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黑白（一）

    

    红枫飘零在纯白羽翼之间，浩瀚如海的红色地毯卷起残风，斜阳好似金黄油墨泼洒在山腰间，和平鸽绽开白色羽翼向蔚蓝的天空翱翔驰去。

    男孩和女孩凝望着白色的房子，多年以前还是米白色，而如今在上面却零零散散蘸满了灰色污渍，栅栏的缝隙也似乎岔得更开，老旧的人偶换成了机器人偶，他们聆听着风中响起的清脆铃声，那是老式吊铃的声音，男孩细细回想起来，貌似有半年都没来过这里了，像是跨越了一个世纪般让他如此陌生。

    他们欣然走进大厅，“时间天使”四个字依旧如初，方方正正的显示在投息影像中。

    “愿天使保佑你。”电子女音回响在他们的耳边。

    欣雯兮东张西望，四处观察，恨不得把整个大厅装入她的眼球中，因为生活在森林的她从来都没有见过这种地方，先进的科技和奇怪的装饰，所以引起了她极大的好奇心，每到一处都是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字体、白色的地板和穿着白色制服的人类，仿佛真的进入了被白色浸染的天国一般。

    他们穿过空旷的大厅，来到了电梯等待处，“圆木桶”迟缓到来，白色玫瑰簇拥在角落中，隐约望去，花蕊中的黑子密密麻麻，它们围绕着“圆木桶”，电子板上显示着楼层数值，纯白的花瓣盖住了绿色的茎干，随着空间模拟的清风系统飘扬起来，倘若白花使者们向人类致意一样。

    “愿天使保佑你们。”被长裙包裹住双腿的护士划着十字。

    羿颜明向护士点头以表谢意，欣雯兮也学着羿颜明点了点头。

    电梯停在了12层。

    欣雯兮不停地调整着呼吸，双手抚慰在胸前，紧贴着男生。

    “怎么了？”羿颜明侧过脸去问道。

    欣雯兮幽幽的说道，“我......我有点紧张。”

    羿颜明怔住片刻后，牵过女生的左手，“没事儿，走吧。”

    “嗯！”欣雯兮点了点头。

    曾经的12层如今被装修得琳琅满目，中国泼墨山水画悬挂在数字12上，廊厅中的针灸图示依次排列，中国古代医学先驱们的自画像也摆放整齐，甚至是《本草纲目》中的插画也呈现在银光灯下。

    女孩碎着小步紧跟在羿颜明身后，紧紧牵着男孩，即便冒汗了，她也一刻都不松开。

    男孩并没松开手，坦然自若地踱着步，朝记忆中女人的房间号走去。

    他停在了米白色的电子门前，按下了指纹。

    “身份确认”

    两个人牵着手走了进去。

    中年女人安然的躺在床上，闭着双眸，平稳的呼吸声是房间中唯一的声音，女人正在梦香中熟睡着。

    羿颜明慢慢地坐在了床边，仔细瞅着这位中年女人。

    眼角的皱纹似乎更加清晰，面容满是褶皱，曾经的黑发中冒出了几根白发，岁月的痕迹侵蚀着女人美貌的面容。

    欣雯兮默不作声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母亲，柔弱的身躯呈现在她眼前，女孩缓缓地松开了男孩的手。

    “来了也不说一声。”女人闭着眼睛说道。

    两个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吓到了，房间中的沉寂在此时打破了，没想到女人居然知道他们来了。

    “妈，我这不是怕吵到你了吗......”羿颜明笑了笑。

    女人睁开了朦胧的睡眼，叹了口气，“最近很忙吗？”

    羿颜明轻声地说道，“还好了，这不是有空闲时间了嘛。”

    “大学生活过得还好吗？”女人挪了挪靠枕，起身坐了起来。

    羿颜明哽咽了顷刻，望着女人的眸子，“一切都好，不用操心。”

    女人露出了笑脸，撇过头去，她注意到了儿子身边站着的女孩，“颜明，这位是你同学？”

    欣雯兮和羿颜明相互对了对眼神，随后，男孩不紧不慢的解释道，“是的，她是我的同学，叫欣雯兮。”

    “阿姨好~”欣雯兮点了点头。

    “长得真秀气，人也漂亮。”女人笑着说道。

    欣雯兮听罢，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含羞的低下头去。

    “平常颜明乖嘛？他没欺负你吧？”女人慈祥地望着女孩。

    欣雯兮急忙挥了挥手，“没有没有......他人.....可好了。”她又牵过男孩的手。

    女人注意到了这一幕，向前靠了靠，“没有就好啊！要是以后欺负你可要跟我说。”

    “妈.......你能不能说点我好的......”羿颜明嘟囔一声。

    两位女性听到男孩的话语后，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阳光略过窗棂，白色的屋檐被金光沾染，花间的飞虫停靠在叶上，红枫散落着时间中的沙粒，夕阳的光束渐渐消失，白色房子被夜幕所笼罩起来。

    林中的红枫浸润到泥土之中，猫头鹰在枯树枝上咕咕作响，不安地转动着鹰头，鹰眸一动不动注视着黑影，深邃的眼神似乎看穿了静谧森林的幽深，雾气弥散，覆盖住了整片山腰，碎树枝伴随着脚步声咋咋断裂，夜色之中，他们保持着寂静，黑色制服上清晰地编织着煞白的三个字母，刻印在枪管上是一头头饥饿的黑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