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阴阳离合(10)

第177章 阴阳离合（10）

杜如芝的确出轨，与程振邦的婚姻其实已经在出轨前就走到了尽头。

程美静也许不记得，但杜如芝在最后的时候想起来了。他们那天争吵的内容，并非是因为出轨，而是指责对方对孩子的疏忽，让程美静成绩下滑，甚至开始逃课、逃学。静静还那么小，都是因为父母不管教，才会有这样的行为。

程振邦死的时候，车上不止是他一个人。

之后，程美静开始抗拒与母亲的接触，杜如芝反思自己的人生。多么的失败，丈夫与女儿一个都没留住。她的成绩越来越好，转了学也没有了以前的劣迹，也许程振邦死是好的。但对杜如芝来说，灾难才刚刚开始。

她的精神出现了严重的问题，房子里的物件漂浮，是在那时候开始的。吓得她神经衰弱，终日不敢出门，夜晚无法入睡。也许是女儿的潜移默化，她渐渐觉得程振邦的死真的是自己造成的。

谢绝所有想要帮忙的朋友，也不想告诉别人屋子里发生的诡异的事。

终于有一天，她安静的睡着了。

她唯一牵挂的女儿，被老师送来了医院，如同她真正离开的时候一样，虽然满是仇恨却伴随着摆不脱的哀愁。

杜如芝意识到错，想要伴随女儿的长大，想要看着她好好的生活，甚至想要看到她结婚。

漂浮的灵魂给了她方便，从程振邦的墓地里挖掘出他的骨灰。

粉刷在墙上，让杜如芝有了人气。可以安然的行走于都市中，不联系以前的朋友，只是一直守候着自己的女儿。两人的僵硬关系，也让杜如芝不用撒那么多谎，不见曾经的同事，不说太多话，隐瞒一件已经发生的事就是如此的简单。

撞到程振邦的肇事司机赔偿的钱，还有程振邦生前公司的钱，以及自己死亡的补贴。全都是在程美静的名下，程美静一直以为是母亲的。她还小，不懂得查证，也没有兄弟姐妹会和她挣。这一切，一坐就是这么多年，很长很长的时间，长到杜如芝真的以为自己是个人，以为自己没有死，以为真的可以看到静静结婚的那天。

房子里的东西到底是谁做的，杜如芝已经不甚关心。

或许是从第一次发生开始，她其实没那么恐慌，只是想要借此机会去接触静静的朋友而已。也许身体已经知道，大限将至。

静静在碟仙之后，曾经打电话回来过，无意中提起想要复活父亲，但是遇鬼的事。杜如芝想问，这件事毕竟是这么多年，程美静少有的主动说的事，可她没说多少，那间书店的名字倒是记了下来。

最近的这些事，不过是死前的场景重现。

是骨灰的人气在消失，是杜如芝的时间到了。

今天，起来时将一切都记了起来。原来她早就已经死了，自欺欺人这么多年，也等到女儿长大了。杜如芝的心愿了了，她知道在不久后鬼差就回来。能在死前见到程美静，已经是多余的恩赐，是对母亲的最好安抚。

离开的时候，杜如芝相信静静会明白的，会很幸福的。至少，她的这帮朋友是好人，将来也不会孤苦。

这种信任，并非是盲目的。而是直觉，大概是身为鬼的直觉。

喝了孟婆汤，来生又生来。

杜如芝并非厉鬼，也从未害人。思念让她行走人间，反正马度云是觉得应该不会被审判的太重。但到底，阴阳相生相克，这些不是普通人能决定的。

“你有没有听说其实每个故事都有另一面？”李易之靠近马度云，今天下雨客人很少，书店清闲了一些。吧台里的人也无聊，就找了个话题来聊。

“我只听说过每个人其实都有无数面。”成都人大概都对下雨什么的无奈了，放平心态，其实感觉还是挺不错的。放点音乐就更好了：“对了，我们去买个音响来吧？现在不都流行吗？放点轻音乐什么的。”

“小仙女，我们这里是书店，你放音乐还让不让人家看书了？”其实真的很吵，书店还是应该安安静静的，有这么多饮品甜点，客人已经很高兴了。总之，深深书店的竞争力是最好的。李佳木放下抹布，前来打扰二人世界。算什么二人世界，上班时间好不好？

“表哥？”李易之狠狠瞪了一眼不识趣的大表哥。

“喊我干嘛？谈情说爱到楼上去，别欺负孤家寡人行不行？”李佳木挖挖耳朵，回瞪回去。这么明目张胆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大表哥，什么时候你成孤家寡人了？这店里常来的妹子，连对面店里的妹子，你没少调戏吧？”马度云要戳穿这个谎言，分明就是自己太花心，还说什么孤家寡人。

三人斗嘴的时候很是热闹，客人被打扰也都微微一笑，这是书店里的日常插曲。

下过雨就要到了冬天，还是加衣服，然后就是真正的冬天。

程美静来过一次，和马度云狠狠的讨论一晚上。

他人虽然好奇，但毕竟是女儿家的私房话，不要知道太多比较好。

刘睿是不敢来，或者是从来不想主动来靠近马度云，他是真的怕了。

入冬的第一场寒霜，两人传来了喜讯，准备明年结婚。让李易之拿钱，又是一次鸡飞狗跳，没想到他们真的要让李易之出钱。弄的李易之天天抽的要拿冥币送过去。

酒酒越来越和这些人靠近，依然喜欢角落里的位置，渐渐的成了书店里的风景。偶尔还能和人斗嘴几句，观察下来，其实他比慕容野更闷。慕容野起码对着大事和马度云，从来不吝啬说话的。对这群幼稚鬼，有时候也会拉下身段。而李酒酒，这是从头到尾的高冷。

“我有时候觉得，帝王星其实是个谎言。”李易之告诉马度云。

“是吗？那是你还没有感觉到危险。”

“我感觉到了，只是没那么真实。”

“是吗？”

马度云笑笑，她仿佛知道些什么，或者是感觉到什么。但是不告诉李易之，李易之也就不问。这是两人的默契，已经愈发的深刻。

可惜默契对李易之的学业丝毫没有用处，很荣幸的又挂科了。

静静来让马度云给婚礼出主意的时候，马度云正在准备将二楼给重新装修。

“你提前知道我母亲是鬼吗？”两人对婚纱和场地惊醒一番考察后，程美静还是发问。这件事在她的心中是个不大不小的刺。

“不是说过吗？我不知道。”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爬山的时候，我身体还算强，可是阿姨却都不喘气。她身上的人气，被风吹过的时候，我意识到竟然和程叔叔的墓地散发的气场一样。她的手很冰凉，按照就算身体好也不可能爬山那么久还是冷的。所以就有点怀疑而已。”马度云记得墓地的那次行走，实在是印象深刻，她本就是个懒人，遇上这种事就自然能感觉到不妥的地方。

程美静毫无征兆的哭了出来，马度云手足无措的给她递上纸巾。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个月，她终究是没有放下。

“原来那么简单就能发现，可是十几年，我都没有去认真的看过她。”

马度云不忍心告诉她，就算你认真的观察了也不一定能发现，在遇到碟仙之前，静静也是不相信有一个死后的世界。还有就是，杜阿姨不会那么轻易就让她发现的。希望她哭过这一场能够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迎接自己的婚礼。不要浪费杜阿姨这么多年阴阳陪伴的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