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地看守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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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入牢狱

    wed mar 18 15:14:39 cst 2015

    时间:2005年12月10日下午3点

    地点:南方市xx区看守所

    下午3点左右警察把我叫起来,让那个看我的保安一起走。我知道我要去的地方,“太可怕了”我的恐惧情绪又涌了出来。跟着他们上了警车,车上共有3个人,两个警察坐在前面,我和保安坐在后边。车开到了南方玄武区公安分局,两个警察下车去盖章,我和保安留在车上,我怯怯的问,那里打人不?他说一般不打,不过你是外地的,到里面老实点。他给了我一支烟,我发现我接烟的手有些发抖。不一会那两个警察回来了,车开的很快渐渐的远离了市区,我那时想车怎么不发生意外?车开这么快干什么…….等天真的想法。我觉得不过10分钟就到了城郊(其实是30多分钟),下了车他们带着我进了看守所,我的直观感觉是看守所的墙好高,让人觉得威严和窒息。到了接待室(我不知道该怎么叫那个地方,就暂且这么叫吧)警察过去办移交手续,我则和保安在一边等待着。他们好象和那个负责移交的人很熟悉,不过好象是章盖错了位置,他们问能不能明天补办,那人说不行,我心里暗自高兴,就是在派出所呆着总好过这里,而且时间也快到4点了。那个警察说那他回去补,我的美好想法又落空了。我于是和另一个警察坐在椅子上等,我趁机求他给我安排个北方人多一点的牢房,他说尽量吧,然后就不再和我说话了。4点50左右那个警察回来了,办理了移交手续,把我手铐打开交给了看守所的人就走了。

    我忐忑的跟在管教的后面走进了检查身体的一个屋子,脱光了所有衣服,问我有没有传染病,我说没有,他们看了看我让我穿上衣服跟他走。看守所的前厅到牢房的走廊很长,走了大约5分钟,他打开了其中一间牢房的铁门,我看了一眼号房号码是303室,然后就推我进去,锁上号门走了。

    我进了牢房,我看到牢房里大约有20几个人正在吃饭,一伙大约15、6个人蹲在地上,把饭缸放在炕沿上(东北把用土和砖结构的床称为炕)吃饭,另一伙5、6个人坐在炕上吃,我刚想仔细看一眼环境就听见有人说:“蹲那边去”。我没听清楚,因为南方口音太重我听不清,就被莫名的一脚踹坐在地上,然后被拎到了墙壁的边缘蹲下。这时候坐在炕上吃饭的有个人问:“哪的?叫什么?我回答。他喝道:“大点声。”我又重复了一遍,接着他问我什么事进来的,我说:“不知道。”他骂了一句我没听懂的话就让我去厕所便池那边蹲着去了。他们终于吃完了,在地上蹲着那些人都靠墙站好,铺上的有个人喊了句“上铺”,地上的人就“一、二、三“的喊着上了铺,然后都靠墙盘腿坐好。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饿了,这时有个负责刷碗的人过来问我吃饭了吗?我说没,他就把那些人剩的东西倒在一个缸里给我并命令我必须吃完,我看了看缸里的东西,有几大快肥肉片子、白菜还有些绿色的菜叶,我平时是一块肥肉都不能吃的,但饥饿的感觉不能控制,我吃了一口,“哇”的一口吐了出来,紧接着就被一拳打在后脑上,头顿时嗡的一声,那个人骂道:“x你妈的,给你吃的还吐?快点吃。”我忍住恶心,一口一口拌着流下的委屈的眼泪吃完了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晚餐……

    几分钟后这顿难以下咽的饭终于吃完了,我这时发现人的承受底限是可以随着环境而改变的,汶川地震中那些创造了生命奇迹的人真的将人的潜能发挥到了极至。

    浑浑噩噩的过了一会,我终于可以仔细的看下环境了,这是间长有23步远(是我后来实际测量得出的)的房间,铺是通炕,铺大约有2.5米宽,铺与墙的距离是三步远,厕所和洗手池是在一起的,准确的说是凹进去一块的,大约有3平方的地方。铺的左边靠墙处整齐的堆放着内务,摆放物品有用帘子盖起来的壁柜。

    坐在铺上吃饭的一定是管理那些蹲在地上吃放的所谓的牢头。我用眼睛的余光偷偷的看着,总共有五个人,其中有三个穿的是黄色的马甲,两个穿的红色的马甲,那些靠墙盘腿的人都穿着红色的马甲。那时我的直觉是他们马上就要问我了,果然他们从兜里拿出烟点上后就开始问我了,其中有个穿黄马甲的人问我家是什么地方的人、多大、家里有什么人、为什么来南方等等,我都大声的回答了,他看了我两眼,对着靠墙的一个穿红马甲的人使了一个眼色,那个人从铺上下来告诉我,那个刚才问我话的叫谢总,另两个黄马甲分别叫刘总和韩总,那个红马甲叫李总,天哪,这里也有烟?还居然有这么多老总。我刚想仔细的看看那些靠墙的人数有多少,又被莫名的被两个大耳光打的眼冒金星,铺上就有人说,看看东北虎咋样?接着又是一顿电炮飞脚.......殴打是在厕所里进行的(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地方是摄象头的死角)大约持续了1分钟,直到那个叫李总的人说了句别打了才停止。那个叫李总的人很胖,大约35岁左右,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可以和那些黄马甲的人在一起吃饭(后来才知道这里也是有钱人的天下,日用的东西是可以通过钱买到的,例如烟、食品、饮料,甚至还有酒),不过样子还是很和蔼,他问我到底什么事进来的,我如实说了,韩总(是个年纪23、4岁左右的胖子)就骂我,x,你这点x事还至于上网抓你,你tmd肯定还有大案子。我回答说真的,结果又招来一顿暴打。

