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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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凰图——凤舞翔临 家在何方

“娘娘,还有臣妾能做的吗?”

江婕妤先忍不住问道。我要的就是她的这句话,于是便打蛇随棍上——

“咱们自家姐妹就不用自称‘臣妾’了。这样,你们和春兰她们一起吧,该怎么做,她们会教给你们。”

我说完转向一边,“冬梅,我们走。”

大临宫中的礼节很是繁杂,但又简化不得。单只是“跪拜”这一项,就有十几种之多。见了什么人该怎么跪,什么时候跪,什么地方跪,跪到何种程度……这些礼节虽然也有与大华的相似之处,但不同也有。

为了彻底弄明白这些,我还真要找个老师。蒙玉瑶本是贵族小姐,又曾在宫中呆了那么久,找她是肯定没错了。

现在蒙玉瑶就住在栖梧宫北边的景怡宫,景怡宫是她过去的住处。我也曾劝过她还俗,但她却总是淡淡一笑。过去的南朝红颜蒙玉瑶终是没了,留下来的,只是女尼静明。

和冬梅来到景怡宫,往宫院中走得深了,就听见有清脆的木鱼声从树影葱茏中传出来。身后跟来的宫人都留在了景怡宫外,我和冬梅走进那昔日装饰浮华,如今却唯感素净的宫殿。

走到后殿,便见静明正在诵佛。她听到身后有动静便回过头来,见是我就开心地笑起来。

“我来找你学学规矩,静明你有空吗?”

“娘娘有吩咐,静明自当尽力相教。”

她说着又念了一声佛号。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不是和你说过了吗,还叫我‘慧灵’吧。”

在静明那里学了一下午的规矩,到了傍晚时分我才算完成了一天的工作。而改好的宫规该给谁送去也都送了,现在就只等着各方意见汇总。

关于宫中的等级制度,我沿袭了前代,而一些琐碎的规定也只是稍作改动。比如说,仅皇后可用龙形纹饰,可用明黄、正红等颜色;妃级以下不得用紫色、金色和凤鸟等纹饰;嫔级以下不得用鸾鸟、牡丹等纹饰,不得佩戴步摇类饰物……

关于宫中刑罚,一些残酷的刑罚都去掉了,比如往人脸上刺青和灌石灰水。

总的来说,改动的部分多是刑罚,其余的大多都只是稍有简化,大体没变。

到了黄昏时刻,天云间霞蔚蒸腾,呈亮呈亮的色泽看起来竟比朝霞还有活力。五月的天,风中送来阵阵花香,而我直到这时,才终于摆脱了白天里那些妃子给我带来的不快感。

可即使我现在空闲,心情也不错,但也没有像太后说的那样,去探望上官云珠和她的儿子。不知道该去哪里,我干脆心不在宫中转起来。

虽然大临的后宫没有大华那般,处处都是高耸的宫墙,虽然大临的后宫美得宛如仙境,但一想起上官云珠,我就失去了心情去欣赏。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突然来的请安把我吓了一跳,扭头一看,原来是南宫天翔身边的全德。再往四周看了看,原来我不知不觉竟然走到凌乾宫来了。

我干脆停下步子问道:“全德,皇上在吗?”

全德的眼神飘向不远处的正安殿,而后笑道:“回娘娘的话,皇上在正安殿里和几位大人议事哩。”

“娘娘,咱们去别处转转吧。”

跟在我身边的翊坤宫总管太监贝忠劝道。贝忠过去也是南宫天翔的近侍,否则也不会被南宫天翔派到我身边。

“我就在这儿等着吧。”我说着也看向正安殿的方向,“全德,都哪几位大人啊?”

