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淬九郎传
字体: 16 + -

第二章 夜半惊变

    “雅兰师妹,那老汉如何了?”那一跃过街的男子徐徐进屋。

    “老人家没事。”雅兰回完话,将手中木剑递给男子,“师兄你看看这剑。”

    “九淬?”男子见字,神情诧异,“是真剑?”

    “这个尚且不知。”

    “试试就知道了。”

    说完,男子运内劲入木剑,这木剑慢慢褪去原木色,不断黑,而这黑色中又隐隐透着光。男子大喜,“是真的!师妹,你可是找到宝了啊!”

    雅兰摇头,又看向朱木盆:“这剑可不是我们的,是那个小孩的。”

    男子见了朱木盆,甚是尴尬,哈哈笑了笑。

    朱德清见这场面,猜出这两人知道些朱木盆的身世。“大侠既然认识这剑,可知道我家小子的身世?”

    男子摇头:“老人家有所不知。这柄木剑江湖中但凡有些名望的可以说是人人知晓,而这孩子倒是说不太清楚了。”继而又言,“十多年前,江湖中有一奇女子,人称‘剑医’。此人剑法了得,医术更是了得。为人心善,纵是使剑却不愿伤一人。就算是大奸大恶之徒败在她手上,只要有心悔改也会放过。若有伤者,就算是敌人她也会救治,因此也感化了不少对手。她的剑便是这柄九淬木剑。九淬剑为佛门大垢大师亲铸。虽是木制,但寻常宝剑根本伤不了它,而木剑无锋,除了防卫也几乎杀不了人。这不杀人的剑遇上了救人的剑客,也是万分般配,在江湖中更是引起一段奇谈。”

    “原来是这样,这剑的故事与我并没什么关系。”朱木盆本也以为能知道自己的身世故而起了希冀,如今听来却又感到了失望。

    雅兰见二者失落,于心不忍:“二位莫急,我们不知但我有位故人或许会知道些隐情。”

    “师妹,我们那赤火回魂丹还没追回……”男子听雅兰有心助人怕耽误了正事。“师兄,赤火回魂丹本是救人的丹药,牛鼻子偷药是为了救人,就由他去吧。更何况你这‘一步跨江’江尚都追不上那贼道士,我们现在耽搁了大半天了,又怎么可能还能要回丹药呢?”

    江尚叹口气:“罢了罢了,随你。”

    “二位可想去探个究竟?”话毕,雅兰看向朱德清二人。

    “想!”朱木盆立马点头,回头看看朱德清又眼神迷离了一会,低下头:“可是我爹现在有伤,岁数也大了,怕受不了远足之苦。”

    “诶,不打紧。”朱德清摸着朱木盆的头,“我们做乞丐这么多年,什么苦没受过。不过是白天换个地方要饭,晚上换个地方睡觉罢了。”

    雅兰遮着脸笑笑,一笑百媚,笑声却刺耳得叫人难受:“父慈子孝,大多数人家就算亲父子也不如你二人。我们在这歇息几天,待老人家伤好了再上路。”

    朱德清心生感激,就要下床行礼,“谢谢女菩萨,大恩大德……”

    雅兰见了立马阻止,“老人家勿要多礼,还请快快躺好,别再坏了身子。”

    夜幕落下许久,朱德清父子托江尚、雅兰的福在客栈内好生歇息。朱木盆自小过的凄苦,从未睡过客房。自打卧上了床便感到枕头、被褥上传来一阵阵的温软。朱木盆虽未见过母亲,但想或许母亲的怀抱便是这般的温软,不知不觉便入了梦乡。朱德清见朱木盆睡的香甜,心里也是舒坦,也不感到白天受的伤有多痛了,打个哈欠,摸摸朱木盆的头,也眯上眼睡去。

    隔壁房间,江尚泯口热茶时不时的叹气。雅兰性格温婉,见师兄似有不快,上前去问:“天生自在的师兄怎么起了烦恼?”

    江尚皱皱眉头:“这不是烦恼丢了你的赤火回魂丹嘛。师妹虽说‘贼道士’李卿是为救人,但那药毕竟是师妹的心血。更气的是那牛鼻子太精,竟破了我半辈子修炼的功夫。”

    说到这江尚更是懊恼,直接一口热茶吞下了肚子。江尚刚开始没什么感觉,后来实在是烫的厉害,瞪起双眼痛叫了一声,“心烦时连这杯茶都刁难我!”

    秦雅兰见江尚的滑稽样,半遮着脸笑了起来:“冒冒失失,那是你自己大意。我早说不去要回赤火回魂丹了,师兄就过了这事吧。”而后问道,“师兄你说说你凭着跨江步是如何被那李卿戏耍的。”话题到这,李卿将白天的事详细道了个原委。

    白日里老道士虽是骑着快马,马力也有穷尽。而江尚以“跨江步”追他唯有脚点地时使劲,其他时候都是在半空中歇息。可以说这功夫是日行千里都不带喘气的。

    从与雅兰分开算起跑了两个时辰,马都跑死了,江尚却依旧紧追不舍。“贼道士”李卿当时也困恼,见江尚又是一跃觉得自己跑不了了便想乖乖束手就擒,便停在原地不动了。

    哪成想江尚竟是从自己头顶上越了过去。贼道士看了这状况,一阵诧异,过会笑了起来。而江尚本以为自己预判老道士的逃跑方向必能抓住他,也没料到老道士会突然止步,可跨江步早已使出,这一跃过猛竟飞过头了。习武之人在空中尚可翻几个跟头,但刹不住脚更转不了弯。江尚顿时感到糗,李卿却笑得欢乐。

    江尚气急:“臭道士,你大难临头还敢笑?”