    监狱和看守所都是讲究纪律的行政执法机关,而看守所由于没有对犯罪没有正式宣判所以在押都称为犯罪嫌疑人,而等到法院判决生效后押送监狱才定性为罪犯。

    殴打终于暂时告以段落,脑袋嗡嗡的响,金花飞舞,但身体没有什么感觉(第二天起来才体会到什么叫全身疼痛)。那个胖胖的韩总问我明天管教问我有没有人打我怎么回答,我大声的说没有,他看了看我说,拖鞋上铺(一般进入看守所只要被允许上铺上坐就是过完了他们所谓的堂,可以少些皮肉之苦了,但尽量少说话不要随便打听,否则还要挨打)。我上了铺,那个李总给了他抽剩下的烟屁,我拿起来就抽,马上就有人骂道:“x,滚下去抽,真tmd嚣张。我就赶紧下铺到厕所去大口的吸了两口,然后冲掉,就脱了鞋上铺,打算学靠墙那些人盘腿坐好,可被飞来的一脚直接又踹了下去,那人是个40多岁的长的挺凶的人,是和那几个总们在一起的人,看样子是个伺候那几个老总起居的人(企业中的办公室主任)。然后说,不会报告啊,这我才知道,原来所有的事情都要喊报告(包括下铺、上厕所、上铺、吃饭时也要得到命令才可以吃等等)。为了这个错我又失去了上铺的机会,又蹲在厕所里了。

    过了大约10分钟,时间到了6点半左右,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刘总(谢总是大牢头、刘是二、韩是三,谢总负责全盘事务、刘总负责犯人教育、韩总负责训练和体罚犯人)说道,你啥文化啊?我说大学,他问我学啥专业的,我说中文和法律,他骂道,x,学法律学到监狱来了。因为他是北京人所以他的话我都能听懂。韩总打断了他的问话,招呼两个靠在墙边坐的犯人说,该给他喜刷刷了,我没大听懂,喜刷刷是啥?接着就从铺上下来两个犯人,命令把衣服全部脱光,放在一边,然后顿在地上,在水管里接了桶水,我还没太明白过来,一桶水就从上边浇了下来,本来这屋子里就是开着窗户的,我穿着衣服还很冷,脱了后还被浇了个透心凉,心里的火再也压不住了,我起身把水桶夺了过来,照着给我浇水的那个人就抡了过去,他没防备的被我打倒,而我也用力过猛滑倒了,我还没等起来,后背、头上,身体就被无数的脚跺着,分不清是谁打的我,更别提起抓住身还手的机会,这次的殴打持续的时间更长,那个韩总也加入了,嘴里含混的叫着些我听不懂的话。

    最后我以被浇水10桶而休克了,过去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铺上,我惊讶的发现他们居然没有通知管教(后来才知道那几个所谓的老总很有经验,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那个叫韩总的说,醒了就别再装死了,今天不打你了,到那边坐着去,真看不出你这体格还敢还手,小看你了。我这时发现已经7点了(牢门的上边有块石英钟),16个人(后来清点出来的数目)正坐成一个方阵在看《新闻联播》,电视是挂在墙脚高处的,而那些老总们则在和几个红马甲的在玩扎金花。我坐了过去,有人问我,没事吧,我笑笑说没事,因为电视的声音很大,所以我们小声的交谈没被发现。他告诉我这里的一些规矩和事情,他说我不应该动手,通常都是浇完3桶水后就用钢丝刷给你搓澡,这就是喜刷刷了,然后就没事了。............

    到这里的人都要先学会监狱的规矩(简称监规),而且要在三天内背会刑法和刑事诉讼法的有关于盗窃、诈骗、抢劫、强奸、杀人的有关条款。

    好容易捱到要睡觉了,谢总说,让那个小子(指我)值全宿,我顿时傻了,我从下了火车到现在只睡了2个小时,我看那个胖胖的李总人不错,就凑上去说,能不能让我睡两个小时先,他和那个谢总说了两句,谢总看了我一眼说,你1点起来值班,我说谢谢谢总。铺是有人负责铺的,我没有行李只好和人合盖,在靠近号门的铺位上,老总们则在那边顶头,都铺的好厚,而且很宽,四个老总的地方相当于我们17个人的地方。好容易可以休息了,和我合盖一被的那个人叫谢拥军(是个因为酒后抢公交车开上大马路被抓的,有精神病倾向)负责值前班,我躺下就迷糊过去了,折腾了一天我实在有点坚持不住了。可感觉刚睡就被叫醒,看了下表是12点55分,于是起来穿上衣服参加值班,其实就是走来走去,不能停留(我在后来的值班过程中学会了走着睡觉,量好步点,到了尽头自动转身接着睡)。

    第一天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