“回娘娘的话,有正议大夫孙亮炟、孝亲王、左丞秦子桢。”

全德回答的时候,脸上依然是面具一般的笑脸。我扭开脸,不再看他。

大临的官制很是严密。皇帝下设左、中、右三丞,分管拟诏、执行政令与审核政令三职。中丞下设六部,分别是吏、工、礼、兵、户、刑,分管官员选拔考核、工程建设、礼仪祭祀、军资兵制、人口赋税、刑罚律法等。

另外设御史台直属皇帝,监察百官;太尉府直属皇帝,掌管军

队事宜;理藩院统管外交事项,同样对皇帝负责;太常寺管理皇宫用度等,也直属皇帝。

除了这些官职,还有为数不少的散官,给皇帝出谋划策或是提建议。正议大夫等职位就属于这一类。

最后还有一个由皇帝直接领导的秘密组织——东海。

东海中又分为几个部署,有司情报的,司暗杀的,司监察的……但因为如今天下已定,所以东海内部也有了变化,目前情报与监察这两个职能比较突出。

东海的成员可谓无孔不入,有青楼女子,客栈小二,江湖成名高手,买菜老农,甚至是官员家的婢女,王爷家的小妾……这些都是南宫天翔告诉我的。他不再向我隐瞒,很主动地向我坦白了一切。

而现在,花殇宫暗中也成了东海的分部,主要负责西边各项事宜,由月云统领。但与东海不同,花殇宫仍然是直属于我的管辖,这也是南宫天翔的意思。

在正安殿不远处大约站了一盏茶的时间,就见孝亲王从正安殿中走出来。

“皇后娘娘。”

他见到我,便行了一礼。孝亲王五十岁左右,是南宫天翔的伯父,他也有一双纯黑的眸子。但并不是每个皇族成员都有一双纯黑眸子。宇文舜华的眼睛就不是纯黑的。

“孝亲王。”

我点点头回礼。这时秦子桢和孙亮炟也走出了正安殿,他们见到我便一起上前行礼。在我不在大临的几个月里,秦子桢可以说是爬得最快的人了。年纪轻轻就爬上了左丞的高位。

正议大夫孙亮炟是孙刚的旧臣,现在也被南宫天翔收归旗下。当时孙亮炟闹得死去活来的,但最后还是经齐济言劝说,降了南宫天翔。

我听说在军阀混战时期,孙亮炟就劝孙刚尽早除掉南宫天翔,只可惜孙刚没听。不过我相信,孙刚就是听了也没用。

不过据说这位正议大夫在投降的时候还曾放出狠话,说是如果南宫天翔不能励精图治把大临搞成强国,他一样要自杀。此人实在是很有个性,时不时就直接在朝堂之上指责皇帝。不过他对我倒还是很客气。

和孝亲王他们说了几句话,我就独自一人走进正安殿——

“早就来了吧?”

刚走进去,御案后的南宫天翔就已经站起来,我笑着走过去。

到了他面前,他拿起一本折子,“你怎么给我送这个?一份不就够了。”

我拿过折子翻了翻,正是那本白话文的宫规,“看这个不费脑子,一看就能懂。你整天都看那些辞藻华丽的奏章,也不觉得眼疼吗?”

我的话音刚落,他却捉住我的手,“你的指甲怎么变得这么短?”

“觉得碍事……”我说着脸上热了几分,“你不是说我抓你吗?”

“你……灵儿,你……”他拉着我的手放到唇边,“以后不许再剪,知道吗,傻瓜。”

见他的眸子颜色似乎又深了些,我便转移话题道:“今天都忙完了吗?”

“嗯。”

他轻声应着,牵了我的手走出正安殿。此时宫中的路灯都已经点上了,也许是灯光的缘故,他俊逸的脸庞愈发柔和。他牵着我出了凌乾宫的范围,宫人们纷纷回避,只有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华美的长廊上。

走了一阵,我不禁有些迷茫地问道:“这是要去哪里啊?”

