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陌生女人的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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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下一个就是你

12、下一个就是你

啤酒?杨瞧着陈松慢慢消失在黑暗的井里,而陈松却一直没有拧亮手中的荧光灯。他内心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他手中的绳子越放越慢,内心却在激烈的斗争。

绳子到底之后,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一度想快速把陈松拉上来。就在这时,他隐约见到了井底的光亮。虽然这光亮宛如萤火虫,却足以让他安慰自己。也许是他多虑了。

人群围了上来,每一个人都焦急万分。啤酒?杨明白,他们着急的是什么!

啤酒?杨试探地拽了三下绳子。这次,他很快得到了陈松的回应。啤酒?杨舒一口气,试探地往上提提绳子,发现没有重量之后,他双手快速交替,把绳子拉了上来。

他向段亮招招手。段亮走到他身边。啤酒?杨轻声告诉他,控制好井上的情绪。段亮点点头。

啤酒?杨把绳子系在腰上,示意段亮放下去。正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啤酒?杨皱皱眉头,伸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我知道,你跟陈松在一起。”王大朋的声音苍老而疲惫。“你们最好到超然台来找我。”

啤酒?杨没有回答,他搞不清楚,王大朋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今天早上,一个陌生女人给我打电话,她说,”王大朋深深地吸了口气,把后面几个字缓缓吐出来,“下一个就是你。”

“怎么啦?头。”段亮看出有些不对。

啤酒?杨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王大朋已经扣了电话。

啤酒?杨略一犹豫,示意段亮快放绳子。

不到一刻钟,段亮就收到了啤酒?杨的信号。他轻轻一拽,没有拽动。他迅速回过神来,示意谢绍清帮忙。两个人交替把啤酒?杨提了上来。

“怎么回事?”李所长和其他几个代表追问。

啤酒?杨缓缓神,“陈松不见了。”

“不在井底?”他们不死心。

啤酒?杨摇摇头。他借着荧光灯,摸遍了每一处地方,这就是一个普通的井底,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而关键问题,陈松是在众目睽睽中下去的,却象鬼一样消失了。

“我下去看看。”李挺方说。

李挺方研究这个谜十几年,这是他最接近谜底的一次。啤酒?杨知道拦不住他,心思转向王大朋那个奇怪的电话。

“怎么样?”众人追问道。

李挺方沮丧地坐到地上,伤心地叹着气,“见鬼了!”

“到底什么情况?”

“连个鬼影也没有。”李挺方不相信地摇着头,“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段亮瞧瞧躁动的人群,“接下来做什么,头?”

“去超然台。”啤酒?杨站起来,大步向山下走去。

“他们怎么办?”段亮跟上来,小声问。

“他们不会死心的,除非下去看个明白。”啤酒?杨摆摆手,“由他们去吧。”

离开人群,段亮笑问道,“头,这是不是你和陈记者设计好的?”

啤酒?杨摇摇头。

“那怎么可能?大家都看见陈松顺着绳子下去的。”段亮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啤酒?杨发动起车子,向县城方向驶去。

“肯定有暗道什么的?”段亮摸着下巴上稀稀落落的胡渣子。

“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是唯一的可能。”啤酒?杨加大油门。

车子里陷入了沉默。燥热的天气中夹杂着冷冷的寒意。

王大朋站在超然台的广场下,大口地吞着浓烟。

啤酒?杨把车子停在他身边,走过去,询问地看着王大朋。

王大朋抬起头。

啤酒?杨注意到他拿烟的手正微微颤抖。这几天的相处,啤酒?杨知道王大朋并不是那种容易害怕的人。

王大朋没有说话,指了一下对面的房间。

啤酒?杨看了他一眼,推门走了进去。

“跳舞的少女”那浓浓的香味,像血的腥味包围了啤酒?杨。

一个老头安然地端坐在椅子上,宛如睡着了。

他正是李如海。

这一次,他可以永远休息了。

“同样的香味,同样的伤口。”王大朋似乎已经平静下来,跟进来说。

“他是谁?”啤酒?杨沉默了一会儿问。

“他……陈松呢?”王大朋似乎刚刚注意到。

“陈松?”啤酒?杨苦笑了一下,“他——消失了。”

王大朋张大了眼睛。

啤酒?杨的神态让他再次陷入紧张不安中,稳住的手不由自主地又开始颤抖起来。

“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胖子李端上两杯茶,打破沉默。

阳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射在桌子上。这是公安局的一个小会议室,平常用作刑侦组研究案情。啤酒?杨与王大朋分坐两端,手里的烟一支接一支。

“哪两者?”王大朋挠挠头。

“李如海的死与陈松消失。”胖子李回答说。

“现在看不出什么问题。现在,我倒想知道,”啤酒?杨把身体靠在椅子上,“为什么陌生女人会找上大朋?”

