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无仇无恨大悲天
雨丝成片落下，如珠帘一般，带着秋日凉风，叫人忍不住发抖，初始与柳树云一同来的几人皆是被眼前景象震撼地说不出话来，他们都是乡野小民，不曾见过如此高深功夫，能够一掌射出幻影将两个大活人燃烧成灰烬。
此刻这几人都蹲坐在了一边的山丘脚下看热闹。
决夷却不能再观战了，他的九个结拜兄弟都已经死了两个了，自己再观战，恐怕被顾承弛及其手下看到，必然会小觑自己。
可是，决夷又迟疑了，这九个人竟然是任碗倾的亲生儿子，可为什么任碗倾收自己为徒时，从未透露半分，只说他们是自己师兄弟，还说江湖恩怨本就没有公理。
决夷犹豫再三，最终考虑着，任碗倾与湘门毒门的两大掌门有仇，要自己亲儿子去仇人门下当徒弟，学会武艺再反杀仇人，灭其满门，如此歹毒手段，与平日那样温和严肃的师傅完全不同，难道师傅任碗倾是如此地表里不一嘛？
柳姑娘在与九毒交手之前，说自己是任碗倾的棋子，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给九毒提供朝廷保护的棋子嘛？
通过自己让九毒成为侍卫，远离江湖那些追杀？
决夷手中的剑柄握了又握，还是下不了决定。
他以为的兄弟情义必须肝胆相照，而不是彼此利用。
决夷心中反复的数息之间，九毒余下的七人皆是冲上去，与那毒门二小姐缠斗，这毒门二小姐，不用十招便杀了老七老八。
九毒剩下的几人竟都恨不得立刻扑杀柳姑娘。
冷公子，柳书云，问昕这三人便立刻没了对手。
见问昕与柳书云都要扑上去帮毒门二小姐，冷公子立刻出言阻止：“二位且慢，我看柳妹完全可以对付这七人。”
柳书云惑然：“波若梵净宗就这么厉害，那位柳姑娘可以以一对七？”
冷公子点点头：“你就看着吧。”
问昕想着自己与九毒没有深仇大恨，这种报仇雪恨手刃仇人的事，还是柳姑娘自己做比较好。
问昕立在柳书云与冷公子之间，正偷眼看着琴娘。
雨丝从天空飘坠。脸色惨白的琴娘倒在囚车内，雨滴打在她的脸上，令人十分不忍，问昕一心想着要救琴娘，却不曾想，自己的脸上黑炭被越来越大的雨丝一道道冲洗，黑炭水落下，自己的脸露出白皙的皮肤。
她略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衣襟上的黑色水痕，问昕尚在疑惑之余，柳书云，便惊讶地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拍，道：“小老弟，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
问昕在柳书云黑如点漆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雪白的脸，心中大叫不好，自己的伪装要暴露了，要是被已经出现的和潜伏的侍卫发现自己是个肤白似雪的，那岂不是要出事？
别的不说，那侍卫头头决夷，必然是第一个起疑心，要不遗余力拿下自己的。
问昕正在愣怔之间，冷公子便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怕，美人儿，有我掩护你呢。'
问昕机灵转身，冷公子的折扇已经一下子在她面前打开，罩住了她的脸，冷公子一臂在问昕脖子之后，将扇子绕过问昕侧脸送到问昕面前，另一只手十分多余地挡住问昕侧脸，在扇子上指指点点。
