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这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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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出宫

小安子伏在门边,见皇后朝自己这边走来,忙侧身躲在一旁。

皇后扶着翠浓,气冲冲的走了出来,径自朝着自己的寝宫走去。翠浓眼尖,已看到了小安子,可此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心里明白就行,因此索性装作没有看见,匆匆的走了过去。

小安子见皇后走的远了,长出了一口气,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又回头看了看窗户里面的若水,此时已被莲香扶回到了**,这才迈步往回走去。

等小安子回到乾明殿,就见承佑正倚在塌上看奏章,不时的将暖手炉懂一下,仪态闲散。小安子不敢惊动,蹑手蹑脚的站在一旁。

承佑连头也没抬,问了一句“怎么样?”便停着不动,好似在等。

小安子不敢隐瞒,将看到的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承佑的眉头越锁越紧,“哐当”一声暖手炉随着奏折一起掉到了地上。

小安子忙上前替承佑将暖手炉捡起,收拾好奏折。

承佑索性站了起来,走到窗边,屋外的雪白的有些刺目,承佑眯了眯眼睛,想起母后曾说后宫不能只有颜秋琳一人,而他觉得除了若水亦装不下任何人,这些时日也就放任着她,这颜家的势力也随着秋琳水涨船高。

而这颜将军更是肆无忌惮的大肆敛财,承佑不是不知道,只是碍于颜家的功绩,碍于秋琳的一片真心,不忍也不愿做些什么。

可纵使如此,又有谁体谅了他?身为帝王却没法和自己爱的女人在一起,眼见她于危难却不能相护,想到这,承佑突然问道:“云亦可有消息?”

小安子忙答道:“尚未。”

承佑沉吟不语,过了一会儿,又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康旭?”

小安子闻言,忙道:“奴才这就派人去请。”

承佑转身朝着外走去,边走边吩咐道:“一会康旭来了,你带他去梨花涧。”

小安子忙躬身答了一个“是”。

承佑独自一人来到了梨花涧,这梨花涧和乾明殿前后相连,中间有一道回廊相连,这梨花涧外种满了梨树,到了暮春时节,梨花飘落,宛若满天飞雪,而此时,一树飞雪压梨树,风起,卷起一阵残雪,别有一番滋味。

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树下的积雪,低沉而空洞的“噗噗”声从脚下传来。止步不前,倚着树干,闭上眼睛,感受那落雪一点点的洒下,一点点的在脸上融开,冰冰凉凉,恍惚间若水为自己挡刀的那瞬间又在脑海中浮现,脸上的雪迹变的滚烫起来,猛的睁开眼睛,就见小安子引着康旭向自己这边走来。

承佑敛去眼底的心痛,站直了身子。

寒风凛凛,康旭一身黑色长袍站在风中,苍老了好多。

小安子见到了梨花涧,行了礼,随即躬身退下。

康旭躬身行礼道:“臣叩见皇上。”

承佑忙道:“康旭免礼。”

康旭复又行了礼,这才直起了身子。

承佑看向康旭,似乎这严寒对他有太多的影响,头发简单的用黑丝带扎住,有些凌乱;凌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散乱,黑色长袍配着那没有刮干净的胡须更显得苍老。

承佑从未见康旭如此打扮,不由一愣,笑着调侃道:“康旭如此打扮,猛的一看,朕以为颜将军来了呢。”

康旭有些尴尬,

自己看了看自己,方觉君前失仪了。

承佑问道:“这几日不进宫,可是因为家中的事情?”

康旭脸色有些黯然,半响才道:“请皇上准许臣出征。”

承佑闻言,一阵黯然,说道:“过了十五再说!”

阳光透过树枝,屋檐上融化的雪水,泛着光亮,一瞬即逝,滴答滴答的打在地上,唤起两人对往事的回忆。

一时,两人皆是默默无语。

半响,康旭突然问道:“皇上可想喝酒?”

承佑苦笑:“这宫里,琼浆玉液也是苦的。”

康旭黑眸中闪过一丝兴味,“臣知道有个喝酒的好地方。”

承佑来了兴致,道:“好,你在这稍候片刻,朕去去就来。”

康旭望着承佑的背影,眼中没有太多的情绪,转而低头看着那断断续续的滴水出神。

承佑换了一身淡青色的长袍,转会到梨花涧,直到走至康旭跟前,他才猛地一抬头,那如深潭的眸中带着一抹哀思,勉强笑道:“微臣给皇上带路。”说完就率先朝着前走去。

承佑没有多问,只是跟在他后面。

两人一前一后,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康旭摸出一块金牌,笑道:“皇上可曾想过有一天会用皇上为臣求来的金牌出宫?”

