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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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他死于我也无益

    mon may 23 15:42:10 cst 2016

    “殿下,您不是上去了吗?”

    殿下就站在院落门口,一本正经得端着架子,睨了眼莫非谄媚的眉眼,轻轻拂了拂衣袖:“可惜了这副皮囊。”

    慢了半拍才意识到被殿下夸奖了的莫非愣了一愣嘿嘿傻笑:“是吧,我也觉着自己长得挺好的。”

    “需要本殿给你面镜子?”

    殿下,自相矛盾是不对的!莫非心中无限哀怨,他哪能不知道自己现如今的这幅样子?可明明她之前还在夸赞自己,后一秒却翻脸不认人这功力简直是让人叹为观止!

    这姑娘,简直是缺心眼!

    缺心眼的殿下叹了口气,不知怎的从袖子中飞出一道金色的锁链――仅有拇指大小,精巧得倒像是雕刻出来的花儿。那锁链套得十分精准,莫非都没看清就被牢牢套住了脖子。再下一刻就被拖着走了……

    “不拉你,何时才能到顶?”那幽幽的声音,似是夹杂着淡淡的无奈。

    莫非面色通红,一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药丸远离自己而去!

    诶哟,这坑爹的宫殿构造!

    莫非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喘气,看着那如蛇一般蜿蜒而去缠上殿下的腰间的锁链,心中无限怨怼。就是那破玩意儿,把自己拎到此处!

    对,拎!宛若他便是一个提线木偶!

    自己认怂的莫非唯有深深叹了一口气,待老子出息了……

    “你,到底是谁?”飘渺的声音似无痕,落入空中倏尔就散了。

    莫非抬头看着殿下背对着自己,白嫩的右手贴着面前那截独特的树干,眨了眨眼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也没多想,他便把注意放在了那被他称之为独特的树干之上,为何独特?此处已然是这巨树宫殿的最高之处,四方枝杈几近围成了一个囚笼。他们之前上来的道路是沿着粗壮的树干盘旋而上的,而此地正好是中央笔直树干的最顶端。莫非他们正好站在其中一个分叉之上,看着那截笔直树干的最顶端,竟然觉得其形状似人!

    莫非的心狠狠一颤!

    忽然起了一阵怪风,卷得那不知来自何处的妖红色花瓣在莫非身边打起了旋儿。莫非仿佛觉得这些都是自己的血液,殷红殷红的。

    此前被那金锁链扼住了脖子他还未发现,而此刻他分明觉察到了一阵悸动,难以抑制的悸动!就好似――他压了全身家当到一盘他笃定了会赢的赌局之中!

    感觉强烈得让他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当他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然到了那树干之前。而早就让开了的殿下,端着手看着他,而她肩上的团子瞪着一双乌溜的眸子一动不动盯着他。

    远处的宝宝皱着一张脸,面色颇有些复杂。

    莫非吞了一口口水,内心深处生起了一阵强烈的渴望,可却不得其解。他看着那人形的树干,急得红了眼。

    “要这个!要这个!”莫非心中咆哮已然掀起了滔天巨浪!

    忽然他抱着树干将脑袋狠狠往上送!

    闷响一声,鲜血四溅!

    “咩!”团子惊讶得一叫,正想蹦出去阻止,又被殿下一只手指按了回去。这一瞬间的功夫,莫非又是撞了一下!撞得狠了,将这成了精的树都撞出些许的碎末!

    站在远处的宝宝忽然眼眶又红了:这蠢主人疯了要自杀么?自己要跟着去死吗?它越想越不甘心,迈着小步子冲了上前,意欲阻止莫非这自残行为。哪料还未近身,忽然被一股怪力掀开!

    宝宝直接被掀下了此处,滚落到了下层的宫殿去了。

    而莫非处,那妖红色的花瓣不知何时全部聚在了他周身,团团层层得恍若蒙了纱布。莫非赤红了眸子,只觉得全身难受得要命,跟身子里面有老鼠在挠似的,却怎么也停止不了。

    殿下右手手指宛若在拨弦似的在虚空之中舞动,若细看便会发现那花瓣皆随着她的手指聚在了莫非周身。

    “咩咩。”团子良久吱了一声。殿下转头便看见团子眸子中的担忧,她顿了顿,才似安慰了一声:“他死了,于我也无益。”

    团子恹恹的,觉得现在莫非这场景不算不死也够难受的了。

    她看着团子撇过头似不愿再看,蹙蹙眉:“这花瓣乃煞气化成,于他多利少害。”

    “咩?”真的?瞬间打了鸡血的团子眼神中的光芒当真是灼到了殿下。殿下面瘫着一张脸转头:若他专修煞气,自然是多利少害。可他……并不是。他连如何收放煞气都毫不自知,更何谈修煞气?

    实际上,她也不知道此刻调用煞气给他,是好是坏。不过,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了吧!

    她抽空看了看那似乎已经陷入疯狂的莫非:你到底是谁?那树干里的……凭现在的你,能取回来吗?