“还能去哪儿?回家。”

那“回家”二字很轻,好像只稍重一点,就会消失一般。而我这时才看出,他是在往翊坤宫中走。

家……摸着他左手手心中的那道长疤,我暖暖地笑了。

日落月升,于黑暗中的华美宫殿,披上一层独属于月光的柔美。

我在黑夜中睁开眼,月光从窗外透进来,穿过层层纱帘,连我头顶的纱帐也染了极淡的月华颜色。嫁给南宫天翔已经有两个月之久了,但我的生物中依然没有调整好。

南宫天翔的作息很有规律。现在已是七月,他早上卯时初刻(5:00)起床,卯时正刻(6:00)上早朝。

大概在未时初刻(13:00)左右午睡。此外除了特殊情况,他一般在戌时正刻(22:00)准时上床睡觉。可以说他是个标准的“好孩子”。

但我就不一样了。我比较喜欢巳时初刻(9:00)起床,中午不睡,晚上……寅时初刻(3:00)睡。但这样一来,就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极大的不便。中午去太后那里请安是没什么问题,但每天早上后妃们给我请安却是在辰时正刻(8:00)。

所以,我终于不得不改变自己的作息。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南宫天翔,我也只能按着他的作息来改。

但是,这样做的结果,很糟糕!

我的生物钟完全乱了套!

现在我是该睡的时候睡不着,不该睡的时候,站着就能睡着!就像现在这样,在半夜三更醒过来,然后快天亮的时候再慢慢睡着都是常事。

所以,我现在经常顶着两只熊猫眼,怎一个“惨”字了得?!

“灵儿……”

耳边传来低声的喃语,我本以为是自己把南宫天翔弄醒了,但仔细一看,他还睡得沉沉的。天热得要死,我费力把某人的手臂拿开,往一旁挪了挪。可刚一动,旁边那人却又把我抱住,末了还再亲一口,这才不动了。

床外放置的冰雕融成水,“啪嗒、啪嗒”的滴水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

不行了,热死了,热死了!

我奋力往外挣——

“……嗯……灵……”

南宫天翔缓缓睁开眼,茫然地看着我。我见他醒了,连忙趁机说:“翔,别抱着我了,你不热吗?”

“心静自然凉……乖,睡吧……”

嗯?!怎么可以这样?!

他不但没有松手,反而还压上一条腿!

月落日升,抖落一夜的银色光华,翊坤宫的红金二色琉璃瓦上漫散出令人炫目的七彩日光。

天亮了,我站在翊坤宫外发了一会儿呆,宫妃们就陆陆续续地来了。也不晓得她们看到我的黑眼圈又会产生怎样的联想。宫妃们请过安,又在一起说了会儿话,就都回去了,而我觉得待在翊坤宫无聊,便打着哈欠去找太后。

到了寿安宫,太后也不看我,背对着我扔过来一句“皇后今儿来的好早”,然后就继续自顾自地摆弄她的花花草草。

我走到太后身边,也拿了一只水瓢给花浇水。刚给一盆杜鹃浇了一勺,就在我的第二勺要浇下去的时候,太后拦住我,“别浇了,皇后你看这里的花有好几盆,要是只给一盆浇,它就淹死了,其它的也都枯死了。皇后你明白吗?”

她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看我一眼。但我却是一僵。太后的意思已是再明白不过,她是要后宫中的女人,雨露均沾!

“两个月了,你也该想想了。”

太后说着把我手里的水瓢拿走。我低着头闷闷地答道:“儿臣知道了。”

“唉……”太厚重重地叹口气,像是想到了什么,“有哪个女人愿意劝自己的丈夫去别的女人那里?可你是皇后啊!”

她说到这里,又似乎忆起了我所不知道的过往,终是丢了水瓢,“你跪安吧。”

从寿安宫出来之后,我的心情异常沉重。突然间想到太后曾说过让我去看望上官云珠母子,于是便改了方向,往瑞雀宫走。但就连夏荷也看出了我的烦闷,一向多话的她,一路上都不曾言语。

到了瑞雀宫,跟随而来的太监便高声喊道:“皇后驾到!”

抬脚往瑞雀宫中走,还未走到主殿,上官云珠便带着曹淑媛和柳贵人协同几名宫人迎出来——

“臣妾(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

“起来吧。”

在走进这瑞雀宫时,我的表情就已经调整好了。看着上官云珠,我又道:“我来看看南宫恪。”

我开门见山,连“本宫”这个自谓也没用。事实上,我极不喜欢这个自称。随后上官云珠便将我迎入殿中,命奶妈抱来了南宫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