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心虚
初雪才去了不到几天，欧阳天就让人宣欧阳青雨去月华宫，事情看来不妙。
“秋尔姑娘难道不知在主子尚未开口发话时抢先开口，是视为无礼和不尊敬自己的主子吗？”
公公似笑非笑的看着秋尔，没有让人把她拉下去打几大板，已经是给了她极大的面子。
秋尔面色有些难看，不知该如何反驳公公说的话，欧阳青雨上前一步，将秋尔护在身后。
“秋尔无意顶撞公公，没有管教好她，是本宫的错。既然是皇兄的宣召，本宫自不会拒绝，待本宫准备好就过去。”
欧阳青雨对公公笑了笑，将秋尔拉到一边。
“现在我们还不知道皇兄叫本宫过去是出于何意，在一切还未明了之前，我们决不能自乱阵脚。”
太过紧张只会让自己觉得草木皆兵，不把心情平静下来，一旦走错了路，就会全盘皆输。
“可是陛下在这个节骨眼上叫您过去，其中必有文章，若是陛下知道那事与我们有关，定不会轻饶了我们。”
从前欧阳青雨没有少恶作剧，欧阳天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次却闹出了人命。
就是再宠爱欧阳青雨，也不可能对一条人命视而不见，更何况是欧阳天第一个孩子的母亲。
“为今之计，唯有见机行事，皇兄向来疼爱本宫，最多将本宫禁足几月，克扣俸禄，不会有什么事。”
秋尔想了想，确实如此。以欧阳天对欧阳青雨的疼爱，绝不会做出太重的惩罚。
“不过公主你还是要小心为上，绝不能马虎。”
论心机谋略，欧阳天之于欧阳青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谋算计，这皇位如何能坐的稳。
要时时提防他人的暗害不说，更要与一些大臣进行明争暗斗，欧阳天在这方面可从来没有输过。
“只要本宫一口咬定，那事情不是本宫做的，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皇兄总不至于平白无故的冤枉了我。”
欧阳青雨随公公前往月华宫的路上，欧阳青雨的心情出奇的情景，丝毫不感到紧张或者是慌乱之感。
就好像是和往常一样，她不过是无聊，去月华宫找欧阳天说几句话，和他撒撒娇，仅此而已。
到月华宫行宫门口后，公公在宫门口停了下来，对欧阳青雨做了个请的姿势。
“老奴还有事情要做，就不陪公主进入了，还请公主快些进去，别让陛下等久了。”
欧阳青雨优雅得体的对公公点点头，轻移莲步往月华宫內走去。
月华宫內一如既往的安静，欧阳天依旧坐在庭院中央的矮茶几前，气定神闲的泡着清茶。
欧阳天看起来好像很是享受闲适的午后时光，面带微笑。
可是不知为何，看着他的笑容，欧阳青雨觉得自己背脊发寒。
“青雨，快过来坐下，皇兄刚泡好了茶，你来的正好，尝尝这茶的味道如何。”
欧阳天笑着对欧阳青雨招了招手，欧阳青雨注意看欧阳天的神情，并未发现什么不妥。
也许皇兄只是因为心情不好，所以叫她来陪他喝茶，说说话恩吧，欧阳青雨这么想着，就走过去坐了下来。
欧阳天动作熟练的为欧阳青雨沏茶，每个动作都温柔之至，自然的犹如流水般柔和。
只有在泡茶的时候，欧阳青雨才能够见到欧阳天如此温柔的一面。
对待茶道，欧阳天就像是对待自己心爱的情人，温柔的呵护，小心翼翼的对待。
如果欧阳天在待人接物方面也是如此，南罗国的外交将不复存在，虽然现在南罗国蛮安定的。
欧阳天沏好茶，把茶杯递给欧阳青雨。
欧阳青雨接过茶杯，专注的看着茶水冒出的腾腾热气，轻轻的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其中的味道。
“皇兄的茶技越发长进，让妹妹自愧不如。不知皇兄泡茶今日用的是什么茶叶，味道比起以往略苦涩了些。”
自小欧阳青雨便喜爱喝茶，对茶道的了解，还有茶技的娴熟是从小练起的。
就连欧阳天也被她所感染，跟着学这些，没多久，茶技竟比欧阳青雨还要高超。
欧阳青雨从小便养在深宫之中，珍馐玉食，品尝过的名贵茶种数不胜数，欧阳青雨都不知道自己喝过多少。
因为自小喝好茶养着，所以欧阳青雨对茶的品质和味道要求非常苛刻。
宫女沏的茶往往不合她的胃口，在宫中无聊，没什么事可做，泡茶就自然而然的成了欧阳青雨每日必做的事情。
欧阳青雨自诩品尝过的名茶千千万，可是还是头一回喝到这么苦涩的茶。
从茶的口感中可以品尝出茶是上好的茶种，觉得熟悉，可就是记不起来在什么地方喝过。
