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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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月如歌——金戈铁马 入主锦州

我不动声色的顿了三秒,才和颜悦色道:“委屈你们了,都起来吧。”

说这话的同时,我不由得在心中苦笑。过去我一直不允许他们对我下跪行礼,可如今事情竟会变成这样,真是可悲又可笑!

过去的我,甚至如今的我总自持“现代人”的身份,力图在自己和所处的时空之间画上一条界线,但却忘了自己本就是这个时空中的一部分,本就是这里历史的一部分。

不管我怎么逃避,怎么抵抗,怎么自欺欺人,这个事实都不会改变!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适应吧!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这是我唯一的选择。想到这里,我不禁又想起南宫天翔来。虽然他妻妾甚多,又在外面“拈花惹草”,可在别人眼中,这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于我,又叫我情何以堪?!

道理是明白了,但说和做毕竟还是两码事。

世事矛盾,不过如此。

待众人都起身之后,我转向慕容修行一礼,“还请师父助弟子一臂之力。”

“既然你意已决,为师岂有不助之理?”

慕容修说着把我托起来,瞅到我渗血的指尖又是摇头一叹。而站在他身旁的牡丹更是眸光盈盈。

我抚慰地对他们一笑,又转回去,“凡用兵之法,驰车千匹,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财,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所以钱粮尤为之重!诸位先行返回,筹集粮款调往南齐锦州。此外大华朝廷方面要注意,莫要与之冲突。还有,从今日起,没有‘赵慧灵小姐’只有‘月华元帅’!”

“元帅!”

众人听罢又纷纷齐声喊道,同时还朝我行了极不标准的大华军礼。

见他们的动作乱糟糟的,我不禁莞尔,“好了,今日就散了吧”

说这话的同时,我不由得有些担心楚凌会在政策上断了我的粮路。

现在是盛夏,锦州今年灾害甚重,秋天是铁定收不上什么粮食。而原有的存粮也快消耗殆尽了,若没有大华这边的支持,想要夺取南齐天下,谈何容易!

罢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事发突然,我也没有什么心理准备,再加上在行兵打仗、组织政权这方面本就不是我的长项,所以一时间脑子里面乱糟糟的,眼下能想到的也就只是粮草问题。

船舱里有的只是商人,赚钱他们都是一等一的好手,可对于打江山这种事情却都是门外汉。所以他们一时间也没有像以前那样提出自己的见解看法,而是纷纷对我行了不怎么标准的军礼,而后就依照我的命令散去了。

等到只剩下慕容修和牡丹两人时,牡丹低叫一声扑上来捉住我的双手,心疼地直掉下泪来。

“我的乖徒儿,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她说着又拽住慕容修,熟练地从他身上翻找出金疮药,然后小心替我处理伤口。

慕容修也是叹一口气道:“你这也太乱来了。本以为这次你是要我们来接你回长安,可不曾想——”

“师父,您……生我气了?”

我说着可怜巴巴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慕容修。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现在我的亲生父亲不在此处,于我而言,他就是我的父亲。

“唉……早被你气得没脾气了。只是我不明白,你怎么突然起了这个念头?”

我的眼神飘向外面,“我也是被逼的,楚凌他后悔了,后悔当初放我走。”

听了我的话,慕容修便也不再说什么。许久才又道:“也罢,你什么时候去南齐锦州?我和你一起去吧。”

“师父……”我又惊又喜。

慕容修却是笑了,“你别指望我上战场,我只把你送到地方就回来。牡丹,把她的手包厚点,看她还长不长记性。”

一个月的长途奔袭让我越来越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副身体到底是被我自己给弄垮了,尚未到二十岁的年

龄,我却已得了心疾。

于微喘中抬起头,锦城高大的城门盈满我的眼睛。一旁的慕容修听到我压抑的喘息向我投来关切的一眼。

我对他微微一笑,“师父,我没事。”

