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幽暗
回想起当初，罗广义曾经说过，你们两个人，一个抓她的法律，一个抓她的财政，这样一来，无论肖言的管理多么的混乱，也逃不出他们的监控。所以，邢力天一直都非常怀疑那个神秘人所说的真实性，按理说，罗广义能够相信的人不多，被牵扯进来的人也会是少数，毕竟这是一个秘密中进行的事，至少他和罗勇林都不知道这个人的存在。那，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的人呢？是肖言的人吗？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酒吧门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把思绪中的邢力天拉回了现实，邢力天看着这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心里猛地一震，怎么会是她？怎么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是她？
来人很快地进了酒吧，非常自然地坐到了邢力天的身旁，微笑着很有礼貌地打着招呼：“你好啊，邢先生。”
“方秘书，真是太巧了啊，你在这里也约了人吗？”邢力天不动声色的回答着，来人正是肖言的秘书，小方，依然身着职业套装，神情恬静。
方秘书轻笑了下，“是啊，我约了人，不过我认为，邢先生跟我一样，约的人已经到了。”
“真的是你？”邢力天不再假装是巧合，略微吃惊地说道。同时，邢力天也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没有想到神秘人就是方秘书，因为他一直以为神秘人是个男的，没想到却是一个女人。其实，邢力天在电话中已经听出神秘人伪装了声音，只是，那不是邢力天认为的简单伪装，而让他彻底的错误判断了对方的性别。
午夜凌晨时分。
邢力天独自走在十分安静地马路上，他的车停在了酒吧外面一百多米处，只能步行走过去。马路在平时的这个时候还是很热闹的，会有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但今天却是出奇的清静，就连头顶上的月亮也被乌云藏了起来，整条马路显得特别的幽暗。
邢力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一边低着头走着，一边为刚刚的事情感到疑惑不解。好不容易相信了方秘书是可以依赖的人后，她却消失了。确切地说，方秘书只是说要去趟洗手间，可邢力天等了将近半个多小时，也不见方秘书回来，派人去找后，发现她人已经不见了，是什么原因使得她这么匆忙地不告而别呢？
与方秘书长谈了将近三个小时，邢力天从小方的嘴里得到了不少的情况，还搞清楚了罗勇林出事及被捕的全部过程。
原来，方秘书是罗广义曾经资助过了一个贫困山区的孩子，就在方秘书走投无路准备辍学的时候，罗广义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并在罗广义的帮助下圆满地完成了大学的学业。方秘书大学毕业后，应聘进了一家皮制衣公司，正是森力克有限公司。
方秘书进入森力克有限公司以后，才发现这家公司完全就是一个空壳，所有奖金来源都非常的奇怪。在一次罗广义来看望她的时候，她无意中在闲谈的时候说出了这件事，没想到罗广义非常重视这件事，反复问了好多的问题。对于方秘书来说，罗广义就是她的恩人，只要恩人有疑问，她都会毫无遮掩地如实相告，她也没有问罗广义为何如此关心这件事。
过了一段时间，森力克有限公司突然大规模、大手笔地购买生产设备，招聘更多的员工，业务往来也渐渐地开始频繁了起来。方秘书当时在森罗克有限公司里的职位是行政部经理，一般行政部门多少都会对公司的各项内容有所了解，掌握着行政大权的方秘书却发现，森力克有限公司所有购买来的生产设备全都是从国外进口来的废品，毫无生产价值，有的根本就不能运作。而那些所谓的频繁地业务往来就更有意思了，生产并运往国外的货物压根儿连影儿都见不着，可国外却有成交记录，还往森力克有限公司打了巨额款项。不光这些，森力克有限公司还有一大笔一大笔的所谓市场推广奖金不知去向，据说森力克有限公司的推广活动由国外一家名叫艾美勒的广告公司所承包。
另外，同一时期内，森力克有限公司内部流行着两个谣传。一个谣传是，美国将要起诉包括森力克有限公司在内的几十个我国的企业厂家，这也就意味着，森力克有限公司可能败诉，并且被迫倒闭。另一个谣传是，华龙集团将要全面收购森力克有限公司。相对于第一个谣传，第二个就荒谬得有些无稽之谈了，毕竟哪个集团也不会头大到去收购一个板上钉钉了会亏损倒闭的公司，那无疑就是在打水漂，白往里扔钱。
然而，让人们出乎意料的是，只是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华龙集团竟然真的收购了森力克有限公司。森力克有限公司加盟华龙集团后，一扫之前的混乱局面，在华龙集团投入了巨额资金后，重新购买新的先进生产设备，以前购买的那些废品设备全都处理掉了，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除了公司法人被换掉了以外，其它所有员工全都留了下来。据方秘书所知，森力克有限公司以前就是私营性质，公司内部的高层全都是家族里的成员，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游手好闲的人，平日里只会吃喝玩乐，毫无建树。本以为借着这次被收购的机会，他们都会被踢出局，没想到，居然全都保存了下来。