从决夷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人简直是在闲情逸致地品赏折扇上画的山水。
不过，决夷完全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两人。
柳姑娘独自被那七个人围攻，七柄侍卫长剑自七个方向刺来，围成一个阵法。
柳书云双手环抱，看着他们打斗，见那柳姑娘似乎身处险境，实在忍不住叹口气道：“哎，我实在不懂，这冷公子是湘门传人，与九毒也算是不共戴天，为何看着柳姑娘与他们混战，自己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冷公子闻言，不咸不淡道：“柳妹一人对付七人，绰绰有余。”
“般若梵净宗当真如此厉害？”柳书云道：“不过，你也是九毒的仇人啊，怎么不上去手刃仇人？”
冷公子道：“在我心中，九毒早已死了。我是想上去手刃九毒，可是，柳妹比我更想报仇。手刃仇人的机会，还是留给柳妹吧。”
正看着，只见那七人齐攻柳姑娘，七剑齐来，柳姑娘不躲不避，只是闭上眼睛，纤掌缓缓抬起，双掌相合，那七剑一同攻来，去势甚快，如冰上滑物，快欲破风，柳姑娘衣带被剑风飘起，凌凌而动，却神色不变，端然寂然，似乎莲台上一尊雕像，只是双掌缓缓合起。
忽然内力相合，掌间一道明黄光波如线般出现，只是在刹那，飘动的雨丝静止在半空，连距离胸口，衣带只有一寸的七柄剑剑尖忽然顿住，悬停在半空中。
“好，好高深的内力。”
九毒剩下的七个兄弟不禁错愕，嘴巴长得老大。
“我竟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七个兄弟异口同声道。
那如线一般的明黄光波自合起的手掌显现，随着手掌的缓缓张开，那光波也缓缓扩大，变成两张巨掌。
顾承弛抬头，头顶的云，停住了移动，眼前的雨帘也一下子悬停，长怀河水不再荡起涟漪，一切都静止了，七个兄弟动弹不得，只能坐以待毙。
“这是？”问昕一字一句道：“般若梵净宗的大慈大悲掌？”
“左手大慈，右手大悲。”冷公子徐徐道：“当年，毒门方方被毁时，柳妹心中恨愤滔天，净宗传人带她入门时，所有武功在她手里都练得戾气冲天。她无法放下灭门仇恨，所以时时走火入魔。后来她师傅圆寂之前，传了她一套大慈大悲掌，第一招乃是悲恨掌，第二招乃是破执指，第三招乃是大慈大悲掌。纵对尘世有无重悲恨，无重执迷，但终究要放下种种嗔执，放下嗔执，破掉嗔执，人皆蝼蚁，大悲大慈。“
柳书云哎呀一声，”我滴大哥哥啊，打个架而已，报个仇而已，别人怎么捅刀子进来，那自己就怎么捅回去不就成了？江湖本就快意恩仇，人不欠我，我不欠人。人若欠我，其道还身。打个架，还扯出大慈大悲的感慨来了？“
冷公子道：”或许吧。柳公子的为人处世，何尝不是一种痛快方式。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
谈话之间，柳姑娘的大慈大悲掌已端然轰出，七兄弟送出的剑被轰来的掌风带向反方向，向七兄弟打去。
七兄弟被掌风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的剑，缓缓刺向自己，而剑尚不得立即杀死自己。
大慈大悲掌接踵而来，将七兄弟慢慢地燃烧成灰烬。
”后悔吗？“七兄弟死前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被任碗倾收养，自幼便被灌输了任碗倾那套想法，假意拜师，反杀师门。
七兄弟倒地，掌风消失，悬停的雨帘，飒然坠下，哗啦啦地冲刷地七兄弟的骨肉灰烬。
