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想要的修仙
字体: 16 + -

第二百八十四章 千年孽缘

    自从发现《九转烈阳功》的缺陷后,我便开始寻找。

    先是在天机阁中获知了枯竹大师的去向,于是便远渡重洋来到云州。又根据他的灵根和好恶,我加入了落月宗。随后机缘巧合下潜入藏书阁,盗出他昔年遗留下的玉简。发现他有心炼制一种名为“罗摩金丹”的灵药后,又照着丹方中的材料,一步步追寻他的足迹。

    这一路走来,虽然很辛苦、也很不易,但好在都没有断了方向。而现在,线索似乎到头了,我居然催生出一种莫名轻松的感觉。

    或许绝望的尽头并非愤怒,而是一种麻木后的释怀。

    “缘”这种东西,强求不得。感情也好,生死也罢,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如果一切早有定数,那再怎么执念都是徒劳,不如将自己化作一叶浮萍,顺自然之波逐流而去。

    彼岸风光兴许旖旎,亦或凄寥,谁知道呢?

    将翻乱的玉简重新摆好,我这才发现先前的大动作未曾遭来白玉仙的斥责。很奇怪。于是转头看向她,见其依旧背对着我,呆呆盘坐在那,但肩头轻轻颤抖着,不知发生了什么。

    视线上移,就见那副男子画像坠底的轴柄已被拧开,刳木一端裸露而出,像是一个黑漆漆的、张开的嘴巴一样。

    如此看来,白玉仙定是在画轴中找到了什么东西。

    我好奇地走了过去,故意踏出了脚步声,一来是让她有所准备,二来也是怕突然惊扰到她后,引来她不满的叱骂。

    可直到我出现在她身旁,她都没有任何反应。而此时我才发现,她脸颊上挂满了泪水,手里紧紧攥着一块写满字的绢帛,正伤心啜泣。

    闹别扭归闹别扭,毕竟与她相识多年,见其伤心落泪,我也心中不忍。

    于是蹲下身子,放低姿态,柔声关切道:“玉仙,你还好吗?没事吧?”

    白玉仙忽地转过脸来,冰冷地注视着我,目光如刀般锋利,但似乎又充蕴含着点滴柔情。

    “自己看!”

    她将手里的绢帛戳到我怀中,继而又负气似的别过头去。

    我无奈叹了口气,席地坐下,展开怀中绢帛,开始细细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像是一封男子写给女子的情信,但又像是男子自身情感的一种宣泄。

    内容大致上是说,男子与心爱的女子两情相悦,但碍于各自的身份,两人无法名正言顺的在一起。

    他们得不到家族的认可,也无法被世俗所祝福。唯有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宫中厮守,艰难的爱着彼此。

    男子对此很愧疚,希望能尽自己一切可能去弥补心爱之人。

    这里出现了另一个女子的名字,我想应该是男子的正室妻子吧。男子说,除了名分给不了女子外,自己妻子所拥有的一切,他都会同样给予女子。

    但名分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往往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女子虽然从

    未提及,也始终以笑颜面对男子,但男子还是在不经意间,偶然瞧见女子一个人在默默掉眼泪。

    男子更加痛苦,也更加愧疚。于是他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想要不顾一切的公开两人的关系。

    这样一来或许会让他身败名裂,亦或许会让两人粉身碎骨,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因为他对女子的爱已经深入骨髓,融入魂魄,没有什么可以阻挠他——他已爱得疯癫,爱得痴狂。

    怎么说呢,其实我挺羡慕和佩服男子的。羡慕是因为他们虽然爱得很辛苦,但终究还是能彼此相伴;佩服是因为男子可以为爱而不顾一切,而我却没有这个勇气。

    但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虽然挺感同身受的,却也不至于像白玉仙这般潸然泪下吧。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刚刚失去千蒹,心里难受就罢了。这白大小姐怎么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莫非她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吗?

    我很想问问她,但终究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我这人不喜欢把气氛搞得太伤感。人活于世嘛,无论遇到多伤心的事儿,笑着总会好过一些。

    细心地将绢帛叠好,我递还给白玉仙,微笑道:“随便偷看别人的情书可不好,还是快还给人家吧!”说着努了努嘴,示意墙上的那副男子画像。

    白玉仙接过绢帛,同样望向那副画,淡淡道:“你知他是谁吗?”