“总觉得你有些不妥,回头把霍金戈寻来给你看看吧。”慕容修眉头微皱,看了我几眼又道,“进了城就先去找个郎中。”

明知一进锦城我就会陷入昏天黑的的忙碌中,根本就没时间理会郎中,但我还是像个乖宝宝一样温顺地点点头。还好慕容修和我一样只擅长解毒、制毒和外伤处理,对于心脑血管疾病他也看不出来。

此时天已蒙蒙微亮,有越来越多的百姓从四面八方的小路赶到城门口等待城门开启。他们大多都挑着担子,一张张风霜的脸上写满了对生活的麻木。

虽然看到的是这么一张张面孔,我却还是欣喜的。比起几个月前锦城外濒临死亡的流民,他们已是十分精神了。

身后的人越聚越多,城门上终于出现了一个打着哈欠的将领。他向城门下望了一眼,顺口骂道:“娘娃子咧,今天又有人穿白衣服,可别像昨天一样是个鬼婆子……”

他的声音虽不大,但我还是听到了。现在都已经到了锦城外,我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索性掀掉帷帽,抬头喊道:“白发月华在此,还不速开城门!”

此语一出,我的周围骤然一片**,随后只听有人高声叫道:“白头发……是白发仙子,是白发仙子,和俺家里的画一样!”

紧接着便是大大小小的筐篮落地的声响,我周围的百姓呼啦啦全都跪到了地上。

城门上的将领更是傻了眼,盯着我嘴巴张得足能塞进鸡蛋。好在他即刻便回过神来,揪住身边一个和他一样目瞪口呆的小兵吼道:“还不快去通知魏大人和玉公子!”

小兵还在痴痴地往城门下看,那将领一巴掌拍过去,笑骂道:“娘娃子还敢看?!”而后他大喊一声,“开——城——门!”

我还未来得及叫身侧的百姓们起来,锦城厚重的大门已轰然洞开。刚刚出现在城门上的将领率着十几个守门士兵排成三列向我行军礼——

“标下见过白发仙子!”

我一听他对我的称呼就笑了,这才半转过脸去,温和地对那些虔诚叩拜的百姓道:“都起来吧,咱们先进城。”

进入锦城时,我不曾受到父老乡亲们的结队欢迎,但他们一个个都跟在我的马匹后面。原本不长的队伍,等我到达锦州道台魏越的府衙门口时就已变得长不见尾。

见我在府衙门口停了,尾随而来的百姓像是叩拜庙堂中的泥菩萨一般,纷纷双手合十跪倒在我的身后,就差再点上三炷香。与此同时,接到报信候在府衙门口的锦州道台魏越也领着驻守于锦城的文官武将,以及本地有威望的士族乡绅在我面前齐齐拜倒。

现在除了骑在马上的慕容修,就只剩下一人还站着。

他与我同样是一袭飘然白衣,但与我不同的是,白衣的这份飘然被那人本身浓郁的魅惑之气给遮掩得丝毫不剩。奶奶的,除了他玉蝶儿,这世上还有谁能把白色穿得如此妖娆?!

只可惜因为半年之期未到,他依然顶着那张掉进人堆就消尸灭迹的大众脸,这才把那丝丝入扣、动人心弦的媚眼威力给消去了一些。

我对玉蝶儿毫不吝啬地展颜一笑,但紧接着又扔过去个白眼,然后下马,“父老乡亲们请起,各位大人也请起吧。”

说完了这句话,我也懒得再在这府衙门口多做寒暄,便直接步入府衙。

锦州道台魏越和锦城都尉商潭昊,以及锦州一众官员原就在我手下干过一段时间,所以都知道我做事一向干净利落,最讨厌拖泥带水,于是连忙张罗着遣散了没多大干系的闲散人员。

由于不知道我突然驾临所为何事,毕竟之前我也没通知他们。所以剩下的官员都大气不敢喘,跟在玉蝶儿和闻讯赶来护卫的花殇宫一干弟子之后,

一起进了府衙大堂后的书房。而慕容修则直接去了厢房休息。

一进到书房,我二话不说就劈头盖脸地问起了锦州的现状。见我来势汹汹,官员们也不敢推脱,基本上我问什么说什么,但我问着问着眉头却越皱越深。

虽然我在几个月前离开时对锦州整体的军务民政做过简单的整合,但在这之后,遭受天灾战祸的锦州就仅仅是在自然修复,人为的建设却半点没有。至于卫军战力低下,起义民壮编制混乱等等老问题依旧没有解决。

