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号重案组前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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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_第一案 泣 血 复 仇 者

第一节 邂逅极品美女

江一明因为在滨河市白山区分局干得非常出色,被调往省城长江市公安局刑警大队当队长,长江市局派黄师傅开车去滨河接他,那天阳光明媚,蓝天悠悠,春风徐徐,海浪轻摇,真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他心情好得像要飞起来。

当车开到沿海公路时,江一明从倒视镜里看见一辆红色宝马跑车像一团火焰似地追上来,在和他们的警车并行时,他看到开车是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绝色美女,酒红色的长发和裙裾呈直线在空中飘扬着,蔚蓝的大海和青山时不时倒映在她宽大的墨镜里,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向黄师傅打飞吻,示意和黄师傅飙车,黄师傅不为所动,依然保持原有车度。

江一明从警10年,还从没遇到过敢挑衅警车的,而且还是个大美女,他的雄心一下被激发起来,他叫黄师傅把车让给他开,黄不肯让,说:人家开的是宝马跑车,我们是丰田越野,没法跟人比。江一明说:比赛输赢靠的是技术和勇气而不是车质。

黄师傅拗不过他,停下来把方向盘交给了他,江一明凭着在警校学会的一流车技和胆量,坐上驾座后把油门踩到底,一路狂飙而去,10分钟后看见了那红宝马,这时他的时速已经快到200码,5分钟后,江一明在一个转弯处超过了红宝马,红宝马见他超越,很不服气,也加速狂奔,在一个直路上超越了他,而江一明又在一个转弯处超过了红宝马。

就这样,他们互不相让,互相追逐着在路上狂飙了10公里,最后快到收费站时,红宝马才放慢车速,冲着江一明翘起拇指让他先走。事后江一明有些后怕,为什么会那么冲动,竟然违章和一个女孩子飙车?这还像是个刑警队长吗?这下可能要挨罚。

到市局第5天后,王局长交给他一张请柬,是长江市地利房地产集团公司成立4周年庆祝酒会,江一明虽然出生在长江市,在这里读完高中,但因为警校毕业后被分配到滨河市局工作,所以对这个公司非常陌生,他对王局长说:我刚来长江,什么事也没做,就去参加这么高规格的酒会,形象不好,还是不去为好。王局长说:这也是工作嘛,地利公司是市第三大的房地产公司,是市利税大户,你去是给他们吃定心丸,能起保驾护航的作用,是邓儒副市长点名要你去,你这回可是野鸡掉落洪水中——由不得你。

酒会于晚上8点在长江市五星级酒店——长江大酒店举行,江一明去的时候已近9点,酒店3楼的宴会厅金碧辉煌,璀璨的枝形水晶灯把大厅照得如同白昼,灯下的男女贵宾有的举杯相叩娓娓而谈;有的款款移步翩翩起舞,气氛热烈而温馨,大厅中央4台钢琴正同时演奏着《友谊地久天长》,山泉一样轻快的音乐在四周流淌。

邓副市长已经讲完话,王局长陪着邓副市长和一个年青女子说话,那女子可能是穿高跟鞋,身高将近1.8米,身材苗条而柔韧,有着巧夺天工的五官,身着一袭雪白的拖地长裙,头发盘成一个蝴蝶儿髻,显得高雅脱俗,像一株盛开在钢筋水泥丛林里的君子兰,散发着让人无法抵挡的芳香和魅力。

江一明惊艳了,他从没见过这么美丽又气质高雅的女人!那女子感觉有人在远处盯着她,她一侧目,看见了江一明,她愣了一下,随后冲他微微一笑,向邓副市长说声失陪,便向他款款走来,到他面前时,伸出白玉般的小手和他握手:“你好,你是新调来的江队长吧,我叫李妍,是地利公司的总经理,欢迎你光临我们公司4周年庆祝会,以后请你多多关照,为我们保驾护航啊。”

江一明愣住了,话都说不出来,他觉得在哪儿见过她?那美丽的容颜,那甜美的声音,尤其是那双善睐的明眸,真的非常熟悉。

“李总,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江一明说。

“是啊,5天前我们一起飙过车,我输了。”

“哦,原来是你?怎么不像呢?”

“哪儿不像?”

“那天你像狂野的辣妹,今天像下凡的仙女。”

“你真会夸女人。”

“除了飙过车那次,我还在哪儿见过你,我的感觉不会错。”

“男人都爱用这套话和女人套近乎,落伍一些了吧?我们绝对没见过面,我是清华大学的记忆王,有过目不忘之功,更别说像你这样高大英俊的极品男人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们前世是情人,今生相见才会觉得似曾相识,是不是前缘未了啊?”李妍微笑着俏皮地调侃。江一明也不好再说下去,他觉得李妍和他说了十几分钟话,应该去照顾贵宾,李妍说:“没关系,今晚你是我最重要的客人。”

“难道我比市长还重要?”

“差不多。”江一明认为李妍夸大其词,但见她说得很真诚,有如沐春风的感觉,但愿她不是装出来的。这时一个年青人走过来,在她耳边呢喃了几句,李妍点了点头,然后对江一明歉意一笑:“对不起,邓副市长要我去一下,这是我的名片,希望能经常看见你。”她从包里掏出一张纯金卡片双手递给他,向他挥手而去。江一明望着她的背影还是觉得很熟悉,也许是在梦里见过她吧?他内心暗喜。

一会儿,王局长走过来,把江一明叫去介绍给邓副市长,邓副市长对他说了不少鼓励和赞赏的话,又把他介绍给其他贵宾,他一一举杯敬他们酒,不知不觉他有点不胜酒力,以前他从来没这样过,今天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认识了李妍吗?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手机震动起来,他一看是队里的值班室的电话,他按接听键,是他的队员吴江:“江队,你在哪儿?”

“和王局在长江大酒店参加酒会,什么事?”

“110报警中心说白云公园出了一桩命案,叫我们赶快出现场。”

“好,你叫上左丽和罗进在队门口等我,我10分钟后和你们汇合。”他本想和王局长打个招呼,但看见王局长正和贵宾们聊得火热,不想他扫兴,便急忙乘电梯到酒店停车场去取车,然后拉响警笛一路飞奔而去。

第二节 副局长之死

他们赶到白云公园,已经深夜10点了,下车后他们拿出警戒带,迅速把现场封锁起来,幸好现场被保护得比较好,报案人是一个年青漂亮女孩子,叫牟莉莉,是长江师大3年级学生,另一个是公园里食为天海鲜餐厅的老板,他们已经把死者从窨井里拉了上来。

吴江戴上医用乳胶手套,拿出尼康相机,把面部朝下的死者多角度拍了照,然后把死者往上翻,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死者是他们的副局长杨阳!杨副局长是分管刑侦的,江一明瞬间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他马上想到:如果是他杀,那将是对他们刑警队的极大嘲弄,但愿杨副局长是意外死亡……

杨局长的胸口和腹部都有一开放性创口,雪白的衬衫被鲜血染红了,格外刺眼。

法医罗进用手电筒仔细地察看了杨副局长的脸部和瞳孔,对江一明说:“江队,从脸色上看,杨局是失血性死亡,尸斑还没形成,要等尸检后才有正确结论。”

江一明走到窨井边观察,窨井口一个宽约1.3米,深约1.5米,井底下有一个圆形的铁板,铁板上焊着七根尖锐的“刺刀”,两把刺刀上沾着深红色的血迹,杨局应该是跌入窨井后被刺刀刺中,然后失血而亡,这是很明显的他杀。窨井下还有许多干枯的芦苇,这应该是凶手用来掩盖窨井的。

吴江在“刺刀”上认真检查,希望能从中打出指纹,因为光滑的“刺刀”是指纹很好的载体,但是,他查了半小时,没有任何指纹,看来凶手具有反侦查能力。

这个窨井靠近树林,比较偏僻,平时极少有游客会到这里来,可是杨局为什么会在夜晚来到这里,中了凶手的陷阱呢?

江一明问牟莉莉是怎么发现死者的?

牟莉莉抽泣着说:“我认识杨局长已经半年了,每到星期六星期天,杨局长都要约我来食为天餐厅吃饭,因为这里僻静,不会遇上什么熟人,所以我们经常来这里。今天是星期五,又到了我们约定的日子,从学校出来后,我打的到这里时已经7点,杨局长已在这里等我了,杨局长每次看见我都会喝很多酒,今晚杨局长特别高兴,说局里刚刚从滨河市调来了一个能干的刑警队长,很多事可以放心地交给他办,以后不用再他操什么心了,会有更多时间让我陪他。

“我们边吃边聊,杨局长整整喝了一瓶五粮液,喝到近8点时,杨局长手机振动起来,他低下头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原来是个陌生的号码,杨局长不接,对我说一定又是什么人来找他求情的,但那个电话一直在响,杨局长只好接了,听了电话后,杨局长的脸色大变,额头上的汗水沁了出来,好像很害怕的样子,我从没见过他这样过,他在我的印象中是豁达大度从容镇定的。我开始有些紧张,默默地看着他说话,但他们通了5分钟电话,杨局长始终是在听,没说一句话,我没听出任何东西来,最后只听杨局长说一声好字,又不断地点头,然后就挂断了。

“杨局长对我说,他要去拿一件很重要的文件,就在公园里,一会儿就回来,叫我一定要在餐厅里等他,千万不要走开。我怕他酒喝多了,会出什么意外,要陪他一起去,可他坚决不肯,表情非常严肃,我还从来没有见过杨局长这么严肃过,我只好坐在餐厅里等他。

“可我左等右等快1小时了,餐厅都要打烊了,杨局长还没回来,我便给他打电话,电话通了,但没人接听,我每隔5分钟就打一次,打了十几次,还是没人接听,我猜想杨局长可能摔倒在什么地方起不来,我便顺着杨局长走过的路向前找去,边走边多次重拨杨局长电话,当我找到这附近时,听见了杨局长的电话铃声,又顺着铃声来到窨井边,一看,原来杨局长醉倒了摔进了窨井里一不来,我非常着急,想把杨局长从窨井里拉上来,可我看见了杨局胸朝下,身子在流血,我发觉事情不妙,赶紧跑到餐厅去叫人,餐厅的员工都下班了,只有方老板在,他和我来这里,合力把杨局长拉上来,没想到杨局长竟然死了,我不知如何是好,方老板很镇静,很快报了110,和我一起等你们到来,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

“你和杨副局长是什么关系?”江一明问。

“没……没什么关系,只是陪聊而已。”

“陪聊?陪聊一次给你多少钱?”

