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武城日常与擂台
两天时间转瞬即过。
诺大的武城如同被抽了一鞭子的马匹，无论是暗地里，还是明面上，都彻底运转起来了。
所有人，无论是有资格，还是没有资格，都因为六扇门招新这一件事忙碌了起来。
武城通衢大街上，天色微微亮起，地面只能稍微看得到毛白色的石板，此时却已经是人声鼎沸。
夜香队伍拉着拖车从一家一家门口经过，大媳妇小丫鬟们各个掀开门帘，取下门栓，开门指挥家丁们把香桶往门前停下的夜香大车里倒掉。
随着一支支夜香队伍嘎吱嘎吱的声音远离，武城开始彻底苏醒过来。
城门外，天没亮就出发，早已经在城门处自动排队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的农户们，眼巴巴地等着城门守卫一点点绞起粗大的绳索，把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城门拉开，然后扛着挑着拖着一拥而进。
“呸，这群穷酸！”
年轻的城门守卫很不岔，每次这群农户进城，他们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斤斤计较的农户们把钱看得比命都紧，每一个铜板都死死捏在手里，也绝不可能主动给他们好处。
旁边老守卫无所谓地笑了笑，把烟袋往地下磕了磕，通了通烟杆。
“有啥的，反正到时辰了都要开门，而且他们也是给城里送菜，没了他们，我们也吃不上新鲜的菜了啊。”
年轻守卫神色讪讪，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不要面子的啊？刚刚才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立马就否了？
年轻气盛，热血沸腾，看什么都不爽，当下就对接下来进城门的小贩们态度不是很好。
看不顺眼就擎着长枪对着小贩们的商货戳戳检检，小贩们敢怒不敢言，颜色上十分地不好看，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就十分不对劲了。
人老成精，老守卫干了半辈子城门守卫，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个是见多识广，立马察觉到了进城的队伍里有几个眼神很是凶戾，看向年轻守丁的眼神带着杀机，立马上前把年轻人换了下来，暗自吩咐另一个空闲的守卫私下里去向城门守将禀报，片刻之后，一队暗谍小心地跟了上去。
城内却是另一幅祥和的气象。
安静了一晚上的大街上一辆辆木板小车来来往往，货郎小贩们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讲价声，拉车声，走路声，风吹布帘招牌的声音，一瞬间就把所有百姓都给唤醒了。
休息了一晚上的百姓们纷纷开门采购一天的蔬菜瓜果，路过屠夫摊子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地站立片刻，使劲猛吸几口肉摊上逸散出来的油气肉味，然后低下头大步向前猛冲。
每到这种时候，肉摊上的屠夫就骂骂咧咧，好似路人猛吸这几口肉味香气，是占了他很大的便宜，关键是他还没法对这些人收钱，只能憋着劲狠狠开骂。
“叵耐个穷酸，又来占我老张的便宜，下次再看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然而骂归骂，下次这等人路过，照样会猛吸肉摊上的肉味香气，他也照样还是这样骂。
毕竟这些年年景还算过得去，武城也没有妖魔作乱，日子平和，就算是最穷的人家，过年过节，也能攒点钱，到他这里来买些卖剩下的便宜肉条回去。
因此骂几句没啥，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干，真打坏了人家的腿，他可得赔一大笔银子，老张心底下可是算得精精的，那些穷酸，想让他赔钱？
呸！他们就没那个命！
“张屠子，给我来两条最肥的肉条，要有油水的，上次你卖给我娘子的没有多少油水，我可是记得清清的！”
张屠夫立刻换上了最热情的笑脸，一脸的赔笑。
“怎么可能，我老张人品这武城谁不知道，最是靠得住，从来不是欺负弱质女流之辈！你一定是记错了！她绝对不是在我老张这买的，但是没关系，我们都是熟人，今天我老张给个面子，这块怎么样，看这油花，看这肥肉，满意不？”
买肉的客人看得很仔细，也很满意。
“就这块，果然我就说，老张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回去就跟媳妇儿说说，对了，这肥肉，怕是有五指厚吧，这猪那不是好大？”
“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我老张杀猪，只会挑最肥最大的杀，附近这十条街的街坊天天照顾我老张的生意，就是知道我这的肉最肥最好！”
“好好好！就这块，就这块，什么价？”
“二十个大圆铜板！”
“这么贵！”
“能不能少点？”
“半厘都没得少，早上开摊第一笔生意不讲价！”