    李卿则不慌不忙,收敛住笑容:“贫道常闻‘一步跨江’江尚是个百里追踪的好手,今日才知原来只是个收不住脚的蛮牛。”

    江尚听了,脸一红,更是来气:“不知死活!”又一步跃向李卿,李卿也及时应变,顺着山路跑进了山林里。

    “江尚,赶路的功夫贫道不及你,但进这林子里你却再也追不上我了,后会有期。”说完脚下带着轻功便跑了。

    江尚不信,使着“跨江步”追上去。但林子里树木丛生不是挡着路,就是刮到了衣服,偶尔脚下收不住还往树上撞去。江尚吃了亏,不再追赶。出了林子,寻了一条河边洗把脸,便折回扬州城。

    “师妹你说我气不气?”江尚皱紧了眉头,雅兰却笑得更灿烂了。

    “冒冒失失,原来你这武功真是如你的性子一般冒冒失失。”雅兰说完,见江尚脸色难看便转了语气,“师兄莫生气,就算这功夫有些缺憾,我们再学几手弥补回来便是了。师兄下盘功夫本就了得,以师兄的悟性再学一门武功想来也不是难事。何况我们千鹭岛的武功论数目、种类之多估计也只有洛阳皇宫可以比一比,师兄回了岛再练个一年半载便是了。”

    忽然房内烛火一闪,一片竹简穿破窗户射入屋内,订在房檐上。江尚取下竹简,上面刻着“云梦泽西,潺君有难”八字。雅兰望向窗外,却无人影。“是怜蝎,万蛊教的人也好意思向我们求救!”江尚咬着牙,嘴上放起了狠话。

    雅兰神情闪烁,道:“师兄,孟师弟与我们毕竟有同门之谊,我觉得……”

    “不要多说,和魔教的人讲什么情义!”江尚喝止住雅兰,“孟潺君不明是非,不分黑白。岛主将他逐出千鹭岛我们便不会与他再有瓜葛。”

    雅兰不语,但见江尚额上起了道道红丝,惊道:“竹简上有毒!”

    说罢,雅兰翻转江尚左手手腕,无名指在手腕脉搏上轻点:“浊气聚于肺腧,天灵血阻。”

    “肺腧”、“天灵”都是人体大穴,不论哪里出了问题都是必死,江尚顿时慌了:“雅兰师妹可有解毒之法?”。

    雅兰无奈:“肺腧穴出问题,多半不是竹简而是空气里有毒,怕是我也中招了。若是寻常毒药我还能解,但万蛊教的毒就不好弄了。解铃还须系铃人,怜蝎向我们求救又施毒、软硬兼施,估计也是被急坏了。若我们救了人,她必定会给我们解药。孟潺君我们不得不救。”

    江尚听完,忍下一口气:“也罢,看在过去同门的情义上,救便救了。”转念又想起朱德清父子,“但朱德清与木盆二人我们也不能撇下,这可怎么办?大丈夫言而有信,我们应该带他们去找大垢大师的。”雅兰想了也犯愁,一时无话。

    清早,朱木盆与朱德清被敲门声扰醒,开门见是雅兰。

    “原来是女菩萨,快快请进!”朱德清是乞人,比常人更懂恩情。雅兰为人心善,朱德清虽无法报恩,但基本的礼数却是懂多少就尽了多少。

    “老人家勿要这样,我来找你们是为了道歉。”

    听了这话,朱德清诧异了:“女菩萨何出此言?若不是女菩萨,老乞儿怕是早就死了。救命之恩,不敢忘记。”说完便要下跪。

    朱木盆虽是孩童,但知这嗓音难听的姐姐是个好人,见爹爹要跪便也起身要跪。

    “二位不可!”雅兰上去搀扶,并说了些原由,“昨晚我与我师哥得到消息,我们有一师弟在云梦泽边遇难,情急。我们俩只好失信于二位,木盆的身世恐怕不能帮你们去查了。”

    朱木盆前几日刚有希望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而一日未满,身世又成了迷。心中大感不快,眼泪登时就要出来。

    “小孩别哭。”雅兰见状心疼,蹲下身子将朱木盆抱入怀中,为其擦去泪水。“姐姐虽要走了,但会告诉你怎么找你的爹爹娘亲。”听见了希望,朱木盆心理欢乐,反倒是哭得更大声了。雅兰安慰许久,木盆方才缓了过来。

    “这故人正是铸剑的大垢大师,现居洛阳飞马寺。大师许久不入凡尘,寻常人怕是见不到。”言罢雅兰叫唤小二取来纸笔,笔走如凤舞,写下几字,交给朱德清。“二位若去寻他,只需将这信带上,大垢大师定会相见。”

    “诶好,多谢女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