“300。”

她回答得很快,就好像是商量好似的,江一明怀疑她撒谎,但为了维护杨副局长的形象他没有深问下去。

会不会是牟莉莉和凶手里应外合把杨副局长灌醉,让杨局长走入早已设下的陷阱里呢?他把方老板叫到一边,问他牟莉莉有没有离开过餐厅,方老板说牟莉莉一直都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从没离开过,9点多才走出餐厅。他问方老板牟莉莉和杨局长的关系怎么样。方老板说他们外表看上去像父女,但他们的行为很亲密,像是一对老夫少妻。有一次餐厅的厨师对我说:当老板真好,可以老牛吃嫩草。我训他一顿说:人家可不是老板,是市公安局的副局长,以后可别再说了,他赶紧吐吐舌头住口了。

江一明把现场的情况报告给王局长,王局长非常震惊,感到事态非常严重,在他从警的30年中,从来没有遇到过公安局长离奇死亡的案子,叫他们把杨副局长的尸体拉回局里,连夜开案情分析会。

第三节 谋杀

罗进干法医已经五年了,是市局法医科主任,有主检法医师资格,虽然年轻,但经验很丰富,但是,今天王局长交待他必须带着助手连夜对杨局进行尸检,这是可以理解的,毕竟被杀的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这是凶手向整个市局下的战书,绝非一般意义上的凶杀案。

罗进和助手车奇驱车到殡仪馆,走进法医解剖室,换好衣服好,罗进把杨局的尸体从冰柜里拉出来,打开包尸袋,露出了杨局苍白而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俩人把杨局挨到解剖台上,罗进示意车奇把解剖刀递给他,车奇把工具盒里拿出解剖刀,递给罗进。

罗进把拿到手之后,手在微微颤抖着,他看着平易近人的杨局,心一凛,一股悲伤之情奔涌而出,眼泪随之夺眶而出,眼泪滴在了解剖台上,他实在不忍心下手……

“师傅,要不我来吧?”车奇刚从医学院法医系毕业不久来实习的,还不到一年,罗进不放心:“这次解剖必须我亲自动手,否则若有疏漏,不能严惩凶手,我良心过不去。”

“我来打开‘三腔’吧,打开之后,再由师傅进行解剖。”

罗进点点头。

车奇打开胸腔、腹腔、颅腔之后,罗进对尸检进行了仔细检查,他俩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工作着,有一种悲伤的气氛在解剖室里流淌。

第二天上班之后,罗进把尸检报告放在江一明的办公桌上,说:“江队,杨局的心脏被锐器刺穿,导致心脏骤停流血而死,从他的心血中检测出酒精含量等于110mg/100ml,说明他是在较重醉酒的情况下跌入窨井的。”

“好,这么就把尸体报告做出来了,你们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下午金副市长要亲自来我们重案组了解案情,你们到时要准时参加。”

“嗯,没问题。”

下午两点半,金副市长一脸严肃地走进江北分局的会议室,使本来就不轻松的气氛更加压抑,王局长见金副市长进来,马上起身迎接他,把他引坐在主位上,让金副市长先发表讲话。金副市长也不客气,他一开口就对着江一明问:“江队长,听王局长说这个案子由你负责,有没有给案子定性?”

“有人故意设下陷阱,让杨副局长往里钻,现在已经可以定为他杀。”

“真可恶!竟敢谋杀到我们公安局长的头上,这不是明摆着向我们*门挑战吗?”金副市长非常愤怒,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上的杯子纷纷响起叮当之声,在座的都愣了一下。

金副市长接着说:“从现在起,你们市局的头等大事就是集中力量侦破此案,不够人手我可以从下面调,不行再从省厅调,我大力支持你们,一定要尽快把这个凶手缉拿归案,给全市人民一个满意的回答,证明我们公安机关不是吃白饭的,王局长,你有什么方案?”

“嗯,我们1号重案组准备成立一个专案组,暂时叫5?12专案组,由我担任组长,江队长担任副组长,吴江、左丽和罗进为专案组成员,从市局和科室或分局抽调10位警员作为外围协助人员,反正一切都以5?12专案为中心,争取在半个月内破案。”王局长说。

“好,专案组直接向我负责,有一点点进展和信息都得向我汇报,不得隐瞒任何案情,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你们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去迎接挑战,此案侦破后,我请求市委市政府给你们专案组嘉奖!”

散会后,江一明感觉自己的双肩压了一付沉甸甸的重担。

第四节 神秘的手机号

王局长集中专案组成员召开案情分析会,会议的主要目的是确定侦破方向和侦破方法,要大家献计献策各抒己见。江一明首先发言:“根据牟莉莉所说的情况判断,杨局是接了一个陌生的电话才出去的,这个打电话的人肯定是凶手,虽然这个电话已经关机,但还是我们的主要线索,而且这个人可能是杨局的熟人或者朋友,杨局绝不会因为一个陌生电话急匆匆出去。”

“还有一条线索也很重要。”吴江说。

“什么线索?”王局长问。

“105号窨井位于白云公园的僻静处,平时很少有人去那里,杨局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下过一场大雨,把一切脚印都冲洗得干干净净,但我们从现场提取了四种新鲜的脚印,其中三种脚印分别是杨局、牟莉莉和方老板的,那另一种脚印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凶手就想伪造自己不在犯罪现场,他可以躲在远处看杨局掉窨井里,为什么还要在现场留下自己的脚印?会不会在案发前游客留下的?”左丽反问吴江。

“不可能,凶手知道杨局受过专业训练的老警官,他怕杨局掉井去后会爬上来,所以他必需站在窨井边观察,如果杨局没有受到致命重伤,可能会从窨井爬上来,凶手还会把杨局再推下去,要不他就前功尽弃,可惜杨局掉进窨井后心脏被刺破,再也没力气爬上来。”

“你意思是说凶手一定要置杨局于死地?”

“这是肯定的,要不凶手不会花那么多时间去设计这个陷阱,如果杨局这次没出事,下一次还是会出事。”

“谁对杨局有那么大的仇恨呢?”

“这正是我们想知道的,杨局从警20多年,难免得罪很多罪犯,要从得罪的人群里找线索,如同大海捞针。我们从那个神秘电话和鞋印上开始,我们提取的鞋印是43码的耐克鞋,凶手在180厘米到182厘米之间,体重大约75公斤,我想这种人不难找。”江一明说。

王局长和其他人都同意了江一明的想法。

那个打给杨副局长的陌生电话是一张不记名的神州行卡,卡号为:15801001234,通过移动公司查了这个电话的通讯记录,这张卡只打过一次电话,就是5月12日晚上8.02分打给杨副局长的那一次,这张卡是江北区七一桥的移动电话网点售出的。他们来到七一桥网点,接待他们的是两个年轻的服务员,一个叫阿兰,一个叫小美,阿兰翻开了售卡记录,对他们说:“这个卡号前两个月就已经出售了,也就是3月14日那天。”

“你们店面小,来买卡的人不多,帮我们想想那天来买卡的人长什么模样?”

“我不记得了。”

“好好回想一下,这对我们很重要。”

“我真的不记得了,太久了。”阿兰再次摇摇头说,眼里还流露出不耐烦的意思。吴江知道她们不想帮忙,灵机一动说要买手机,叫阿兰把一台不知什么牌子的手机拿出来给他看看,阿兰高兴了,因为出售一台手机,老板会给她5%的提成,阿兰便把手机拿出来给他看,吴江左看右看说:“咦,你们这机子是伪劣商品,既没有入网证,也没有保修期,你们不知道销售伪劣商品犯法吗?我们要带你俩回公安局问话。”

“别,别,大哥,要是带我们走,我们就没饭吃,我妈妈还等我寄工资回家看病呢。”小美带着哭腔说,左丽斜了吴江一眼:看你把两个小姑娘吓成什么了?吴江想了想说:“不带你俩也可以,但你俩要帮我们想想那天是谁来买这卡号。”

阿兰和小美坐了下来,一个双手紧抓头发,一个皱着眉头苦思冥想,忽然阿兰抬起头来说:“对了,是一个女中学生,当时我叫她选号,她说不要选,因为好的号码要选号费,于是她就买了尾数带4字的号。”

“她是哪个中学的?”

“好像是21中的,对,是21中,她身上挂有校徽,她常常经过我们门口。”小美说。

“如果你们看见她还能认出她吗?”

“肯定能,她一个很漂亮很天真的女生,当时我想:要是自己能长得像她一样漂亮就吃不完了。”

吴江和左丽把阿兰和小美带到21中,江一明走进校长办公室,把情况和校长说明,要求校长帮忙。校长说没问题,他会按照江一明说的去安排。放学后,所有的学生都被集中在操场上,按班级排成纵队,左丽带着阿兰从高三班级开始认,吴江带着小美从初一班级开始认,她们很仔细地看了一遍,结果没有,江一明怕漏掉,叫她俩再看一遍,于是她们又查看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江一明问她俩会不会看走眼?阿兰发誓绝对说不可能。

“这样吧,你俩以后如果看见她,就跟踪她,看她是哪个学校哪个班的学生,然后给我们打电话,找到这个女生给你们奖励。”江一明把电话写给她俩,她俩连连点头。

第三天,阿兰打电话给江一明,说她找到那个女生了,她是21中初一(1)班的学生,江一明和左丽一起去21中,校长把那个女学生叫到办公室,那女学生面对警察有点害怕,连头也不敢抬起来,江一明示意左丽去问那个女学生。左丽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严欢欢。”

“欢欢,你不用怕,我们只是例行调查,前天你怎么没在学校?”

