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世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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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驹白雪

驯服马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够刺激!

我这般想着拍拍身上的尘土就打算回去,不想那漂亮的白马居然迈着小碎步向我跑来。

它想干什么?踩死我?正这般做着猜测,不曾想那白马居然跑到我面前低下头。

这是……意思是向我臣服了?我尝试着去摸它的头,没有拒绝。

看着白马顺从的样子,我开心地笑起来。更想不到的是,白马像是讨好我一般主动用脑袋蹭着我的手臂,样子温顺极了。

如此通人性的灵物的确不该被人类奴役,这白马是草原上自由的精灵,它是属于草原的。

我放开胆子,抱住马头片刻,而后动手解下套马索拍拍马脖子道:“你走吧!”

白马怔怔地看着我手中的套马索,好像不明白我动作的意义。所以,我用力把套马索扔的远远的,然后展开一无所有的双手。接着,我回到紫毛马身边,轻盈上马。

尚还站在原地的白马突然双蹄凌空,欢快地鸣叫一声,接着像一抹纯净的闪电般朝着与我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没错,这样才对。如此美丽的生物只有在这碧草连天的地方自由奔驰,才能算是不负自然之恩。

白马很快消失不见,我催着紫毛马往回走。

刚刚追出来了好远,再不回去大家是会着急的。

只要想想一群人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扯着嗓子喊“太子妃”我就觉得浑身发毛。

今次的套马可谓收获甚丰。当然,一起来的北胡的诸贵族也借着这项活动在北国皇太子面前好好地展示了一把自己的不凡身手。

然而就在众人互相热烈称赞讨论之时却突然有人大声问道:“太子妃去哪儿了?谁见着她了?!”

本来一众人还都沉浸在今日获得的丰厚战果的喜悦兴奋中,听了这么一声询问才惶然四顾。可哪里还有太子妃的影子?!

本还互相说笑的众人顿时紧张地乱成一锅粥,那样子简直和刚刚混乱的马群一般无二。

“大家别急,太子妃不会有事的。”

就在众人东冲西撞时,太子的声音竟还是沉稳如斯。

奇异地,所有人都安下心来,按照太子的吩咐,静静候在原地,等候太子妃回来。

其实,楚凌远没有表面那般沉着,可就算心里再如何巨浪滔天,表面也还要装下去。

再细细地问上一遍,得知她是在套马刚开始就失踪的,楚凌更是心急如焚!

“殿下,是属下失职,请殿下——”

“她不会有事的。”楚凌打断亲侍杨峪的话。

时间分分刻刻的流过,楚凌越来越不安……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草原翻上一遍!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呼唤——

“凌——!”

楚凌倏地抬头,那骑在紫毛马上的绿衣娇人不正是让他心绪不宁的主儿?!

绿衣女子还未到跟前就翻身下马朝他跑过来。楚凌心中一动本想上前却狠狠按捺住这个念头,直到她跑到近前才一把把她拉入怀中。

回来了,她回来了,他的心才回来了。

被楚凌紧紧地拥在怀里,我突然觉得别扭。尽管早已认定楚凌视我为兄妹,可……

隔着衣料,他的心以我能清晰感受到的频率快速跳动着,我突然生出一丝慌乱,赶忙推开他,“凌,快被你闷死了!”我小声抱怨着掩饰自己的情绪。

“太子妃您究竟去哪儿了?”萨哈奇多汗趁此机会插进来问道。

我微喘着答道:“围捕刚开始时,我看到一匹白马,那马好漂亮于是我就追了上去。只可惜它跑得太快,我追了好久都没追上只能无功而返。”

“太子妃说的是白马王吧?”萨哈奇多汗略一沉吟道,“白马王可真称得上是神驹,曾经我派了几百人去追捕它都没能得手。”

听了萨哈奇多的话,我微微一笑。白马王是天地间的精灵,本该如此。

为了转移话题,我问道:“凌,你套到几匹?”

