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十九章: 弹指岁月过
紫曜日悬于天际，幽寂界阴阴沉沉不知岁月流逝，灰色死雾渺渺地飘着张扬着，幻化出一张张可怖的鬼脸。
而在那浓浓死雾的尽头，站着两道黑色身影，她们沉沉地交谈着，那样的寂寥。
“你真的就此不回家了？”叶桑随手挥散几缕飘在跟前的死雾，也是随意地问着。
“嗯。”于哀点了点头，看着那散去的死去，红眸几乎没了焦距，“或许他呆得闷了，也就会想要投胎了。我喜欢着的人不是他，我总不能给他希望，让他一直呆在这里。”
说着，于哀抚了抚胸前的青烟玉，微微地笑了，似乎想起了什么同夏侯世君在人间界时有趣的事情。
叶桑见状提醒道：“你可千万不能去见他，这是我的忠告。等他十八生辰过去吧，那时候他的生气也该差不多了。”
于哀点了点头：“知道，我总不能又一次害了他，只是十八个年头，有些长呢。”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很是气馁。
“幽寂界中，十八年，不算长。”叶桑摇了摇头。
“桑，以前幽寂界中有过冥婚的人么？”
叶桑沉吟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并不是没有，只是寥寥无几。”
“为何？”于哀疑问，“既然两人相爱，能一起呆在这幽寂界中，未尝不好啊。”
“想得倒美，这种话也只有你和沈泥生这种空木方才说得出来了。”叶桑嘲笑着于哀，说道，“如果人人都能忍受着幽寂界的黑暗，掌御主上也不会吝啬他赐出的灰袍。只是以往因冥婚而呆在这幽寂界中的人，要么疯魔，要么归元，要么都投胎去了。他们不同于生死神，他们只能呆在幽寂界，而生死神还能往返于两界。因此幽寂界越来越少人选择冥婚了，掌御主上和管簿大人便从此不再提及此事。至于沈泥生，他是个傻子，傻子才愿意抛弃人间界的一切！也不知他能承受得住几个年头的紫昏。”
恍惚间，空旷的埙声又从远处悠荡而来，于哀淡淡地说:“随他吧。
”
于哀和叶桑便这么静静地站着，不发一语地出神。只是有时候，两人这么一站，就站过了许多日子。还是那两道削瘦的身影，还是那样空旷的寂寥，只是不同了岁月。
黄泉路幽幽，一老一少低着头跟在黑袍人的背后，婴婴啼啼地哭着，在感伤着离开人世，离开家人。
“你哭什么呀小伙子？”白发苍苍的老婆子问旁边一个不断拭泪的小伙。
小伙一听有人问自己的为何而哭，这满心的委屈就更加的抑制不住了，他右手捂在眼前，哽咽着说：“我……我，我竟然让白发人送了黑发人，我是这个世间最不孝的儿子。我对不起爹娘，我还没有让他们享福。”
“哦？”老婆子是声音非常的沙哑的，也是哭了很久才勉强抑制住自己的情绪，她继续问，“你是怎么死的呀？怎么会跟死神大人走呢？”
“我……都怪我太冲动了！因为交不起地租，去地主家里求情，但是被地主的下人赶了出来，为什么人要有这么大的差别？我天天在田里劳碌，地主却坐享其成，我一时气不过，就想去烧了地主家，但是还没烧呢，我就被地主家的下人发现并且当场打死了。”小伙子悲凉地说着，“我就想不明白，同样是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
“那是上辈子积德太少了，这辈子才会过得这样的凄惨。”老婆子唉声叹气道，“人活在世上，就要为下辈子多想想，平日里多积点阴德，多做做好事，死神大人看到了你的表现，下辈子自然是会好过的。”
走在前方的于哀淡然地笑了笑，原来人间界知道这点的人还是有不少的，或许是从承守者的口中传出来的吧。
数数沧月落日，于哀发现自己已有十八个岁月未曾见过夏侯世君，只因她不敢去见。也不知夏侯世君是否念着自己？
“那老婆婆呢？老婆婆怎么下来了？”小伙抹了把眼泪，问道。
“我？生老病死，我老了呀，老了……”老婆子萧瑟地说，“活到我这
把年纪也算好了，只是还没看到我那孙儿成亲，心中难免不甘啊。我走时，听见孙儿的哭声，我这心呐，疼着呐。”
于哀一震，忽地想起了自己的爹娘，数数这岁月，阿爹阿娘也已经上了岁数，他们恐怕也活不了几个年头了。并且，阿爹阿娘所在的还是自己管辖的区域，想到这里，于哀就满心的悲痛，让她亲手去勾走阿爹阿娘的魂魄，这是比割她肉还要难受的事情！
沈泥生总是喜欢吹埙，自从他来了幽寂界以后，整个幽寂界都飘荡着他沧桑的埙声。他也喜欢到处乱走，有时候跑到生神那里去看看，就会遭受到生神的嘲笑和怂恿投胎。于哀很少去看沈泥生，但偶尔听到沈泥生的埙声，就会恍惚难受。
于哀将老婆子和小伙带到了香莲的住所，两人生前并没有犯下大错，如果那小伙纵火成功，他估计也要堕入下阶魂魄了。
香莲似乎外出了，于哀等了好半天，才等到她的归来。
于哀言简意赅地对香莲说道：“王凤生前积德，下世富商之女。陈亮生前碌碌无为，下世依旧是农人之子。”
香莲点了点头：“管簿大人的吩咐，我知道了。”她犹豫了一会儿，拉住了即将离去的于哀说道，“对了，我刚从云燕那里回来。吹埙的那个，正在云燕那里呢，你过去看看吧。”
于哀一呆，这十八年间沈泥生没少在各个生神、死神的住所间瞎晃悠，反正他也不会觉得累、饿，他也在给自己寻找乐趣，他喜欢观察人投胎前的表现，他特别喜欢往云燕那里走，因为即将沦为下阶魂魄的人们总是歇斯底里的。
“又不是第一次去了，不去看了。”于哀摇了摇头。
香莲摇了摇头道：“你对他总是这么冷淡，他却还是留在幽寂界，他究竟是傻呢？还是痴呢？”
“我走了。”
“去吧。”
于哀离开了香莲的住所，摘下了黑帽，看了看紫曜日，叹了口气划开一条虚空裂缝，还是往云燕那边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