“我发烧了,住了四天院。”

“两个月前,你是不是在七一桥头的移动网点里买过一张15801001234的手机卡号?”

“是买过,但不知是什么号码。”

“为什么?”

“我是帮人买的。”原来那天欢欢经过阿兰的店铺时,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疾人叫住,残疾人说要买一张手机卡,但阿兰的店铺有三个台阶,他上不去,他叫欢欢帮忙买,欢欢很高兴能为残疾人做事,就帮他买了一张卡,那人要欢欢给20元,欢欢不肯要,残疾人很开心地推着轮椅走了。

“那残疾人长得怎么样?有多大年纪?”

“嗯,国字脸,有点像黄晓明,40多岁,看样子很健壮,可惜残疾了。”

“在这以前你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江一明看了一下左丽记下的笔录,对左丽说:“这个残疾人是伪装的,很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可是茫茫人海怎么才能找到他呢?

第五节 凶手公然挑战

十天过去了,专案组的每人每天工作12小时以上,但找不出那个神秘的凶手,正在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江一明的手机跳进了一条信息,提醒他收到一件电子邮件,他很少有邮件,谁会给他写信呢?他打开邮箱一看,上面写着触目惊心的内容:

长江市刑警大队长江一明:

我就是谋杀你们杨副局长的那个人,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凶手或者罪犯,我下一个目标是长江市的金副市长,他犯了背叛祖国的滔天罪行,国法却拿他没有一点办法,为了伸张正义,本人决定替天行道,在一个星期内将送他上西天,到时请你们代他收尸。

王复仇

2008年5月24日

可怕的死亡通知书!这是对他的公开挑战,江一明感到一种被蔑视的羞辱,他愤怒地骂道:“你这该死的凶手,如果我抓不到你,我就回家种地去!”

“江队,在骂谁呢?”左丽走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问道。

“你看。”他指着电脑屏幕说,左丽看了也吓一跳,她坐下来把邮件打印了5份,叫江一明快去王局长那儿汇报,她去查对方的ip地址。

江一明走进王局长办公室,把信给他看,王局长的眉头一皱,问他:“王复仇一定是假名,会不会是网络高手的恶作剧?”

“我看不会。”

“什么理由?”

“直觉,不过要证明是不是恶作剧,必需把这信给金市长看才知道。”

“好,我和你一起去见金市长。”

半小时之后,他们到了金副市长的办公室,当王局长把信给金副市长看时,金副市长的手突然像触电一样颤抖起来,额头也微微出汗了,很恐慌的样子,金副市长马上意识到失态,长长吸了一口气,问王局长:“王局,你们是怎么看这封恐吓信?”

“我们宁愿信其有,不愿信其无,这样可以防范于未燃,我们的工作才不会被动。”王局长说。

“我同意你的观点,你们要怎么样做?”

“我准备从市局挑选六名精悍的民警,对您全天候保护,这一个星期内,您的行动要受我们的制约,让您受委屈了。”王局长有点歉意地说。

“没关系,为了尽早抓住罪犯,我受点委屈不算什么。”

在回市局的路上,王局长问江一明对恐吓信怎么看,江一明说:“一个堂堂的大市长竟然被一封恐吓信吓得这样,这说明罪犯说的话99%是真的。”

“在我们严密的保护下,王复仇有能力在一个星期之内杀死金市长吗?”

“他肯定有这个能力,他是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狂人,但只要我们的工作做的滴水不漏,他很难成功。”江一明自信地说。

但王局长心里非常不安,如果金副市长在公安局的严密保护下被杀害了,后果不堪设想,他这个局长恐怕也当到头了。

江一明的想法也和王局长差不多,他感觉凶手能在杀人之前给他写信,绝对是个有超乎寻常的能力和意志之人,以前他也历经过在警察严密保护下让凶手实行杀人的案子,江一明看王局长一脸冷峻,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沉闷和压抑。

回到队里,江一明问左丽那个邮件的ip地址查到没有,左丽说查到了,是金光网吧,但等她和吴江赶到那里时,对方早已经下网了,问老板什么人在上那台机子,老板也不知道,那人是临时上网,他们查问坐在机子两边的小年青,他们都说在玩游戏,没注意15号机子是什么人在上。江一明调看监控录像,老板说他们的监控器刚坏了两天,叫人来修,但还没来。

专案组决定将金副市长安排在金城别墅,这是一栋依山傍水的独立大别墅,占地足有100亩,周边是开阔的草地,别墅四周都被高高的铁栅栏围着,如果有人进入别墅,马上暴露无遗,非常有利于保卫工作,经过金副市长同意后,专案组对整栋别墅进行了仔细检查,没有发现任何安全隐患,江一明派了三辆警车,把金副市长秘密地接到金城别墅,派6个警察20小时轮流守护着金副市长,为以防万一。

王局长从武警部队调来一个排,在别墅的外面全天候保卫,一只苍蝇也甭想飞进别墅,如果凶手敢来就等于飞蛾扑火!

第一天平安无事。

第二天安然无恙。

第三天不知从什么地方向金城别墅飞来无数的七彩肥皂泡,江一明赶紧叫人把窗门关上,叫左丽把肥皂泡收集起来,拿到化验室去化验,他带着吴江迎着肥皂泡飞来的方向一路搜索而去,到了一个山头上,他们看见一脸盆肥皂水,在旋风中飞起无数泡沫,四周却空无一人。

化验结果表明:肥皂泡里含有大量的剧毒物质——氧酸钾。多亏自己反应快,要是让大量的肥皂泡飞入屋子里,吸入肺部或者沾在人的皮肤上,后果不堪设想。

江一明命令任何人不得打开窗户,然后把所有窗帘都拉上,屋子里一下暗了下来,即使白天也要开灯。

第四天,一个猴子从天台上敏捷地跳下来,钻进没关严的卫生间窗口,跳入大厅,江一明大惊失色,大喊:“不好!”他飞快掏枪射击,一枪把猴子打死,原来猴子的左脚上捆绑着五只*,幸好没有引爆装置。

江一明吓出一身冷汗,金副市长烦躁地在大厅里踱来踱去,质问江一明怎么那么不小心,没把卫生间的窗门关上。

江一明把负责检查卫生间窗门的民警叫来盘问。民警说:“我明明把窗门关上了,怎么又会半开着呢?当时我忘了上锁,可能被猴子拉开吧?”

第五天,一架遥控玩具飞机突然向别墅飞来,“啪”地撞破玻璃窗,一头撞在大厅的墙上,然后摔在地上,玩具飞机被摔得支离破碎,飞机里装了20克高效*,安置了引爆器,一旦引爆,整个客厅的人都必死无疑,幸亏摇控器主板连接到炸药的线被撞断了……金副市长再也忍不住对保卫他的警察破口大骂,就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样狂暴。

之后,金副市长慢慢冷静下来,叫江一明换地方,江一明打电话给王局长,问王局长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王局长反问他。

“我看没必要,凶手并不想杀死金市长,只是想对他进行心理折磨,让金市长的精神崩溃而已。”

“你为什么肯定凶手不想杀死金市长?”

“如果凶手想杀死金市长,他早已在飞机撞破玻璃窗的那一瞬间引爆了炸药,不会让飞机撞到墙壁上,一旦引爆,金市长必死无疑,目前最重要的是要做好金市长的工作。把情况分析给他听,第一叫他要坚强,一定不能自乱阵脚;第二,我怀疑金市长可能知道罪犯是谁,要叫金市长配合我们工作,只有这样才能早日把凶手缉拿归案。”江一明说。

“好,我去做金市长工作,你带领专案组加紧侦察,尽快破案。”

然而金副市长不愿意配合工作,他说从政那么多年,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不知道,但他同意留在金城别墅。

第六节 凶手敲诈

第六天,市刑警队值班室收到一封写给江一明的信,信是用打印机打印出来的,内容如下:

长江市刑警大队长江一明:

我有一千种杀死金副市长的方法,不过我不是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但你们必需给我100万人民币,让我远走高飞,否则我绝不会让金副市长活过明晚12点,你们乖乖地按我说的去做:把100万密封好,放进一个手提保险箱里,明天下午1点后,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怎么把钱给我。记住:你们只有30个小时。

王复仇

2008年5月30日

江一明把情况向王局长汇报,王局长对他说:“走,我们一起去见金副市长,征求他的意见。”

进入金城别墅,王局长把情况向金副市长说明,问他怎么办?金副市长想都没想就说:“能怎么办?给钱!”

回答令江一明非常意外,他想不通:“金市长,这不是向罪犯妥协吗?”

“怎么是妥协呢?这是一条线索,只有顺着这条线索找下去,才是最好的捷径。”金副市长似乎在说:亏你还是个刑警队长,这道理也想不通。

“可是,我们一时去哪里找那么多现金?银行是要预约的。”江一明当然知道这是条好线索,他只是想试探金副市长对这事反应和态度。

“特事特办,这你不用操心,我去想办法,你只负责把钱追回,把罪犯抓获就行了。”

走出金城别墅,王局长问江一明有没把握,江一明说先回队里和左丽商量再说。左丽是刚从北京警校毕业的高材生,掌握当前最尖端的网络技术,王局长看中左丽这点,才到北京去把她聘请到市局来,她是市局的一个宝贝,不仅漂亮,而且脑子灵活,只有左丽这样的高手才能对付这个狡猾的凶手,江一明也喜欢她,在江一明的心中,左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资情调,跟铿锵玫瑰相距较远,当然,她毕竟刚从学校走向工作岗位,相信随着时间的磨砺,她将会成为优秀警花。

江一明走进左丽办公室,见左丽在电脑上玩游戏,有些不高兴:“还有心情玩游戏啊?”