“不多,只有八匹。”

“嘿,太子爷这八匹马,可个个都是好马,且每匹毛色都不一样。”马尔泰济哥接着楚凌的话说。

“行啊你,连套个马都这么有眼光,和你挑女人有的一拼啊!”我撞了撞楚凌的胳膊,揶揄道。

楚凌听我这么说,哭笑不得地说:“亏你想得出这样的话来堵我。既然你回来了,那我们就回王庭吧。”

楚凌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欢快的嘶鸣,远远的地平线上冲出一匹浑身闪着银光的白马,像一阵疾风般冲我们飞奔而来!

被捕的野马此时又重新躁动起来,齐齐的朝着那飞奔而来的银光白马引颈长嘶,竟像是在高呼“万岁”般势不可挡。此时终于有人惊叫道:“白马王!是白马王!”

白马王……它回来干什么?!

这个念头刚从脑海闪过,银色的骏马就已在我面前稳稳停住步子。楚凌紧紧地抓着我,只要白马王有伤害我的苗头,他就会毫不犹豫地出手。在我的影响下,楚凌本就自小习武,再加上呆在边军中的一段时日,更是让他的身手有了实质性的提高。

我愣愣的瞪着白马王,它也一动不动地瞪着我……我们大眼瞪小眼,它大眼我小眼……

突然它尝试着探头蹭蹭我的袖子,我心里一松伸手摸摸它的脑袋回头问萨哈奇多汗道:“大汗,它这是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想找人给它治?”

“尊贵的太子妃殿下,它是您的了。”萨哈奇多汗说着弯腰向我行礼。

“我的?”质疑,极度质疑!

“是,您已经是它的主人了。”萨哈奇多汗又说。

可是……

我扯住白马王的耳朵压下它的头,然后吼道:“蠢驴!不是都放你走了吗?!你怎么又跑回来了?你这纯属奴性!奴性!废话,你是头蠢驴,怎么会明白我的话?”说完,我放开白马王转身欲走,不想衣角却被白马王咬住。

马尔泰济哥脸上带着崇拜说:“太子妃,你还是收下它吧,马通灵性,否则它会一直跟着你的。”

“……”

怎么又多了一个“拖油瓶”啊?!

“灵儿,给它起个名字吧。”楚凌说着拍拍马脖子。

我顺口说:“看它浑身雪白,就叫‘白年糕’吧。”

“……”

听到我话的人,都一脸郁闷到死的表情。眼见形势不对,我立马改口,“我开玩笑的,就叫‘白雪’吧!”

“嘿,白雪!”马尔泰济哥说着伸手想摸摸白雪,可谁知白雪回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嗓子里低吼着警告马尔泰济哥。

我不由翻个白眼,还真是“马眼看人低”,刚刚楚凌摸都没事。

当我骑着白雪回到王庭时,几乎所有人都跑来看这匹声名远扬的白马王。

白雪的脾气又臭又傲,除了我和楚凌根本就不让别人碰。我和它协商了大半天,它才勉强接受了冬梅和秋菊。本来汀格兰雅还想“一亲芳泽”,可最终我也没能和它谈判成功。

楚凌说白雪之所以会接受冬梅和秋菊也是因为她们自小就跟着我,身上沾有我的味道。对此,我十分怀疑,我一不用香粉,二不用熏香,身上能有什么味儿啊?顶多是汗味儿。

日子就像是一匹在草原上飞驰的骏马,很快就到了一月之期。

我该离开了。得知我要走,李若颜和汀格兰雅还哭了一场。

重新换上飘逸华美的轻纱软缎,我站在马车前哭笑不得地看着面前两只眼睛红红的“小白兔”。

“小姐,不能再留些时日吗?”

“若颜,不过是离别而已,哪有那么多伤心?来,让我抱抱小穆尔蓝沁。”我避开李若颜的问题,笨拙地把小穆尔蓝沁抱在怀里,“呵呵,瞧这小丫头多漂亮,长大了肯定是草原上的第一美人。”

小穆尔蓝沁在我怀里一点也不安分,两只胖乎乎的小手抓来抓取。我心里一动从头上拔下一支华贵的点珠花簪放在她的小手里。

“小姐!”