关于这个,我倒是很想问一问锦州军政首脑魏越和商潭昊这一文一武二位大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可再仔细一想,问题的根源还是出在我自己身上,所以我也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吞。

当初我打的主意就是把锦州这块被天灾战乱祸及的“不毛之地”随便那么一修整,然后直接扔给南宫天翔,剩下的让他自己去打理。所以在走之前既没有给魏越制定什么大政方针路线,也没有给商潭昊交代军队的整编计划。

而这两人又都是官场老油条,深谙官场潜规则,自然不敢在没有我指示的情况下,自己动手去碰这些有僭越之嫌的事情。于是这些要紧的事就被一拖再拖。

好在后来玉蝶儿来得还算及时,一手接掌了锦州的米粮的调动事项,这才不至于使物资的调配出乱子。否则我现在面对锦州这个烂摊子只会更加头疼。

了解了大致情形,我也没有再浪费时间浪费感情地去发表什么大义凌然且不切实际的领导讲话,只是带着些许疲惫,看着书房里几人问道:“非天不仁,实为人君不义,我月华要除暴安民,还道于天,你们,可愿跟我?!”

“臣等,誓死跟随!”

魏越和商潭昊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率着一众官员在我面前拜倒。

他们这些官员早就叛离了钟昂朝廷,现在已是和我拴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不会有任何的犹豫。恐怕在他们心里,还盼着我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为一旦日后我真的成功,他们也就成了从龙有功的功臣,荣华富贵自然不在话下。

这就像是在赌博,而我就是他们压的注!

除开一众官员,月云等花殇宫弟子更是把“誓死跟随”四个字咬得铿锵有力,比那几个将军还热血几分。

虽然我清楚地明白这些人也都有着自己的私心,但我还是不由得想起昔日带领花殇宫众弟子纵横江湖的时光。原本死寂的心像被蓦地注入了一股热血。

看着自己脚下的这些人,我唇边的笑不由自主地逐渐扩大,一种驾驭天下、恣意自由的快感油然而生。

或许我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女子——纵横天下,谁人能挡?!

如果是的话,那么现在,就该是我回归自我的时候了!

南齐·贺州·葭城

“噗——”

秦牟一口酒喷出来,“你说什么?月华……那个女人,竟然也在锦州竖起了反旗?啊哈哈哈……怎、怎么……哈哈哈哈……”

秦牟一张刚毅的脸被憋得通红,终于又仰面大笑起来。手中的美酒洒了那坐于他腿上的美娇娘一身。

进账报信的探子微抬头,眼中半是讨好半是不屑。他正要再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却见秦牟对他摆了摆手,便只得退出帐外。

秦牟在那探子走后好不容易止住笑,顺势凑着腿上那美娇娘的玉手喝了一口酒。

这口酒还没咽下去,帐中不知是哪个将领恭维道:“世间都传闻那白发月华有天人之姿,看一眼目瞪口呆,看两眼走火入魔。我等就盼着大帅何时把这白头发的美人儿抱来给咱们看看!”

秦牟听闻又是一番大笑。

秦牟三十岁上下,得祖上恩荫曾任南朝三品游击将军,后又投靠钟昂。因着从龙有功,被钟昂委派镇守南齐东部文、条、台、贺四州。钟昂死后,秦牟则抬出了他秦氏一族世代侍奉南宫一脉的旧事,再次倒戈,竖起了反钟大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