“江队,落伍了吧?不是玩游戏,我是在破解一个高级游戏,学习最新的网络技术,再说这几天我的神经都快被绷断了,放松放松。”

“现在不是学习的时候,是战斗的时刻,马上结束。”说完点了一下鼠标,把它关了。

“江队,你好粗暴呵,懂不懂怜香惜玉呀,说,有什么新任务?”左丽说话总是有点糯,纯粹小女人的作风。

江一明把被嫌疑犯敲诈100万的事说了,问她怎么办。左丽笑着说:“没问题,再狡猾的狐狸都斗不过好猎手,这事交给我处理好了。”左丽以为他会夸她几句,但他点点头之后就出去了,她有点没趣。

5月31日下午1点钟,中国银行的两个押运员把100万交到江一明的手上,左丽把钱一一装进保险箱。

下午13.05分,王复仇准时打电话给江一明:“听着,你现在把车开到江北大桥上,把保险箱提在手上,站在第五根电灯杆下,听我指挥。”江一明把车开出刑警队,向市郊的江北大桥奔去。

左丽和吴江在背后紧紧跟随,江一明把车停在大桥西头的停车场里,然后提着保险箱向桥中间走去,在第五根灯杆下停住了。

江一明接到王复仇的电话:“江队长,我看见你了,你现在把保险箱往桥下扔。”

“什么?那不是打水漂了吗?”江一明问。

“怎么那么多废话?我叫你扔你就扔,你一扔,我们的交易就成功,我决不食言!”

江一明双手举起沉重的保险箱,往20多米高的黄江扔去,保险箱落到水面,溅起一米多水花,然后沉入江底,再也没了踪影……

吴江看呆了,没想到绑匪会用这种方法来拿钱,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们跑到桥边去看,宽阔的江面上没一条船,也没一个人影。

左丽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搜索保险箱的去向,没想到保险箱在江底里竟然逆流而上,左丽对江一明说:“王复仇穿着潜水衣在水底里潜逃。”

“怎么办?”

“等他浮出水面再说。”

保险箱游了500百米之后,忽然向江边游去,吴江说:“他要上岸了,我们去堵截他。”

“别急,老吴,你低估他的智商了。”左丽说。

“难道他是孙悟空,能上天入地不成?”

“不一定。”左丽说。果然不出所料,保险箱已经离开江边,到江岸30多米了,可是江岸上却空无一人,只有青青芳草在风中摇摆。

“见鬼了,这怎么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王复仇从排污管道里逃走了。”左丽说。王复仇真是用心良苦,江一明赶紧打电话给环卫部门,问离江北大桥最近的出口在什么地方,江北环卫所负责人说最近的出口位于北江电影院公共厕所后152号窨井,并把排污管道走向详细地介绍了一下。

他们分析王复仇最有可能从152号窨井出来,因为白天只有那儿人最少,其它的管道大多数顺着人多车多的大马路铺设。

江一明他们开着车,一路跟踪着在地下不到两米处行走的王复仇,不出所料,王复仇真的往江北电影院方向移动,但是,王复仇似乎知道有人跟踪他,在管道里停了下来,停了很久,江一明担心王复仇查出他们装置的定位器,左丽叫他不要担心,一会儿,定位器又开始向前移动了,十五分钟后,王复仇从152号窨井里钻出,被埋伏在旁边的刑警一把按住,迅速被铐上手铐,王复仇睁着一双惊愕的大眼,根本不相信会有那么多警察在等着他,好像他们是从天而降似的。

王复仇已经把保险箱扔了,把钱装在一个黑色的塑料袋里,吴江把钱数了数,正好100万,分文不少。他们把王复仇押回刑警队,对王复仇展开审讯,由江一明和吴江主审,左丽做笔录。

江一明开始什么也没说,只用钢刀般的眼睛逼视着王复仇,这是江一明审嫌疑犯时惯用的一招,主要是给对方造成强大的心理压力,王复仇和他的眼神一对接上,马上低下头,开口问:“政府大哥,你们是怎么知道我会从窨井里出来的?”

“我们在保险箱里安装了定位器。”

“可是我已经把保险箱扔了,再说定位器进水之后不就失效吗?”王复仇十分不解。

“你知道的那点知识太落伍了,我们的定位器只有五张人民币厚,包裹在钱里头,既防水防火又抗干扰,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正常工作,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王复仇,以后你在监狱里多学一点吧。”吴江嘲讽着说。

“我不是王复仇。”

“你当然不是王复仇,王复仇是你的假名,想逃避杀人罪吗?不可能!”

“我……我是说,我不是谋杀杨局长的王复仇,真的不是,我没杀人,你们一定要相信我,要不我死定了。”他突然“扑嗵”一下跪在地上,连哭带喊着。

“起来!”江一明冲着他大吼一声,他颤抖着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坐回位子上。

“姓名?”

“我……我叫二赖子,哦,不,不,我叫袁建安,家住江北大道艺苑小区4幢302号房,今年38岁,离婚了,孩子跟老婆走了,初中毕业,下岗五年……”

“别啰嗦,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为什么要敲诈金市长?”江一明说。

“我和老婆离婚后,心里很烦,就经常去赌钱,今年我输了40多万,放高利贷的坤哥逼着我还钱,要不就要砍断我的手,我想破脑袋瓜想怎么捞钱,前天报纸上看到说有人要杀金市长,我就想乘这个机会捞一把,没想到被你们抓个正着……”

“凭你初中生的脑子能想出潜水走管道的点子来吗?你的同伙是谁?他在哪里?”

“这……他是我铁哥们,叫杨方清,就住在我对面,都是他出的主意。”

一小时后,专案组把杨方清捕获了,经过调查,确定他俩不是谋杀杨副局长的王复仇,专案组一场空欢喜,因为他俩的身高和留在案发现场的人差太远。

第七节 严密保护市长

审完两个敲诈犯之后,已经是傍晚,这是王复仇扬言要杀死的最后一天,江一明怕会出事,匆匆忙忙吃个盒饭,叫上吴江和左丽回到金城别墅,顺便把抓获两个敲诈犯的事向金副市长做了汇报,金副市长得知抓错人之后,忧心忡忡地问江一明怎么办?江一明说,只要他犯罪,就会留下蛛丝马迹,但需要时间。

没想到金副市长突然大声质问:“时间?什么是时间?一个月半年还是一年?你们是给自己留时间还是给罪犯留时间?如果一直抓不到罪犯,我一个堂堂副市长就永远要在警察的保卫下工作吗?”

江一明不想反驳,他说:“要不我们明天送您回市政府上班?”

“上班?你们没把罪犯抓获,我不会回去上班!”

江一明不明白:金副市长为什么如此害怕那个隐形但又无处不在的凶手?难道他强大到令人恐惧?他感觉这件案子可能有很多政治因素,一旦有了这些因素,就会变得凶险莫测……

江一明不准任何人在别墅里开灯,别墅外的四个大灯把四周照得如同白昼,即使有一只麻雀飞向别墅,都一觅无遗,即便这样,专案组成员和武警战士一点也不敢松懈。

黑夜慢慢逝去,黎明悄悄来临,什么事也没发生。江一明稍稍松了一口气,因为一夜没睡,他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他醒来时墙壁上的电子钟已经指向10点,不知什么时候他身上多了一张毛毯,他想应该是左丽为他盖的,刚想给她一个微笑,表示感激,他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是交警大队的陈支队长打来的,陈支队说白云山下出一起车祸,要江一明到现场去勘查。

“出车祸找我们干吗?不是有你们交警吗?”江一明问。

“死者的家属一口咬定是人为的谋杀,并指名道姓要1号重案组出现场。”

“我没空,我们在执行更重要的任务。”

“可是死者是市人大代表,娘家有人,如果你不来,他们要闹到公安局去,你们还是来一趟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江一明脑子有点乱了,正在犹豫时,金副市长从另一个房间里走出来,对江一明说:“市人大代表曾帆在白云宾馆会客,下山后出了车祸,我怀疑这又是一场谋杀,你们赶紧去一趟。”

“什么理由?”

“曾帆曾经对我说过,有人要谋害他。”

江一明叫上吴江和左丽匆匆赶往现场。

根据陈支队介绍,死者是市第二建筑公司总经理曾帆,曾帆是个成功的商人,因为热衷于慈善事业,被当选为市人大代表,是长江市的名人。曾帆昨夜和客人在白云山宾馆唱歌,当时气氛很好,他多喝了几杯,灯火阑珊笙歌散尽后,他怕酒后驾驶危险,就在白云山宾馆过夜。

今天早上曾帆酒气已经挥发,他开着自己的奔驰下山,要到公司上班,没想到在一个陡坡的急转弯路段冲出路面,坠到山崖下车毁人亡。路面有刹车痕迹,但是刹车痕比较短,交警分析:可能是他的车速比较快,转弯时突然遇到会车,等他反应过来,开始刹车时已经没办法了。从现场勘查得出的结果这是一场意外的交通事故,不可能是谋杀。

曾帆开了15年车,他是在部队学会驾驶,到现在已经有18年的驾龄,从来没出过什么重大事故,为什么这次会失手呢?会不会喝酒了?或者没睡好?从而造成他精神恍惚出事故?

所有的猜测都是枉然的,一切都要等调查之后才能做出结论,江一明叫人把尸体运回刑警队,进行尸检。

第八节 可怕的强光

第二天上班,江一明向罗进要尸检报告,罗进说:“没有。”

“你昨天从下午到晚上12点呆在停尸房在干吗?”

“在干别的事。”

“什么?不是叫你……”

“好了,江队,忽悠你一下,出来了,通过对曾帆尸检,结果证明他的体内没任何化学物质,酒精含量极少,根本不会造成对人体的伤害。” 罗进笑着说。

“这是一起纯粹的交通事故?”

“这是你说的,我可不敢胡说八道。嗯,有一点,曾帆的瞳孔比一般死者放大了1毫米左右,表明他死前的一瞬间曾经受过强光刺激,他的眉毛也弯曲了,有一些还被烧焦。”

“哦?你是说他是因为受强光刺激后,出现短暂失明,才造成车祸,也就是说他是被人谋杀的。”

“有可能是人为的,但不能排除自然的强光恰巧反射到他眼里,比如飞机飞过,或者班车开过,玻璃窗的光通过折射到另一个反光点上,又从这个反光点再折射到另一个反光点上,然后再折射到曾帆眼里,只有这样的强光才能使人眼花缭乱瞬间失明。”

“这种几率有多大?”