云层也瞬间卷动，一切都似乎那样地遥远又熟悉，决夷一动不动。
所有的侍卫都愣住了。
斗笠之下的盈盈秋水目落下了一滴泪，轻纱飘动，一滴香泪被风吹入雨帘。
”毒门，终于报仇了。“
冷公子长叹一声，拿着折扇的手顿在半空。这样的场景他知道，一定会出现，只是当灭门仇人死在自己眼前时，他却不知自己该是何等心情。当自己被九毒打断筋骨之后，被天山嫡系收留，自己便一直受天山照顾，早养成了不问世事的心态，对于仇恨他没有强烈的感受，下山也只是把报仇当任务。
问昕看着他道：“你不应该兴高采烈吗？”
此刻这几人都蹲坐在了一边的山丘脚下看热闹。
决夷却不能再观战了，他的九个结拜兄弟都已经死了两个了，自己再观战，恐怕被顾承弛及其手下看到，必然会小觑自己。
可是，决夷又迟疑了，这九个人竟然是任碗倾的亲生儿子，可为什么任碗倾收自己为徒时，从未透露半分，只说他们是自己师兄弟，还说江湖恩怨本就没有公理。
决夷犹豫再三，最终考虑着，任碗倾与湘门毒门的两大掌门有仇，要自己亲儿子去仇人门下当徒弟，学会武艺再反杀仇人，灭其满门，如此歹毒手段，与平日那样温和严肃的师傅完全不同，难道师傅任碗倾是如此地表里不一嘛？
柳姑娘在与九毒交手之前，说自己是任碗倾的棋子，难道真的只是一个给九毒提供朝廷保护的棋子嘛？
通过自己让九毒成为侍卫，远离江湖那些追杀？
决夷手中的剑柄握了又握，还是下不了决定。
他以为的兄弟情义必须肝胆相照，而不是彼此利用。
决夷心中反复的数息之间，九毒余下的七人皆是冲上去，与那毒门二小姐缠斗，这毒门二小姐，不用十招便杀了老七老八。
九毒剩下的几人竟都恨不得立刻扑杀柳姑娘。
冷公子，柳书云，问昕这三人便立刻没了对手。
见问昕与柳书云都要扑上去帮毒门二小姐，冷公子立刻出言阻止：“二位且慢，我看柳妹完全可以对付这七人。”
柳书云惑然：“波若梵净宗就这么厉害，那位柳姑娘可以以一对七？”
冷公子点点头：“你就看着吧。”
问昕想着自己与九毒没有深仇大恨，这种报仇雪恨手刃仇人的事，还是柳姑娘自己做比较好。
问昕立在柳书云与冷公子之间，正偷眼看着琴娘。
雨丝从天空飘坠。脸色惨白的琴娘倒在囚车内，雨滴打在她的脸上，令人十分不忍，问昕一心想着要救琴娘，却不曾想，自己的脸上黑炭被越来越大的雨丝一道道冲洗，黑炭水落下，自己的脸露出白皙的皮肤。
她略一低头，便看到了自己衣襟上的黑色水痕，问昕尚在疑惑之余，柳书云，便惊讶地在她肩膀上重重一拍，道：“小老弟，你的皮肤怎么这么白？”
问昕在柳书云黑如点漆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雪白的脸，心中大叫不好，自己的伪装要暴露了，要是被已经出现的和潜伏的侍卫发现自己是个肤白似雪的，那岂不是要出事？
别的不说，那侍卫头头决夷，必然是第一个起疑心，要不遗余力拿下自己的。
问昕正在愣怔之间，冷公子便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怕，美人儿，有我掩护你呢。'
问昕机灵转身，冷公子的折扇已经一下子在她面前打开，罩住了她的脸，冷公子一臂在问昕脖子之后，将扇子绕过问昕侧脸送到问昕面前，另一只手十分多余地挡住问昕侧脸，在扇子上指指点点。
从决夷的角度看过去，这两人简直是在闲情逸致地品赏折扇上画的山水。
不过，决夷完全没有心思去琢磨这两人。
柳姑娘独自被那七个人围攻，七柄侍卫长剑自七个方向刺来，围成一个阵法。
