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你自重
字体: 16 + -

第二卷 无情到此也销魂_第116章 自责



将整个身子蜷缩的浸在宽大的浴桶里,即使是那样温热舒缓的洗澡水,也暖不了东雨梨冰冷而荒芜的心,更洗不去秋月白留在她身上的青青紫紫、深深浅浅的痕迹。

整整一夜,他以一种最原始的欲/望狠狠的近乎疯狂的冲撞着她的身体,不关爱情,只有惩罚,东雨梨在那暴戾的**下,一次一次,从疼痛中昏迷,又一次一次,从疼痛中清醒……每一次,她都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的身下了,但醒来的时候,却仍惟见秋月白居高临下的在她身上尽情的肆虐。痛,早已渐渐的麻木。

如果不是因为有宫人在门外急急的禀报,有重要的军情亟待摄政王处理,也许直到此刻秋月白还不会放过她。

缓缓的将身子沉下去,东雨梨的一颗头颅深深的埋入水里,氧气迅速的从体内抽离,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变成了白花花的水汽,无孔不入的激荡到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茫茫然、空荡荡。脑中却是如斯的混沌而清明。

秋月白泠然似利刃的声音不断的冲入她的耳膜,她的心,慢慢的与栗苡薰嘲笑的话语重合在一起。他们说的对,是她不自量力的出逃,连累了小帽子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是她的愚蠢害得辜遇之承受‘宫刑’那样巨大的痛楚与屈辱;还有房妙妘及她腹中的孩儿,是她多管闲事才令得他们惨遭杀身之祸;而祈云未,更是因为她的执意追究,才无奈服毒自尽……

是的,正如栗苡薰所说的,这一切,怪不了别人,是她害了他们。一切都是她的错……

如果她没有来到这里该有多好;如果她没有遇到秋月白该有多好;如果她不爱他该有多好……

是她害死了他们。为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一切?明明该死的人,是她才对……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才是造成今天这副局面的罪魁祸首……是的,该死的人,应该是她……

缓缓的将头伸出水面,有无数的空气迅猛的钻入东雨梨的胸腔中,咆哮着、呼啸着,连这最细微的呼吸都会痛。

东雨梨湿漉漉的手臂,轻轻的将那绾着青丝的唯一的一只簪子从头上拔了下来,即使被灼热的水汽浸了这许久,梨花白玉簪仍一如既往的散发着初见的莹润柔和的光。

这只玉簪乃是当日于梨花林中,东雨梨为救秋月白而将自己头上的发簪深深的刺入刺客身体之后,秋月白后来送给她的。她还记得当初那刺客胸膛上的伤口,顺着金簪汩汩的往外流着的鲜血,她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那些红色的**一滴一滴的落到地下时那脆生生而沉闷的声响,凌厉绝然,惊心动魄。

当日那样一件美好的饰物,竟也可以变成杀人的利器。那眼前的这只梨花白玉簪呢?

东雨梨看向自己的手腕,被水泡的已经发白的肌肤上,有一滴一滴的凝结的蒸汽。

她现代的家再也回不去了;她这里的家人早已死了;澄大哥永远昏迷不醒的沉睡着;房妙妘死了,祈云未也死了;就连她仅剩的小帽子,都凶多吉少;还有辜大哥,她再也无颜面对他……在这个世上,她所有最亲近的人,全都不在了……是因为她,是因为她不想爱,却又不能恨的男人……

是不是她死了,就可以不用再面对这一切了?是不是她死了,说不定就可以回到原本属于自己

的世界了?……

东雨梨恍惚的、缓缓的、决绝的将那梨花白玉簪划上自己的左手腕……鲜血慢慢的从翻卷的皮肉中一点一点的渗出来,落到蒸汽弥漫的温水中,溅开一朵朵细小的花瓣,妖娆而诡异……

**

苡欢宫。

当秋月白阴沉的如同外面此时此刻的天气一般的面色出现在苡欢宫的时候,栗苡薰一点都不意外,却仍是惊喜的迎向前去,柔若无骨的小手轻轻的拉住他的大掌,无论何时何地永远娇娇弱弱的声音开口唤道:“王爷……”

只是她伸出去的玉手,刚刚碰到秋月白的衣袂,便被他狠狠的甩开。

栗苡薰白皙如凝脂的小手就那么僵硬的停在那里,苡欢宫明明门窗紧闭,为何会像是有无数凌厉的寒风穿堂而过,灌满她空荡荡的掌心呢?

栗苡薰的嘴角扯出一个微微的笑容来,娇媚的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的声音开口道:“王爷,怎么了?”

秋月白看着她唇畔那诡异的一抹笑意,还有那总是如春水般柔和的眸色里,此刻浸满的毫不掩饰的冷冷的光,压抑住一触即发的沉怒,却难抑的阴鸷的开口道:“怎么样?本王应该问你才是!……你为什么要把小帽子和辜遇之的事情告诉她?”