“大概亿万分之一吧。”

“好,我知道。”江一明拍拍罗进的肩膀说。

江一明看了看手表,现在还不到8点,他叫上吴江和左丽,开车向白云山狂奔而去,左丽问他干吗把车开得那么快?他说赶时间。她说那也不能那么快,会出事的,江一明当左丽话是耳边风。

20分钟后,他们到昨天曾帆出事的地方,江一明把车子调回头,停在曾帆刹车的起始点上,下了车,对他俩说:“现在是8:25分30秒,和昨天曾帆出事的时间只相差5分钟左右,你们看。”江一明的手指着紫云山,左丽和吴江有点莫名其妙,江一明说:“你看那道阳光,从紫云山山顶射过来,照在白云山宾馆上,再经过宾馆的玻璃窗反射到紫云山宾馆的窗户上,又折射到我们现在所在位置的周围,你们想想:如果有人在紫云山宾馆的反射点上把光线准确地直射到我们的车上,那驾驶员会怎么样?”

“在强光的直射下,驾驶员的眼睛肯定会瞬间失明。”

“对,如果用聚光镜直射驾驶员的眼睛,驾驶员不仅会一下子失明,还有可能把的眼睛的眉毛烧伤,所以,曾帆就是这样被谋杀的。”

“凶手真是高明,他不仅要把握好时间和地点,而且对曾帆的行动了如指掌,如果错过了时间和地点,就不能使曾帆车毁人亡。凶手可能在紫云山宾馆的某个房间里达到他杀人的目。”吴江感叹着说。

“对,曾帆迟早都要死的,如果用这种方法杀不了他,凶手会用另一种方法。走,我到紫云山宾馆去,把那个人揪出来。”江一明打开车门,发动车子向紫云山宾馆开去。

第九节 宾馆里的神秘客人

他们来到紫云山宾馆总台,出示了*,对服务员说要查5月31号住在朝白云山宾馆方向所有客人的名单,紫云山宾馆只有六层高,一楼是餐厅,二楼是卡拉ok包房,三楼到五楼才是客房,六楼是会议室。会议室的铁门平时都锁着,除了宾馆的经理,别人进不去。

每层朝白云山宾馆的房间只有十间,从电脑里的客房登记表上看,31日晚上三楼入住4人,四楼5人,五楼8人,一共17人,从*上看,其中15个客人都是本地人,也有工作单位,只有2个是哈尔滨人,但这2人都带着妻子和孩子一起入住的,凶手一般是不会带着妻子和孩子杀人。江一明问:“有没有客人没登记而入住的?”

“一般不可能,我们宾馆有规定,没身份证不准入住。”总台的区小姐说。

“31号你当班吗?”

“前天我上早午班,下午没上。”

“客人一般是什么时间来住宿的?”

“大部分是下午,前天上午没有一个客人入住。”从入住的客人表上看,没什么可疑的人,他们认为这只是表面现象。

江一明找来宾馆的经理,要求查看宾馆客房部31日的录像,经理听说他们市局刑警队的,非常热情,亲自带他们到保安部,交待保安经理认真配合他们工作。

保安经理把31号下午客房部每一层楼的录像分成三组同时播放,左丽负责看三楼,吴江看四楼,江一明看五楼,看录像是最枯燥无味的工作,左丽最怕看录像,既伤眼又伤神,为了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又不能快进,左丽看到11点,开始叫肚子饿,要停下去吃饭,江一明:“不行,没看完不能吃饭。”

“啊?江队,你要饿死我们?你有没有人情味?”左丽的语气含有撒娇味,但江一明不吃她那一套,依然故我在冷着脸看录像,左丽自觉没趣,重新投入工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房间静得像凝固了,“啊!”左丽忽然叫起来,江一明和吴江同时回过头来问她:“你发现了什么?”

“……嗯,什么也没发现,就发现我肚子在游行示威。”她做出痛苦的样子。江一明刚想批评她,宾馆经理进来了,左丽在偷笑,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经理身后站着三个漂亮的服务员,她们手里的托盘上摆满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左丽二话没说抓起一只红烧乳鸽就往嘴里塞,江一明剜她一眼。

经理满脸堆笑说:“江队,不好意思,快1点才给你们送饭。”

江一明说:“我们不能吃这么好的饭菜,不过你们既然送来了,开张发票,我拿回去报销。”

“哪里,哪里,我想请你们都请不来呢,这是我们请你们的,敬请笑纳。”

江一明执意要叫经理给发票,经理说下去拿,但一直没上来。江一明一边吃饭一边看,左丽悄悄地把好菜往他碗里夹,江一明就当不知道,这时江一明突然对左丽说:“停一下,对,往回倒,重放,”画面上出现一个高大的男人,40多岁的样子,手上提着一个黑色的箱子,走进了房间。

“这人有什么问题吗?”吴江问。

“你还记得我们从杨局死亡现场里提取的那双大脚印吗?这个人的头差不多到门顶了,他个子肯定在1.80米以上,而且他走路的姿势和步态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人,左丽,去把经理叫来。”

一会经理进来了,江一明问发票开来没有?经理说发票被财务锁上了,财务没来上班。江一明知道他说谎,心想:今天就领你这个情吧。江一明问经理那个中年男子住的是几号房?经理说是305房。

“305房?我刚才去总台查看时,31号那天305房好像没人住,你去把31号当班的服务员叫来。”江一明对经理说。

经理带来一个叫阿花的服务员,江一明问:“31号那天,305房住进了一位客人,为什么你们的登记册里没登记?”

“这……这个,我也不知道……”阿花一触到他的目光,显得很慌张。

“你必须说实话,如果你做伪证,要负法律责任。”

“警察大哥,我好糊涂啊,那天305房的客人没带身份证,问我能不能给他开一间房,我说没有证明不能入住。他从钱包里拿出四百元交给我说:我住一夜交两倍的钱可以吗?不用开发票。小菊用脚踢了踢我,示意我给他开房,我想反正也是为了宾馆的利益,我就给他开了,他多给我的两百元是我和小菊分了,警察大哥,我不应该贪污客人的钱,来,现在我把钱退给你。”阿花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百元递给江一明。

“交给你们经理吧,从昨天到今天305有别人住吗?”

“没有。”

“那个客人长什么样子?”

“很高大,起码1米8以上,一脸胡子,40多岁,北方口音,眼睛很可怕,当时我看他一眼,吓了一跳……”

“好,谢谢你的配合,以后一定要严格按照规章制度办事,今天我叫经理给我个面子,就不为难你了。”江一明对她说。

“吴江,打电话叫技术科的同志过来,到305房去勘查,看看能不能捞取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经过对305房的勘查,从玻璃窗上提取了几枚新鲜的指纹,从浴室里提取了两种脚印,一种脚印是女人(可能是宾馆清洁工的);一种是男人,经过比对,男人的脚印和杨副局长死亡现场所提取的脚印相符,可以肯定谋杀杨副局长和曾帆的凶手是同一个人。

接下来最重要的是怎么找到这个凶手。

左丽把宾馆的录像带回队里,把王复仇的头像截图,然后放大,再经过电脑上的“弗托索谱”软件处理,整个人的脸部就比较清晰了,但王复仇戴了一个大墨镜,而且有胡须(可能是假的),很难把他的整个脸真实而清晰画出来,左丽把王复仇的头像打印出来,和吴江到紫云山宾馆找阿花,问阿花图像是否像入住305房的客人,阿花说很像。

左丽把王复仇的头像交给了江一明,他对左丽说:“把他的头像复制100张,发给全市所有分局和派出所协查,记住:一定要秘密调查,千万不能打草惊蛇,调查对象以出租屋的屋主为主,一发现此人的行踪,第一时间向我报告。”

“是!队长。”左丽向做一个夸张的军礼,领命而去。

第十节 击毙凶手

江一明接到东进大街派出所民警江东的电话,说派出所的一个协警看见躲藏在一个烂尾楼里有个人,很像王复仇,叫江一明带人赶去看看。江一明想了一下,马上打电话给金副市长,然后叫上吴江和左丽,开车向目标奔去,但是,一路红灯,车子走得比蚂蚁还慢,左丽很急,叫江一明开警笛,江一明说:“没用,除非派一架直升机来把我们接走,再说嫌疑犯不知道我们要去抓他,急什么?”

“等我当上空军司令,送一架直升机给你专用。”左丽说。

“等你当空军司令,我都当军委主席了,还要你送我飞机?”江一明笑着说。

“那我就当联合国秘书长,把你俩管得严严的,哈哈。”吴江说。

等他们赶到时,出现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场景:那个烂尾楼已经被防暴警察和武警包围得水泄不通,金副市长站在一大堆警察的背后指挥。

前面是一幢18层楼的烂尾楼,四周的围墙把烂尾楼围住,围墙离楼将近100米,防暴警察和武警埋伏在围墙上,和楼里的嫌疑犯对峙着,一个人影在五楼上晃动,江一明从一个警察那里拿过望远镜,向上望去,嫌疑犯手里拿着一把手枪,从身高和脸部轮廓上判断,那人确实很像王复仇,但那个人脸很脏,衣服也不干净整齐,又不像是王复仇,除非是他故意化装,以掩藏身份,否则不可能是王复仇。

江一明把自己的想法和金副市长说,金副市长叫他不用管,现在这里的一切由他指挥,出什么事由他负全责。江一明只好站在一边静观事态的变化。

金副市长拿着喇叭在喊叫:“王复仇,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我奉劝你放下手里的枪,乖乖走出来才有出路,要不只有死路一条。”

然而,对方把他的话当作耳边风,拿着枪在挥舞着,还张着嘴大叫,也不知在叫什么,金副市长又连续说了几遍,但对方还在狂叫着,金副市长发怒了:“他这是在蔑视法律,1号2号狙击手,开始射击!”