买肉的客人有些肉痛，手放在兜里扣扣搜搜，半天都不舍得拿出来，二十个大圆铜板，是钱色最好的那种铜板，换成平常使用的钱色稍差点的，得三十个个才能换到。张屠夫斜眼看着他，半点不急，他知道，这人看中了那块肉条，绝对是会买的。
果然，掏了半天，犹豫了半天，这人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堆铜板，里面有的厚有的薄，有的黑亮有的微微泛灰。
薄的灰色，自然也是铜板，但钱的货色就没那么好，是世家私铸的铜板，换成朝廷发的又大又圆又黑亮的‘大圆’铜板，得十五个才能兑换到十个。
数了又数，数完再数，旁边斜眼看着的张屠夫突然伸手在他手上抓了一把，恰恰将三十个灰白铜板给抓了去，笑哈哈地取下肉条，扔到了这人的怀里。
他忙不迭地翻起衣服兜住，半晌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之而来的是张屠夫更大更响亮的欢笑声音。
“姐姐，你快看，那边那个秀才是不是被那个屠子给欺负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两人转头望去，顿时呆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正款款向着这边走来。
小小的美人大约豆蔻年华，一身绿色水袖，背着小布包，正好奇地朝这边看，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慌。
大点的美人更是风华绝代，无论是张屠夫还是这买肉的客人，发誓绝对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以前在他们记忆中，翠楼的翠玉姑娘就是顶顶漂亮的大美人了，但跟这位比，不，她根本没法跟这位比较。
这人已经美到了无法形容。
一身红衣风姿飒爽，眉目如画，眸子寥若晨星，皮肤雪白，五官柔媚精致，及腰的秀发如云一般披散，拎着一把宽大狭长的长刀，散发着一股邪异的气势，看到她就感觉到十足的压抑和……自卑。
程笙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这背脊慢慢佝偻下去的两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
“二二你看错了，这只是一双普通百姓难得的自娱自乐而已。”
“啊？”
小姑娘有些羞恼，大清早的，竟然在姐姐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她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还好小姑娘十分机敏，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转移了话题。
“哇时辰不早了，招新擂台要开始了，我们走快点，早早过去占个好点的位置，对了，姐姐大人，为什么不骑马或者坐轿子过去呢，这样反而快得多。”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么快就腐化了？晚上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啊，别打头，别打头，再打长大就会变笨的。”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屠夫张跟买肉的客人这才慢慢把腰杆挺直，对视一眼，都觉得索然无味，再没有半分打趣的念头，一个拎着肉条快步往家里走，一个径直剁起了肉骨头。
诺大的武城如同被抽了一鞭子的马匹，无论是暗地里，还是明面上，都彻底运转起来了。
所有人，无论是有资格，还是没有资格，都因为六扇门招新这一件事忙碌了起来。
武城通衢大街上，天色微微亮起，地面只能稍微看得到毛白色的石板，此时却已经是人声鼎沸。
夜香队伍拉着拖车从一家一家门口经过，大媳妇小丫鬟们各个掀开门帘，取下门栓，开门指挥家丁们把香桶往门前停下的夜香大车里倒掉。
随着一支支夜香队伍嘎吱嘎吱的声音远离，武城开始彻底苏醒过来。
城门外，天没亮就出发，早已经在城门处自动排队等候了一个多时辰的农户们，眼巴巴地等着城门守卫一点点绞起粗大的绳索，把护城河上的吊桥放下，城门拉开，然后扛着挑着拖着一拥而进。
“呸，这群穷酸！”
年轻的城门守卫很不岔，每次这群农户进城，他们都得不到任何‘好处’，斤斤计较的农户们把钱看得比命都紧，每一个铜板都死死捏在手里，也绝不可能主动给他们好处。
旁边老守卫无所谓地笑了笑，把烟袋往地下磕了磕，通了通烟杆。
“有啥的，反正到时辰了都要开门，而且他们也是给城里送菜，没了他们，我们也吃不上新鲜的菜了啊。”
年轻守卫神色讪讪，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他不要面子的啊？刚刚才说出口的话，怎么可能立马就否了？
年轻气盛，热血沸腾，看什么都不爽，当下就对接下来进城门的小贩们态度不是很好。
看不顺眼就擎着长枪对着小贩们的商货戳戳检检，小贩们敢怒不敢言，颜色上十分地不好看，看向他的眼神顿时就十分不对劲了。
