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殿阎罗听我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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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巫祝

    话音未落,吴常便看见自己的影子和小刘公子的影子都蠕动起来,仿佛活物一般!

    “什么东西?”吴常断喝一声,只觉得身形略微一滞;但那影子突然仿佛雪人遇火一般,瞬间就消散了。

    但小刘公子便没那么幸运了,他现在是真真实实的肉体凡胎,那蠕动的影子如长蛇一般顺着他的腿盘绕而上,一转眼便将他仅仅束缚住了,动弹不得。

    而更为诡异的是,那影子渐渐从小刘公子的身上抽离出来,仿佛某种实质性的黑雾一般,就要钻入他的七窍之中。

    吴常本能性地将手摸向腰间,一种熟悉的冰凉的触感落入他的手中。他几乎不假思索地从腰间拔出手枪,冲着黑雾扣下扳机!

    “嘶!”一阵锐利刺耳的声音响起,仿佛什么动物受伤的哀嚎一般,那黑雾居然被手枪打出一个空洞,然后扭曲着形象,又要向小刘公子扑去。

    吴常见手枪竟然对影子有伤害,底气更足,瞬间连发数枪,那黑雾组成的影子瞬间破开几个大口子,然后“啪嗒”一声落在地上,留下一摊细细的煤灰一样的黑色粉末。

    “咳咳!”小刘公子刚才几乎被影子勒得窒息,此时影子松开,他才大喘了几口气,看向吴常手上的手枪,挤出一丝微笑道,“这玩意儿居然真的有用?”

    吴常不知从何开始解释起,索性放弃了解释,点点头道:“你给五官王的图纸,他做出来了。”

    “居然真的给那小子捣鼓出来了!”小刘公子满脸好奇地看着吴常手中黝黑的手枪,一点也没觉得自己顶着七八岁小孩子的模样说出“那小子”时候充满了违和感。

    “此物杀伤性极大,你现在还是凡间的一个孩子,这件东西不能交给你。”吴常可没有打算让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持枪行走,即使这个孩子的内核是金蝉子也不行。

    小刘公子顿时一脸沮丧,但出乎吴常意料的是,他竟然也没有反驳或者挣扎,只是蹲下来细细研究起地上的煤灰来。

    “奇怪,这是什么?”吴常情急之下来不及搜索司命的记忆,只得依照本能行事,幸而手枪居然能够克制这个奇怪的影子。但他此时在司命的记忆中细细搜索,居然发现并不知道有这种古怪的东西的存在。

    小刘公子去微微皱起眉头,仿佛想起了什么。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吴常问道。

    小刘公子摇摇头,犹豫道:“不清楚。但是此地村落的土人全部躲在山麓之中,很有可能就是在躲这种东西。”

    正说着,只见山麓之中走出来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脸上覆着一个大得有些夸张的木刻面具,模样看上去有些粗糙,上面的漆色有些斑驳,似乎有点年头了。他一手持着一把白色石头雕刻着奇怪花纹的石斧,另一手拿着燃烧冒烟的草束,嘴里大声念叨着一些发音奇怪的字眼,快速地向吴常和小刘公子走过来。

    “安静!”吴常见对方来势汹汹,走得又极快,口中所言的土著话语十分难懂,想来是来不及同他交谈了,便立刻将灵性施展而出,转瞬之间,整个村落便充满了神异的灵气与威压!

    “阿巴!”那个带着面具的土人忽然一愣,然后顿时在吴常身上展现出的古老神威的影响下跪倒在地,他浑身颤抖,仿佛触动了血缘记忆最深处某种古老的召唤,扔掉了手中的石斧和草束,五体投地地趴在地上,大声喊道:“阿巴!阿巴!”

    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山麓之中顿时有人声应和。很快,许多身着麻衣草裙的土著人扶老携幼、男男女女,都从山麓中慢慢走出来,见那带着面具的人跪服在吴常的面前,也都慢慢聚拢过来,脸上流露着惊恐的神色,远远地也跪了下来,口中高呼着“阿巴!阿巴!”

    “他们在说’回来了’。”小刘公子低声道。

    吴常点点头,他虽然完全听不懂土人口中在说什么,但他的灵性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一种原始的、充满敬畏、但又带着一种期待的呼唤,那声音并不整齐,而是此起彼伏,仿佛海浪的涛声一般,既古老又熟悉。

    “这位应该就是大巫了。”吴常看着脚边跪倒的、带着面具的男子,对小刘公子道,“你懂他们的话?”

    “曾经至此。”小刘公子点点头道,吴常知道他所说的不是这一世。

    吴常将灵性收回本身,但那些村民还是纷纷跪在地上,不断叩首高呼。小刘公子不得不走到那位大巫身边,低声对他说了几句。

    “哈巴卡塔乌,尼东七哇工西。”那位大巫闻言站了起来,大声对村民们喊了两遍,那些村民方才懵懵懂懂地站起身,纷纷看向大巫,然后依照吩咐回到自己的屋中去了。

    然后那位大巫转向吴常,用稍微有些生硬的官话说道:“尊贵的神灵,感谢您拯救我们村庄。”

    吴常有些尴尬,他根本没搞清那种奇怪的影子到底是什么,但在他把灵性蔓延到整个村落之后,那种影子的确没有再重新出现了,也许是在忌惮着什么。

    “那种奇怪的影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吴常向大巫问道。大巫又是村落的族长,问他是最为合适的。

    大巫想了想,用夹杂着土语的官话解释了一番,吴常费了不少劲才听懂:白鱼村本来是非常宁静祥和的村庄,直到有一天,有一个带着孩子的陌生女人来到这里借宿,到了晚上,她便突然喊起来,说自己的孩子丢了。

    当地的土人民风淳朴,听说她丢了孩子,急忙打起火把、到处寻找。结果找来找去,直到天色泛出鱼肚白,不仅孩子没找到,就连那个女人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在那个晚上,有一家的孩子是真正不见了。村民们找了许久,后来在河边上找到了淹死的孩子。

    孩子的母亲哭得发了疯,她坚持说孩子是被那个陌生女人杀死的。大巫结结巴巴地解释说,这里的孩子从小就下河摸鱼,极为熟悉水性,几乎从来没有人会淹死在水里,这简直是奇怪之极。

    吴常一面听着大巫的说法,一面看向小刘公子,只见他眉头紧锁,仿佛想起了什么,然后又蹲下身仔细盯着地上的黑色煤灰出神。

    大巫把小刘公子看做一个七八岁的贵族公子,只当他听得不耐烦了,便继续对吴常道,在那个孩子淹死后,怪事就开始发生了:首先是年轻力壮的男人走路走的好好地,突然就僵立在路上,直挺挺地倒下去气绝身亡;然后又有在河边洗衣服的女人突然被噎住了似的,倒在水中淹死。

    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三四起之后,村民开始发现,有些人的影子似乎会突然在正午的时候蠕动起来,然后勒住那个人的喉咙,直到他毫无反抗之力地被勒死在当场。

    正因如此,现在每到中午时候,大巫便会带着整个村落的居民躲到山麓之中的赭石边去,祈祷神灵的庇护;等过了正午这一个时辰再出来,一天便会安然无恙。

    吴常听罢,看向小刘公子,只见他眉头紧皱,低声道:“鬼子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