    我道:“当然。除了太祖皇帝,还有谁能开辟出第二个皇城呢?就连一草一木都分毫不差,还真是用情至深呀。”

    白玉仙目光横移,落在女子画像上,又问:“那你可知,太祖皇帝深爱的女子是谁吗?”

    我道:“虽然不知是谁,但料想身份一定很特殊才是。”

    我不是云州人,怎会知晓当地的奇闻轶事。但料想一位高高在上的君王,都无法名正言顺纳入皇宫的女子,又岂会是泛泛之辈呢。

    白玉仙轻叹一声,幽幽道:“是我的太祖母。”

    “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你是说,千秋前辈?”

    白玉仙点点头,满脸凄怆的神色。

    我有点读不懂她的表情,试探道:“云州乃中土修仙界,又非九州那般,与凡尘泾渭分明。况且,就算修仙界的宗主与凡尘帝王相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呀!这——”

    我没有尽言,不知该如何去问,更不知该不该问。很多事情知道太多,显然对自己没有好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惹来杀身之祸。

    所以,我很好奇,很想知道;但心里又很害怕,又不想知道。整个人就这样矛盾着,然后一步步将自己推向深渊。

    这时,白玉仙将目光落在我脸上,开口道:“几千年前,还没有云州,那时这片土地仍由轩辕氏统治。但当时的轩辕王室横征暴敛,使得这片土地上的人民苦不堪言。是我白民氏族率先揭

    竿而起,号召各氏族部落团结一致,共同反抗轩辕暴君。这才开创了云州盛世,造就了如今云州、轩辕州分庭抗礼的格局。”

    不知为何,我忽然想起寻潋那不战而降的祖辈,忍不住插话道:“寻潋的先祖莫非那时是此地的官吏?”

    白玉仙摇摇头:“非是官吏,而是镇守云州南部的一方诸侯。也正是因为寻老英雄弃暗投明,才使得部落的首领们能顺利入关,与我白民氏的军队集结在一起。”

    乖乖,原来寻潋的先祖非但不战而降,居然还阵前倒戈,真是把轩辕王室卖得很彻底嘛。

    不过,这都是立场问题。

    就比如在白玉仙看来,那便是弃暗投明,是为人称颂的英雄人物。可在轩辕一方看来,简直就是吃里扒外,通敌叛国的卑鄙小人。

    所以呀,历史这种东西都是胜利者书写的志异,许多个忠奸善恶、英雄佞臣,其实都很难明辨真假。

    但这与我无关,我只想知道太祖皇帝的事情,于是问道:“那这与太祖皇帝和千秋前辈有什么关系呢?难道当时他们曾沙场对峙,是各为其主的敌人?”

    “各为其主?敌人?!”

    白玉仙轻笑起来,“太祖皇帝集结古氏族部落,统帅凡尘军队。而我太祖母联合此地大小宗门,抵御轩辕州修仙界。两条战线一同进发,这才真正让云州独据出来。”

    我不好意思道:“那是我搞错了,原来不是敌人,而是战友呀!”

    白玉仙轻叹一声:“若单纯是共创霸业的战友,那便好了。可你知不知道,他们还是亲兄妹!”

    “嫡亲兄妹?!”

    我吓了一跳,目瞪口呆地看着白玉仙:“也就是说,太祖皇帝是你的……呃,太舅公?!”

    白玉仙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因为从古至今,白民氏族一直沿用母系制度,由女子掌权。所以太祖皇帝为了更好的统领各方,便从氏族中分离了出去,自成一脉,建立了白民王朝。”

    我恍然大悟:“难怪玉烟、玉若她们的家族都是父系掌权,而唯独你是母系掌权。”

    白玉仙瞪了我一眼:“怎么,我们女子就不能掌权吗?非要你们男子才行?”

    “拜托,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又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这么神经兮兮的行不行?”

    我真是服了她,莫名其妙都能扯到男女尊卑的问题上。

    不过细细想来,也挺奇葩的。

    我并非对母系、父系有什么偏见,只是社会变迁,时代更迭,很多东西发展到现在,推陈出新是免不了的。

    可白玉仙的家族依旧固步自封,非要因循守旧的与整个世俗相抗衡,这虽然难分对错,但无疑会让人觉着很怪异。

    (本章完)