人老成精，老守卫干了半辈子城门守卫，可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真个是见多识广，立马察觉到了进城的队伍里有几个眼神很是凶戾，看向年轻守丁的眼神带着杀机，立马上前把年轻人换了下来，暗自吩咐另一个空闲的守卫私下里去向城门守将禀报，片刻之后，一队暗谍小心地跟了上去。
城内却是另一幅祥和的气象。
安静了一晚上的大街上一辆辆木板小车来来往往，货郎小贩们的吆喝叫卖声此起彼伏，讲价声，拉车声，走路声，风吹布帘招牌的声音，一瞬间就把所有百姓都给唤醒了。
休息了一晚上的百姓们纷纷开门采购一天的蔬菜瓜果，路过屠夫摊子的时候，不引人注意地站立片刻，使劲猛吸几口肉摊上逸散出来的油气肉味，然后低下头大步向前猛冲。
每到这种时候，肉摊上的屠夫就骂骂咧咧，好似路人猛吸这几口肉味香气，是占了他很大的便宜，关键是他还没法对这些人收钱，只能憋着劲狠狠开骂。
“叵耐个穷酸，又来占我老张的便宜，下次再看到你看我不打断你的狗腿！”
然而骂归骂，下次这等人路过，照样会猛吸肉摊上的肉味香气，他也照样还是这样骂。
毕竟这些年年景还算过得去，武城也没有妖魔作乱，日子平和，就算是最穷的人家，过年过节，也能攒点钱，到他这里来买些卖剩下的便宜肉条回去。
因此骂几句没啥，得罪人的事他可不干，真打坏了人家的腿，他可得赔一大笔银子，老张心底下可是算得精精的，那些穷酸，想让他赔钱？
呸！他们就没那个命！
“张屠子，给我来两条最肥的肉条，要有油水的，上次你卖给我娘子的没有多少油水，我可是记得清清的！”
张屠夫立刻换上了最热情的笑脸，一脸的赔笑。
“怎么可能，我老张人品这武城谁不知道，最是靠得住，从来不是欺负弱质女流之辈！你一定是记错了！她绝对不是在我老张这买的，但是没关系，我们都是熟人，今天我老张给个面子，这块怎么样，看这油花，看这肥肉，满意不？”
买肉的客人看得很仔细，也很满意。
“就这块，果然我就说，老张你不是那样的人，我回去就跟媳妇儿说说，对了，这肥肉，怕是有五指厚吧，这猪那不是好大？”
“那是当然，谁不知道我老张杀猪，只会挑最肥最大的杀，附近这十条街的街坊天天照顾我老张的生意，就是知道我这的肉最肥最好！”
“好好好！就这块，就这块，什么价？”
“二十个大圆铜板！”
“这么贵！”
“能不能少点？”
“半厘都没得少，早上开摊第一笔生意不讲价！”
买肉的客人有些肉痛，手放在兜里扣扣搜搜，半天都不舍得拿出来，二十个大圆铜板，是钱色最好的那种铜板，换成平常使用的钱色稍差点的，得三十个个才能换到。张屠夫斜眼看着他，半点不急，他知道，这人看中了那块肉条，绝对是会买的。
果然，掏了半天，犹豫了半天，这人一咬牙，一跺脚，还是从兜里掏出来了一堆铜板，里面有的厚有的薄，有的黑亮有的微微泛灰。
薄的灰色，自然也是铜板，但钱的货色就没那么好，是世家私铸的铜板，换成朝廷发的又大又圆又黑亮的‘大圆’铜板，得十五个才能兑换到十个。
数了又数，数完再数，旁边斜眼看着的张屠夫突然伸手在他手上抓了一把，恰恰将三十个灰白铜板给抓了去，笑哈哈地取下肉条，扔到了这人的怀里。
他忙不迭地翻起衣服兜住，半晌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顿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随之而来的是张屠夫更大更响亮的欢笑声音。
“姐姐，你快看，那边那个秀才是不是被那个屠子给欺负了？”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两人转头望去，顿时呆了。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正款款向着这边走来。
小小的美人大约豆蔻年华，一身绿色水袖，背着小布包，正好奇地朝这边看，一双大眼睛看得人心慌。
大点的美人更是风华绝代，无论是张屠夫还是这买肉的客人，发誓绝对没见过这么美的美人，以前在他们记忆中，翠楼的翠玉姑娘就是顶顶漂亮的大美人了，但跟这位比，不，她根本没法跟这位比较。
这人已经美到了无法形容。
一身红衣风姿飒爽，眉目如画，眸子寥若晨星，皮肤雪白，五官柔媚精致，及腰的秀发如云一般披散，拎着一把宽大狭长的长刀，散发着一股邪异的气势，看到她就感觉到十足的压抑和……自卑。
程笙转过头，认真地看着这背脊慢慢佝偻下去的两人，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们。
“二二你看错了，这只是一双普通百姓难得的自娱自乐而已。”
“啊？”
小姑娘有些羞恼，大清早的，竟然在姐姐大人面前出了这么大个丑，她一张小脸顿时变得红扑扑的，还好小姑娘十分机敏，眼珠子转了转，立马转移了话题。
“哇时辰不早了，招新擂台要开始了，我们走快点，早早过去占个好点的位置，对了，姐姐大人，为什么不骑马或者坐轿子过去呢，这样反而快得多。”
“才过了几天好日子，这么快就腐化了？晚上看来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啊，别打头，别打头，再打长大就会变笨的。”
两人声音渐渐远去，屠夫张跟买肉的客人这才慢慢把腰杆挺直，对视一眼，都觉得索然无味，再没有半分打趣的念头，一个拎着肉条快步往家里走，一个径直剁起了肉骨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