江一明叫:“等一下。”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随着两声枪响,对方像一只被击落的大鸟从五楼上掉下来,“叭”一声摔在地上,随即腾起一股灰尘……

众人纷纷跑上前去,死者的头盖骨已经裂开,脑浆流满一地,他手里的枪竟然是一支玩具手枪,这让江一明迷惑:王复仇怎么会拿着一支假手枪暴露在几十个警察的枪口下?这不是找死吗?他是个高智商罪犯,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他想说出心中的疑虑,但金副市长看了看,很肯定地说:“没错,是王复仇。”

江一明不想当着那么多的警察说破此事,让金副市长难堪。但他有点不解:难道金副市长会看不出这一点来?没道理啊,金副市长在当副市长之前是长江市公安局长,这方面很有经验,而且深知道即使对方开枪,对100米以外的警察也没有杀伤力,难道说金副市长宁愿错杀也不愿意放过王复仇?江一明想到金副市长如此草菅人命心里很愤怒,但又能怎么样?

回队路上,江一明皱着眉头在不停地吸烟,左丽说:“江队干吗闷闷不乐的?王复仇死了,我们可以结案了,应该开心才是啊。”

“我不开心,我恶心!”

“你是不是感冒?要不停一下车,我去帮你买感冒药。”左丽柔声问。

“不用,我这种恶心什么药也治不了。”江一明说。左丽有点莫名其妙:他这是怎么了?刚才来的时候还很开心,罪犯被击毙之后反而没心情?

第二天,各大报纸纷纷把警察当场击毙谋杀杨副局长和曾帆凶手的新闻放在头版头条,王复仇坠楼时的血腥照片登在上面,有的报纸用了6000多字把整个过程描写得惊险无比,好像惊险小说一样。江一明觉得很可笑,这时他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他犹豫了一下,摁下接听键,一个像巧克力般又糯又甜的声音飘然入耳:“江队,怎么不接电话?”

江一明听出对方是谁,那个来自天国的声音,每一次听到都把他的心弦拨得叮咚作响:“对不起,李总,刚才在思考问题,请问有何指教?”

“客气了,指教不敢,想请你喝咖啡,能否赏光?”李妍客气中带着期待。

“这个……好吧,在哪儿?”他本来想说上班走不开,但又实在无力抗拒那缕宋词般温婉的声音。

“长江大酒店,我来接你?”

“别,千万别,你那宝马太招摇,我不想明天的报纸上看到我和你的照片。”

“你以为你周杰伦啊,记者会对你感兴趣?”

江一明走进咖啡厅,李妍坐在一个靠窗的位子上,窗外是一座很高的假山,一帘人造瀑布从假山上飞泄而下,落入潭中,溅起点点玉珠,一些细小的水珠打在落地玻璃墙上,使外面的景致变得朦胧起来,背景音乐是理查德?克莱德曼演奏的钢琴曲《罗密欧与朱丽叶》,旋律轻缓而优美,营造出别致的浪漫气氛,他有一种如沐春风心的感觉。

李妍望着窗外的流瀑在想着什么,她今天穿着一身紫色连衣裙,下午的阳光照在她白瓷般的脸上,泛着闪耀的金光,低胸的裙子更加突显她脖子的颀长,她的侧影很美,江一明慢下脚步,痴迷地看着她,她回过头来说:“来了?坐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说:“难怪我昨晚做了一晚的梦,梦见前路繁花似锦落英缤纷,原来是今天佳人有约啊,呵呵。”

李妍对他微微一笑,口中飘出一股淡淡兰香:“贫嘴!怎么这么久不打电话给我?”

“忙不过来,我来没几天就出两大谋杀案,这你也知道的,再说你是大公司总裁,社会名流,我有贼心也没贼胆哪。”

“你要是愿意,就放胆打来吧,本小姐的手机全天候为你开着。”

“谢谢恩赐,本人感激涕零,今天找我有什么指示?”

“跟我打官腔啊?找你喝喝咖啡,聊聊天不行吗?”

“求之不得呢!”

“是这样的,我知道你前一阵子很忙,现在结案了,应该空闲一点,所以想和你勾通勾通,加深认识,万一我们公司有什么事求你,也不至于推三阻四,同时祝贺你来长江成功办了一个大案。”

“你找对人了,本人愿意为美女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不过,案子并不是报纸上说的那样已经告捷,唉……”江一明叹息着。

“怎么会呢?难道还有更深的问题?”李妍注视着他。

“我们不谈案子,聊聊别的吧。”他意识到不应该在她面前说案情,这样既违反纪律,又不适宜这种氛围,于是他们改变了话题。

咖啡袅袅飘香,音乐缓缓流淌,佳人亭亭如花,芬芳的时光不知不觉流走,江一明感觉今天是来长江市最开心的日子。

第十一节 可怜的冤死鬼

江一明在击毙王复仇那幢烂尾楼附近转悠了半天,想了解被击毙者到底是谁?但他问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有的人欲言又止,好像担心什么,让他不解又不安。他在烂尾楼附近的工地上,逮到一个看门的老头,向那老头了解情况,老头问他是谁?干吗问这个?他说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想了解被击毙者的真实情况。

老头不相信他,叫他拿记者证给他看,江一明没防着老头会给他来这一手,当然拿不出来记者证了,老头说现在的骗子真多,年青人,不要学坏啊。

江一明无端被老头当骗子看,有点不爽,只好又继续向前走,在烂尾楼的围墙边上,他遇到一个拣垃圾的老太婆,老太婆盯住他手里才喝了一半的矿泉水,江一明会意,把剩下的水喝光,把瓶子扔进老太婆的垃圾袋里,老太婆感激地笑着说:“谢谢,谢谢。”

“不用谢,大妈,我是《长江晚报》的记者,我想向您了解一些情况,如果耽误了您工夫,我会付您误工费。”

“你问吧,要是晓得,我不会隐瞒,误工费就不用,你是记者,如果能为我们这些拣垃圾的老不死说几句公道话,叫市民把我们这些苦命人也当人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好,我回报社一定写文章呼吁大家都来尊重你们……前几天在烂尾楼被警察打死了一个人,您知道吧?”

老太婆犹豫了一下说:“走,到我的住地去,我慢慢跟你说,这里人多不方便。”江一明感觉有戏,把她的垃圾袋子接过来,背在身上,跟在老太婆身后,来到一个地下室,地下室扑面而来阵阵臭味,闻得他有点恶心,但想想老太婆天天闻着臭气过日子,忍住了。

老太婆拿出一个小板凳,让他坐下,她说:“那个被警察打死的是个好人,他是从东北来长江市找老婆的,和我一起拣过垃圾,他跟我说:他结婚不到两年,老婆就被一个有钱的官人勾引走了,抛下不到两周岁的女儿。

“三年前,他听说老婆在这边被人包养,跑来找老婆,一年后他千辛万苦找到了老婆,叫老婆回家,他老婆答应跟他回家,可过两天他老婆又跑了,把他留在老婆的出租屋里,他知道老婆肯定还在这座城市,他老婆贪恋荣华富贵,绝对离不开有钱的姘夫,就这样,他一边拣垃圾一边找老婆。

“半年后,他看见老婆坐在一辆豪华轿车里,他把车子拦下,没想到从车上跳下来两个人,拿着铁棍把他往死里打,把他的腿给打断了,他们打完就走,他因为没钱住院,只好在个体诊所看伤,伤好之后,他的腿瘸了,还赔了好几千医疗费。他很不服气,到处告状,可是没人理他,他请了好几个律师,都说找不到证据,说那车牌是假的,雪上加霜的是,他家里的女儿突然发高烧,来不及治疗就死了,他承受不了打击,发疯了,发疯后,他整天拿着一把假手枪,念念不忘要把他老婆的姘夫打死,想不到他大仇没报,偏偏死在警察的枪下,唉,真命苦啊……”老太婆说罢热泪长流。

江一明听了,心像针扎一般难过,作为一个在场亲眼目睹整个过程的警察,他为自己没能阻止一场误杀而愧疚,为死者的悲惨的命运而感叹,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唯有把真相澄清,还无辜者一个公道,才能告慰死者。

“大妈,您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哪里人?”

“他姓劳,我们都叫他劳子,真实名叫什么我也不清楚,他说他是齐齐哈尔人,也没说具体地址。”

“谢谢大妈,您帮了我很大忙。”江一明紧紧握着她的手说。

江一明叫左丽帮他查齐齐哈尔姓劳的人,重点查身高1.8米以上和35到45岁之间的。她问怎么查案查到齐齐哈尔去了?他说不是查案,是私事。

“私事?你不怕我去王局那儿告状?”

“想威胁我?”

“我哪敢哪?不过呢……小女子想敲诈你一餐饭,最低标准不能低于麦当劳。”

“好,好,不就两个汉堡包吗?给!快去工作。”江一明扔给她20元就走了,左丽冲着的背影很委屈地骂道:“小气鬼!难怪30多了还找不到老婆。”左丽不是想吃他一餐饭,她只想感受一下和他单独吃饭的气氛,可他却不解风情……

左丽把从齐齐哈尔的电子户籍上复制下的资料递交给江一明,资料显示:符合条件的只有8人,江一明打电话给齐齐哈尔警方,问这8个人之中有谁死了四岁半女儿的?齐齐哈尔警察下午给江一明来电话说:只有一个名叫劳长林的,半年前他女儿因为出血热延误治疗时间死了,此人已经出外打工多年。这正是江一明要找的人,可惜劳长林的老父母还不知儿子已冤死他乡,还翘首以待他找回老婆衣锦还乡吧?

第十二节 和真凶对峙

江一明的电话响了,他看是江北区大观街派出所黄建国的,便问:“建国,找我有事啊?”

“有大事,今天下午我去查出租屋,把王复仇的照片给东口村华东里13号的房东看,房东说王复仇就住在他的402房里,我叫他看清楚,他说没错,肯定是他。我叫房东把出租人的复印身份证拿来看,身份证上的照片确实很像王复仇,可名字不对,我感觉那张身份证是伪造的。”

“这事还有谁知道?”

“当时就我一人去查访,除了房东没人知道。”

“很好,这事绝对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我马上赶到。”江一明叫上吴江和左丽,把保险柜里的佩枪拿出来,交给吴江和左丽,飞速赶到东口村,左丽问:“江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去抓杀害杨局和曾帆的凶手。”

“什么?凶手不是被击毙了吗?”