“怎么讲?”王大朋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

啤酒?杨把烟掐灭,缓缓地说,“从一开始,我们一直在假定,陌生女人就是冲着东城的宝藏来的。她利用陈松,一步一步引导陈松去找出宝藏。在这个过程中,她一直隐藏的很好。甚至到现在,我们对于这个人也没有一个明确的侦察方向。现在,陈松离宝藏最近,按常理推断,她应该想方设法去占有宝藏才对。而偏偏就在这时,她却出人意料杀掉了李如海,让大家的目光再次集中到她身上。”啤酒?杨摇摇头,“再怎么说,这也不是一个聪明的做法。”

“也许……”王大朋犹豫地说,“她就是想通过这个方法,转移大家对于宝藏的注意力,从而隐蔽她的真实意图。”

啤酒?杨站起来,慢慢地踱了几个来回,“这也是一种解释。”他走到王大朋身后,按住他的肩膀,“她说,‘下一个就是你’,这也是在转移大家的注意力?”

王大朋盯着手中的烟,没有丝毫反应。

“就像你说的,你们关联在这个事件里,是因为你和李如海都是守护者。”啤酒?杨抬起手来,摇摇头,“如果前几个人的死,是因为他们阻碍了陈松的下一步行动,准确地说是那个陌生女人的行动。但现在,开启宝藏入口的钥匙都掌握在陈松手里了。而你们,已经对她不构成障碍了。这讲不通啊。”

王大朋叹口气,“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好。”啤酒?杨猛然转过身来,“你们应该有五个守护者?”

“对。”王大朋惨然一笑。

“他们……”

“已经联系不上了。”王大朋长叹一声,“今天早晨,你们弄走陈松时,我让吴秀玲和林放跟踪你们。不多久,我就收到李如海的短信,他让我速去超然台。我以为他有事和我商量。等我赶到,却发现他已经死了。然后,我就收到了陌生女人的电话。”

“你的意思是他们已经……”啤酒?杨咽下后面的话。

王大朋低头不语,默认了啤酒?杨的说法。

“王队已经安排人出去找了。”胖子李看看表,“估计快有消息了。”

屋子里重新又陷入沉默。强烈的阳光都驱散不了弥漫的阴冷。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推开了门。他向大家讨好地点点头,走到王大朋身边,耳语了几句,然后又向大家点点头,慢慢地退出门外。

“走吧,我们去看看。”王大朋抓起桌上的车钥匙。

王大朋跟看守现场的一个小个子点点头,向他耳语了几句。小个子也点点头,骑上摩托车,一溜烟走了。

啤酒?杨知道,这些人是王大朋的情报员,他们的嗅觉比狗鼻子还尖。这种时候,他们的效率是最高的。这一点,啤酒?杨有深深地感触。

吴秀玲和林放开的车四轮朝天,驾驶室瘪瘪的,两人紧紧地挤在一起。

从现场情况看,似乎是受了猛烈地撞击。但当他们走近时,却依然闻到了熟悉的香味。

王大朋站起身来,鼻子里哼了一声,“同样的伤口,同样的香味。”

啤酒?杨搜寻了一圈,摇摇头,然后对王大朋说。“查一下车祸与中毒哪一个在前,哪一个在后。”

“时间太接近,不好查。”王大朋明白啤酒?杨的意思。

李如海的伤在左手,而他左侧外衣口袋是湿的,并散发着浓烈的香味。王大朋他们推测,李如海左手伸到口袋里,沾上了“跳舞的少女”香味,而这时,“飞漂”被人放出。至于这香味是怎么到了李如海的口袋,凶手没有留下任何线索。况且,每天早上,东城的各色人都集中到超然台这里,遛鸟,卖早点,跑步,干什么的都有。而李如海也习惯到人群里掺乎掺乎,也许就在那时,有人动了手脚。但要依据这条线进行侦察,难度可想而知。

但吴秀玲、林放的情况不一样,他们一直在移动过程中,凶手动手脚的机会无非就三个,一个是他们上车之前,一个是车祸之后,一个是路上。而路上的可操作性并不大。照此推测,如果中毒在前,那么侦察方向就应该集中于身边的人,而之前,他们接触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如果是中毒在后,那么侦察的方向就要转向撞击他们的那个司机和现场的目击者。

啤酒?杨点点头,“先找到肇事司机,从他嘴里肯定能得到有用的信息,比如出事之前,他们的开车状态。”

