认亲那一套，朕也干脆地问你最后一遍，是不是你一定要走这条路？是不是我们多年的兄弟情，就这样毁于一旦？”
他说的愤怒异常，可是双目中的悲伤却也表露无遗，很显然，他曾经是真的很看重洛清鸿这个义弟，可惜……他们终是再也做不成兄弟！
面对洛清图的问题，洛清鸿的脸上也浮现出一种悲伤，他默默闭上双眼捻动了几下佛珠，最终睁开双目道：“从我知道婉清这些年来过的一直都不好的那一刹起，我就舍了这份兄弟情了！”
“好！真好！真不错！”洛清图一连说了好几声“好”，脸上的颓然让他瞬间老了很多岁：“说吧，现在皇城内的军防是不是全部都换成实儿的人了？到时候来个里应外合，朕就插翅也难飞了？到底是朕的义弟，实儿刚才还在痛哭流涕，他一定没想到，你这个做父亲的，在来之前已经替他安排好了一切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