柳书云双手环抱，看着他们打斗，见那柳姑娘似乎身处险境，实在忍不住叹口气道：“哎，我实在不懂，这冷公子是湘门传人，与九毒也算是不共戴天，为何看着柳姑娘与他们混战，自己不上前助一臂之力。”
冷公子闻言，不咸不淡道：“柳妹一人对付七人，绰绰有余。”
“般若梵净宗当真如此厉害？”柳书云道：“不过，你也是九毒的仇人啊，怎么不上去手刃仇人？”
冷公子道：“在我心中，九毒早已死了。我是想上去手刃九毒，可是，柳妹比我更想报仇。手刃仇人的机会，还是留给柳妹吧。”
正看着，只见那七人齐攻柳姑娘，七剑齐来，柳姑娘不躲不避，只是闭上眼睛，纤掌缓缓抬起，双掌相合，那七剑一同攻来，去势甚快，如冰上滑物，快欲破风，柳姑娘衣带被剑风飘起，凌凌而动，却神色不变，端然寂然，似乎莲台上一尊雕像，只是双掌缓缓合起。
忽然内力相合，掌间一道明黄光波如线般出现，只是在刹那，飘动的雨丝静止在半空，连距离胸口，衣带只有一寸的七柄剑剑尖忽然顿住，悬停在半空中。
“好，好高深的内力。”
九毒剩下的七个兄弟不禁错愕，嘴巴长得老大。
“我竟觉得自己动弹不得。”
七个兄弟异口同声道。
那如线一般的明黄光波自合起的手掌显现，随着手掌的缓缓张开，那光波也缓缓扩大，变成两张巨掌。
顾承弛抬头，头顶的云，停住了移动，眼前的雨帘也一下子悬停，长怀河水不再荡起涟漪，一切都静止了，七个兄弟动弹不得，只能坐以待毙。
“这是？”问昕一字一句道：“般若梵净宗的大慈大悲掌？”
“左手大慈，右手大悲。”冷公子徐徐道：“当年，毒门方方被毁时，柳妹心中恨愤滔天，净宗传人带她入门时，所有武功在她手里都练得戾气冲天。她无法放下灭门仇恨，所以时时走火入魔。后来她师傅圆寂之前，传了她一套大慈大悲掌，第一招乃是悲恨掌，第二招乃是破执指，第三招乃是大慈大悲掌。纵对尘世有无重悲恨，无重执迷，但终究要放下种种嗔执，放下嗔执，破掉嗔执，人皆蝼蚁，大悲大慈。“
柳书云哎呀一声，”我滴大哥哥啊，打个架而已，报个仇而已，别人怎么捅刀子进来，那自己就怎么捅回去不就成了？江湖本就快意恩仇，人不欠我，我不欠人。人若欠我，其道还身。打个架，还扯出大慈大悲的感慨来了？“
冷公子道：”或许吧。柳公子的为人处世，何尝不是一种痛快方式。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
谈话之间，柳姑娘的大慈大悲掌已端然轰出，七兄弟送出的剑被轰来的掌风带向反方向，向七兄弟打去。
七兄弟被掌风禁锢，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的剑，缓缓刺向自己，而剑尚不得立即杀死自己。
大慈大悲掌接踵而来，将七兄弟慢慢地燃烧成灰烬。
”后悔吗？“七兄弟死前看到了幼年的自己，被任碗倾收养，自幼便被灌输了任碗倾那套想法，假意拜师，反杀师门。
七兄弟倒地，掌风消失，悬停的雨帘，飒然坠下，哗啦啦地冲刷地七兄弟的骨肉灰烬。
云层也瞬间卷动，一切都似乎那样地遥远又熟悉，决夷一动不动。
所有的侍卫都愣住了。
斗笠之下的盈盈秋水目落下了一滴泪，轻纱飘动，一滴香泪被风吹入雨帘。
”毒门，终于报仇了。“
冷公子长叹一声，拿着折扇的手顿在半空。这样的场景他知道，一定会出现，只是当灭门仇人死在自己眼前时，他却不知自己该是何等心情。当自己被九毒打断筋骨之后，被天山嫡系收留，自己便一直受天山照顾，早养成了不问世事的心态，对于仇恨他没有强烈的感受，下山也只是把报仇当任务。
问昕看着他道：“你不应该兴高采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