“头发长,见识短,左妹妹,学着点吧,那是个高智商的罪犯,有那么容易被击毙吗?”吴江笑着说。

“原来你俩背着我暗中调查?为了你们的不信任,我要向上级报告,作为对你们的报复。”她愤愤不平。

“不行,没抓到凶手之前,绝对不能走漏风声,我这不是带你一起去抓罪犯了吗?怎么说不信任?”

“江队,我不放心,那个罪犯是训练有素,叫武警和防暴队来处理吧。”左丽说。

“不行,万一他不是我们要抓的人,再出现误杀事件,我们绝对没好果子吃。”江一明口气很硬,左丽没再说什么。

黄建国已经守候在华东里13号楼下,等他们到来,江一明悄悄找来房东,叫把房子的结构详细说一下,房东说房子120平方,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两个房间朝北,各25平方,客厅朝南,35平方,客厅前有个小阳台。

“有没出口?”

“没有,每个窗门都安装了防盗网。”

“那人这时有没在屋子里?”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屋子里呆着,是一个很安分的房客。”

江一明安排黄建国和左丽守在一楼的楼梯口,他和吴江叫房东拿上402房的钥匙,悄悄来到402房门前,示意房东去叫门,他们掏出手枪打开保险,举在手上,做好射击准备。

房东叫了几声,里面没人回答,房东加大了叫喊声和敲门声,里面还是没反应,房东足足叫了十分钟,依然悄无声息。房东想说话,被江一明阻止了,他示意房东把钥匙给他,去一楼等候。

房东下楼后,江一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在打开的瞬间,他和吴江飞快冲进去,但刚刚踏进大厅一步,听到一声大喝:“都别动,一动我就让你俩去见马克思。”两支手枪从上而下,分别顶住了江一明和吴江的头盖骨,江一明向上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双脚勾在天花板的两个铁环上,倒吊着身子,双手紧握手枪对准他俩,他的眼睛可怕地盯着他俩说:“把你们的枪放在地上,不要试图反抗,那是徒劳无益的,我是特种部队的尖子,反应速度比奥运会的羽毛球冠军还快0.05秒,否则只有死路一条。”作为一个警察,最耻辱的就是被罪犯缴械,吴江不想把枪交出去。

“快!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们,我已经背了两条命,再多两条也没所谓。”罪犯的声音不大,但阴冷狠毒,像冬天破门而入的寒风,使人不禁打个冷战……江一明示意吴江放下枪,吴江犹豫不决,最后还是和江一明一起把枪慢慢放在地上。

那人一个翻身,像猴子一样敏捷地跳下来,稳稳地站在地上,随即一脚把两支手枪踢到四米外的墙脚下,他在踢枪时,手上的枪依然对准他们,双眼不看地上的枪,而是盯着他们,这动作很专业,不得不令江一明叹服。他说:“我叫王朝,王复仇是我的化名,杨阳和曾帆这两个魔鬼是我杀的,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会找到我,但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真让我佩服!”

“你为什么要杀死他们?”

“为了复仇和伸张正义!”

“能说说前因后果吗?”江一明问。

“这个故事比较长,如果你们愿意听,我当然愿意说。”

“我愿意洗耳恭听。”江一明真诚地望着他。

第十三节 家仇国恨

王朝的故事开始了——

1982年,我18岁,在某特种部队当特种兵,我是从农村出来的,天生有种吃苦耐劳和永不服输的精神,因此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领,从队伍中脱颖而出,领导很喜欢我,经常安排我出外执行任务,我每一次都出色地完成任务,并荣立了二等功。1984年夏天,我和排长金小刚、战友曾军、杨浦、飞行员林方长一行五人,奉命从昆明飞往中缅边界执行特殊任务。

我们的边防战士在中缅边境抓获了五个毒贩,缴获80公斤四号*和35万美元,当时刚刚改革开放不久,只有昆明市才有办理储蓄美元的业务,另外,边防部队的领导担心漏网毒贩会纠集武装亡命之徒在路上拦截,把毒品和美元夺回去,所以,我们部队的领导派我们五人把毒品和美元押送回昆明。

我们的直升飞机停在与缅甸只有一河之隔的草坪上,四个边防战士在连长的指挥下,把密封好的毒品和美元搬上我们的直升飞机,连长把押运单交给了金小刚后,飞机平稳地起飞,慢慢冲向蓝天,脚底下的人和椰林变得越来越小,看着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想着领导会派我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我的心情很好,一路上哼着《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但是,我们起飞才25分钟,飞到一个大水库的上空时,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排长金小刚突然拨出手枪对准飞行员林方长的脑袋就是一枪,林方长身子一歪,倒向一边,我马上意识到出事了,与此同时,曾军和杨浦也在拨枪,我知道他俩一定是和金小刚同伙,他们想吞吃毒品和美元,因为他们是老乡,平时抱成一团,他俩拨枪是想杀我,可是他俩太迟了,我瞬间拉开机舱门,顺势往水库里跳,我从事变到完成跳机只用了两秒钟……我听到“叭”一声之后,再也没有知觉了……

两天后,我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看到山坡上一片片火红的罂粟花竞相开放,我躺在一个竹楼里,我想爬起来,可一阵巨痛向我袭来……这时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把我按在**,嘴里不知说着什么,后来她意识到不对,改口用拗口的中文对我说:“别动,你一身都是伤,要好好休养。”

原来一天前,我从出事的水库一直漂流到越南的一条小河上,被在河边钓鱼的人看见,把我从河里捞了上来,那个救我的人是女孩的爸爸,叫吉提,她叫吉丽,她是爸爸最小的女儿。吉提是族长,在寨子里很有威信望,谁都要听他的。我的左脚摔断了,整条左腿被钢板固定着,打上石膏,不能动弹。

我觉得像做了一场恶梦一样可怕,我无比愤怒,唯一念头就是马上回国,把真相告诉部队首长,把三个叛国贼送上军事法庭,让他们得到严惩,但治愈脚伤要一段时间,我等不及,两个多月后,我的伤还没痊愈,就下地坚持锻炼,由于我归心似箭,超强运动,我的脚伤发炎了,又在**躺了一个多月,医生告诉我说:我的脚骨头因为这次发炎,再无法复原,我竟然成了跛子,我无法面对现实,整天唉声叹气自暴自弃,吉丽这时就会悄悄来到我身边,和我谈心,不停地安慰我,陪我去摘罂粟花,带我在小河上划船,煮缅甸菜给我吃……

她想用柔情打动我,我的心弦也曾被她拨动过,然而想到肩负回国揭穿阴谋的重任,我狠心拒绝了她的万般柔情,把她心伤透了。我想通过官方的合法手续回国,但吉提坚决不帮我办,并警告我:你要是敢回中国,我就一枪打死你。

他们村子几乎每家每户都有枪,因为他们是靠种毒和制毒为生的,随时都准备着和警方以及黑道拼命。

吉提知道我是中国特种部队的军人,怕我回国后向缅甸警方告密,派军队来围剿他们,另外他很想留我,帮他训练他的兄弟姐妹,成就他的毒品生意。

我不屑与一个毒枭为伍,但吉提是我的救命恩人,没有他我已经葬身鱼腹,我不能当面拒绝他,答应留下帮他,他很高兴,把全寨子人都叫来,大摆宴席请我喝酒,并且命令寨民叫我王团长。为了迷惑他们,我很豪爽地跟他们喝酒,和他们称兄道弟,亲得像一家人,那天我喝得酩酊大醉,被吉丽扶到房里睡觉,没想到第二天早上醒来,我竟然躺在吉丽的**,吉丽一丝不挂地躺在我身边沉睡……

我蒙了,我觉得自己很无耻,无法面对吉丽,我悄悄穿上衣服想溜,却被吉丽紧紧拉住,她说:你不要内疚,是我自愿的,如果你想回中国,我决不留你,我会好好珍藏我们这段美好的日子。那一刻我心软了,很想留在寨子和她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我留下了,我尽情享受吉丽的爱和寨民们的尊敬,但是,我常常梦见我的战友,我的部队,我的军营生活,我的父母,那也许就是文人所说的乡愁吧,一个月亮很亮的晚上,我偷偷摸摸从屋子里溜到河边,解开小船上的缆绳,把船划过小河,然后再翻越两座大山,只需五六个小时就能回国,但我爬上对岸时,竟然有训练有素的三个寨民举着枪瞄准我,我被他们押回了寨子,捆绑在一棵大树下,全寨子人都赶来看我,他们燃起了十几堆篝火,吉提大声对我说:我最讨厌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人,今天我要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处死,你有什么要说?

我摇摇头,什么都没说,我不想求饶,如果不让我回国,我宁愿去死!吉提慢慢举起手中的枪,向我瞄准,我闭上了眼睛,等死神到来……

在我以为自己要去见马克思之时,吉丽从人群里冲出来,用她的身子紧紧挡住我,不让她爸爸开枪,吉提命令两个大汉把她拖开,她突然跪在地上求爸爸放我一条生路,说她已经怀上了我的孩子,她不能让孩子没有父亲。

吉提非常震惊,不相信女儿说的话,吉丽从怀里掏出一张医院证明给他看,吉提看了证明后慢慢软了下来,他要我娶吉丽,而且给我定下一条铁规: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不得回国。吉丽叫我赶紧答应,劝我说只有留下生命才能回国揭露叛国贼,一旦时机成熟她会陪我一起回国。

我只能用缓兵之计,留在寨子里,吉丽是个好女孩,对我恩重如山情真意切,这年春节,我们结婚了,第二年秋天,吉丽为我生下了一个胖乎乎的儿子,第四年又为我生下个可爱的女儿,我只是偶尔在寨子里训练寨民,吉提从不让我参与制毒贩毒,因为他还不完全相信我。

我有很多空闲时间陪吉丽在家里带孩子,我俩恩恩爱爱,享受着天伦之乐,虽然这种日子过得安逸而幸福,但我依然梦寐以求回国,吉丽知道我的心事,她说等再过两年儿女都大了,再陪我回国,当我儿子8岁时,吉丽和我一起回国了,一跨进祖国的土地,我哭了,真的,那种游子回到母亲怀抱的感觉太幸福太激动了。这是1994年夏天,我离开祖国整整10年!

