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找你师父聊聊天
司命大人和这位妖仙的师父认识？
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鬼吏并十殿阎罗都惊呆了，就连孙悟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他从来也没听师父说起过自己认识阴间的什么司命啊？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师父三山五岳什么神仙都认识，多认识一个地府的神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唯有阎罗王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对，但他的确也说不出、也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语：他总不能说司命大人沉睡了五百年，不可能认识这个妖猴的师父吧？谁知道司命大人的沉睡是不是魂游天地去了，恰好在哪里遇见过这个妖猴的师父……
再说，倘若司命大人真的认识这个妖猴的师父，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却戏耍大家这么久？阎罗王越想越不对劲，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出言犯上、无凭无据地指责司命大人说谎。
难道，这就是司命突然回归的原因？阎罗王在心里暗自盘算，准备将此事及时禀告给地藏王菩萨，请他定夺。
忠厚老实的秦广王倒并没有想那么多，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就瞬间接受了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司命大人既然说认识这位妖仙的师父，那便是认识了，至于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这不是他应该去询问的事情。
吴常坐在大殿正中，将众人脸上神色尽收眼底，心中自有计较，嘴上却不说，只是微笑道：“诸位辛苦了，崔先生可以把簿子拿回去了。我送悟空的灵魂回去，你们各自散了吧。”他向孙悟空做了一个随我来的手势，起身向森罗殿外走去。
孙悟空见崔珏收走了生死簿，众人也都各自散去，便急忙向吴常走过去，挠着头笑道：“那个……司命啊……你们地府把俺老孙拉拉扯扯到这里搅扰了一场，怎么也得给点赔偿吧？要不然你看，我那些儿孙们的名姓……”
吴常看着孙悟空的毛脸，立刻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方才那生死簿“孙悟空”一条下面，记录的都是花果山水帘洞其他妖猴的寿数，在《西游记》里，孙悟空自己勾销生死簿，可是将后面那些猴子猴孙的名姓全部勾销了的，只不过这次他先下笔为强，孙悟空还没来及反应过来......
他摇摇头，看着孙悟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用的方法不对。”
“方法不对？”孙悟空一愣，“什么方法不对？”
吴常体悟着黑暗中那个声音强行印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知识”，想了想，向孙悟空反问道：“你那花果山水帘洞中的小猴儿们，都是普通的妖猴，还是有和你一样修仙问道的？”
孙悟空一挥手道：“修仙问道哪有那么容易！”
吴常点点头道：“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修仙问道，也分旁门和正道。你师父教给你与天地齐寿的修仙正道，又教你七十二变躲避三灾，在才能长生不老。其余无论人也好妖也好，倘若没有学过这条道路，都谈不上与天地同寿。”
“生死簿不是掌握着万物寿命，只是记录万物的寿命。”吴常看着孙悟空不解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那些没有修过正道的生命，寿数总会有完结的时候。倘若他的寿数该到了，生死簿子上却没有他的名字，你觉得会怎么样？”
孙悟空被问得一愣：“会…会怎么样？”他心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却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阳寿终结，自然不能活着；生死簿上无名，便也不能被带回阴司地府，不能投胎转世，只能不死不活，困在日渐衰老腐败的身躯中，最终化为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他看着孙悟空，认真地问道，“你希望你的儿孙们落得这样的命运吗？”
“不……”孙悟空心中一紧，看着吴常认真严肃的面容，心下突然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他有灵识以来，无论是人也好、神仙也好，看见他都仿佛看见什么奇怪的鬼怪一般，不是避之不及，就是懒得搭理。除了师父之外，这个地府的司命是最认真温和地同他说话的人了......