栗苡薰美丽的眼角,轻轻的一跳,娇艳欲滴的唇畔间的笑意愈加的浓厚,柔媚的开口道:“如果薰儿没有记错,这是自从梨儿妹妹回宫之后,王爷你这是这许多日子来第一次来苡欢宫……日盼夜盼,没想到薰儿满心欢喜的等到的却是王爷的一句质问……”

她脉脉的眼光直直的看着秋月白,却只换来他的一声冷笑:“这就算质问吗?那假扮东雨梨的焦尸来混淆本王的视听,还有那群想要置她于死地的黑衣蒙面人又该作何解释?”

此时此刻的秋月白真的恼怒异常,东雨梨安然无恙的回来,他本打算将这些事情当做无知一样的揭过,但是昨天,眼见着得知他对辜遇之所做的事情,而充满恨意与绝望的东雨梨,他却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是以,在处理完政事之后,他终是忍不住的走到了这里,他要亲口听听他的王妃是如何解释这些事情的,或许他更希望听到的是她的否认,否则的话,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栗苡薰晶亮的瞳孔中有精光一现,迎向秋月白满是暴戾与隐隐的杀气的眼眸,她曾经无数次的从他的脸上看见过这样的情绪,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对着她这般而已。

栗苡薰以一种似轻叹、似委屈的声音道:“王爷,如果你认为这一切都是薰儿做的,尽可以取了我的性命,一泄东雨梨的心头之恨……”

她灼然的目光直直的望着秋月白,眼神中有凛然的不顾一切般的光芒,嘴角却是仍挂着清清冷冷诡异的笑容,然后似欢愉的语声道:“王爷,你从前根本不会以这样的心念来怀疑和揣测薰儿,更不会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秋月白瞧着她精致的面容,一如既往的美丽妖娆,却再也无法将那个温柔娇媚、善解人意的薰儿与眼前的女子融合在一起,冷凝的声音不由开口道:“从前你也不会如此费尽心机、不择手段的去伤害一个人……”

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栗苡薰轻

声的笑了:“从前?怎么王爷还记得‘从前’吗?”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薰儿也很想知道,到底是我变了,还是王爷你先改变了呢?”

她怨毒的目光像一根针,直射向秋月白的眼眸,在他未来的及开口之前,却听她蓦地开口道:“王爷你可曾记得,当日薰儿将栗国的版图交到你手中的时候,你说了一句什么话?”

秋月白的眸中蓦地一厉,看着面前的如花美眷,栗苡薰听到他冷的似从千年寒冰里捞出来的声音,说的是:“这句话,祈云未在临死之前,已经提醒过本王了!”

因为他口中“祈云未”三个字,栗苡薰美丽的瞳孔中,有什么东西不期然的划过,带来不能自抑的伤痕。

秋月白氤氲着满满的风暴的眼眸,直直的看着她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容,心中的怒然如蓄势待发的一座火山。若不是还记得他当初对她的承诺,他不知道在得知了眼前的女子,在对东雨梨做过那许多的事情之后,自己会做出怎样的抉择?

空气中有什么东西在渐渐的飘散、疏离,任其栗苡薰拼命的想要抓住,却终是不可避免的从她手心里,毫不留恋的逃走。

栗苡薰的心,也随之慢慢的空空荡荡,然后又在一瞬之间,有什么东西迅速的填满了那里。

就在这时,突然有一个惊慌失措的宫女闯了进来,满脸的恐惧在见到摄政王之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抖的声音喃喃道:“王爷,娘娘她……”

秋月白认出她是梨落宫的侍婢,耳中听得她提到东雨梨,面上又是这种大惊失色的惨白,心中已然重重的一沉,厉声道:“她怎么了?”

便见那小宫女愈发的害了怕,惊恐的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娘娘她割腕自尽了……流了好多的血……”话未说完,已经瘫倒在地。

秋月白的耳中只听得“割腕自尽”四个字,身子便已经掠出了苡欢宫。

栗苡薰眼睁睁的看着他那样坚实而强壮的身躯,竟有些跌跌撞撞的惨然,她看着他不顾一切的向着梨落宫而去的决绝背影,心,越沉越深,深到再也无法从那充满妒忌与怨毒以及仇恨的泥浆中拔出来……

**

秋月白赶回来的时候,东雨梨正静静的躺在那宽大的浴桶之中,单薄的身子像一株浮萍一样飘在早已被鲜血染得火红一片的水里,她苍白的面容上,那双清丽似窗外的月光般明亮的眼眸,此刻紧紧的闭着,长长的蝴蝶羽翼似的睫毛,还沾染着朦朦的水汽,连最细微的颤抖都没有,一动不动的,再也飞不起来了;凝脂如玉的左手腕,汩汩的往外流着妖艳的红色**,一点一点的,都流到秋月白荒芜的心中,浸氲着他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毛孔,每一次呼吸,那样触目的美丽,叫人心窒。

秋月白感觉他身体中的热量正在随着那汩汩流着的鲜血,迅速的呼啸着离去,他冰凉的颤抖的手臂,狠狠的抱着那浸在手中的同样冰凉的身体,狂暴的怒火在心底的每个角落燃烧,炙痛了自己,也炙痛着怀中的人儿。

如血般的眼眸里,瞬间闪过丝丝的绝然,秋月白仿佛来自地府的声音,飘渺而空荡的回响着:“东雨梨……没有本王的允许,你,就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