把孩子还回去,我笑眯眯地说:“若颜你叫什么?我是她小姨嘛。”

我说着又从手上褪下一只晶莹剔透通体碧绿的翡翠镯子套到汀格兰雅手上,“你呀,就要及笄了,该打扮漂亮点儿了,谁会娶一个土妞儿回家?”

汀格兰雅脸一红抱住我。

“好了好了,我都该走了,你们连个笑脸都不肯给我。”

听我这么一说,李若颜和汀格兰雅都勉强扯出笑,虽然看起来和哭没什么两样,但毕竟还算是个笑。

我淡淡一笑,看看已经和北胡一众贵族告别完毕的楚凌,他倒是动作挺快,已经高坐在马背上了。于是我也翻身跨坐到白雪脊背上。本不打算带它走的,可这孩子却像是知道我的想法,在出发前的几天一直粘着我,走哪儿跟哪儿。

那边的楚凌向我招招手,我驾马跟过去,身后的马车车轮压在绵厚的草叶上发出“嘎喳、嘎喳”的响声。

虽然穿着一身轻纱软缎,我还是坚持骑马走出草原。就好像是身在草原不骑马会对草原不敬一样,而我坚持的结果就是秋菊和冬梅也和我一样骑马出草原。

一路上,楚凌不断要求加速。等回到洛阳之后又及其迅速地处理了一批景亲王的余党。

楚凌带我去北胡的时候,睿亲王也不在京中,这正是楚凌为彻底清除政敌抛出的诱饵。现在看来,主动权完全在楚凌这里,肃清运动已进行地十分成功,由于早就布好了局,所以最后关头的处理相当利索,并没有造成肃清运动副产品。

皇帝这几年的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而现在为了强健身体迷上了炼丹。楚凌从小受我的影响,对炼丹仙法极为反感,可就算他出面也无济于事。皇帝现在已经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面对此种情况,朝中的大臣也是一筹莫展,最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楚凌身上。而如此直接导致的结果就是无论是公务还是楚凌的私生活都总有一帮胡子花白的老臣瞎操心。公务方面就不用提了,至于私事,首当其冲的就是楚凌的大婚事项。

这些天我一直都在镜中花府闭门不出,外面的情况怎么样都是一向嘴快的夏荷说给我听的。

本来南宫天翔这个月就该回来了,但没想到北国和南朝间的一次小摩擦竟演变成了大范围的冲突,边境线上有三个州相继卷入战争。无奈他又留在了万州。

一天中的第三次盯着手上的戒指傻笑,手边信上那句“吾爱灵儿亲启”被我咀嚼了一遍又一遍乐此不疲。

“小姐,夫人让您回府一趟。”

犹在盯着戒指傻笑,春兰走进来收起被我吃完的沙冰杯子道。

“哦,马上。”我收回心神说着就站起来。

刚到相府门口我就发觉好像有些不大对劲。

相府府门大开,一队队红布包头身穿锦衣的奴仆抬着一只只箱子径直进到府门之内。立在一旁监工的黄公公更是一见我就眉开眼笑地请安。更匪夷所思的是,居然所有能跟我说上话的人,一见我的面就是一句:恭喜小姐!

我心里蓦地一紧,一路跑到花厅,爹娘都在。

见我来了,娘突然三分凄怨地笑道:“灵儿来了。快过来,让娘看看。”

我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蹲下,趴在娘身前,就像小时候一样。

“我的女儿可真美!相公你说,是不是连天上的仙女都没咱们宝宝漂亮?”

爹闷闷地应了一声,娘又接着说:“娘的宝贝长大了,及笄了……该找人家了。”说到这里,娘的眼中浮起水汽。

不详的预感袭上心头,我蹭着娘的手掌撒娇地说:“女儿要在爹娘身边呆着,哪儿都不去……别不要我。”

爹蹲下来,眼神复杂地抚摸着我的头说:“不是爹娘不要你,是……别人强要你啊!”

我心里一震,答案呼之欲出,可我就是不愿意相信,满脑子都只有一句话——

决不会是他,不可能是他!!!

“是……谁?”费尽力气才从嘴里挤出这两个字。

只是下一秒,我就如同身坠冰窟——

“太子。”

短短的两个音节终于还是被爹说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