“已经让他们找去了。巴掌大的地方,谅他也跑不了多远。”说这句话时,王大朋显得很没有底气。

陌生女人的效率太高了。

他们都明白这一点。

王大朋狂灌了五瓶啤酒,便起身告辞。

鸡架还是热的,诱人的香味飘出东城小居,弥漫在夫淇河上,就像“跳舞的少女”香味笼罩在东城每一个角落。

啤酒?杨拉住他,“你不要大意。”

王大朋狂笑不止。其它食客们把目光纷纷转到他身上。

“有些东西总是要还的。”他扔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带上胖子李扬长而去。

段亮站起来,伸手要叫住王大朋。啤酒?杨压下他的手,“让他冷静一下也好。”

“这个王大朋隐瞒了很多东西。”段亮坐下来,撕一块鸡架子,塞到嘴里。

啤酒?杨点点头,“我知道。”他没有心情吃饭,只是望着夫淇河发呆。这条河横贯东城南北,弯弯曲曲,像一条长龙盘踞在这个城市。河上几条游玩的小船不时传出孩子的叫声。这些天发生的事件,并没有在社会上流传开,人们仍然如平常一样,享受着生活的乐趣。或许,他们已经麻木了。啤酒?杨思绪万千。

“常山短,常山长,五条长虫水中央,旱不干,涝不涳;常山长,常山短,五条长虫出水面,草枯烂,民要饭。”

一个苍老的声音把这首儿歌唱得韵味十足。

啤酒?杨把目光转到这个老人身上。这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须发皆白。他在东坡小居外的草地上扶着一个两岁左右的孩子走路。

“人若贪,常山短,瘟病泛。人互帮,常山长,东城旺。”老人最后几个音拖得很长,仿佛要故意说给某个人听似的。

段亮停住咀嚼,歪着头听得入了迷。“头,这歌……”

啤酒?杨不置可否,掏出手机,一边听,一边绕到门外,避开里面热闹的喧嚣。

待得啤酒?杨回来,段亮和谢绍清已经把一盘鸡架啃完了。段亮搓搓沾满油的手,刚要说句俏皮话,却迎上了啤酒?杨严肃的目光。

“又出事了?”他猜测道。

“老张,许峰死了。”啤酒?杨的眉毛虽然凝成了疙瘩,但眼睛里却闪烁着拨开迷雾一样的光亮。

“老张?许峰?”段亮把手中的餐巾纸一扔,惊问道,“他们不是在a城吗?”

“老张在家里,许峰在博物馆的办公室。同样的伤口,同样的香味。”

啤酒?杨的话像一阵阴风让段亮浑身的汗毛竖了起来,刚刚因为美味调整好的情绪荡然无存。

东城与a城相隔三百公里。这么短的时间内,陌生女人杀掉了五个人。这怎么可能?

“不好的消息。”啤酒?杨叹着气,“但却证实了我的猜想。”

“猜想?”

“不错。今天上午,我见到王大朋之后,就有了这种想法,但不敢确信。”

“什么想法?”

“那个陌生女人的目标并不是宝藏。”

“那是什么?”

啤酒?杨伸手压住激动的段亮,低声说,“复仇!”

啤酒?杨一字一顿的迸出这两个字。

段亮没有说话。如果真如啤酒?杨猜想的这样,这件事就超出了他的心理底线。

“那陈松?”

“我推测,陈松只不过是一个棋子,他的作用就是让目标一个一个地现身,而寻找宝藏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和掩护。”啤酒?杨停了一会儿,又说,“你和绍清做两件事,一,把东城所有与宝藏有关的人员给我列一份清单,不管死的还是活的;二,盯紧王大朋,他是守护者之一,而且也是陌生女人的下一个目标。”

啤酒?杨站起身,“晓旭什么时候到?”

马晓旭是啤酒?杨另一名得力干将。如果段亮是进攻的好手,那么马晓旭就是防守的不二人选。

“马上下高速。”段亮说。

“好。让晓旭带上所有能用的人都去林家村,找到陈春平和陈培国。我不管用什么手段,我只要老人活着。”

如果把陌生女人的目的定为复仇。在东城,除了王大朋,还有两个人是陌生女人的目标,一个是陈松的父亲陈春平,一个是新江的父亲陈培国。

啤酒?杨像下了巨大的决心,“遇事自己拿主意,不要与这边的人商量。首先保证个人安全,发现有什么不对,可以直接开枪。”

段亮点点头,他清楚这句话的分量。工作这么多年,还没有见过啤酒?杨如此沉重。

“你们注意安全。我回a城一趟,落实几个情况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