而这时吴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刚刚向孙悟空解释的东西并不是他为了推脱凭空编造出来的，而是黑暗中的声音传递给他灵魂中的常识。但在他所记得的《西游记》中，孙悟空强销了死集后，只简单交代了一句：猿猴多有不老者，因为生死簿上没有它们的名字。
这很明显是句假话，而这句假话之下，试图掩盖的是怎样的真相呢？
方才阎罗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故意为了激怒孙悟空勾销生死簿，甚至不惜于公然出言同我当堂顶撞……吴常在自己的意识中仔细搜索，却没有发现黑暗中的声音给过他任何提示。
看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那一位自己也不清楚，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没法直接向我交代......吴常对于情报的缺失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什么时候出现了完整可靠的情报，这才令人生疑呢。
要搞清楚真实情况，首先要跳出自己的圈子之外......吴常冷静地思考着，在地府这个狭小的范围内，自己无论有什么动作、问什么问题，都会很快“鬼尽皆知”。
《西游记》不是范本，更不是宝典......常年的职业习惯令吴常保持着“不信任任何简单情报”的态度，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神秘声音自称托梦流传下来的故事，在流传过程中哪些部分被改变了或者被夸张了，对于写作者不过是动动笔杆子的时期，而对于他而言，则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过，这也不是说找不到任何可以着手的线索。吴常思索了一下，一面带着孙悟空的灵魂向幽冥界之外走去，一面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我许久不见你师父，他现在还在斜月三星洞修行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倘若《西游记》的记载有误，菩提祖师并不在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修行，孙悟空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地名，反而会误以为自己的师父曾经在这里修行过而已，毕竟他已经让孙悟空误认为他过去“认识”这位菩提老祖了。
孙悟空果然不疑有他，虽然菩提祖师赶走他的时候强调过不许说出自己的姓名，但眼前这位司命似乎早已认识自己的师父，并不是由他口中说出，于是点点头道：“师父还在那里。”
吴常点点头，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将孙悟空的灵魂向外一推，丢回躯体之内，自语道：“去吧，我去找你师父聊聊天。”
在座的大大小小的鬼吏并十殿阎罗都惊呆了，就连孙悟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他从来也没听师父说起过自己认识阴间的什么司命啊？不过他转念一想：反正师父三山五岳什么神仙都认识，多认识一个地府的神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唯有阎罗王察觉到此事有些不对，但他的确也说不出、也不敢说任何反驳的话语：他总不能说司命大人沉睡了五百年，不可能认识这个妖猴的师父吧？谁知道司命大人的沉睡是不是魂游天地去了，恰好在哪里遇见过这个妖猴的师父……
再说，倘若司命大人真的认识这个妖猴的师父，为什么一开始不说，却戏耍大家这么久？阎罗王越想越不对劲，但事已至此，他也不敢出言犯上、无凭无据地指责司命大人说谎。
难道，这就是司命突然回归的原因？阎罗王在心里暗自盘算，准备将此事及时禀告给地藏王菩萨，请他定夺。
忠厚老实的秦广王倒并没有想那么多，短暂的惊愕之后，他就瞬间接受了这个说法。在他看来，司命大人既然说认识这位妖仙的师父，那便是认识了，至于什么时候、在哪里认识的，这不是他应该去询问的事情。
吴常坐在大殿正中，将众人脸上神色尽收眼底，心中自有计较，嘴上却不说，只是微笑道：“诸位辛苦了，崔先生可以把簿子拿回去了。我送悟空的灵魂回去，你们各自散了吧。”他向孙悟空做了一个随我来的手势，起身向森罗殿外走去。
孙悟空见崔珏收走了生死簿，众人也都各自散去，便急忙向吴常走过去，挠着头笑道：“那个……司命啊……你们地府把俺老孙拉拉扯扯到这里搅扰了一场，怎么也得给点赔偿吧？要不然你看，我那些儿孙们的名姓……”
吴常看着孙悟空的毛脸，立刻明白了他在打什么主意：方才那生死簿“孙悟空”一条下面，记录的都是花果山水帘洞其他妖猴的寿数，在《西游记》里，孙悟空自己勾销生死簿，可是将后面那些猴子猴孙的名姓全部勾销了的，只不过这次他先下笔为强，孙悟空还没来及反应过来......