承佑也觉得有趣,不由也笑了笑,道:“那时候朕还只是太子,若不为你求一块金牌借着你进宫来伴读又如何能跟你出去厮混啊?哈哈”

康旭也跟着笑了起来,不由的想起那逝去的年华。

“一会出了宫,咱们还是和以前一样,万不可皇上,臣的称呼了。”

康旭答道:“臣明白。”说完这话,不由的有些感慨。

守门的禁军见是御赐金牌,加上康旭本就是禁军统领,自不会多问,就放行了。

承佑一出宫门,就见了一辆马车停在宫门外,笑道:“看来你是早有预谋啊。”

康旭走到马车旁,执鞭在手,道:“臣愿为皇上执鞭以谢罪。”

承佑微微一笑,纵身上了马车,车帘缓缓落下。

康旭侧身坐在马车前,一甩长鞭,马车已朝前驰去。

马车没行多远,康旭就见一乘轿子朝着自己的方向行来,只得勒住了马缰。

那轿子越行越近,康旭已经认出那是苏家的轿子,只是不知道轿中是谁,这若水伤了这些天苏家是未有一人前去探望,此时轿中该是何人,又是何人呢?

正想着轿子已经停在了马车不远处,轿中女子款款而来,月白色与桃花红的拖地长裙,浅粉色兔毛大披风搭在肩上,衬得她清新素雅而不失妖冶,踏着莲花碎步缓缓停在马车前,单膝一伏,轻声道:“康旭哥哥。”

“然儿?”康旭没想到是她,“你这是?”

“姨娘身体不适,不方便进宫,皇后娘娘宫里事忙,也没空陪嫂子说说话,正好我也想念嫂子的紧,我去陪陪她。”

“也好!”康旭应了一声,这苏家也就然儿最合适进宫了,“好好陪陪若水。”话说了,方觉有些不妥,轻咳一声,示意让然儿先走。

然儿又行了一个礼,上轿前又转头对着康旭莞尔一笑。

康旭上了马车,突然听到承佑再车内说道:“闻其声,清甜;观其态,优雅;望其行,得体,最

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啊,不知是否是未来的将军夫人?”

康旭并没有接话,只是用力甩了一下马鞭,马车朝前疾驰而去。

马车在路上疾驰,所幸道路也算平坦,颠簸的不算厉害,只是到一段的时候突然剧烈颠簸起来,承佑觉得气闷,索性掀开帘子,就见马车镇疾驰在狭窄的小巷中,小巷两侧都是低矮的民房,马车险险差墙而过,几次险些撞到墙上。

康旭端坐在马车前面,宽大的袍袖迎风招展,哗哗大作。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承佑的身子不由朝前倾了一下,忙伸手扶住车壁。康旭已经跳下马车,转身看着承佑道:“还记得这里吗?”

承佑也跟着跳了下来,马车就停在了巷口,巷口上方挂着一处酒幌子,酒幌已经破旧,西风一刮更是叮当作响,朝着小巷子里面走去,两侧都是灰扑扑的墙垣,院墙后不时的传出吆五喝六的声音使得这一切不那么的萧条。

康旭走了几步,突然转过来,看着承佑道:“这里已经不比从前了。”说完这话,回过头,接着往前走去。

承佑不由有一刻愣着,随即快步跟上去。

小巷的尽头是一座破旧的二层小楼,正门上悬着一块匾额,只是那匾额太过破旧了,已经看不出上面写的是什么字了。

康旭迈步走了进去,承佑站在这门口迟疑了一会,才这康旭走了进去。

小楼的一层稀稀落落的摆着几张桌子,桌旁都坐满了人,甚至还有人是站着的,这些人穿着打扮都没有那么华丽,甚至是破旧的,却都其乐融融的在一起说说笑笑,似乎也不在意旁边经过了什么人,只顾着自己的酒碗。

楼梯破旧狭仄,踏在上面甚至能感觉到木板的腐朽,康旭却恍若不觉,迅速的上了二楼。

二楼空荡荡的,只有两张极大的桌子,一张摆在窗下,一张摆在楼梯口,康旭就在那临窗的位置坐了下来。桌旁也没有像样的椅子,只有两条破旧的板凳。

“这是我们第一次喝酒的地方。”承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只是没想到几年没来竟变的都认不出来了。”

康旭接嘴道:“是啊,我从边关回来,找了好几条路才找到了这里。一直想着改天找你来喝酒,今儿总算是逮着机会了。”

楼梯处传来一阵上楼的声音,一个满脸通红的老者拿着一个托盘,从楼下缓缓而上,说道:“客官怕再晚来些日子,这里就都要给全拆了。”

“这是为何?”承佑有些不解:“莫不是老板要结业?”

“哼,结业?那是强拆。”老者愤恨的说道,一边将托盘里的牛肉,笋干,两个大瓷碗拿了出来。

“强拆?何人居然如此大胆?”承佑问道。

“跟你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徒增烦恼!”老者叹了口气,嘴里散出浓浓的酒味,没在多说,只是从桌子底下拿出了一坛子酒,承佑这才发现这桌子底下竟然都是酒。

老者拍开了酒坛上的泥封,将酒倒入瓷碗中,酒色淡绿,宛若春水。

一股酒香扑鼻而来,“好酒!”两人同时喊道。

“两位慢用,这算是本店的最后一顿了,这坛酒算我请客。”

“多谢掌柜!”

掌柜摆了摆手,有些落寞,也不在搭腔了,摇摇晃晃的就下楼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