而且这茶原本应该不是这个味道，如今为何变了味道？
茶的味道伴随着茶叶而来，以欧阳天的沏茶技术，自然与他无关。
茶的味道像是茶叶本身，却又有所改变，到底是为何？
欧阳天端详着茶杯，不以为意道：“今日用的茶叶是五月茶。”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天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欧阳青雨却愣住了。
五月茶是大陆上最为稀有的茶叶品种，茶叶采摘的季节仅限于五月，故称五月茶。
五月茶乃是野生茶叶品种，喜欢生长在阴凉的地方，而且只长在山谷底部。
想要采摘五月茶，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加上五月茶的分布很散，采摘起来并不容易。
五月茶数量稀少不说，味道可以说是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好茶，不知有多少人想喝，却见都不能见上一眼。
南罗国的天气炎热，五月茶无法在南罗国生长，往年是周边小国为了讨好南罗国而每年上供的茶叶。
虽说每年上供，数量却是极少的，每年进贡的五月茶，只有一小盒罢了。
这自然而然，成了皇帝的专用茶叶，自然除了皇帝，也没有多少人喝的起五月茶。
倘若皇帝赏赐给你一杯五月茶的茶水，那都是莫大的殊荣。
可是在十年前，五月茶的
茶树不知为何全部枯萎了，从那以后，再没进贡过五月茶。
“五月茶在十年前不是已经停止进贡了么？这五月茶是哪来的，而且与我们当年喝的味道不同。”
小时候，欧阳天两兄妹酷爱茶道，为此先帝曾请了专门教他们有关茶的这一门技术。
甚至还把五月茶都拿出来，让兄妹两用来泡茶。第一次喝五月茶的时候，欧阳青雨觉得这是她喝过最好喝的茶。
虽然只喝了一次，时至今日，欧阳青雨依然记得五月茶的味道。
今日的五月茶，虽与之前的所有相同，却又截然不同，这让欧阳青雨百思不得其解。
“五月茶是世间最为名贵，也是最奇怪的茶种，五月茶的茶叶的味道，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变化，也就是越来越苦。”
欧阳天说到这里顿了顿，随即接着开口道：“这五月茶，是南罗国最后的五月茶，也是父皇当年留下来的。”
先帝驾崩的时候，五月茶还剩下一些，收拾先帝遗物的时候，这五月茶被收入了国库之中。
今日欧阳天突然想起来，便去国库把这茶取了出来。剩下来的茶叶，正好足够用来泡一次。
这五月茶，是南罗国国土上最后剩下的五月茶，喝过了这次，怕是没有机会再喝到。
得知这是先皇留下的五月茶时，欧阳青雨拿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欧阳天为什么会把这茶拿出来用了。
“这茶确实是用五月茶的茶叶泡的没错，可是它的味道，却早已和从前的那个味道天差地别。”
欧阳天没事的人一样的讲述这件事，就好像这件事与他根本没有什么关系，他不过是在阐述一个故事。
不知是不是欧阳青雨多心，欧阳青雨觉得欧阳天说的这句话话里有话，意有所指。
“这五月茶真是奇特，味道竟然会随着年月的改变而变化，只是再留的久些，就要苦的没法喝了吧。”
欧阳青雨尴尬的接话，不敢去想欧阳天刚才说的那句话里的意思，指的到底是什么。
“青雨，父皇和母后走了有七年之久了吧？”
从先帝和太后离世起，欧阳天对生死的问题向来避开不谈，今日他主动提起，让欧阳青雨有些意外。
欧阳天对生死的问题向来**，他天不怕地不怕，最害怕的就是身边的人离开自己。
仍记得母后走的那天，欧阳天跪在风物之中大哭，竭斯里底的比暴风雨还要猛烈。
那之后欧阳天发了高烧，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修养，才把病给养好。
欧阳天是除了笑以外，极少会有其他情绪的人，他的眼泪，将他内心的脆弱暴露无遗的展露出来。
“是，今年是第七年了，皇兄怎么会说起父皇和母妃，皇兄不是一向不喜欢说这些的吗？”
如果可以，欧阳天真的很想这辈子都可以不用提这件事，直到把这件事忘记。
可是丧失亲人的痛苦，岂是可以如此轻易就忘记的？连自己亲人的死都可以忘记的人，也许不是人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