他摇摇头，看着孙悟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你用的方法不对。”
“方法不对？”孙悟空一愣，“什么方法不对？”
吴常体悟着黑暗中那个声音强行印刻在他灵魂深处的“知识”，想了想，向孙悟空反问道：“你那花果山水帘洞中的小猴儿们，都是普通的妖猴，还是有和你一样修仙问道的？”
孙悟空一挥手道：“修仙问道哪有那么容易！”
吴常点点头道：“你师父应该和你说过，修仙问道，也分旁门和正道。你师父教给你与天地齐寿的修仙正道，又教你七十二变躲避三灾，在才能长生不老。其余无论人也好妖也好，倘若没有学过这条道路，都谈不上与天地同寿。”
“生死簿不是掌握着万物寿命，只是记录万物的寿命。”吴常看着孙悟空不解的眼神，耐心地解释道，“那些没有修过正道的生命，寿数总会有完结的时候。倘若他的寿数该到了，生死簿子上却没有他的名字，你觉得会怎么样？”
孙悟空被问得一愣：“会…会怎么样？”他心下有一种不好的感觉，却说不清楚、道不明白。
“阳寿终结，自然不能活着；生死簿上无名，便也不能被带回阴司地府，不能投胎转世，只能不死不活，困在日渐衰老腐败的身躯中，最终化为无依无靠的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他看着孙悟空，认真地问道，“你希望你的儿孙们落得这样的命运吗？”
“不……”孙悟空心中一紧，看着吴常认真严肃的面容，心下突然涌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从他有灵识以来，无论是人也好、神仙也好，看见他都仿佛看见什么奇怪的鬼怪一般，不是避之不及，就是懒得搭理。除了师父之外，这个地府的司命是最认真温和地同他说话的人了......
而这时吴常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情。
他刚刚向孙悟空解释的东西并不是他为了推脱凭空编造出来的，而是黑暗中的声音传递给他灵魂中的常识。但在他所记得的《西游记》中，孙悟空强销了死集后，只简单交代了一句：猿猴多有不老者，因为生死簿上没有它们的名字。
这很明显是句假话，而这句假话之下，试图掩盖的是怎样的真相呢？
方才阎罗王所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奇怪，似乎故意为了激怒孙悟空勾销生死簿，甚至不惜于公然出言同我当堂顶撞……吴常在自己的意识中仔细搜索，却没有发现黑暗中的声音给过他任何提示。
看来这件事情很有可能那一位自己也不清楚，或者因为某些原因没法直接向我交代......吴常对于情报的缺失可以说是习以为常了，什么时候出现了完整可靠的情报，这才令人生疑呢。
要搞清楚真实情况，首先要跳出自己的圈子之外......吴常冷静地思考着，在地府这个狭小的范围内，自己无论有什么动作、问什么问题，都会很快“鬼尽皆知”。
《西游记》不是范本，更不是宝典......常年的职业习惯令吴常保持着“不信任任何简单情报”的态度，更何况这不过是一个神秘声音自称托梦流传下来的故事，在流传过程中哪些部分被改变了或者被夸张了，对于写作者不过是动动笔杆子的时期，而对于他而言，则会带来巨大的麻烦。
不过，这也不是说找不到任何可以着手的线索。吴常思索了一下，一面带着孙悟空的灵魂向幽冥界之外走去，一面似乎不经意地问道：“我许久不见你师父，他现在还在斜月三星洞修行吗？”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倘若《西游记》的记载有误，菩提祖师并不在灵台方寸山的斜月三星洞修行，孙悟空也不会认为这是一个错误的地名，反而会误以为自己的师父曾经在这里修行过而已，毕竟他已经让孙悟空误认为他过去“认识”这位菩提老祖了。
孙悟空果然不疑有他，虽然菩提祖师赶走他的时候强调过不许说出自己的姓名，但眼前这位司命似乎早已认识自己的师父，并不是由他口中说出，于是点点头道：“师父还在那里。”
吴常点点头，露出一个云淡风轻的微笑，将孙悟空的灵魂向外一推，丢回躯体之内，自语道：“去吧，我去找你师父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