    莫非抱着那人形树干撞得天地不分,那血哗哗得从额头流下,衬得他的脸宛若恶鬼。

    莫非这方看着十分惨烈。然时间久了,便会让人察觉出几分奇怪之处。明明以血肉之躯硬撞那不知活了几千几万年的巨树,这巨树竟然隐隐晃动了起来――不是那枝叶的轻颤,而是这树动荡了根基的震颤。

    殿下微微垂下眼睑,往后退了三步,右手的动作愈是快了。那在莫非周身盘旋的妖红花瓣瞬间逼入莫非的体中!

    莫非身子一顿,那自周身涌起的热流一阵一阵鼓动着他的身体,似是可以刺破他的皮肉,破体而出!他脸色时而惨白时而猩红,如此周而复始了良久之后他忽的仰天长啸一声。

    那啸声直直得刺向那遮天蔽日的树冠!

    他抬起右拳狠狠砸在那人形树干之上,目光狰狞又挣扎:“给老子开!”

    “啪!”拳头与树干碰撞之地,生生出来一道凹槽。亦是同时,那人形树干忽的剧烈得摇晃起来。刹那间,巨树也宛若受了冲击般晃荡起来。那震颤得厉害,似是要抖落一切。

    莫非根本站不稳,被狠狠抛了开去,贴着地依旧被甩到了此处最边缘,一半身子已经悬空了。他惊慌间双手扑腾着想要抓住什么,却只摸到光溜的树皮!

    “咩!”团子惊叫一声扑身去救,还未扑到便瞟到身边有一道细细的黑影簌得激射而去,在它还未反应过来之时缠住了莫非的胳膊一提又提回了树干之上。

    莫非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仍被那看似坚硬实则软和的树枝缠住的胳膊,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熟悉之感。他鬼使神差得拍了拍那树枝,发现那树枝极为人性得蹭了蹭他的臂膀。

    莫非愣了愣,顺着这树枝的力道站了起来。抬头便看见那人形树干之前,突然多了一抹虚影!不,这不是虚影!而是魂魄!

    莫非为他的发现所震惊,再仔细望去才发现:这货怎么长得与自己那么像!

    压住心中那熟悉感,莫非往前迈了几步,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却也说不上来。

    他死死盯着那魂魄,忽的看见那魂魄绽开了真挚得让人无法直视的笑颜。莫非觉得自己的面容做出这种纯真的表情,还真是――蠢!可他那双眸子晶亮晶亮得瞅着自己,似是生怕自己突然消失了似的,实在叫他看得有几分揪心。

    莫非扭头去看殿下,然殿下并没有瞥他,唯有团子咩咩了几声。

    鬼听得懂!

    宝宝又不知被掀到哪里去了……莫非叹了口气,只好自己猜测。这魂魄应该与自己有些关系吧?

    莫非思来想去了半天也觉得此事玄乎,只好眼巴巴得再去向殿下求教。殿下此番倒是理了莫非,她静静得看了莫非一眼,那眼神飘渺得似乎穿透了莫非在看其他什么东西,让他颇有些心惊胆战之感:“这一魄,乃是你的。”

    我,的?莫非愣了愣,不由抱怨这话说得太简洁就这个坏处,谁知道你怎么个意思!没个前因后果让人自己猜着玩吗?

    不过……眼前的居然是魄。人有三魂七魄,丢之不是半死不活便是痴痴傻傻。想他莫非聪明智绝、生龙活虎的,怎么可能会丢失了一魄在外面?莫非表示,此事难以置信。这就和他单身了十七年,忽然有人告诉他他有个老婆似的玄乎!

    莫非抓了抓头发,转头去看面前这虽然与自己像极了却让人感觉纯洁剔透得不似凡人的魂魄,皱了皱眉:“你到底是谁?”

    那魄腼腆得笑笑,却不回答,只是一味得操控树枝拉着莫非靠近。

    莫非难得没恼,只是向着他走了几步:老子的一魄啊,这特么真的是老子的一魄吗?

    他这一走便走到了那魄面前,只距离他一拳的距离。待莫非反应过来,他便看见那魄一只手已经没入了自己的体内!

    他的心一提,却又奇异得瞬间宁静下来。那个与魄接触的地方暖烘烘的,痒痒的,舒服得他忍不住哼哼,就连那全身的疼痛都缓解了不少。

    亦是此时,莫非脑中涌入了无数画面。他轻轻一颤,索性闭上了眼睛去串联那些画面。那情境先从九天之上开始,莫非凝了凝神才看见一抹似与天同色的魂魄幽幽飘来。那魄彼时仅有婴儿大小,小得可怜,晃晃悠悠随风而动。也不知是漂浮了多久,忽然自下方传来一阵柔和的吸力,将它牵扯了下去。莫非一看,呵,这不是那颗自成宫殿的巨树吗?只是这巨树此刻周围瘴气重重,阴森得叫人可怕。只见那巨树随着婴儿魄的靠近愈发欢欣鼓舞,甚至所有枝叶都跃动着不停歇。直至整棵树都摇晃着仿佛喝醉了酒似的,那魄忽然被吸入了巨树树干之中!看得莫非一愣,以为是什么摄人魂魄的阴邪术法,却不多时看到那婴儿魄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