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五十三章: 冷眼瞧他病
隆冬已过,大雪悄悄融化,只是风依旧冰寒。
庙门随着寒风的吹,“咿呀咿呀”地响着,那些悬挂着的破布条也猎猎扰人。庙里一片破败,灰尘染着每一寸每一地,空气中扬着浓浓的沙尘,深吸一口气便叫人咳嗽不已。
“咳咳咳——”
沉重的咳嗽声不断地从庙中传来。
于哀站在破庙的上空,她听得出来,这咳嗽声正是崇云的声音。她心中是爽快无比,原来报复一个人是这般的痛快。
“相公,相公!”
兰心焦急的喊声令于哀动容,也是,现在兰心已经是崇云的娘子,唤上一声“相公”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相公,哎,又咳出血来了,这可怎么是好?”兰心急得都快哭了,“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却还是治不好你的病。”
“治不好了,早说了,不要为我买药,你自个儿填饱肚子就好。现在病也不好,腹也不饱,得不偿失。”
崇云虚弱地应着,他明白自己的病是怎么来的,所以他一直劝着兰心不要去抓药,可惜兰心宁愿自己饿着肚子,也要去给崇云抓药。
“哼,真是夫妻情深。”于哀冷冷地念了一句。
崇云似乎听见了于哀的声音,连滚带爬地从庙里滚了出来,因为积雪融化,他打湿了自己一身,冷得瑟瑟发抖。
崇云哪里还有昔日英挺的俊样?此刻的他狼狈不堪,灰头土脸,穿着破破烂烂也不知几日未洗的衣服,甚至衣上还有斑斑血迹。
“相公,你去哪?”兰心慌慌张张地跟着跑了出来,她墨发凌乱,本是雪白的绫罗衣却肮脏不堪,也沾满了崇云咳嗽出来的血,特别是她的袖口,定是常常为崇云擦拭嘴角所致吧。
崇云轻轻推了一把兰心,对她温和道:“兰心,你进去,不要出来,听见没有?”
“为什么?”
崇云却皱眉道:“怎么,我现在不是崇府的大公子,你便不听我的话了么?是瞧不起为夫了?”
“不是……”兰心无奈,只好一步一回首地回到了庙中。
等到兰心进去
,崇云才对着上空的于哀道:“你下来。”
于哀面无表情地盯着崇云看了一会儿,方才落在了崇云的跟前。
崇云死死地看着于哀,眼中充满愤怒。于哀甚至以为崇云下一刻就会一巴掌挥在自己的脸上,会痛骂自己为何要让他沦落到这种地步。
于哀的心中甚至隐隐期待了起来,她竟期待着崇云这绝情绝义的一巴掌,那么她就可以了无牵挂、生无可恋地去归元了。
崇云动了,于哀当真以为崇云要一巴掌甩在自己脸上,她甚至闭上了眼睛,可是她的跟前却传来了异响。
脸上迟迟没有疼痛感,于哀疑惑地睁开眼睛,却诧异地发现崇云跪了下来,他浑身颤抖着。
“你这是在做什么?我可承受不起你这一跪。”
于哀急忙向一旁走去,可是崇云却一把扯住了自己的黑袍,喊道:“别走,算我求求你,你放过可以不?”
放过他?
于哀停下了脚步,任凭崇云抱住了自己的双腿,想听听之前那般强势无情的崇云,现在又会说出怎样的话来。
“咳咳——”
崇云一口鲜血吐在旁边,于哀忽地又感到了阵阵的心疼。她明明以为自己可以不在乎崇云了,可是为何此时此刻她又再次心疼了起来,方才分明还感到了报复的快感!
“我求求你了,你放过我的吧,你去接幽寂界的任务吧,我再也过不下这样的生活。”崇云死死地抱着于哀的双腿,哭泣道,“真的生不如死,我一天到晚都咳着血,甚至还要兰心出去讨饭来给我吃,那些饭,都馊了,可我不能不吃。我何曾这般凄苦过,你知道我撑不下去的,求你,放过我。”
于哀心中微颤,她从未见过崇云这般模样,这堕落得如同一条狗般的样子,他竟会跪下来求自己,这是于哀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有时我也想,我不如死了也罢。”崇云脸上的泪水和脏水掺和在一起,异常狼狈,“可是,兰心还依靠着我,我不能让她自己一个人活着,她的……她的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
“你说什么?”
于哀大吃一惊,可是旋即一想也是,崇云同兰心成亲也有一个月了,兰心怀上崇云的孩子,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然而,这种事情落在于哀的耳中,却犹如尖锥一般,狠狠地扎着她的心。
“我总不能让兰心怀着孩子还出去为我讨饭,我求你,你便放过我们吧。”崇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着,说着又再次咳了一口鲜血来,只是这鲜血在喷上于哀黑袍上的时候,化为了灰烬随风飘散。
于哀抬起头来,强忍着不让眼泪划下,她不想再为这种负心男子落泪,她淡淡地说:“你这般对我,让我如何还能为你清醒。我做不到了,我不想再徘徊于死人之间了。这便是你当初的选择,你选择了放开我。”
说罢,于哀用力地掰开崇云的手,挣脱了崇云,走上了半空。
“于哀!于哀!于——”
崇云声嘶力竭地喊着于哀的名字,看着于哀离自己越来越远,恐慌的泪水爬满侧脸,最终猛然吐出一口血来,眼前一黑便晕厥在了满地融雪积水中。
于哀转过身来,看着趴在雪水中的崇云,终究还是落下泪来,她终究不是那种对心上人绝情冷血的人。
兰心从庙中冲了出来,抱起崇云就往庙里艰难地拖去。
“于哀?究竟是谁?”
兰心将崇云拖到庙里后,走了出来望着四下无人的天和地,喃喃道,“从几年前,相公便时常喊着这个名字,最近是越来越频繁了。不管是谁,只怕相公是病得糊涂了。”
“身上已无再多的银两为相公抓药。”兰心回到庙中,她的目光落到了崇云腰间的避幽玉上,刚想抓上去,却又缩回了手,“这块玉对相公来说似乎很重要,还是不要动了。”
她从庙中捧来一束干草盖在了崇云的身上,便迎着寒风踩着满地雪水求药去了。
于哀居高临下,冷眼地看着她。
兰心在风中瑟瑟发抖着,敲着大夫的门,得不到任何回应。她一家一家地敲过去求药,却从未有人理会她。
最终好不容易碰上一家给了兰心一包草药,她却碰上了几个市井无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