我和吉丽直奔我当年特种部队所在地,把吉丽安排在部队附近的宾馆里住下,我去找部队领导了解当年的情况,原来那次事件竟然被当作飞机意外事故处理,因为没有找到我的尸体,我和林方长被当作因公牺牲的烈士,部队给了我父母一笔抚恤金,并终身享受民政部门的优抚,林方长被葬在昆明烈士陵园,而金小刚、杨浦、曾军分别荣立二等功和三等功光荣转业。

而直升飞机、80公斤毒品和35万美元都被烧毁了,什么痕迹也没留下,金小刚、杨浦、曾军在飞机坠毁前跳机逃生了……

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我无比愤怒地冲着团政委大声叫起来:“骗局!黑幕!荒唐!事情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是金小刚杀害了林方长,接着要杀我,我见势不妙,跳机逃生了,然后金小刚去操纵直升飞机,杨浦和曾军把毒品和美元扔进水库边上,扔完后,他们一起从飞机上跳入水库,飞机在无人驾驶的情况下,一头撞到山崖上,起火燃烧了……

“你是第一个跳机的,怎么知道后来发生的事?你有什么证据?”

“我就是证据。”

“你的证据不充分,与其说你是孤证,不如说你是想象更好。”

我也被问住了,我确实没有证据,但事实就是这样的,我苦苦求团政委组织人去调查,他答应跟更高层的领导商量,3天后一定给我一个答复。我垂头丧气地回到宾馆,把结果说给吉丽听,她鼓励我别灰心,继续努力。

然而3天之后,那个政委跟我说:由于1985年7月中国开始大裁军,我原来所在部队的几个领导都已经转到地方工作了,有的还出国了,部队撤销了建制,所有的人和事已经无法查证,师党委不同意调查这件早已尘埃落定事,他们叫我去公安局报案,而公安局又说只有部队领导同意才能立案,就这样,我在公安局和部队之间跑来跑去用了一个月,最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后来部队领导看我来得很频繁,烦了,交待门卫不让我进去,说我是个疯子,我又到军部上访,军部的门槛儿更高,没有熟人介绍和证明根本进不去。

我决定去当年出事地点找证据,吉丽一直陪在我身边,那个水库叫天山水库,我们对水库方圆一公里之内进行搜索,但我们搜索了一个星期没有结果。

我们扩大搜索范围,终于在一个山洞里找到当年用来装毒品和美元的三个铁皮箱子,这证明他们独吞了毒品和美元,要不铁箱肯定和飞机一起烧得变形了。

我们把铁箱拍了照片,然后藏匿好,又用了一个月对周边的山民进行暗访,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从一个大爷口中找到了证据,大爷说:“当时我正在天山山腰上砍柴,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往下一看,一架飞机在对面的山上着火了,后来又看见三个军人从水库使劲往岸边游去,他们每人手里还抓着一个箱子,那箱子好像很沉,他们花了不少功夫才把箱子抬到岸上,然后每人都扛着一个箱子,走进深山密林中,我当时想:可能是军事演习发生意外事故吧?后来太阳快落山了,我挑着柴火回家了。”我把这段话录音了,我和吉丽很开心,给了大爷两百元,回到了我们所住的宾馆。

为了庆祝,我们在宾馆的餐厅喝了不少酒,回到房间后,我从背后抱着吉丽,俩人站在窗口一边看夜景,一边踏着音乐缓缓地摇动身子,我们沉醉在优美的音乐和浓浓的爱意里……突然“呯”一声,厚重的玻璃“哗”一下裂开,吉丽头一歪就倒在我怀里,我瞬间意识到我被人暗算了,我抱着吉丽顺势一滚,滚到墙脚,吉丽的前额被子弹打了一个窟窿,鲜血喷薄而出……吉丽临终就一句话:“带好孩子,为我报仇……”我使劲摇着她,疯狂地叫着她名字,然而,吉丽再也不会醒来……

你们感受过你最亲爱的人替你而死的那种感觉吗?自责、愤怒、伤心、绝望等等都无法表达当时的心情,我真的要发疯了,我唯一的念头就报仇报仇再报仇!

当我把一个骨灰盒交给吉提时,他不相信他的掌上明珠已经化作一把冷灰,然后他不停地打我,直到他筋疲力尽为止,我的手腕被打得脱臼,我不觉得痛,反而觉得这样才能减轻我的痛苦。我的儿子和女儿天天向我要妈妈,我只能忍痛对他们撒谎,说妈妈出国考察了,要过很久才会回家……

复仇的种子已经深深扎根在我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长成参天大树,吉提非常支持我回国报仇,他给两万美元做复仇启动资金,用完再从缅甸给我汇来,如果需要什么,在中国买不到的,他会想办法从缅甸和泰国给我弄过来。

我知道他们3人1984年就有了35万美元,相当当时的人民币将近400万,如果把那批毒品出售的话,也有300多万,那时有700多万元,简直是个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银行……我想:他们有了这些金钱作后盾和特种兵的资历,以及他们的狡猾头脑,现在一定很有社会地位,势力也不可估量,如果公安高层和军队高层没有很好的关系,他们绝对不知道我在揭发他们,吉丽就不会死在他们的枪口下,因此我不再相信官方,我决定用我自己的方式来惩罚他们!

我的女儿和儿子都快长大,1997年我再次踏上中国的土地,这和3年前回国的心情完全不一样了,我的心里没有兴奋和激动,只有仇恨!我发誓一定要找到他们,一直找到我老了走不动为止,要不我就枉活人间,对不起九泉之下含冤的吉丽!

我从东找到西,又从南找到北,整整找了10年,就是没有他们的一点音讯,好像他们人间蒸发一样,我知道他们会殚精竭虑地隐藏身份,甚至连他们的父母也不知在哪儿,只是偶尔给他们父母存上一大笔钱而已。

老天有眼,去年秋天我终于在长江市找到他们了,果然不出所料,他们都有钱有势,我恨不得抽他们的筋剥他们的皮,江队长,你那么聪明,想必也知道他们是谁了,他一个是副市长金小刚;一个是公安局副局长杨浦;一个是建筑公司老总曾军!虽然他们都改了名字,但他们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后两个已经死在我手下,为了杀死杨浦和曾军,我跟踪了他们9个月,也计划了9个月,为什么我不一枪把他们打死,而要用高级的方法杀死他们呢,我要让金小刚知道我是无所不能的,他逃不过死神的追索,我要折磨他,彻底摧毁他的精神,让他尝尝什么是等死的恐惧和滋味,我要让全市人看到一个伪君子和叛国贼的丑恶嘴脸,最后得到法律的严厉制裁!我的故事讲完了,这是我们拍的照片和录音,现在交给你,我相信江队长有能力扳倒他。

王朝把一个信封递给江一明,突然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江一明眼疾手快,闪电般地夺下他的枪,吴江配合着快速把手铐铐在他手上,王朝大声问:“你们为什么不让我死?难道要让我死在金小刚的手中不成?”

“我知道你是个英雄,不怕死,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你死了,就没有人证,我怕你给我的证据扳不倒他,走,我们带你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时机成熟后我再让你出庭作证,但你一定要向我保证不自杀,要不一切都可能前功尽弃。”江一明认真地说。

“好,只要能把金小刚给揪出来,我听你的。”

第十四节 向公安厅长汇报

江一明打电话给在楼下守候的黄建国和左丽,说402号房确实躲藏一个人,已经被他们逮住,但他不是凶手,是一个造*的嫌疑人,他叫他们先回去,他和吴江要向嫌疑人了解情况。左丽说没车,要在楼下等他们下去,江一明叫左丽坐黄建国的摩托车回队,左丽想早点回队处理文件,便上了黄建国的车走了。

江一明看他们走之后,把王朝带上车,往大山深处驶去,为了不引人注目,他们没给王朝上手铐。江一明料定他不会跑,如果他想跑,早就跑回缅甸了,何必等到他们来抓?

他们把王朝送到一个镇上的分局看守所,交待所长不许向任何透露消息,要对王朝进行24小时轮班看守,绝对不许出任何意外,并且要对他像客人一样厚待,所长是江一明警校的好同学,他知道这位特殊“客人”的重要性,他向江一明保证说:只要有我在,就有“客人”在。

回来路上,江一明对吴江说:“这事就你我知道,绝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你把车开回队里,这事太严重了,我想直接到省厅去向厅长报告,你看怎么样?”

“江队,还是先向王局长汇报吧,越级上报很不好的,如果王局长知道了,可能不高兴,没有王局的支持,我们以后的工作不好开展,再说他也是专案组组长,我们应该相信他。”

“好,我这就跟王局汇报。”

王局长听了江一明的汇报之后,表情冷峻得像一把刀,表现出非常愤怒的情绪:“岂有此理!黑暗,太黑暗了,走,我和你一起上省厅去,这么大的事是要省厅同意和支持,那个王朝一定要保护好,他在哪儿?”

“王局,对不起,我不能告诉你。”

“哈哈,你这小子,连我也不相信?小心以后给你找茬儿。”王局长笑着说。

“王局,恕我不敬,我来长江没多少日子,不了解长江错综复杂的社会关系,对谁都要防一手。”江一明歉意地说。

“那你何必又向我汇报?不过我很赞赏你的谨慎,好,我不再问他的下落,只要把那个叛国贼揪出来就功成名就了。”

王局长和江一明把情况向周厅长汇报后,周厅长说:“你们的情况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1999年6月6日,我们缉毒科抓获了一名毒贩,他提到一个叫金小刚的毒品上线,可是我们找不出这个人,没想到金小刚就是金多副市长,这事太可怕了,牵扯太多高层人物,我们要好好研究侦破方案,要上报*,由*去和军方协调,这样才能畅通无阻地进行调查,你们先回去,这案子由我们厅里组织人去办,侦破之后,我给你们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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