在方秘书认为，华龙集团对森力克有限公司这种治表不治不本的做法是没救了，就在她心灰意冷的时候，罗广义又出现在了她了面前。那一天晚上，罗广义等在了方秘书的出租屋门口，方秘书见到罗广义后先是有些惊喜，随后，她发现罗广义好像一下子苍老了许多，满脸愁容的。
那一次，他们长谈了一夜，第二天，方秘书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开始了她不同以往的生活。
方秘书先是努力地接近、讨好上层领导，尽自己最大的能耐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在慢慢地受到重视、重用后，在一个很偶然的机会下，通过与中层领导们的关系，把自己成功地推荐给了肖言。从此，她摆脱了森力克有限公司，在华龙集团里当起了影子，躲在暗处监视着肖言的一切举动，直到罗广义逝世。
方秘书认为罗广义的死绝不是一个意外，一定与肖言有关。为了不让自己的恩人就这么白白地被害了，她更加卖力气地讨好肖言，装出一切都言听计从的样子，她要取得肖言绝对的信任，从而能进一点找出肖言贪污的有力证据。
机会终于来了，在华龙集团与英国奥科纳公司的合作项目中，方秘书无意中发现奥科纳公司与艾美勒广告公司有着密切的联系，这让她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森力克有限公司，这难道只是巧合吗？不，绝对不会是的！
方秘书通过各种努力，很快地，她终于掌握到了肖言与奥科纳公司收受贿赂的一些材料。虽然材料并不是十分地齐全，但她知道，肖言是经不起调查的，只要材料递出去，就一定有人会调查肖言，到那个时候，肖言的坏事就败露无疑了。于是，就有了那件肖言被举报的事，同时，方秘书又四处给多家媒体打电话，想通过大众舆论来给肖言极大的压力。
可结果却是方秘书万万没有想到的，老奸巨猾的肖言很快就做出了回击。肖言在最短的时间内准备出了一份非常有分量的材料，照葫芦画瓢，同样以举报信的方式让华龙投资顾问有限公司的总经理，何虎，送到了检查院。前后的两次举报，市里相当地重视，很快就作出了决定，罗勇林就是这样被逮捕的。
一提到何虎，邢力天就想到那天在内部豪华电梯里遇到的他，满身的酒气让人作呕不说，还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其实，邢力天早就应该想到，华龙集团能够顺利地收购森力克有限公司，怎么能够忽略何虎这个人呢？何虎一定在其中起了很重要的作用，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何虎是肖言的人。
想到这些，邢力天就有些气愤，然而更让他气愤的是方秘书的别一句话：“你真的以为罗勇林是被陷害的？他是无辜的吗？”
邢力天看着方秘书投来的那意味社长的眼神，一时还真的没有言语，是啊，其实就连他自己到现在也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邢力天不想让方秘书看出自己情绪上的波动，于是，拿出酒杯喝了一口酒，以作为掩饰。
方秘书也喝了一口酒，然后继续说道：“罗勇林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肖言的事情，但他本身也存在着许多的问题，如果不是看在他是罗叔儿子的份上，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惜，我给他留的后路却让肖言钻了空子。”
邢力天吃惊地看着方秘书，“罗勇林有什么问题？”
方秘书冷哼了一下，望着邢力天说道：“你不是一直把罗勇林当兄弟看吗？你不是一直非常地信任他吗？你不如去问问他自己吧，看他有没有脸跟你说实话？另外提醒你，你一定要小心肖言，其实肖言从来就没有信任过你，一旦让肖言掌握了你的弱点，那么，下一个有麻烦的就一定是你了。”
没有说话，两人各自看着自己的酒杯沉默了一会后，方秘书又接着说道：“其实，我今天会跟你暴露自己，主要是为了另一件事，我恐怕……也可能会有危险。”
邢力天明白方秘书说这话的意思，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多少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
突然，方秘书的情绪变得激动了起来，她用手使劲地握着酒杯，可却还是微微发抖，“你知道肖言的妇儿，吴晓薇吗？”
邢力天简单地答道：“知道，我今天在机场也看到她了。”
“嗯……对，是她……是她……”方秘书像是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她紧张地抓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就在邢力天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的时候，她却突然站了起来，“那个……我去趟洗手间，等我回来再……再跟你说这件事。”
邢力天冲方秘书点了点头，看着方秘书走出了几步，就在他正准备再喝口酒的时候，方秘书突然扭过头来，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沉声地扔下了一句话：“那个女人，非常古怪。”
这成为了方秘书与邢力天会面后的最后一句话。
邢力天一边朝着自己的车走去，一边回味着方秘书说的这句话，不知不觉间竟已经走到了车前，掏出钥匙正准备打开车门，突然，车子的报警响了起来。不光他的车，周围附近的其它车也一辆接一辆的报起了警，尖锐刺耳的鸣声刹那间惊扰了街道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